月除了朝廷给予的军饷之外,本将个人还将补贴每人五十两银子。”
此言一出,全军哗然。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这是古话,普通士卒的性命极为廉价,战场阵亡后,朝廷抚恤不过十几两银子,而一旦被姜云挑上,每月五十两,一年就是六百两,这收入就是比起正三品官员都只高不低,让他们如何不喜。
压下嘈杂声,姜云笑道:“当然,没挑上的毕竟也是本营中人,自然不能没一点好处,不过与精锐相比就差上了不少,每月五两。”
他这话众人只当没听到,同样都是当兵的,有五十两不去争,反而去拿那五两银子,傻了么?即便这五两也远远高于他们现在的待遇,贪婪是没有尽头的。
“过一会,两位副统领就会对你们展开训练,训练持续两日,希望打架都能卖力些,好日子从来不会从天上掉下来,需要靠自己的付出去争取。两日后,为了避免远近亲疏而导致的不公,本将会亲自挑选士卒,进行进一步的特训,以应对一周后的军演,只要军演能胜出,全营士卒都将获得额外的奖励。”姜云抬起一个手指,晃了晃道:“一百两。”
徐娉婷给姜云的时间太少,半个月能做些什么?靠这点时间,无论姜云用什么办法都不可能提高士卒的自身素质,想要提高战斗力,只能从两个方向入手,战心和战法。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他就是要以银子,去激发出全军的贪婪之心,贪婪才是生物进步的根本动力,他要让这些士卒在短时间内演变成饥渴的恶狼。
至于战法,还用考虑么?现成的。山越军的合击之法,姜云曾亲眼见过,虽做不到罗天调教的那种程度,多少应该还是有点效果的。
姜云只有这点本事,只有这点资源可以利用,效果如何,听天由命吧。
翌日,前护卫营的士卒对于这种陌生的战法已经渐渐熟悉起来,并表现出了超乎想像的热情。天亮之前,他们结队出营,寻找一片僻壤的宽阔之地进行训练,姜云则入城为他们购买吃食,整车整车地运往训练之地,这种玩命似地集训会一直持续到深夜,当别营士卒进入了梦乡两个时辰后,前护卫营的人才会拖着疲倦的身子返回大营,接着倒头便睡。第二日当别人还未醒来时,他们又再次集结出发了。
疯狂的集训持续了整整四日,姜云知道他们对于精力的透支已经到达了极限,若再继续下去,透支的就该是健康了。他果断叫停,命令全军安心休息,目前的状态应付军演应该已经没有多大问题。而姜云自己,显然有更为重要的事需要他操心。
明天,就是姬洛的大婚之日。与此同时,徐娉婷大帐中来了一位客人。
小公爷徐承嗣志得意满,眼瞅着多年来的心愿即将达成,在这种情况下,他其实不愿意来见徐娉婷,就怕妹子闹出什么事来影响了自己的心情。但这次却是徐继业开口要他亲自跑上一趟,除了明日的大婚,国公府还发生了一件大事。
朝廷指派的新任督军,姬玉到了。
徐承嗣对姬玉不算陌生,这家伙是除了徐家人之外,唯一让徐娉婷不能保持基本礼节的人。一个脾气极臭的人一般不会有多少耐性,当徐娉婷自知微笑难以保持时,一般都会发出某些明显的信号,让对方知道自己对于这个话题并不感兴趣。
只有姬玉,这厮会主动将信号完全忽略,自说自话地该干嘛就干嘛,丝毫不为所动。几次三番之后,终于成功将徐娉婷耐性全部耗尽了。
三年前,徐娉婷第一次带兵上京参加朝廷演武时,姬玉一见之下便惊为天人,从那会开始,他就化身成一块狗皮膏药,徐娉婷走哪他就跟哪,碍于其身份,徐娉婷偏还不能对他动手,久而久之,脸色自然就越变越臭。
先前徐承嗣还曾拿这事笑话过她,也就是那次,徐娉婷第一次对兄长动了手,一顿胖揍,硬是让徐承嗣三天没能走下床来,他这才明白,自家妹子对于这副膏药已经厌烦到了何种地步。
人呐,贵有自知之明。徐娉婷明摆着的厌恶情绪,非但没让姬玉退缩,还经常让他引以为傲。用他的话说,遭人恨总比被人无视强,徐娉婷对他的冷言冷语,何尝不是一种独一无二?这就是一个良好的开端嘛。
好在演武持续的时间不算太长,搞定对手捞了好处,徐娉婷即刻带兵返回金陵,由着姬玉自得其乐,她懒得操那份心。
谁能想到,借着徐承嗣将上任督军打残的契机,姬玉竟向皇帝求下了一份圣旨,以新任督军的身份堂而皇之追到金陵来了,这还不是来游玩一番,督军任职期限,最短都要三年之久。换言之,只要姬玉没有办砸什么大事传回朝廷,他在金陵最少也得住上三年,甚至更久。
妹子对此能忍么?或许可以,只要姬玉不去招惹她,但可能么?徐娉婷一定会发飙,这是毋庸置疑的,只是时间问题而已。可明日就是自己的大婚之日,万一闹腾起来。。。
徐承嗣一个头两个大,对于打残上任督军的事,他第一次开始后悔了。(。)
第224章 大婚(上)()
徐承嗣是苦逼的。
正如他不知道徐娉婷没好脸色给的除了姬玉之外,如今又多了个人,他真正的麻烦也同样是那个人。姜云憋了一个月的坏水,终于要开始往外倒了。
这是个重要的日子,即便与金陵百姓并无实际上的关系,但在这一天,百姓还是表现出了足够的关注,原本该出摊的小贩不约而同停下了营生。大街小巷,尤其是吴王府与都督府的必经道路上,两旁占满了前来看热闹的百姓,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几声清脆的炮仗声响起,一支由上百人组成的迎亲队伍,在喜娘的带领下,吹吹打打地踏出了都督府正门,缓缓向吴王府赶去。大红灯笼开路,八人花轿规律地随着轿夫的行走,略显夸张地上下起伏着,众人皆穿一席鲜红的缎子马褂,脸上洋溢着欢笑,极是喜庆。
与此同时,吴王府显地很是忙碌。闺房内,姬洛满是不耐地坐在梳妆台前,喜娘正捏着五色棉纱线,小心翼翼地绞去她脸上的汗毛,“开面”已持续了很长的时间,而之后的上妆显然要更久。喜娘的动作很慢,为的是拖到迎亲队伍上门,以常理来说,男方喜娘三次催妆,新娘即可出门。但姬洛的身份摆在那里,未经五次出门,这是很掉身价的事。
即便姬洛现在的脸很臭,站在一旁的吴王也丝毫没有放在心上。他的心情很复杂,除了老怀大慰,更多的是不舍。平日里尽心呵护的女儿长大了,他这个当父亲的要将她亲手送出门,然后交给别的男人,这种感觉不是人人都有机会体会的,而他,迟早得体会三次。。。也不知这是一种幸福,还是一种不幸。
看着越发美丽的女儿,吴王忽然有些后悔,太早了,他应该再留姬洛两年,她才十八岁,嫁出了家门,她能照顾好自己么?能担负起为人妻子的责任么?纠结的胖脸忽然闪过一抹狠色,徐承嗣要敢亏待了他的女儿,他才不管身份地位,铁定杀上都督府,扒了他的皮。
片刻之后,狰狞的神色褪去,吴王的胖脸重新变得柔和起来,继而闪过了一抹愧疚。他知道这桩婚事姬洛并不情愿,说到底还是在半强迫的情况下勉强答应的,吴王感觉多少还是亏欠了女儿,妻子临终前的嘱托,他终是没有做到。
这复杂的神色落到姬洛的眼中,她心中不由微微一叹,都齐了。。。就差暴怒了。。。让老爹在一天之内经历心情上的大起大落,这好像有点残忍,但是为了自己的幸福着想,没什么好犹豫的,死道友不死贫道吧。
爹爹,对不住了。
两人各怀心思,姬熎就相对简单的多,看着三妹这身鲜红靓丽的新娘服,她甭提多羡慕了。女人呐,一生之中最美的一刻,不就是这天么?看着那张与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脸面,姬熎仿佛遇见了在不久的将来,属于自己的那一天,一时间,不由痴了。
整个屋内,最正常,也最不正常的就属姬槿,她斜靠在大门旁,怀中抱了一袋零嘴,有一茬没一茬地往嘴里塞着,粉嫩的俏脸满是平静,一声不吭,目光微微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
沉默了许久,姬洛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爹爹,你去招呼客人吧,我这还有好一会呢。”
“不急。”吴王微微一笑。“让爹再好好看看你。”
他话音刚落,门外跑来一个小厮,站在了楼道口,大声喊道:“王爷,迎亲队已到半路,很快就到了。”
这么快?吴王转身扫了眼窗外,心中不由好笑,徐承嗣也太性急了,这会显然还没到迎亲的规定时间,赶不及就像把自己女儿迎过门去?好笑是好笑,吴王紧着的心也渐渐送了下来,他能有这态度,向来今后不会亏待女儿。
他低下头,对着姬洛说道:“那爹先去应付一阵,你这也别拖太久,做做样子就行了。”
“行,我知道了。”待吴王走后,姬洛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小瑾,你也去忙吧,二姐在这看着就行。”
“哦。”姬槿淡淡回了一声,也跟着退出了屋子。
……
一炷香后,花轿临门。吴王府门前的小厮赶紧点起炮仗迎轿,随即将大门虚掩起来,直带喜娘将红包塞入门缝后,这才嬉笑着将大门重新打开,接过拜贴,将喜娘迎入门中。
与此同时,府内跑出两个丫鬟,手持点燃的红烛与镜子,掀开轿帘,朝里面照了下,完成了“搜轿”的步骤后,一行人直奔姬洛闺房。
喜娘来到门前,依照常例进行催妆。这个步骤姬洛很是欢喜,她清了清嗓子,大声回道:“我不嫁,你们回去吧。”
喜娘二催,姬洛再次回道:“懒得梳妆,就是不嫁,你们回去吧。”
喜娘三催。这次姬洛的声音就显得有些懒洋洋了,还带着几份不愿。“还没好,别催啦。”
喜娘四催。“真烦人,你有完没完呐!”
“。。。”
喜娘愣了愣,无奈地等了片刻,五催之后,姬洛这才盖着红布在姬熎的搀扶下从闺房中走了出来。
一切都在安着流程走,只是入轿的步骤出了点问题,原该是长兄姬锋将妹子抱入轿中,但此刻姬锋正被扣在京城当人质,吴王殿下那突出的大肚腩也实在不方便,交给别人就更不可行了,无奈之下,堂堂郡主只得自己迈着步子走了进去。
待她坐定之后,小厮抱着一只焚着炭火、香料的火熜推到了姬洛座位之下,花轿的后轿杠上搁系一条席子。接着便是起骄,两侧炮仗齐响,丫鬟手持茶叶,米粒一把把撒向轿顶。
“送轿”礼成,迎亲队伍正式开拔,鸣锣打鼓地出发,返回都督府。行至半路,随亲同行的姬熎掀开轿帘,将姬洛脚下的火熜取出,包点火熜灰,并从火种中点燃香,这才快步敢回吴王府。这个步骤叫“接火种”。
姬熎离开之后,喜娘命队伍继续前行。就在此刻异变突起,从人群中忽然闪出数十个年轻的混混,口中说着吉利话,一窝蜂地挤向花轿,想要讨个彩头。事情发生的很是突然,迎亲队伍甚至尚未反应过来,花轿就让混混们团团围住了。
喜娘吃了一惊,回过神来立刻高声喝道:“让开!你们不要命了?都督府的轿子也敢拦?来人,给我赶走他们。”
上百人的一阵推搡,整个场面顿时混乱起来,直到几人不经意间撞上了花轿,姬洛径自走了出来,嘴里嚷着:“出什么事了?”
“唉哟,郡主,您可不能出轿。”喜娘刚想上去将姬洛重新塞回轿子中,转眼就让一个混混撞了个七荤八素,待站起来后,轿旁一片混乱,哪还看得见姬洛的人影。
无法无天,这些人实在太胆大了!推搡已然演变成了斗殴,眼见事态渐渐无法控制,喜娘尖着嗓子大声叫道:“抢亲啦!来人呐!”
也不知是不是老天帮忙,她这声求助立刻得到了回应,那是一个清亮的声音,是一个充满了正气的声音。“谁敢抢亲?啊?还没王法了是不是?来人,给本将把这些捣乱的全部拿下。”
姜云带兵入城逍遥已不是一天两天了,金陵城百姓也早已习惯了眼前出现这么一支队伍,总之他们很凑巧地及时赶到,二话不说,逮起捣乱分子转身就走。
混混都被抓走了,街上一下子就空了出来。喜娘不管不顾地第一时间冲向轿边,看见傻傻呆在一旁的姬洛,以及脱下了挂在轿杆上的新娘服,盖头布,她不由惊道:“郡主,你怎么把喜服都给脱了,赶紧入轿穿上。唉哟,这可坏了规矩。”
手忙脚乱地帮姬洛重新穿戴整齐,喜娘这才舒了口气,高声喊道:“起轿,继续走。”(。)
第225章 大婚(中)()
虽然途中发生了一些意外,好在有惊无险,一炷香后迎亲队伍顺利地回道了都督府正门前。
都督府下人早已在门前守护了多时,瞧见队伍将至,赶忙指挥各人奏乐,放炮仗,热情相迎。八位轿夫动作统一地将花轿搁在台阶下方后,门前走来一个五六岁的小女童,粉雕玉琢极为可爱。她蹦蹦跳跳地走至轿前,掀开轿链一角,肉嘟嘟的小手在姬洛的袖子上轻轻扯了三下。
姬洛顺势出娇,在女童的牵引下,跨过一只朱红漆的木制“马鞍子”,接着由都督府喜娘接手,搀扶着行过铺于台阶上的红毡毯子,径直向里屋喜堂走去。入屋之后,喜娘将姬洛搀至喜堂右侧,而徐承嗣早已自行越过的“请回”步骤,身穿大红袍,手持彩球绸带在喜堂左侧等候着。
堂下见礼的宾客不不约而同静下声来,凝目而视。魏国公徐继业,吴王姬明诚端坐堂前正位,按理女儿拜堂,吴王是不该到场的,他的这个位置本该属于徐夫人,只是出于对女儿的不舍,他还是来了,在迎亲队伍起轿时,他就从后门骑上一匹快马,绕了个远路提前抵达了都督府。
徐承嗣的表叔,徐哲彦亲自担任礼赞,他行至喜堂一侧,满脸喜庆地高声喊道:“行庙见礼,奏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