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汉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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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汉戮- 第1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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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人臣的顶峰,凭借着四朝元老的资历,他就连袁盎这种牙尖嘴利,心高气傲的人,都能引为座上宾,可偏偏这个晁错,他却如何也压抑不住对他的嫉恨!

    晁错的咄咄逼人让申屠嘉感到了巨大的生存危机,原本以为新皇帝上任,对于心腹大臣自然会倍加倚重,现在看来,不光是倚重,刘启是要晁错取他而代之。

    这位年逾花甲,一辈子忠于职守的老头被一股巨大的耻辱感包袭全身,竟然寝食难安起来。只要见到晁错,申屠嘉必然怒目相向。晁错却不以为然,在他眼里,丞相的位子迟早是他的,申老头迟早要下来,只不过现在缺少一个合适的理由而已。晁错的得势为他招徕了无数的投奔者,也招徕了无数的敌人。

    这其中便包括同样言语犀利的袁盎。袁盎早年跟晁错便多有不合,两人经常在朝中争执不休,谁也不服谁。争执的恶果到后来,终于演变成深深的忌恨,乃至于有袁盎的场合必定找不到晁错,有晁错的场合必定看不见袁盎。

    袁盎的日子一直不好过,当年他在朝廷初展头角之时,很受刘恒赏识,袁盎因此屡屡犯颜直谏,刘恒一怒之下把他贬出京城,贬到了陇西当都尉,因为治陇有功,迁为吴王相。

    虽说吴国相距长安甚远,但袁盎一直是身在边疆,心系朝廷,为此还专门游说丞相申屠嘉,成为他的座上宾。因此,袁盎对于京城的风吹草动还是了然于胸的,当他得知晁错在朝廷飞扬跋扈,就预感到朝廷中必有一番大的变故。

    袁盎对晁错有种说不出的嫉恨,而且晁错的得势令他更加的痛苦与惶恐,万一让晁错站稳脚跟,难保不对自己施加毒手。但在情况未明之下,他决定暂且忍耐一番,看看好戏再说。

    果然不出所料。申屠嘉放弃了单纯的忍让和防守,向晁错发起了攻势。

    申屠嘉知道对付这样的人,没有确凿的证据,是无济于事的。所以,申屠嘉表面不动声色,暗地里却对晁错盯得很紧。

    在处理政务上,申屠嘉的人故意不配合晁错,希望晁错犯点错,他便可以置其于死地。

    但令申屠嘉惊叹的是,在晁错的身上,不但找不到大问题,连小问题都找不到,这位新内史大人不但洁身自好,而且是个不折不扣的劳模。

    这可苦了申老头,只能把怒火压在每日的闷酒当中。

    景帝二年(前156年),六月,申老头正在庭院中侍弄着花花草草,算起来,他当了六年的丞相,今年是最轻闲惬意的。太宗皇帝在位时,虽然事情不由申屠嘉决定,至少还能过过手。新皇帝一登基,却全然变了,谏言无用,办事不用,一干文武都成了摆设。

    咳!申屠嘉每想及此不免叹气。

    正叹气间,家老前来耳语一番。

    申屠嘉顿时眼睛放亮,大声道:“此事当真?”

    “当真,老仆亲自去查探过了!”

    申屠嘉老眼滴溜溜地转了起来,刚才的灰头丧气一扫而空,他激动地直往大堂上奔去,末了吩咐家老道:“叫心腹宾客前来议事!”

    原来家老盯了晁错好几个月,总算有了点收获,晁错胆大至极,他居然未经奏准便私凿宫墙。以前介绍过,长安宫殿格局可以概括为十一区,八街,十二城门。北半部宫殿横排由东到西为明光宫,北宫,桂宫,明光宫与桂宫在那时未建,南半部横排由东到西为长乐宫,未央宫。晁错的内史府在长安城东北片区,每次要去未央宫,必须经过大街闹市。久而久之,晁错就感觉多有不便了,堂堂二千石官员每天要混迹于市井,那岂不是太折杀晁错了。如果,晁错仅仅只是个内史,倒也无话可说,可他现在名为内史,实为丞相,大事小事每天都处理不完,有的时候一天入宫数次也是常有的事。

    晁错便想有没有办法即可以缩短去未央宫的路途又可以不用经过市井大街。

    他在内史府徘徊探查,瞄了瞄去,他瞄向了正南方的长乐宫,众所周知,长乐宫与未央宫是互通的,也就是说只要打通明光宫与长乐宫,就可以省下很多日理万机的时间。

    为了隐蔽一点,晁错选择了明光宫东南角落的太上皇庙,庙的背面即是太上皇庙的外墙,也是明光宫的围墙。晁错的想法很聪明,太上皇庙毕竟是供奉死人的地方,往日里去的人少,在那里凿个小门,能知道的人少得很。而且又是宫中的死角,太后皇帝更不会注意这种地方,那些知道的宫女和宦官只要对其恩威并施,谅他们也不敢外传。

    晁错自作主张地开了个小门,但并没有向宫里的主人刘启报告。

    申屠嘉高兴的就是这一点,如果刘启亲批,那他也无话可说,毕竟皇帝自家的墙角被撬,皇帝都不急,别人急什么。

    “晁错,你真是嚣张跋扈到了极点,这次老夫不参你一本,不把你奏倒,老夫就枉活了一大把年纪!”申屠嘉料定晁错此次必死无疑,即便不被治罪也难逃免职贬官的厄运。

    礼法上讲,晁错已经犯了重罪,要知道,皇宫大内,凡是沾个皇字的,是随便碰不得的,就算是刻在地上的龙案,你要吐口唾沫那就要倒大霉了,何况还是挖皇家墙角。

    晁错不是不懂规矩礼法,他之所以敢这么干,是因为他有足够的自信,即便刘启得知,也不会将他治罪!

    申屠嘉连忙找来心腹宾客商议,最后一致认为,明天早上朝议参晁错一本,他必死无疑。不少宾客已经开始先行祝贺申老丞相要战胜‘奸臣’了,议定之后,申屠嘉过了景帝登基以来最惬意的一个晚上。

    然而,有句俗话,我们常常挂在嘴边,今日事要今日毕,机会稍纵即逝不等人。

    就在申屠嘉全力谋划参倒晁错时,晁错安排在申屠嘉身边的眼线,被申屠嘉视为心腹宾客的人却将消息带给了晁错。

    晁错本不在意开凿太上皇外墙的消息是否走漏,但他没想到,申屠嘉会费尽心思在这上面做文章。

    晁错做人的原则,一直都是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万一让申屠嘉捷足先登,先行抖搂出来,抑或再添油加错,难保皇上不性急,匆匆作出决定。

    为了以防万一,晁错一路小跑,连夜奔赴未央宫求见刘启,把开南墙的事情告知了刘启。

    刘启打着哈欠摆摆手道:“老师,这种小事就不用来请示朕了!”

    晁错看着刘启的神态,一颗心放了下来。

    漫漫长夜,晁错竟然也难以入眠,他十分兴奋,因为明日便可看到申老头如何在皇帝和大臣面前威严扫地了。

    这或许是一个契机。

    第二天,申屠嘉起了个大早,将昨天写得弹劾晁错藐视皇帝,藐视皇祖,藐视王法,僭越的罪行一一呈上,相信晌午之前,晁错不是一颗人头落地便是卷铺盖滚蛋。

    对于申屠嘉来说,还是不希望晁错死,人老了,积点德也是应该的。

    晁错啊,别怪老夫了,要怪就怪你自己,为何咄咄逼人?为何嚣张跋扈?

    申屠嘉迈着颤颤巍巍的路准备呈上有生以来第一次弹劾皇帝宠臣的奏章,这多少让他有些诚惶诚恐。

    朝会上,刘启昨日的睡眠并不是很好,坐在几案上连连哈欠。

    在传礼官的一声开始朝议之下,申屠嘉斜眼瞟了一眼晁错,但见他竟然面含微笑,泰然自。

    申屠嘉心中暗骂一声,便出列奏道:“老臣有本要奏!”

    “老爱卿,请讲!”

    “臣奏内史晁错罪状十条,请陛下明察!”

    话一出口,举朝哗然,自从刘启登基,晁错上台,朝廷中还没有谁敢跳出来弹劾晁错,致使晁错愈加嚣张跋扈。群臣中不少人也为申屠嘉暗暗叫好,“老丞相英雄,有胆气!”也有支持晁错的臣子不以为然:“就凭申老头一把老骨头,也能扳倒内史大人,自不量力!”

    在群臣小声议论纷纷之时,申屠嘉已将晁错的十大罪状朗读完毕,申屠嘉话音一落,大家的目光便齐刷刷地望向刘启。

    刘启听得很认真,但却木然地毫无表情,在他听来,申屠嘉所谓的罪状十条无非就是弹劾晁错私自凿开明光宫南墙,什么大不敬,僭越等都是过于夸大了。

    晁错倒也气定神闲,仿佛置身事外般,他从刘启的表情就可以判断出,申屠嘉这一次又败了。

    申屠嘉眼巴巴地望着皇帝说出决议,群臣也静静地竖起耳朵听,瞪大眼睛看,一个是德高望重,一个是锐气逼人,而他们中间的裁判的三言两语,甚至于一个字一个眼神就能决定谁胜谁负。

    官场中人都很清楚这种致人于死地的骇奏,那是公开决裂和决斗的信号。

    刘启也并未细想,眼前的申老丞相虽说是父皇留下的顾命大臣,可却老而迂腐,不擅政务,每每自己与老师有新提议必会反对,坦白说来,刘启并不喜欢这种人。

    刘启顿了顿,说道:“老师开凿南墙的事情,他已经事先向朕禀报了,只是朕觉得事体不大,并未通报列位卿家!至于其他的罪状,朕认为朕即位时短,容后再议,略为妥当。老爱卿以为如何?”

    “陛下…”申屠嘉没想到他废寝忘食策划的机谋竟然被这么一瓢冷水浇灭了。

    他顿时感到无的屈辱,曾几何时,他如此肃然筹划会如此惨败,这样下去,大臣会怎么看待自己,皇上会怎么看待自己。申屠嘉一时哽咽竟然说不出话来。

    这时只听支持晁错的人高呼:“陛下圣明!”

    所有在朝大臣便不由自主高呼起来。

    申屠嘉下朝的时候是被人抬出去的,他就象一个斗败的公鸡般不但折伤了翅膀,更折伤了再一次抗争的勇气。

    他实在想不通,那天家老告诉他皇上并不知情,家老跟了他几十年,自然不会背叛他,那么就是宾客,不,不对,那些宾客都是生死腹心啊!难道是家人?

    (本章完)

第239章 晁错呈奏削藩王() 
一向忠厚正直,为人信义,虽然隐约知道必是祸起萧墙,但他却始终无法接受身边的人背叛他的事实。

    淤结一时间竟象利剑般划破他的心脏,申屠嘉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高声喊了声高祖太宗之后化作一摊黑血喷射出来。

    申屠嘉的暴卒,让晁错终于等来了进一步升迁的机会。两个月后,刘启便将另一个老好人御史大夫陶青改任丞相,将晁错提拔为御史大夫。胸怀无限抱负的晁错终于等来了大展宏图的时机。所谓如申屠嘉者,无非是他走向人臣巅峰路上的亡魂。

    不管未来是喜是忧,晁错都决心创立一番功彪千古的大功业出来。这项功业便是刘恒留下的残局之一,削藩。

    景帝三年,晁错在御史大夫的位置上屁股还没坐热,就正式向刘启呈上了削藩的奏章。

    关于削藩,晁错不是一拍脑袋的想当然。早在青年时代,他就从贾谊的言论中受到启发,从而形成了对于藩王的清醒认识。

    所以在文帝时代,他就曾经上书提醒刘恒要严密注意吴国,削弱吴国的谏言,但是文帝并没有采纳。

    刘恒很清楚藩王的问题,他硬是拖着不解决,绝不是因为不想解决,而是没有余力解决。他认为在一个大发展的关键时代,如果因为藩王问题,贸然打断,那么,他将成为千古罪人。

    当然,刘恒也意识到,藩王问题不能久拖不决,所以,才在他最后的日子里,苦心孤诣的给儿子刘启物色了镇国大将。

    在皇位上摸爬滚打了三年的刘启,似乎并没有尝到权力带来的甜头。

    因此,当他接到晁错的削藩书时,一时错愕不已,心里突然有些发怵。

    削藩自然是千秋万代利国利民的好事,可削藩是利益攸关的事情,你削那些藩王的地,削他们的财,削他们得权,他们能老实听话么?能引颈就屠吗?万一出个闪失,必然引发天下大动,到时候战乱四起,烽烟处处,谁能保证朝廷一定胜利,藩王一定失败?谁能保证朝廷一定能够控制局势?

    可是,如果不削,又该如何应对,难道任由诸侯王坐大?难道任由他们对抗朝廷?不,绝不可能!

    在这件事情上,刘启最希望的是能够再缓一缓,再等一等,等到皇位更加稳固了再解决问题。

    刘启召来晁错,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他。

    晁错却坚定的摇摇头,他的回答很干脆。

    “藩王们反不反已经不取决于朝廷削不削藩,而是取决于他们的实力,换言说之,不管朝廷削不削,他们迟早都得反,削得早,反得早,祸小;削得迟,反得迟,祸大!”

    晁错顿了顿,见刘启眉头紧皱,晁错心知刘启还犹豫不决。

    于是,晁错继续分析道:“高皇帝在扫灭异姓诸侯王后,大封同姓,齐国七十城,楚国四十城,吴国五十城,已经占了天下一半的土地。特别是吴王,一直对陛下误杀吴太子耿耿于怀,为此称病不朝二十余年,他真的有病吗?病能病二十年?臣听说这些年吴王铸铜钱通行,煮海水制盐,招引亡命之徒,为的就是反叛朝廷啊。陛下继续纵容下去,恐怕将来愈难解决!”

    刘启听完,“啪”的一声手击几案,大骂道:“吴王,这个老不死的,枉父皇二十年仁义待他,却如此图谋不轨!”

    晁错见刘启又开始急躁起来,他皱了皱眉头,想起年初刘启曾在宴请弟弟梁王刘武的家宴上,为了哄太后开心,竟许诺千秋之后要传位于梁王。好在詹事窦婴站了出来指出了刘启的酒后失言,才让刘启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晁错眼见刘启急躁的神态,深感为帝师者的责任重大,便正色道:“陛下,为人君者,当喜怒不形于色也!”

    刘启自然明白晁错的良苦用心,苦笑道:“老师,削藩之事事关重大,朕需时日细细思谋,来日再廷议才可!”

    刘启第一次陷入了痛苦的抉择中,他七岁封为太子,三十岁即位,人生波澜不惊,平平坦坦,每有难事,他总能从睿智的父皇那里得到答案。他甚至无需做任何的决策。因为在他的面前,还有父亲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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