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来自巴比伦的王妃可能会是个问题。”派拉克若有所思的说。
“没有东西可以阻碍特斯拉的帝国。”
“如果没有东西能阻碍它,祭师,帝国早就应该涵盖整个星球了。特斯拉因为他的仆人侍奉他而喜悦,我们则因为让那些愚昧者屈从他的意志而获得荣耀。但是巴比伦的蠢人是全世界中最危险的一种。”
“一个女人怎么可能危害到您,高贵的阁下?”
“嗯,一方面来说,她的婚姻象征着巴比伦与坎德拉的正式血亲关系。如果我们不够谨慎,我们可能得同时对付他们。一个人要是有盟友支持,越有可能去逞英雄。”
“我明白了,阁下。”
派拉克点头,环顾四周,最后望着阳光。“耐心点,祭师。我会教你重要的一课,一个很少人能知道,更少人能适当使用的一课。”
“那是什么?”奥伯伦问,紧紧地跟在后头。
派拉克微笑着。“我将会教你如何毁灭一个国家,也就是一个特斯拉的仆人如何倾覆一个国家,并且控制全国人民的灵魂。”
“我……真是迫不及待了,阁下。”
“很好,”派拉克说,视线穿过卡诺萨城,停留在新格兰德巨大雄伟的城墙上,它比起整座城市更加高挺,有如一座山脉。“带我上去那里。我想要看一看坎德拉那些堕落的主人。”
——
当派拉克第一次抵达卡诺萨城的外城时,他就注意到它的防御有多么脆弱。而今,站在新格兰德的高墙之上,派拉克才发觉他低估了卡诺萨城防御能力的可悲程度。
漂亮而平坦的阶梯连绵于新格兰德的城墙外,让人能轻易抵达其顶端。它们全是坚厚的石材建筑,根本无法在紧急时拆除。如果卡诺萨城的居民想要逃进新格兰德城,他们只会受困于其中,而非受其保护。
他们甚至没有弓箭手,新格兰德的护城守卫携带着巨大而不便的长矛,看起来重得不可能用于投掷。他们全都面带骄傲的神情,穿着毫无盔甲装备的黄棕色相间制服,而且明显认为自己优于那些城市民兵队。
就派拉克所听闻,这些守卫甚至不需要真的防范新格兰德人逃亡,因为那些生物甚少尝试这种行为,而城墙的绵长巨大也远远超过守卫能够有效巡逻的范围。
这支部队更像是种公关表演或象征,而非真正的军队,卡诺萨城的人民需要一支部队监视新格兰德城,才能维持他们的安全感。
然而,派拉克十分怀疑这批守卫在战争时甚至不能够保护自己,更别说是卡诺萨城的人民。
坎德拉就像是颗等着被掠夺的宝石。派拉克曾听过关于新格兰德崩坏后所随之引起的骚乱,以及掠夺自那座美丽城市的无以计数的财富。
那些无价之宝现在全部集中在卡诺萨城,掌握在那些毫无防备的新兴贵族手上。
他也听说过,除了那些劫掠盗窃以外,一大部分的新格兰德财富——譬如说大得不易搬动的艺术品,或是在泰洛强制封锁新格兰德城后尚未被抢走的财宝,仍留在新格兰德被禁锁的城墙之后。
至今新格兰德与卡诺萨城尚未被入侵者劫掠,只因为那些迷信与地理位置。
小型的盗贼团害怕新格兰德的恐怖传说,而大型集团要不就是在默比修斯的控制之下——没有指示不会贸然行动,就是早被收买让他们不要对卡诺萨城的贵族动手。而这两种情况都只是暂时的,维持不了多久。
不过,泰洛王只是表面上像是被蒙在鼓里的样子,其实他早就悄悄准许强者联盟翻越了新格兰德那高大的城墙。
在那道雄伟巨大的城墙后面,隐藏着无法想象的财富。
第88章 风中的鸡蛋()
这也是为什么派拉克自认为很有立场,并且来为此采取极端的手段,让坎德拉置于默比修斯的统治与保护之下。
这个国家就像是颗立于山巅上的鸡蛋,只等一阵微风吹过,就会重重地摔在地上。
如果默比修斯没有很快征服坎德拉,这个王国也必定会因为各种问题而自行崩溃。
在不适当的领导之下,坎德拉对劳工阶级的课税过重,宗教政策摇摆不定,以及逐渐萎缩的资源。
这里出现的每一项问题,都正努力想给这个国家最后一击。
他的思绪被身后刺耳的呼吸声所打断。奥伯伦站在城墙边上,俯瞰着新格兰德城。
他睁大了眼睛,紧咬着牙关,就像是被人狠狠地在腹部揍了一拳。派拉克开始猜测他是不是会从嘴边吐出白沫。
“我恨他们。”奥伯伦以粗糙、近乎口齿不清的声音低语着。
派拉克走过去站在奥伯伦的身边。由于这些城墙并非因军事用途而建,于是也缺少那些碉堡上应有的城垛,但两边仍有为安全而筑的胸墙。
派拉克倚靠在胸墙上,放眼打量着新格兰德。
根本没什么值得一看的,他甚至觉得贫民窟都比新格兰德更有希望。那些建筑物衰败的程度让房舍的屋顶还能维持都像是个奇迹,而且恶臭得令人恶心反胃。
起初他怀疑有任何人能活在那座城市里面,但他看到一些身影偷偷摸摸地从建筑物的一边跑过去。
他们弯着腰伸长了手,仿佛准备要以四脚着地前进。其中一个人停了下来,抬起头,接着派拉克第一次见到了新格兰德人。
他是个光头,一开始派拉克认为他的皮肤是黑色的,就像是那些玫兰贵族阶级的成员。
然而,他逐渐可以分辨出那个生物皮肤上的浅灰色污点,凹凸不平的苍白块状,就像是石头上的青苔。
他斜视他,更贴近城墙。他看不清那名新格兰德人的眼睛,但派拉克却不知怎么地知道他应该是狂乱而充满野性,像是只焦虑的动物般横冲直撞。
那个生物靠向他的同伴,有如狼群般。所以,这就是大灾变的下场,派拉克低声地对自己说。
他让众神沦为野兽。特斯拉只是把他们的内心揭露给全世界的人看。根据神圣教会哲学,唯一区别人与动物的事物就是宗教。人可以为特斯拉的帝国服务,野兽却只会为自己的欲望行动。
新格兰德人表现出了人类傲慢的终极缺陷:他们以众神自居。
他们的骄傲导致了他们的命运。如果在别的情况下,派拉克会很乐意让他们在应得的惩罚中自生自灭。
然而,他需要他们。
派拉克转身面对奥伯伦。“控制一个国家的第一步,祭师,是最简单的——你找一个目标去恨它。”
——
“说明他们的事情,祭师。”派拉克要求,回到他在礼拜堂的房间中。“我要了解所有你知道的事情。”
“他们是污秽、令人憎恶的生物,”奥伯伦轻蔑地说,跟在派拉克身后。
“光是想起他们,就让我心脏不适,心灵受到污染。我每天都祈祷他们尽快毁灭。”
派拉克关上房间的门,显得不甚满意。有些人是可能会有太过热烈激昂的情绪。
“祭师,我明白你有很强烈的感受。”派拉克严厉地说。“但是,如果你想要成为我的仆从,你必须要能够抛下你的成见。
特斯拉将这些新格兰德人,置于我们之前是有所意图的,如果你拒绝告知我任何有用的事情,我将无法明白这项意旨。”
奥伯伦震惊而错愕。接着,自从他们探访新格兰德之后,清醒的理智第一次回到他的眼中。
“是的,阁下。”
派拉克点头。“你曾看过崩坏前的新格兰德么?”
“有的。”
“就像是人们说得那样美丽?”
奥伯伦绷着脸地点头。“纯净,靠着奴隶的手来维持。”
“奴隶?”
“所有坎德拉的人民都是新格兰德人的奴隶,阁下。他们是一群伪神,拿救赎的承诺来换取我们的汗水与劳力。”
“那他们传说中的力量呢?”
“谎言,就像是他们被人误以为真的神性一样。只是一些精心设计的骗局来让他们受人敬畏。”
“在大灾变之后,发生了一场骚乱,对吧?”
“一团混乱。杀戮、暴动与恐慌,阁下。接着商人们夺取了权力。”
“那新格兰德人呢?”派拉克问,并走到书桌旁坐下。
“活着的不多,”奥伯伦说。“大多数都在暴动中被杀害。
那些幸存者都被幽禁在新格兰德城中,还有那些日后被神之祝福所转变的人也是一样。他们就和您今天看到的差不多,卑劣而不配称为人。
他们的皮肤被缝上黑色的疤痕,就像有人把血肉扯下来,露出底下的黑暗秽物。”
“那转变呢?在大灾变之后有任何减少么?”派拉克问。
“持续着,阁下。坎德拉各处都会发生。”
“为什么你恨他们,祭师?”
问题来得突然,奥伯伦停顿了。“因为他们是不洁而亵渎的。”
“还有呢?”
“他们欺骗我们,阁下。他们许诺永生,可是却连自己的神性也无法维持。我们对他们言听计从好几个世纪,换来的却是一群虚弱卑鄙的残废。”
“你恨他们,因为他们令你失望。”派拉克说。
“不是我,而是我的同胞。我在大灾变的好几年前就是神圣教会教徒了。”
派拉克皱着眉。“而你确信新格兰德人毫无超常之处,除了特斯拉诅咒他们的事实之外?”
“是的,阁下。如我所说,新格兰德人创造许多虚构的东西来强化他们的神性。”
派拉克摇摇头,接着站起来并开始脱下他的盔甲。
奥伯伦走上前去帮忙,但派拉克却挥手让祭师退开。“那么,你要怎么解释一般人为什么会突然转变为新格兰德人呢?祭师。”
派拉克最近心态有些爆炸,他感觉整个卡萨诺城都已经陷入了堕落与黑暗之中,不知道新格兰德更是成了什么模样。
第89章 画外人()
奥伯伦没有回答。
“憎恨减弱了你看清事物的能力,祭师。”派拉克说,将他的胸甲挂在书桌边的墙上,并且露出微笑。
他刚刚觉得灵光一现,其中一部分计划突然有了可行之处。
“你认为因为特斯拉没有给予他们力量,于是他们便没有任何力量。”
奥伯伦的脸色转白。“您是说……”
“这并非偏见,祭师。教义上告诉我们,在我们的神之外,还有着别的超自然力量。”
“斯弗拉契司。”奥伯伦低声说。
“是的。”斯弗拉契司。那些憎恨特斯拉的亡灵,所有圣洁事物的敌对者。根据——神圣教会教派的记载,没有事情比一个灵魂舍弃原有机会更加充满仇恨的。
“您认为新格兰德人是斯弗拉契司?”奥伯伦问。
“这是一个合理的神学推论,斯弗拉契司能够控制邪恶的躯体。”派拉克一边说,一边解开他的胫甲。
“相信是他们一直以来控制着新格兰德人的身体,让他们以神的姿态来愚弄这些单纯而心灵又没有寄托的人们,很困难么?”
奥伯伦的眼中亮起了一丝光芒——派拉克发觉到,祭师似乎不是首次听见这种论点。突然间,他的灵光一现又似乎没那么耀眼了。
奥伯伦注视了派拉克一会儿,接着说:“您并不是真的相信它,对吧?”他问,对他的主上使用这种责难的语调,十分令人不悦。
派拉克小心地控制不让他的不安显露出来。“这并不重要,祭师。这样的逻辑推论是合理的,而人们会相信它。
现在他们只看见那些过去贵族如今的可怜模样,人们不会憎恨这种事情,只会同情他们。
但是,恶魔却是每个人都憎恨的。
如果我们能够谴责这些新格兰德人为恶魔,那么我们就会成功。
你已经恨那些新格兰德人了,这样很好。
让别人也和你一样,只不过,你需要给他们一个更好的理由,不能只是“他们让我们失望”。”
“是,阁下。”
“我们是神职人员,祭师,而我们需要宗教上的敌人。
那些新格兰德人就是我们的斯弗拉契司,不管他们是远古的邪恶亡灵或只是现世的恶人。”
“当然,高贵的阁下。那我们会摧毁他们么?”奥伯伦的脸上充满了热切的渴望。
“最终会的。而现在,我们要利用他们。你会发现仇恨比奉献更快,也更容易使人民团结起来。”
——
安吉莉娅决定不要接受她叔叔的提议——住在他们家。
虽然搬去跟他们住听起来实在太诱人了,但她担心她会在王宫里失去立足点。
宫廷是资讯的命脉,而坎德拉贵族更是八卦跟阴谋的源头。若是她决定要跟派拉克一战的话,她必须待在宫廷里。
这天是她遇见凯特之后的某天,安吉莉娅找了一个画架跟一些颜料,把它们摆在泰洛的王座室正中央。
“在真神名下,你在做什么!女孩!”一早走进来的国王惊呼道,旁边跟着一群忧愁恐惧的官员。
安吉莉娅把眼神从画布上移起,佯做惊讶。“我在画画呀,父亲。”
她说,为了解释,她举起手上握着的刷子,在国防大臣的脸上洒下几滴红色颜料。
泰洛叹气。“我知道你在画画,我在问的是,你为什么在这里画画?”
“噢。”安吉莉娅无辜的说。“我在画你的画作,父亲,我真的好喜欢它们。”
“你在画我的……”泰洛用一种目瞪口呆的表情说。“但是……”
安吉莉娅把她的画布转过来,脸上带着骄傲的笑容,让国王看到一幅依稀像是画花的作品。
“喔!我的老天爷呀!”泰洛喊着。“你爱画的话就去画,女孩。只是不要在我的王座厅中央画!”
安吉莉娅把她的眼睛张得大大的,眨了几次,然后把她的画架跟椅子推到房里靠近柱子的一角,坐下,然后继续画。
泰洛呻吟着。“我是说……罢了,真神诅咒!你不值得我花力气。”
国王转身,然后大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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