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公公脸色一下就变黑了,当即大声喝道:“收缩,结阵!”
大地震颤,黑甲剑戟军士们早就已经看到了远处汹涌蔓延过来的一线狂潮,原本已经有些懈怠的盾光阵刹那间拼合紧凑。这一次将那些不相干的东西,车辆兽类全都丢在了外面,盾光阵足足收缩了一倍。
盾光闪烁,这一次,不光四周被盾牌围成高墙,甚至连头顶上都被盾牌拼成龟壳模样,地上也是一般,此时此刻,盾光阵才算是真正成型,这样的大阵,如同激流中的礁石,就算云剑山弟子都来,一起出手,也能维持一个时辰。
但一个时辰,救不了他们的命,只能叫他们晚死一点罢了。
盾光阵中,漆黑一片,气氛压抑到了极点,那些侍女又不少惊恐得张口大叫,结果刚刚出声,就被旁边的黑甲剑戟军士一剑刺死,几声惨呼后,那些侍女们捂着嘴巴再也不敢出声了。
鸦雀无声比什么都恐怖!
云剑山上千弟子决堤的洪水般冲刷过来,刹那间将盾光阵围在正中间。
这些云剑山弟子中为首的子云山一眼就看到了被斩成两半的韩望尸体,子云山一双眼睛几乎喷出血来。
尾随而来的云剑山弟子们更是惊得怒火熊熊。
子云山做剑首这十几年,一直都在禅精竭虑的为云剑山培养新人后进,斗子和韩望是他一手打造出来的,雁过留声,人走留名,他这个剑首百年之后,若是还能被人提起,自然是他在作为剑首的这段时间里门派中涌现出了多少的新秀弟子。
方荡杀了他最珍爱的女儿,抢走了云剑山的宝剑,又杀了他最有前途的两个弟子,这等于是不停地在他心口上捅了一刀又一刀,并且还在一层层的撒盐。
劈山剑见到子云山剑首当即站了起来,低声将方才的经过都说了一遍,子云山一双眼睛不由得眯了又眯。
“堂堂正正,用剑杀了韩望?”子云山还有些不相信方荡真的能够做到。
上一次方荡杀了斗子,其中多少有些诡谲,斗子的剑忽然变慢,僵滞,叫人诧异,总觉得其中有什么不可告人的转折隐秘,斗但是这次,方荡堂堂正正的杀了韩望,那就说明,方荡上次杀了斗子不是因为其他原因,而是真的有这个实力。
“其他人呢?”子云山问道。
劈山剑说了几句,子云山微微点头,随后又点了三名云剑山弟子,被劈山剑等带走,去传授剑术。
临阵磨刀绝对不是什么好办法,但方荡已经逼得云剑山不得不临阵磨刀了。
盾光阵中,度日如年,盾牌密不透风,光都照不进来,短时间没什么问题,时间一长,就不成了,盾光阵中的大多数都是糙汉子,火毒城建在山上又相当缺水,所以黑甲剑戟军士们往往几年都不洗澡,三百人挤在一起,盾光阵中的味道可想而知。
靖公主感到相当的不适,但她修为到了铸骨境界,能够暂时的封耳封鼻,又有郑守等人围在四周,此时靖公主就拿出玉贝石盘坐在地开始修炼起来。
那些侍女们可就不成了,不少人都觉得呼吸困难,恨不得冲出去,不过没有人想死,所以她们只能用熏香的手帕捂住口鼻。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在盾光阵中,看不到外面的天色,但从温度上还是能够感知到,此时是一天之中最寒冷的日子,可以清楚知道,现在已经是深夜时分了。
一片漆黑之中,章公公一张面孔上一片阴冷,此时他已经彻底放弃了那五百黑甲剑戟军士,他们现在都没有到,结果根本不用再去猜测了。
章公公现在真的已经处于完全被动状态了,原本以为拉着方荡一起走路,能够用来拖延时间,但是现在,因为方荡他们连命都要保不住了。
章公公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他很清楚,现在已经是山穷水尽了,盾光阵不可能一直这样摆下去,在没有受到攻击的情况下,最多还能坚持五个时辰,五个时辰后,怎么办?完全没有办法!
此时章公公已经打定主意,明天一早,云剑山要人的时候,他就撤了黑甲剑戟军士,将方荡拱手送出去,他的任务时保护靖公主,其次才是拖延时间,靖公主和三皇子之间的婚事比什么都重要,这是王爷后半世荣辱的基础。
这个主意打定后,章公公便闭上了双目,开始养神起来。
方荡比所有人都睡得心安理得,此时他在靖公主旁边打着小鼾,呼呼睡着。
瞪得眼睛通红的鸽子可以借着靖公主手中玉贝石散发出来的光芒隐约看到方荡,看到方荡睡得香甜,鸽子就生出一种自愧不如的感觉来。
云剑山的弟子要杀的不是他,他都被刺激得睡不着,甚至闭上眼睛都觉得不舒服,只有瞪大了眼睛用力的喘气,才觉得自己还活着。
或许过了一年那么久,外面传来一道不容置疑,不容反抗的声音:“好运,出来比剑!”
一天的时间过去了。
一直都在闭目养神的章公公不由得张开双目,靖公主也将颜色变得暗淡少许的玉贝石收起,方荡则打了个哈欠,很不情愿的揉着眼睛坐了起来,但他用力拍了两下脸后,整个人一下就变得精神起来。
章公公一声令下,坚固的盾光阵陡然裂开一道缝隙,章公公开口道:“好运,你不是愿意战么,现在,就去再赢他们一场。”
靖公主双目冷,开口道:“章公公,你这是什么意思?这不是叫好运去送死么?”
第九十七章 钝无锋()
“你们两个不要怪剑首,咱们云剑山的弟子,不管是刚刚入门还是如玄云十四剑那样的天才,都要参与这种门中行动,要知道练剑之人最容易走上单打独斗的歧途,在剑祖开创云剑山之前,练剑者基本上全都是独来独往,一盘散沙,当时的剑修在所有的修士之中地位相当底下,基本上被当成是杂耍,你们可知道这是为什么?”玄云十四剑中的倜傥剑,一边跟在丁苦儿丁酸儿两个身后走着,一边说着。
丁苦儿、丁酸儿两个着实讨厌这个看起来英俊非凡的家伙,说不出为什么,总之就是讨厌,或许是因为他云剑山玄云十四剑的身份。
在丁苦儿两姐妹眼中,云剑山使得她们母子分离,逼迫她们学剑,又要啥掉她们的恩人,上上下下就没有一个好东西,两女固执的认为,越是云剑山上层的人物,越不是东西。
所以倜傥剑的话,她们两个就当做完全没有听到,不加理会。
倜傥剑却并不在意,跟在两女身后,一边走一边说道:“原因很简单,没有剑,没有传承。剑术是一种要有数百年的积累,数代人的传承沉淀才能形成系统。”
“每一个剑修要是仅靠自己领悟,自己来炼剑,实在是太艰难了,根本就不可能形成剑道。”
“剑修不像是其他的修士,剑修对于资源的消耗非常大,一个剑修的资源消耗,要比三个普通修士还要多,若是再加上炼剑需要的消耗,几乎比得上五六个修士了,这样的巨大消耗,没有一个门派在后面支撑,是根本无法在剑道上走得更远的。”
“你们别看一个个修仙门派多么逍遥多么了不起,其实这天底下任何一个门派都像是一个饥饿的饿殍一样,都在垂死挣扎,一旦断了资源供应,偌大的门派眨眼间就要四分五裂,土崩瓦解。”
“你们或许觉得我们云剑山非得和那个叫做好运的家伙过不去有些太过?你们恨那个家伙,是因为他差点杀了你们的娘,抢掠了你们的财物,但我们云剑山必须杀死他,并且必须以剑杀死他的理由,却是因为剑道。”
“大道艰难,犹如悬在两座悬崖中的一根细线,想要从这座悬崖登上另外一座悬崖,就得在这细线上行走,一不小心,跌落下去就是粉身碎骨,这条细线就是道。”
“而那个叫做好运的家伙,动摇了我云剑山的剑道根基。”
“天底下,我云剑山的剑从来都是最快、最强、最无敌的,现在忽然有一个人抢了我云剑山的剑,这倒也罢了,竟然还用剑杀了我云剑山的弟子,这就不那么简单了,天下剑门有三大,云剑山是最大的一支,还有无尽妖洞中的九幽曲鬼,外加玄天帝国的问剑宗,这两家一直都在虎视眈眈的盯视着我云剑山,我云剑山稍有纰漏,就会被对方践踏在脚下,如果连好运都杀不了,就不能证明我云剑山剑道无敌,一群不敢说自己的门派剑道无敌的修士,要想踏足更高领域非常艰难。”
“剑道第一真的这么重要?”丁酸儿本来打算不说话不理睬,此时也有些按耐不住的皱眉问道。
见到两女终于有一个开口,倜傥剑舔了舔说得口干舌燥的嘴唇,呵呵一笑道:“在旁人眼中,剑道第一,不过是个虚名,但在我们眼中,剑道第一背后却不仅仅是一个称呼而已,若真只是一个虚名,我们也不在乎,剑道第一这四个字背后,是无尽的资源掠夺,现在跟你们说这些你们不会理解的,这是上幽界的事情,等你们进入练气期就知道剑道第一,这四个字究竟有多么重要,重要到关系云剑山生死存亡的地步。”
丁酸儿将头扭到一边去,不说就不说,她其实还没什么兴趣要知道这些,她现在想的最多的还是怎么回到娘亲身边,云剑山的狗屁剑道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倜傥剑用手挑了一下鬓角上的散发,望着前方开口道:“咦?那叫好运的家伙竟然还没有被弄死么?”
一听到好运这个名字,两女的目光齐刷刷的看向前面,倜傥剑看了两女一眼,眼中神情复杂,开口道:“好运那个家伙当真抢掠了你们的财物,险些杀了你们的娘亲?”
丁苦儿还有丁酸儿心头一震,丁苦儿连忙咬牙切齿的道:“当然,我们恨不得剥了他的皮!”
丁酸儿连连发狠,重重点头看上去就像是一只母老虎。
两女都知道云剑山弟子有多恨好运,要是他们知道好运是她们的救命恩人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倜傥剑大有深意的呵呵一笑道:“好,既然你们这么恨他,一会将他抓住后,就叫你们亲自动手剥了他的皮。”
倜傥剑的言语,一下就吓坏了两女,和云剑山弟子接触这么久,她们对于云剑山弟子们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这帮家伙,完全是超脱世俗规矩的存在,他们的想法和正常人不一样,他们看重的计较的东西也和正常人完全不同,倜傥剑说要她们两个剥了方荡的皮,那就真的会一丝不苟的完成这件事。
两女脸色些发白,紧闭嘴唇,丁苦儿略微艰难的道:“还是算了,我们没有杀过人,也不敢杀。”
倜傥剑哦了一声,“没杀过人?你们现在是云剑山弟子,你们手中的剑,就是
用来杀人的,这次正好给你们开荤祭剑,手刃仇人,多么快意?”
两女相视一眼,眼神中神情复杂。
方荡活动了一下肩膀还有手臂,韩望的那几颗药丸相当有效,一整天的休息后,方荡肩膀上的伤势已经痊愈,手臂还略微有些酸痛,不过活动两下后,血脉就顺畅起来,就没有问题了。
方荡发现自己进入淬血层次开始炼心后,心脏那里总是有一种用力过猛的感觉,心脏的跳动太用力,但血脉却还很薄弱,血流在不断的冲击着周身血管,这种感觉现在还不算太强烈,但方荡有种感觉,若是任凭这种血脉冲击之力壮大下去,他的血管早晚会被血液冲破。
同时,因为方荡是从奇毒内丹中汲取灵气,所以,方荡的血脉中不可避免的浸染了毒性。
这种毒性和寻常的毒性还不同,因为他是蕴含在灵气之中的,可以说是从毒中提取出来的最纯粹的最纯净的毒力。
方荡甚至能够感受到他们和自己的血液在不断融合,最重要的是,方荡还能够感受到他们开始附着在他的心脏上,心脏的每一下跳动都开始借助着毒性灵气的力量,彼此之间变得密不可分。
方荡咬了咬牙,接下来的路,他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至于这条路最终会是如何?方荡现在没办法去想。
章公公已经发话了,和之前章公公要求方荡不能应战龟缩在盾光阵中不同,这一次章公公就像是在撵一个扫把星一样驱赶方荡。
方荡对此完全无所谓,在方荡眼中章公公没什么价值,方荡没有在他身上投放任何感情,所以章公公做出任何事情,方荡都觉得是理所当然的,都不出意料之外。
就像是烂毒滩地中的野兽一样,他和方荡本就不是同类,所以这野兽忽然暴起咬方荡一口完全正常。
方荡休息之后,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奇毒内丹还有他手中的千叶盲草剑都在跃跃欲试,方荡的那颗心,更是极为期待着接下来的战斗,所以方荡当即就在裂开的黑甲剑戟军士中穿行,朝着盾光阵外的世界走去。
一股股的新鲜空气迎面扑来,似乎将方荡的一身秽气全部清洗干净。
眼瞅着方荡就要走出盾光阵,靖公主开口道:“等等,好运,你不能出去!”
章公公则淡淡的道:“好运不出去的话,所有人都要给他陪葬,死了他一个挽救这许多人,这难道不是好事?”
靖公主忽然呵呵一笑道:“好,章公公既然叫好运去送死,那本公主就和好运一起去好了!”
说完靖公主迈步走在方荡后面,郑守等人当即上前,围在靖公主身边,包括苦嫂还有五周都跟在了靖公主身边,形成了一个大圈子。
对于靖公主来说,京城是一个大大的牢笼,与其去牢笼中做只金丝雀,还不如痛痛快快的死在这里。
章公公冷哼一声,四周的黑甲剑戟军士们立即将靖公主和方荡分割开来,堵住了靖公主前进的道路。
此时方荡回过头来笑道:“你们等着我,我去杀了那云剑山弟子就回来了。”方荡说得云淡风轻,似乎只是去杀一只鸡而已,不过,此时没有人敢说方荡狂妄了,因为方荡已经接连杀了云剑山年轻一代最杰出的两个弟子了。
黑甲剑戟军士们纷纷对方荡投以敬畏的眼神,强者无论他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