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幼学琼林上,有我这宝贝学生的拼音,就算是重新做雕版也没有那么容易,主家翁此行怕是没有那么容易。”唐寅提醒说道。
陈广德摇摇头道:“放心吧,我们陈家也是有名有姓的,家里银两也不少,想印些书还是没问题的,先生交给我就成了。”
陈广德上了马,直奔县城。
站在县城的大门前,陈广德满是感慨,儿子有出息了,将来应该也可以在这里做官吧,你看看那些当官的,坐着轿子,前呼后拥,多么威风啊。
不用打听,陈广德直奔印书坊。
印书坊的掌柜正探着头,往外看,如今陈广德的名头,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那可是沧县唯一一所义塾的主家翁。手下免费读书的孩子好几百,经常来旁听的,有上千人,如果每人一本书,那也起码有一千多本了,想到这里,义塾老板便非常激动。
当下从书房迎了出来,一脸奉承的说道:“这不是陈老爷吗?您这是为义塾的孩子来印书的吗?来来来,来我家看看,我们义塾印的三字经、百家姓在本地都是一等一的,保证没有错字,没有露墨,您要是买回去,保证义塾的夫子们,笑开花。”
听了那掌柜的话,陈广德摇摇头:“不印百家姓,也不印三字经,是刊印一本新写的书。”
书房掌柜颇为意外,问道:“是一本书新书?可是哪位当世的哪家名儒做的新书吗?”
“名儒……”陈广德直了眼,儿子今年才十二岁,哪里算是名儒。
看到陈广德纠结的表情,那掌柜不由的苦笑:“如果不是名家的作品,印他又有何用,这雕版刻出来,那岂不是浪费了吗?如果单独做雕版,这成本太高了。”
陈广德焦急的说道,“不是有活字印刷吗?为什么非要雕版呢?”
陈广德在本县也是颇有名望,掌柜的也不好得罪他,对他解释说道:“活字印刷这东西虽然存在,但是很少用到。别说咱们这里,就算是到了京师也是没人用。这活字印刷要想将所有需要的字都刻出来,没有三五十年之功根本做不到,而且木活字太难保存,除了我银子多的没处扔了,不然我弄木活字干嘛?”
(本章完)
第104章 送别()
走在石板大街上,陈广德的牵着马,突然感觉自己活得那么憋屈。
整整一天,整条街所有的印书坊全都找遍了,就没有一家愿意帮忙刊印这本《幼学琼林》的。
陈广德是有见识的,自然明白这本幼学琼林的好处。
但是人家掌柜的说的明白,想要帮你重新雕刻没门,活字印刷他们也做不到,活字印刷需要大量认字的伙计帮着排版,沧县这穷地方,认字的都稀少,怎么可能来做伙计。
突然,陈广德想到了自己这一辈子,也没有轰轰烈烈过,以前是去镇上给人家写信,现在是在义塾那里混吃等死。
就没真正的出息过一次,可是儿子不一样。虽然儿子有点混蛋,有点调皮,但是儿子是真的天资聪明。
要是儿子跟以前以前傻乎乎的,自己肯定没有任何想法。
但是儿子那么有本事,自己不能因为他没有名气,让他在科举的道路上受阻吧!
无尽的无能感涌上了心头,陈广德牵着马停驻在街道上,默默的望着往来的芸芸众生。
那一刻,他突然想了很多。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陈广德终于挺直了身子,猛吸了一口气,仰头望着前面的牌坊楼子,张开口,“啊!”
大声喊了一声。
“这人有病吧!”
“书呆子!”
行人指指点点,陈广德全然没有放在心上。而是将儿子的幼学琼林放在怀里,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夕阳夕阳,石板大街,落日的余晖洒在陈广德的脸上,影子被拉的老长,那是大明书生的脊梁。
……
回到家里已经是深夜,陈生手里拿着本《中庸》跟唐寅在讨论学问,李氏在那里缝缝补补。
陈广德推门进来,还没有说话,便被李氏推了出来,关切的问道:“书印成了?”
陈广德摇摇头说道:“还没!事情不好办,没人愿意印,花钱也不成。”
李氏神色黯然:“夫子说不错的书,怎么没有人愿意印呢?”
陈广德小声说道:“这事不用着急,终究是有办法的,别让孩子知道,咱们做父母的的,不能什么事情都指着孩子。”
李氏点点头。
二人进屋,陈生已经放下手里的书,起身迎上:“父亲大人,适才我和母亲商量了一番,如今等着您回来拿主意了,柳姨娘马上要入门了,咱们这小院有点寒掺了,我寻思你往来去义塾教书也麻烦,不如咱们将那十几亩高粱地三成用来盖新房,三成用来盖义塾,剩下三成用来盖作坊。我合计着,最后肯定是比种田挣钱的。”
陈广德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抚摸着个头长得飞快的儿子,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
嘴里的千万句好话到了嘴边却成了,“你这小混蛋还有替父亲着想的时候!”
陈生莫名其妙的看着陈广德,开口问道:“爹,您这是怎么了?”
陈广德拍了拍陈生的肩膀,说道:“家里的事情自然有我跟你娘撑着,你多读点书就是,以后这种事情,你少操点心就成。难不成你爹那么年轻,就要靠你养活了。”
陈生不愿意跟陈广德争辩,点点头说道:“哎。孩儿明白了。”
一顿晚饭,陈广德鲜有的没有教育陈生,这让陈生很不习惯。吃过饭后,陈生想赖在母亲这里玩耍一番,却被母亲赶走读书。
一直到了深夜,母亲他们那里都亮着灯。
第二天,天刚微微的发亮,陈生起床练武的时候,陈广德已经牵着马走了。
陈生问李氏,家里发生了什么,李氏也不说,让他安心读书。
陈生趁着李氏不注意,偷偷的抱着陈子姝到了自己的屋子。
陈子姝睡得迷迷糊糊的,见到自己突然出现在陈生的怀里。
笑呵呵的喊道:“哥哥,好久没有一起玩耍了哦。”
陈生笑道:“子姝,昨天爹娘商量什么事情,你记得吗?”
陈子姝挠着头,想了半天,吞吞吐吐的说道:“他们说哥哥俊嘞。”
陈生拍着陈子姝的小脑袋说道:“不是这个,还有其他的吗?”
陈子姝下了陈生的怀抱,赤着小脚,在床上走来走去,最后像是想起什么来了一样,说道:“哦,爹娘说印书嘞。说要给哥哥印书嘞。”
原来是要给自己印书。
爹娘还真的是爱自己,但是自己一点名气都没有,想要出书,哪里有那么简单。
掰着手指,数着日子,似乎朱厚照也要返京了,自己也该去跟他送行了。
……
庄园前的草地上,朱厚照正在吟诗作对,旁边一个眉目清秀的小厮点头哈腰的站在旁边奉承。
那小厮一脸崇拜的看着朱厚照,眼神中金星闪闪,一只手捂着胸口,“小爷的诗才气绝伦,亘古无人能及,小的认为这已经不能是诗了,这是圣人之言。”
见到陈生抱着陈子姝来了,刘瑾激动的屁滚尿流,拉着陈生的手说道:“陈家小哥,你快把这货弄走吧,在过些日子,就该他当太监,我去做龟…公了。”
草地上,朱厚照见到陈生来了,激动的拉着袖子说道:“阿生你听听我做的新诗怎么样?”
陈生点点头。
朱厚照像模像样的说道:“西北天上黑咕隆咚,不是下雨就是刮风,刮风咱就少学点,下雨咱就回家中。”
那边那龟…公,激动的跪在地上,不停的用手拍打着地面,小爷请您饶了我吧,您这诗太过于旷古绝伦,小子听完之后感觉五脏大动,如果再有那么好的诗,小的肯定会激动致死的。
陈生远远的看着那龟…公,笑了。
朱厚照也笑了。
“还用我评论吗?”陈生问道。
朱厚照一点也不脸红,“我知道你以为被我诗中的意境打动,不过这个家伙满嘴只会说实话,就是不知道含蓄一点,让我很是不喜,就送给你把,你不是说要让他去做什么销售吗?送给你了。”
陈生感激的看了朱厚照一眼,这个家伙还是挺心细的,自己那天只是随口说说,他就把人找来了。
陈生也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当下对朱厚照问道:“你在京师是不是经常缺钱?”
朱厚照点点头说道:“是啊,每日里的钱都让这群废物给我贪污了,也不知道挣钱。”
刘瑾几个吓得一个个跪在地上哆嗦不停。
陈生拍了拍朱厚照的肩膀说道:“我听说你前些日子替我献上祥瑞,得了你父皇一笔银子,不如留给我吧。我跟你多挣点钱。”
朱厚照听闻之后,对刘瑾说道:“刘瑾,把我父皇赐给我的一千两银子拿来。”
“小爷,那可是您年轻的零花钱啊。”
朱厚照气呼呼的踹了刘瑾几脚,“就你话说!就你话多。”
然后朱厚照拍着胸脯说道:“我的银子,就是你的银子,缺钱花一千两你全都拿走,不过你得给我写几首诗,回头我去跟我父皇显摆。”
陈生有些为难的说道:“其实装…逼不应该是人生的全部。”
朱厚照拍着陈生的肩膀,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说道:“阿生,你错了,人生就是一场装…逼到底的旅行,你到底写不写。”
陈生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册子,扔给了朱厚照,笑着说道:“别只背过了事,好好研究其中的意境,你马上就走了,兄弟送你一句话,既然装…逼,就要装的彻底。”
朱厚照颇为感慨的说道:“人生得一知己足矣。”
陈生指着刘瑾差人端来的银子,对朱厚照说道:“你也该学学管钱了,你瞅瞅,陛下刚差人给你送来十足的官银,到了现在起码掺了三成乱七八糟的破银子。”
朱厚照见陈生那么一说,朱厚照的脸色无比的难看。
“你快走吧,一会儿有不少少儿不宜的场面,吓到子姝就不好了。”朱厚照黑着脸说道。
陈生拍着朱厚照的肩膀,小声说道:“我听说东厂有一种刑罚,你将咱们用过的宣纸,沾点水,贴他们脸上,那感觉倍爽。”
朱厚照跃跃欲试道:“刘瑾快去准备宣纸!”
刘瑾一脸无比郁闷的表情,退了下去。
陈生说道:“你回去跟你父皇说,你这一千两银子入股我这里做生意了,以后每个月我会差人将分红和账目送到你那里去。”
朱厚照很是随意的说道:“不用一千两银子的买卖,再大能分几个钱,小爷我喝杯茶,都是好几两。”
陈生说道:“喝个茶就几两,那岂不是成了茶叶蛋都吃不起的穷货,也好意思跟小爷装逼,记得带我跟长宁问好!”
(本章完)
第105章 造纸坊()
“咚咚咚。”
门环被轻轻的叩了三声。
“谁啊。”
女人的声音带着十几分得意。接着便是轻飘飘的脚步声,女人更像是从云端飘过来的,而不是走过来的。
“吱……呀。”
大门被缓慢的被打开,粗糙的脸上像是开了花,女人的脸朝着天,仿佛故意将自己的得意展示给别人一般。
声音还带着几分烦闷,用怪异的语调道:“这些日子给云龙说媒的人,也忒多了些,烦死了啊。”
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纵然之被接回来来了,也难以改变她往日张扬的本性,不过这是大伯家的家事,只要不碍着自己,自己没有必要自添烦恼。
陈生仰着头,露出了自认为阳光的微笑,乖宝宝似得喊道:“大伯母好。”
“吓!”
女人得意的脸突然白了下来,按着门板的手下意识的一哆嗦,说话的声音也有些磕吧道:“原来是阿生来了,快进来,快进来。”
看到大伯母被自己吓得如此这般,心里有些不忍。他明白上一次因为自己毒辣的一招,导致大伯母回娘家,定然受了不少委屈。
陈生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包裹,递给了大伯母,恭声说道:“大伯母,我娘不好意思亲自来,就让我礼物送来了,这是她在镇上给您买的新衣裳,回头您试试看看合不合身,不合身拿给我娘,让她给您修一下。”
大哥陈云龙从屋里走出来,火急火燎的,见到没有事情发生,这才拉着陈生的手说道:“有没有你大哥的。”
“去,一点做大哥的样子都没有,赶快将家里的水果什么的,都拿出来。”孙氏说了大哥陈云龙两句,将陈生请到屋内。
“哦!”大哥见到两个人没有争吵,笑呵呵的去拿水果。
进了屋子,大伯父正坐在小桌上喝酒。
做木匠活的都爱喝上两口,陈生嗅了嗅,香气扑鼻,沧州府有名的烧刀子。
大伯父端起酒盅,脖子一仰,一盅酒便一干二净。
陈生见大伯父的眉梢舒展,脸上的皱纹也少了不少,一副懒洋洋的模样,盘着腿坐在炕上,看来在家里地位提高了不少啊。
“阿生来了,快上炕,一起吃点。”大伯父拉着陈生说道。
陈生笑道:“我吃过了,今天找大伯父,是有事情相求。”
“什么事情,也再吃点再说。”
拦不住大伯父家的热情似火,陈生脱掉鞋子,上了炕,盘着腿,挨着自己的二哥。
二哥给添了个碗。
“男子汉大丈夫,该喝点酒了。”
陈生知道二哥这人好面子,不好驳他面子,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二哥喜笑颜开,拍了拍陈生的肩膀道:“这才是好兄弟。”
大伯父见到陈生吃了两口,放下了筷子。便开口问道:“有事情直接跟你大伯我说就是了,还文绉绉的有事相求,真酸!”
陈生琢磨着怎么开口的时候,二哥****川已经开口说道:
“说,弄谁!”
大伯母拧着二哥耳朵说道:“天天就知道打架,你看看你大哥现在多风光,天天有姑娘来提亲,你呢?就知道闲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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