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觉得心中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她轻轻摇了摇头,却也不敢随意开口说话。她知道封逐月所需要的不是什么人的安慰。她虽然外表柔弱,但是内心却是强大的。锦瑟缓缓低下头来,她那张总是面色冷峻而严肃的面容上其实并非没有其他表情,她也时常会浅笑或者嘲讽地笑,她也常常会有别的情绪,她只是习惯了以这样一副冷峻而严肃的模样见人罢了
锦瑟不敢多言,也是怕自己一不小心说错不该说的话。
而封逐月正是怒在心头,只是她却也不曾表现在面上罢了。
“那么,小姐打算如何?”锦瑟终究还是犹豫着开了口,“如果老爷真的打算将这事情不了了之这只怕也不太可能吧。”
封逐月摇了摇头:“爹爹以为赫连文之必定能治好丫鬟听竹,他自然觉得这事情其实也不算大事”
而封逐月的想法本来是找着时候便去将赫连文之无法治好丫鬟听竹这件事情告知封询。问题是封询人影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却又想起昨日她已经和赫连文之约好了时候,那赫连文之不是对封询的事情很是清楚才是吗?她如此想着,不觉又摇了摇头,那赫连文之在封家的确是贵客一般,但是她仔细想了想,赫连文之在封家再是贵客一般,他也是称呼封询一句“封伯伯”,封询的事情他不会全然知道。
她轻声叹了口气,心中只觉得颇为烦躁,思来想去,她才道:“我让你找人盯着听荷,她的一举一动一旦有异常都要告知我,要立刻告知我。”
“是,奴婢知道。”锦瑟应了封逐月一句,继而又犹豫地开口道:“小姐是怕那丫鬟被清姨娘收买?”锦瑟早就看出封逐月对那丫鬟并不如何信任,只是这等事情她也不好随意开口,但如今这事情牵扯到清姨娘,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封逐月面上虽然默不作声,继而却还是点了点头,她轻声道:“有的事情,倒是不妨告诉你。放在我心中其实也憋得难受。”只看那封逐月面上露出几分惆怅模样,她继而对着那锦瑟招了招手:“你既然是我身边的贴身丫鬟,你我之间就不该存了太多隔阂。锦瑟,你过来陪我聊聊好了。”
有些事情压抑在心中久了,也的确会让人很是难受。封逐月如此想着,便是想要将一些事情说给这锦瑟听。
这锦瑟其实未必对此感兴趣,但这对封逐月而言却说不定反倒是一件好事。
封逐月一双眼微微眯起,等着那锦瑟走到自己跟前,她用手指了指自己对桌的位置,做了一个“请”的动作。那丫鬟锦瑟倒是也没再推脱,几步便走到封逐月对桌坐下。
两人便面对面坐着,隔了一张桌子的距离,这般距离却也算是不远不近的距离,既不会让人觉得太过于接近,也不至于显得疏远,反倒是最好的距离。只是这主仆之间同榻而坐同桌而坐听上去都是有些不可思议的。不过封逐月向来也不曾将这丫鬟锦瑟当了普通的丫鬟。其实便是她手下那些丫鬟,她也并非不愿意以这般对待朋友的姿态相对。
就像是前世的时候,她曾经对听竹和听荷那样好,那几乎是将那两个丫鬟当了亲姐妹了,可是结果呢?
封逐月上一世的时候在封家一直都是一副怯弱无能的样子,但是后来她到底又在上官侯府待了整整十二年,她不至于不知道该要怎么去管一个丫鬟。
第182章 真心话()
她还曾经因为上官云狂而特意学习齐射之术,更擅长使用马鞭,又如何不懂得如何去教训一个丫鬟?她却是从来没有舍得那样对听竹和听荷,那是因为她以为那二人也是一直真心相对。只是前世她后来遭遇那般事情,她便再也不相信所谓真心了,便自然不会真的对待一个丫鬟好到极致,她虽然偶尔也能对身边之人给予奖励,却更多的是恩威并施,有错便罚,有功便奖,这其中不掺杂多余的感情,看重的多数只是那人为自己做出的贡献。她何尝喜欢这种感觉?但是她更不想再看见前世那般悲剧重演。
故而她对待身边丫鬟用对待朋友的姿态其实是极少的。
锦瑟是对封逐月相当有用的人,她必须要争取这个人,只是她也不愿意强求,所以她不会对锦瑟太好,但比起别人,她对锦瑟自然更好一些。
只可惜封逐月想要完全将眼前的这人为自己所用,却也太难。不过有些事情她却也的确该让这丫鬟知道。或者该说,是为了让这丫鬟背后的人知道
封逐月缓缓抬起头,她对上锦瑟的脸,后者面上依旧是那副沉重,冷冽,严肃的感觉。而封逐月带着浅浅的笑意,礼貌,温婉,但却又有几分说不出来的深沉。
“其实事情并没有过去太久,仔细想想十天半个月都未曾有。”封逐月低着头,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她一双眼平静如同一池潭水一般,“早先时候正赶上爹爹回来,头一日清姨娘在封家的后院设下了宴席。在那之前大约两日的时候,那时我大病醒来的第一日,在那之前我曾经发了一场高烧,然而府中之人对我皆是不管不问,那场高烧十分严重,但我的意识却一直都在,却也是如此,我能感觉到那种说不出来的痛苦,浑身灼热如同被火烧一样,我觉得自己就像是要被火活活烧死,清姨娘倒是给了药,我那时候虽然性子怯弱无能,却也不是蠢顿,自然不会吃她那药,身边的丫鬟敷衍了事的伺候着,知情之人只怕都以为我要熬不住了。我记得很清楚,那时候我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脑袋晕晕沉沉,却还是能听得很清楚,那时候那丫鬟听竹和听荷二人却是在屋外像是没事人似的闲聊。而我奄奄一息卧病在床”说到这里封逐月不觉轻声笑了起来。
那锦瑟一句话不说,沉着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坐在对桌却更像是不存在似的。但是封逐月知道她正在听,而且听得很是认真。故而她又继续道:“便是那一日,我从那两个丫鬟口中听到了许多东西。我生母早逝,身边幸亏还有个刘嬷嬷,那时候刘嬷嬷还在,丫鬟听竹和听荷两人都不敢胡来,刘嬷嬷从前教导我必定要事事小心事事恭敬她管我时极其严厉,我若是做错半点事情,她定然要下了狠手教训,但是我却也知道她那一切都是为了我好,只可惜我后来却养成了怯弱胆小的性子,而刘嬷嬷因为身体缘故不得不离开封家,爹爹常年在外,清姨娘掌管着封家的大事小事,她向来看不我惯,处处都要寻我麻烦,我谨记刘嬷嬷教导,心中以为只要自己小心翼翼一切事情便都会迎刃而解,事情倒是的确就此都得了解决,只是却也不是我所想的那样我在封家受尽白眼,众人都看不起我,虽然名为封家嫡女又如何?背后没半个靠山,算是什么封家的嫡出大小姐?别人叫你一声大小姐也都不过是面上的罢了。不过我那时候因为身体缘故常常闭门不出,也算是避免了许多麻烦。只是我身边两位婢女着实厉害,他们背着我克扣份例,又私下克扣我每日的餐食,总归是我分到手上的那一丁点东西她们都要在暗中谋了去。这事情其实我早先就就知道了我这个大小姐当成这样,若是我是伺候这般破落户似的大小姐的丫鬟,其实我只怕也心中要生出不满。我曾经觉得她们不曾离开我另寻别的主子,这已经让我心觉感激”
说到这儿封逐月眉头皱的更甚,她嘴角却是勾起一丝冷笑:“都说主仆之别主仆之别,我说这话,你是否觉得我着实可笑?其实事到如今我自己回顾这些往事时候也是如此觉得。可笑可笑,当真可笑。曾经我以为只要自己小心翼翼步步退让最后就自然什么事情都能过去,可是那到底是我太天真了。我大病一场,差点丧命,去鬼门关走过一遭,不胜感激,也想了许多,那时候我却依旧执迷不悟,以为自己并没有错直至我听到她们两个人在私下的对话。”
封逐月就像是在说着一个故事,她的语气其实很是平静,就如同这故事里的主角和自己并无任何关系。
而锦瑟的面色如常,她虽然听得十分认真,但是谁也猜不透她此时此刻心中所想。
而封逐月话说到此,却是稍稍顿了顿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其实她也并非是不会觉得难受不会觉得疼痛之人,只是有些事情她已经心知肚明,便没有必要再继续为纠结什么不是吗?
封逐月轻声叹了口气,继而只看她嘴角勾起一丝笑意:“其实我话说到这里,你只怕就已经知道我的意思了。”封逐月轻声笑着,她缓缓抬起头,目光在锦瑟身上扫了一眼。而后者面色如常,看不出半分表情。
“锦瑟,你说我做的对吗?”却听见封逐月又缓缓开口问道。
“小姐认为自己做得不对?”却听见那锦瑟反问一声。
封逐月轻轻摇了摇头,只看她一张小巧的脸上顿时收敛了笑容:“听竹在私下早就勾搭了封家的四小姐,这些年来她在我面前装得一副极好模样,其实暗中早就包藏别的心思,她这样的人,我早就信不过了。而听荷这丫鬟”说起丫鬟听荷,封逐月却是一愣,继而她面上又带了几分冷笑,却并不说话。
第183章 秦姨娘?()
那丫鬟锦瑟只得在暗中猜测封逐月此时此刻的心思。
便又听见封逐月笑道:“听荷那丫鬟其实不如听竹聪明,却是个极其势力的人,听竹早就勾结上封妙之,她却不曾,她对听竹谄媚,意图是想要日后能跟着她一块去那封妙之屋中。她们两个都是对我早有异心。丫鬟听荷的态度比之听竹其实更加糟糕,她不过是欺善怕恶的人罢了,狗改不了****的,迟早还是要”封逐月说着说着,语气中却渐渐带上几分不知道是怒气还是轻蔑。
那锦瑟缓缓低下头来,不敢随意接话。
“没错,我并不相信那听荷,相比之下,我反而更相信你和木玉,你是不会害我的,这一点我很清楚。”封逐月说着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并无半分变化,却不知道为什么,她这话说得似乎别有深意。而她一双眼睛冷冷朝着锦瑟身上看了一眼,丫鬟锦瑟对上那眼睛,也不敢就此避开,却也不敢对上,她只得皱了皱眉头,目光终究还是下意识往下看去。那封逐月便轻声笑了笑,那一声笑似乎也是一样别有深意。
“屋子里新来的丫鬟们都是极其懂得规矩的,他们的来历其实我并不曾如何考察,我知道那些人既然是赫连公子选的,必定不会是一些没用的人。其实我第一次见到他们的时候便从他们的一言一行之中看出这些丫鬟都极其专业,我屋中的丫鬟个个都生的标志好看,我选的小丫鬟比大丫鬟多许多,却是因为我确定自己能掌控得了那些小丫鬟却无完全把握自己能掌控得了那些大丫鬟。那群人里头混杂了赫连文之身边的贴身奴婢,这一点倒是让我着实意外。不过那一日的人本来就都是赫连文之带来的”封逐月说罢对着锦瑟笑了笑,“后来的事情你都知道的。我对你和木玉比对听荷更家信任,木玉是做事十分稳当又很是老实忠诚的人,我屋子里的大事小事都是她在管理,时间虽然算不得长,但是她的确不曾让我失望。而若是没有你在我身边保护,那黑衣人第一次出现的时候,也许封家就没有了封逐月不,应该说,封家就此再也容不下封逐月。”她说着,目光中闪过一丝隐忍和冷冽,她缓缓攥紧了拳头,看似不曾用力,却看她白皙如玉的手上青筋暴起
“锦瑟,你说这一笔一笔的账,该要怎么去算呢?”她忽然抬起头,朝着锦瑟堪堪一笑,那一笑浅得仿佛并无痕迹。
锦瑟只觉得心头猛地一颤,她面上却仍旧没有半分表情,只一字一句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曾经伤害过小姐的人,都该受到惩罚。”
听她这回答封逐月面上却也并无笑意。她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继而,她在心中说道,那就太便宜她们了。她攥紧的拳头使得指尖被挤得发红,指甲掐得手心生痛,她却好似感觉不到,前世那些过往不可能当做不曾发生一样,她也做不到将那些事情当做不曾发生。
她只得缓缓闭上眼,努力压制中心中那种说不出来是怒意还是什么的感情,她感觉自己浑身都在颤抖,但是心底的某些事情却是绝对不能对任何人说的。
只能狠狠压抑在心底最深得地方。
过了许久她才缓缓睁开眼睛,“让人多多留意一下封询的事情,不要他什么时候回来了我这却什么也不知道。”此时此刻,她的语气平静而带着一种冷冽,她的目光也是平静而低沉又好似分外刺眼。
她方才直呼封家的老爷什么?封询,那是封家老爷的名讳,按理说封逐月不该直呼他的名字,她一定是对封询已经绝望
其实她早就对封询绝望了,如果不是封询的不闻不问,这些年她不会过得那般凄凉惨淡。因为她不会忘记,自己现在在封家又为什么让人不敢小看呢?还是因为封询。因为封询回到封家的那一日,清姨娘在后院摆下家宴,而封询在家宴上对她极其喜欢,众人看出了封询对封逐月的在意只有封询还在意封逐月,封逐月才是封家尊贵无比的嫡出小姐若是封询不在意她,谁会去在意她这个空有着嫡出大小姐身份而毫无靠山的所谓嫡出大小姐呢?
嫡出庶出,尊卑贵贱?封逐月摇了摇头,在心中想着,不对,不对
即便封询对她冷眼淡漠,她依旧是封家的嫡出小姐,只是谁也不能改变的。
她生母早逝,故而她背后没有靠山,但是王夫人其实还是有娘家的。她从小住在封家,却是从未和母亲的氏族打过交道,她却也知道王夫人和封家那些妾侍到底是不同的,她是生母王夫人到底是名门嫡出大小姐的身份,虽然现在的王家已经不比封家这般富绰
封逐月仔细想想,却是从中想到些什么。
锦瑟一双眼在封逐月身上略略扫了一眼,她只看封逐月好似是在想什么,也不敢随意开口。直至封逐月想事情想得着实有些久了,她才开口提醒了一句:“小姐,那奴婢眼下去找个人为小姐换一壶茶吧。”
封逐月明了她的意思,便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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