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过脸,梳过头,刘邦终于又恢复了作为汉王的威仪,他叫来夏侯婴,教训道:“你真是越来越过分了!你不过就是本王的一个车夫,我看你鞍前马后的,挺不容易,封了你一个滕公。你就自以为了不起了?你就可以违背寡人的意志,为所欲为了?”
(本章完)
第138章 吕雉刘太公被擒()
夏侯婴辩解:“我没有……”
刘邦打断他:“听我说完!我为什么要扔下他们?因为在那种情况下,我只能这么做!眼见楚军追得越来越近,他们跟我在一起,便得死,不跟我在一起或许侥幸得活。你说吧,你该当何罪?”
夏侯婴把嘴一撇:“我有啥罪?我啥罪也没有!两个孩子扔下去就得被楚军抓了。比方说吧,要是你们三个进了山,遇上了老虎,你是让两个孩子替你去喂老虎呢,还是自己挺身跟老虎斗,以保全两个孩子?如果这个父亲是我,我一定宁可牺牲自己,也要保孩子!所以,我并没有觉得自己违逆。我是在做我认为正确的事!再说了,您不就是为逃脱楚军的追赶吗?孩子们没丢,咱们不是也逃出来了?要是当时依着您,现在,咱们还能这么安心坐在这儿吗?恐怕您连肠子都悔青了!这毕竟是你们刘家的后代根啊!”刘邦听着他的辩驳,睨着他,不语。
夏侯婴对名利向来看得淡泊,他接着说:“我知道,您再封我什么,我也是个车夫。我就这么个脑子,就这么个脾气。您要不高兴,就把滕公的封号收回。不顶吃不顶喝的,我要那玩意儿也没啥用。你要是不要我了,我就给别人赶车去。要是你非想抓我的错,杀了我,我也不为自己做的事情后悔。孩子总算保住了。我跟嫂子,也算有了个交代。”
刘邦听着听着,泪水涌上了眼眶,他叫来两个孩子:“盈儿!鲁元!来!给你夏侯叔叔跪下!”两个孩子走上前跪在夏侯婴面前。夏侯婴吓了一跳:“使不得使不得!大王!您这是干什么?”
刘邦含着泪说:“我要让他们知道,他们的命,是你夏侯婴拣回来的!”他面对刘盈:“无论你日后当了太子,还是当上了王,永远记住,这才是你的救命恩人!”刘盈哭着点点头。
韩信仍旧带着五万人屯兵在废丘,听张良派来的人讲着彭城大败的情况,他久久地沉默着,周围的将士没人敢说话,只听见风卷红旗的猎猎响声。韩信终于开口了:“张良先生现在哪里?”来人道:“张先生留下一千人守下邑,接应大王,并寻找大王家属。其他的人跟他去了荥阳。”
张良焦急地站在车上,观察着前方的形势,他还是来晚了,楚军已经将彭城四面包围,张良连忙命人赶回关中,将这里的情况报告韩信和萧丞相,让他们向荥阳、成皋一带调兵、运粮。
汉王逃至下邑地界,背后龙且、季布二将追赶甚急。正在危难之时,前方突出一支人马,为首一人:方面大耳,粗眉鱼目,正是吕氏长兄吕泽。汉王急呼道:“王舅速来救驾!”吕泽让过汉王,摆开人马,拦住季布。
季布不识,举枪问道:“来者何人?”吕泽也不答话,回顾军中道:“虫达何在?”身后一将,跨马抡刀而出,乃吕泽爱将虫达也,曲城人氏,英勇善战,当下与挥刀季布战作一团。战到二十余合,不分胜负。龙且引后军至,拍马助战,吕泽令郭亭、郭蒙两兄弟出阵来敌。楚军后队忽然大乱,原来是张良与召欧、枞公二将一路寻找汉王而至,从后袭击楚军。龙且、季布见汉王人马复合,楚军又远来疲劳,料不能硬敌,遂引军退去,回彭城缴令。
吕泽见楚军已退,收回人马,时吕释之也在其军中,便一齐来拜见汉王。汉王人困马乏,稍作答礼,便传令部下就地歇息。夏候婴引子女二人经过,汉王面有愧色,不敢正视。奚娟来见,言忠义十八士已折十四人,汉王闻之,更添了几份伤悲。少时,张良亦来见,汉王喜道:“子房一来,寡人不复忧矣!”张良见礼已毕,站立一傍。汉王踞鞍而依,谓张良道:“寡人连日苦思,料楚势方强,非一汉可撼之,必并海内人杰共同举事,方可成功。然寡人观众诸候,无可与共事之人,看来汉兴无望也。”
张良道:“未必如此!以臣所知,尚有人杰,蓄力未发,若不以利示,便无人与大王分忧也。”汉王闻之,寻思良久道:“寡人欲捐函谷关以东为赏,以破项羽,不知谁可与寡人共建大功也?”张良道:“九江王英布,骁勇善战,楚之枭将,与项王有隙;魏相彭越,与大王有旧,秦亡而未得封,受齐王将令反于梁地。此二人可急使也。而大王之将,唯韩信独挡一面,可属大事。大王若要捐地,捐此三人,楚即可破也。”
汉王然之。张良道:“大王方败,自尚难保,如何行计?今下邑距彭城近,项羽之军上马即到,眼下宜速离此处,出梁地,至虞城暂住,将散兵收回,再议此计。”汉王遂选一万健卒,暂由李必、骆甲二人率领,守住下邑之营,以阻西楚兵来追。自与吕泽、吕释之并张良、夏候婴之辈,连夜往西而退。此乃汉王二年四月之事。
龙且、季布引军方退数里,遇见龙且副将周兰引军至,报说拿得汉王父亲与夫人。原来审食其自与任敖失散,便护送太公、吕氏抄小路寻找汉王,不料转过山头,正遇周兰一军迎面而来。军士见此一行人衣着华贵,行李不少,便欲劫其财物,审食其急道:“我等乃汉王家室,休要乱来。”楚军闻之俱惊,不敢造次,乃解见周兰。周兰惊疑不定,便将此事报予龙且。龙且大喜,即回彭城献予项王。项王得报大喜道:“若以刘季父、妻为质,必乱其心也。”急令押来相见。
吕雉与太公、刘媪被带到了霸王宫的大殿上。项羽凝视着刘邦的家人,像老虎盯着自己的猎物。刘太公和刘媪不敢正眼看他,都低着头,瑟瑟发抖。吕雉却昂着头,直视着项羽的眼睛,根本没有害怕的意思。审食其本想下跪,瞟了吕雉一眼,没敢跪下。
项羽冷笑一声:“见了本王,竟然不跪?找死吗?”审食其吓得噗通跪倒在地。刘太公和刘媪也都跟着跪下来。吕雉横眉怒目,训斥审食其:“起来!真给汉王丢脸!把老爷子老太太也扶起来!凭什么向他下跪?”审食其听话地连忙爬起,把刘太公和刘媪也拉了起来。
项羽愣了一下:“噢?到了现在,你还认为没理由跪本王吗?”吕雉笑道:“我只记得,有位当年曾和我丈夫结拜为兄弟的项羽!我还记得,他曾经叫过我一声嫂子!我还知道,他与我丈夫刘邦曾经同事楚怀王,他们之间有过生死相依的交情!我不知道,我今天为什么会被他所俘虏?更不知道,他见了我和我的公婆,为什么竟这样无理,甚至以生命相威胁?”
项羽脸一沉:“吕雉!你不要巧言令色!如果不是你丈夫刘邦先背叛我,趁我远征齐国,纠集和胁迫诸侯们来讨伐我,我会这样对待你们吗?他已经不把我当兄弟、当战友,也不把我当自己的盟主来对待,而是把我当作敌人!那我当然也要以他为敌!对我敌人的家眷,难道还要以礼相待,奉为上宾吗?”
吕雉头一昂:“我是个女人。弄不懂你们男人为什么要打来打去,我只知道,一个有教养的男人,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能欺侮老人和妇孺!项羽!如果你认为自己是一个野蛮人,那就随便你吧!我也无话可说了!”
项羽今天才第一次见识吕雉的厉害,他冷笑一声:“先欺侮妇孺的,是你的丈夫!是他先把我的虞囚禁起来的!我这就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放心,我不会像他一样。我会找人把你们看管起来,等我抓到了刘邦,你再好好帮我教训他吧!”
周殷谏道:“齐地之乱,因刘季之故而不能尽平,当以一虎将东拒,以防有变。”项王然之,乃以龙且为镇东将军,周兰为亚将,引军十万镇守定陶,以防齐国有变。龙且领兵去讫。项王遂遣细作往西打探汉王消息。
汉王退至虞城,为汉将武虎接入城中,汉王将败军之事相告,武虎便诏谕亡败之军。离散者闻汉王在虞城,纷纷来投。王陵、周緤亦着保叔孙通和戚氏寻来。汉王见文官皆在,将佐不缺,更得爱妾安然而归,大喜,乃聚众商议后事。
文武闻之皆至,汉王巡视众臣,见尚有十余谒者随身,遂问道:“寡人欲连合英王共伐项氏,何人愿为寡人出使九江,使英王背楚助我。”众人面面相觑,无人敢应。汉王发怒道:“如汝辈者,不足与计天下事者。”忽一人出班道:“不知大王所谓如何?”汉王道:“谁能使九江王发兵背楚,留项羽于楚数月,我之取天下可以万全。”随何道:“臣请试之!”汉王大喜,乃令随何为使,更遣随从二十人,共往九江而去。
(本章完)
第139章 张良献策谋天下()
张良刚到达荥阳城下,刘邦纵身从宫中走出拉住张良,激动道:“子房!我终于又见到了你!你……你怎么不早点儿来呀?你知道,彭城……啊啊啊!”他突然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竟然当众放声大哭!张良也掉下了泪,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才好。刘邦哭了一阵,竭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终于不哭了,长叹一声:“唉!全怪我!怪我啊!”
樊哙激动道:“大哥!这不能怪你!都是魏豹那家伙煽惑的!我们被他骗了!”周勃也说:“是啊,大王!不是您的错!是项羽这小子太厉害了!”卢绾等人齐声附和:“是啊是啊!这不是大王的错!”
刘邦不理他们,对张良接着说:“子房!我看,我真的没有资格当这个王!干脆,让给你来当,或者韩信、萧何来当得了!”张良立即跪下:“大王!张良只愿为大王前驱!”周勃、樊哙、卢绾等将领一起跪下:“我们听大王差遣!请大王收回成命!”
刘邦深恐大家不再信服自己,一见此景,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连忙请众人起身。他亲自将张良扶起,心疼地说:“您看,您一来,要您收拾的就是这个烂摊子!”
其实,在张良看来,今天的局势并不是烂摊子。骨干将领在,汉中和关中的根据地都还在,至于那些滥竽充数的诸侯王,虽然又倒向了项羽,但经过彭城之役,他们已无法与项羽一心。而项羽,看似取得了胜利,其实不过是收复了自己失去的部分领土。为了对付刘邦,他必须尽快把征齐的队伍撤回来布防,这样,田横又将重新占领三齐之地,依然成为他的心腹之患,这次征齐等于劳而无功。这样看来,汉军虽败,得大于失;楚军虽胜,失大于得。张良鞭辟入里的分析,重新燃起了刘邦及汉军诸将的希望。
而刘邦也从彭城之败中,总结出两点血的教训:第一,小看了项羽,以为自己一声号令,手下就有了五六十万兵马,实际上低估了楚军的作战能力,低估了项羽的军事指挥能力;第二,没有可靠的同盟军,魏豹之流那种见风使舵的盟友,实际起不了任何作用。
张良倾身向前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大王也不必过虑了。纵观天下,有三个人足以帮大王打败项羽。但大王必须不吝封赏,他们才可为大王用。”
刘邦急切说:“这您放心!只要能打败项羽,哪怕把函谷关以外的土地全赏给他们呢!不知是哪三个人?”张良微笑,让刘邦自己猜。“韩信,算一个吧?”刘邦说道。张良点头:“当然。头一个就是他。信任他的结果和不信任的的结果,大王已经体会到了,愿大王充分信用此人。”刘邦点头:“我明白了。另外两人呢?萧何?”张良摇头:“萧丞相本就对您忠心耿耿,是您的得力助手而非同盟军。他不算。”刘邦想了一会儿:“既然不是萧何,那肯定也不是你,不是陈平,你们都是我的左膀右臂。不行。我一时想不起来。您说吧。”
“其中一人,姓彭名越。”张良淡淡道。刘邦恍然:“噢!彭大王!”“对!他虽出身水寇,已成了气候。这回联络田荣,从后面牵制楚军,项羽派兵清剿却奈何不了他,就像深深扎在项羽肉里的一根刺!又像一只在项羽周围飞来飞去,扰得他难以安枕的马蜂!可不要小看了他。我知道,大王跟他素有交情。大王应当加深与彭越的联络,最好发展成为盟友。让他在梁地继续扰乱项羽,威胁西楚的后方。必要时,要给他以实际的帮助,帮他不断扩张自己的势力。他的强大,不会对您造成威胁,而只会牵制和威胁项王。”
刘邦点头:“这都没有问题!还有一位呢?”张良微笑:“说起这一位,其实您也熟悉。您想想,自巨鹿至咸阳,项羽最倚重、最得力的先锋是何人?坑秦卒,除义帝,谁又是他最得力的打手?”刘邦脱口而出:“英布?”
此时,九江王府又接到项羽来书,英布斜倚着靠枕,听部下读。“前番征齐,寡人再三呼召,君竟以病辞,仅遣兵三千以塞责;此番彭城之战,君又以种种借口,袖手旁观,令寡人甚感惶恐!”……英布不耐烦地一摆手,喝断:“行了!别念了!他到底什么意思吧?”部下往下瞧了瞧:“霸王的意思,叫您亲率三万人马,到荥阳跟他会合,一起攻打刘邦。”英布冷笑一声,站起来:“癞蛤蟆打哈欠――好大口气!我九江国统共才多少兵?都调去帮他,自己的家不守了?不理他!”
英布自从当了王,就不再听项羽的调遣,这已经让项羽很恼火。张良认为,在这个时候,如果刘邦派一能人,设法说动英布叛楚归汉,大事成矣!可是,派谁去呢?英布出身刑徒,性情残暴,心狠手辣,虽然和项羽有了隔阂,但毕竟是项羽最重要的盟友。
现在汉王新败,项羽大胜,在这个时候,游说他弃楚而归汉,风险相当大,可以说是虎口拔牙,龙颊捋须,稍有不慎,办不成事,却枉送了性命。郦食其过于刚硬,光他那派头,很可能就令英布反感。陈平官至护军中尉,举足轻重,不能轻易涉险,张良更是断断不可须臾离开。众人正在谋划英布之事,周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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