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剑山弟子已经至少三百年没有输在剑下过了,用剑对付云剑山弟子,想一想就叫人感到好笑滑稽。
不过斗子脸上却没有半点嘲讽,那双原本永远睡不醒的眼睛此时闪烁着专注至极的光芒,死死地盯着方荡。
“我有天一般高的理想,我要成为仙界第一人,所以,在实现梦想之前,我必须要小心翼翼,一万个谨慎,绝对不可以轻易死去,正因为这样,我对任何一个敌人都全力以赴,所以,你想在我面前投机取巧是绝对不可能的!”
提到理想,斗子的双目都开始放光起来,那种灼热的情感,引燃了在场的所有的人。
谁没有梦想?
谁不曾为了梦想努力?
尤其是云剑山众弟子,更是随着斗子双目一起放光。
别人耳中听到的仙界第一人,只是一句话而已,没有什么概念,但在他们耳中,这五个字沉甸甸的吐出来就能将人生生压死。
好似和目不识丁的人引经论典,完全就是对牛弹琴。
斗子说这句话,就如同一个平民当众说自己要做皇帝一样,这个理想伟大得几乎就是一种幻想,是旁人想都不敢想的。
但斗子的天份和努力却叫人觉得这不是幻想,而是一种有可能实现的现实,没有这个作为基础的话,斗子的这个理想就是一个笑话!
“临死前,有没有什么遗言要说,我给你一个机会可以谈一谈自己的梦想!”
“好吧,我承认,我有些怪癖,很喜欢看到别人梦想被我碾压破碎,那种感觉实在是太美妙了。”
斗子双眼之中闪过一丝陶醉。
通过踩碎一个个梦想从而奠定自己的梦想,这是成功者才能享受得到的无上荣光,是斗子除了完成梦想之外,唯一感兴趣的事情。
在斗子看来,当下的荣誉固然重要,但实现荣誉的过程也相当重要,他会将死在自己剑下的每一个值得记忆的梦想牢记心中,有朝一日他成为了仙道第一人后,大约会写一本书,说一说,他这一路走来,那些值得记忆的人物和他们的那易碎的梦想。
只要想一想,当自己屹立于世界之巅,挥毫书写一个个名字的画面,斗子就会觉得心潮澎湃。
方荡没有那么多的想法,直接说道:“我想找到弟弟妹妹,还有我娘我爹,我要带他们到城池中过好日子,吃好东西。”
斗子呆了下,见方荡完全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想法,不由得微微皱眉道:“就这个?”
方荡瞪着纯净的眼睛点了点头。
斗子先是嘴角抽了抽,随后叹息一声,最后一脸嫌弃的道:“真是蝼蚁般卑微的理想,碾压这种理想一点快感都没有!你是头一个叫我连杀你都感觉无趣的家伙。”
如斗子这样的天生骄子,一生下来就因为拥有卓绝的天赋成为云剑山内门弟子,被当成是剑种培养,当然无法明白方荡的理想有多么伟大和艰难。
在斗子眼中,不追求成为金丹修士,不想成为一国王者的理想,都只是蝼蚁般的本能罢了,根本不能称之为理想。
方荡说出来的这些,不配和理想两字联系在一起,是在糟蹋理想这两个字。
与夏虫语冰,斗子觉得自己太无聊了!
他和这个叫做好运的家伙完全就不是一个层次的人。
到了此时,斗子连多说一句话的念头都没有了,要不是剑首令他来杀这个家伙,他都根本不会出剑,杀如方荡这样的家伙,对他来说,简直就是种耻辱。
定海剑此时骤然颤动几下,显然也相当不满,杀方荡就如同杀了一只脏污的耗子,没有丝毫荣誉,只会脏了剑。
“唉,定海啊,事后,我会好好洗净你身上的脏污,唉,实在是委屈你了。”
斗子自言自语般的念叨一句,随后手中定海剑轻轻一晃,定海剑剑身上传来一阵大海波浪翻涌的声音,这声音一下将方荡牢牢锁定。
“是定海剑术中的怒浪卷身,斗子这家伙果然谨慎,哪怕面对一个蝼蚁般的家伙都全力出手,不给对方万分之一的机会。”一头乱糟糟的长发少年,腰间揣着一把清幽短剑,啧啧连声。
这少年曾经下海杀蚌取珠,甚至招惹了海中龙族,名字叫做子午剑,云剑山中排行第五,也是一个天才般的人物。
眼瞅着明明胜券在握的斗子竟然还抢先出手,城墙上的鸽子等人当即开骂,只不过距离那么远,斗子又怎么能听得到?
更何况,他们这些家伙的谩骂声,就算斗子听到了,也根本不理会,双方完全不在一个层次上,差距太大了大像是绝对不会在意蚂蚁的叫嚷的。
斗子这怒浪卷身剑身轻震,颤音四起,果然潮声如浪,从四面八方翻涌过来,将方荡牢牢的困锁在一地,想要后退逃走都做不到。
这怒浪卷身并没有太大的杀伤力,但却可以将一个人暂时的固定在原地,叫对方无论如何都要正面面对斗子手中的长剑。
而在斗子手中长剑面前,不能逃走的方荡那里还有活路可言?
比剑术精妙?还是比力量强大?
比出剑速度?还是比剑身坚硬?
方荡哪一点能比得上斗子?
甚至方荡手中的千叶盲草剑都开始恐惧发颤。
可以说,斗子一出手,就已经给方荡判了死刑,接下来,所有的人,只要安静的等待结果就好了。
斗子一剑刺来,大巧不工,毫无半点花哨,就是一个快和狠。
剑尖转瞬就到,方荡的瞳孔瞬间收缩到了极致,浑身上下涌起一层的鸡皮疙瘩来,头发汗毛在这一瞬间都竖了起来。
危险!强大的危险!极端的危险!如同一根根尖针,戳刺着方荡的每一寸肌肤!
第七十九章 一剑杀敌()
斗子一剑刺来,势大如排山倒海,泰山压卵,方荡立时面临濒死之地。
方荡口中的奇毒内丹陡然开始剧烈的震颤起来,一股股的力量灌注进方荡的身躯之中,四周的一切在方荡眼中急速的变慢,如同狂飙的豹子忽然拼命的刹住身形,时间的流速在方荡眼中剧烈的减速,包括斗子刺来的这一剑!
当然,这一剑依旧很快,快得眨眼就到。
被怒海卷身包裹,方荡如坠泥潭,不得脱身,此时此刻的方荡双手几乎毫不犹豫的挥剑,在这电光火石之中,方荡完全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想其它,一切的一切,都由本能支配,一切的一切都顺其自然。
这是所有的剑法之中最简单的一剑,没有奥妙的剑招,就是提剑一斩。
这一剑,方荡挥过不知道多少次,从清晨到日落,从日落到清晨,至少在这一剑上,方荡已经有了七八成的火候,再厉害的剑法大师,在这样简单挥剑一斩上,也没有太多的发挥余地。
方荡的双手和千叶盲草剑瞬间黏合在一起,锈迹斑斑的千叶盲草剑剑上叶脉般的纹路此时变成一根根的血管扎入方荡双手掌心,和方荡本身的血脉接驳在一起。
此时此刻,剑和方荡之间不分彼此,密切无间!
千叶盲草剑就是方荡手掌的延伸,是方荡第三只手,是方荡身体上从诞生就存在的某一个器官。
此时方荡口中的奇毒内丹震颤的越来越剧烈,急颤快得发出阵阵颤音,使得方荡舌尖一片酥麻,同时奇毒内丹之中的一股力量顺着方荡的舌尖汇入方荡的血脉之中,顺着血脉,汇入了千叶盲草剑剑身。
一个从容一剑破空,一个仓促提剑应敌。
双剑在空中相交,叮的一声巨响,火花灿烂,方荡的千叶盲草剑一下就被弹起,剑身上明显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缺口,锈迹斑斑的千叶盲草剑上的黑色锈斑大蓬飞散。
方荡抓剑的双手虎口溅血,松开数个手指,眼瞅着千叶盲草剑就要脱手而出。
云剑山弟子们都有些惊讶,老实说,方荡的反应速度相当惊人,竟然能够和斗子正面对上一剑,称得上是叫他们大跌眼镜了。
不过,方荡就算再叫人吃惊,也就只能到此为止了,双方虽然境界都在淬血初期,但彼此之间在剑法上的差距还有杀伤力实在是差太远了。
蚂蚁就算再强大,再叫人惊叹,也永远不可能撼动大象,有些事情,不是蚂蚁如何努力就能做到的,这个世界就是这么残酷。
并且,方荡手中的千叶盲草剑和斗子的定海剑也完全无法相提并论,虽然彼此都是即将生出灵性的宝器,但明显斗子的定海剑更坚硬结实。
千叶盲草剑和定海剑互撞,直接崩开一个硕大豁口就是最好的证明,这样的剧烈撞击,方荡连抓住剑都不可能做到,下一刻千叶盲草剑就将被直接崩飞掉,那时候的方荡就只有赤手空拳任凭宰割了!
这样的画面,完全在意料之中,在云剑山众弟子眼中,方荡不过是在做可悲的挣扎罢了。
当然,云剑山众弟子此刻都觉得,方荡挣扎得不错,很有趣,很赏心悦目,但也就仅此而已了。
云剑山弟子们脸上露出笃定的淡淡笑容来,这是强者们即将剥夺弱者的生命之时,表现出来的气定神闲。云剑山弟子们此时就在等着方荡被刺个大窟窿,然后斗子潇洒收回千叶盲草剑,扭头回到他们之中。
然而,接下来的画面一下就叫云剑山所有的人全部惊呆了。
方荡手中的千叶盲草剑非但没有直接被崩飞掉,竟然依旧牢牢握在方荡手中,似乎和方荡铸就在一起,而且,方荡被弹起的长剑猛的从空中原路扯回。
噗的一下,千叶盲草剑如同划破一张纸,从斗子身上毫无阻碍的一划而过!
云剑山众弟子都是一愣。
千叶盲草剑一定是断了,不然怎么能够那么轻易的从斗子身上划过?
斗子一定在耍弄这个该死的家伙,不然斗子的那一剑为何会忽然在最紧要的时刻变得慢了不少?为何没有直接将那个家伙一剑斩杀?
云剑山的弟子们对斗子并不担心,他们确实没什么好担心的,斗子杀掉方荡应该就如同用脚底踩死蟑螂一样简单。
但他们的这颗安稳的心,紧接着就破碎了,如同薄脆的琉璃盏跌落在地一样,啪的一声,碎成一万块!
斗子的后背上出现了一道艳红的血线,从左侧肩膀到右侧肋骨,笔直得叫人心惊,这条红线,出现的位置,正是方荡那一剑划过的位置。
天空中一直都是一脸阴柔的黄奴儿双目之中精光不由得微微一闪,露出一丝好奇来。
身形僵硬的斗子低头看了眼自己胸口,随后抬起头来,一双眼睛之中满是惊诧,满是怀疑,满是不敢相信,不能相信。
“怎么会?”斗子的这三个字刚刚吐出来,斗子的身子便倾侧栽倒。
确切的说,是斗子的上半身倾侧歪道,斗子的下半身,双脚还稳稳的站在地上,呈现出一往无前迈步向前的进取姿势,似乎整个天下,没有谁能够阻拦以成为仙道第一人为理想的斗子的前进步伐。
咚的一声,天之骄子的脸重重的撞击在脏污的泥地上,不过斗子没有感觉到疼,不由自主的滚动几下后,斗子的脑袋正好跌落在方荡的脚前。
斗子只能尽量歪着脑袋,的将自己的眼睛向上翻,此时的他,只能以最卑微的姿势来仰望那个被他当成是泥巴一般的家伙!
斗子不敢相信这一切,但,当他和方荡的目光碰撞在一起的时候,斗子相信了,他的理想破碎了。
一向喜欢碾压别人理想,将别人的理想当成是自己生活中修行道路上的快乐的斗子,现在终于也成为了别人理想的基石。
“怎么回事?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双剑互撞之后的一瞬间,我感到浑身麻木?本来应该一剑将好运刺个窟窿的刹那,手掌竟然微微麻木,手中剑难以向前一寸?酥酥麻麻好似中了麻药?为什么这种感觉瞬间即来,转瞬即逝,现在完全没有了?”
斗子心中有一万个问什么,但此时不是问问什么的时候,相对于为什么,斗子心中更重要的是不甘心!
眼前这个该死的家伙的理想实在是太卑微了,什么狗屁理想啊,那根本就是生存本能,拥有伟大理想的他怎么能被这样的本能碾碎?
此时的斗子啊啊啊的大叫起来,他还有一只手,手中还握着定海剑,只要有手有剑,他就还能杀人!
为什么不重要,他现在要杀了这个碾碎了他崇高理想的家伙,叫他陪葬!
然而,斗子刚刚大叫出声,脑袋用力抬起,攥紧手中的定海剑,准备将自己所有的生命精华都汇聚成一击的时候,一只大脚遮盖了他的头顶天空,遮盖了他的整个人生。
斗子的啊啊大叫一下就被闷住了。
斗子的世界瞬间消失,化为一片永恒的漆黑。
斗子想必是不会知道了,那只脚,那只遮盖了他整个人生的脚,直接将他的脑袋踩爆,如同踩爆一个西瓜一样,那只脚的主人没有给他任何翻本的机会,这只脚充满了狩猎者对于猎物的无情!
如同一巴掌拍中苍蝇,眼瞅着落地的苍蝇还没死,就立即补上一脚一样,这一切行云流水般顺其自然。
再伟大的理想,不能实现,都是扯淡,斗子的故事,到此为止,斗子的理想,若以后还有人记得,只是笑谈!
怎么可能?
眼瞅着斗子身躯一分两半,淬血境界的存在心脏泵压力已经初具规模相当强大,斗子的鲜血如同喷泉一样在两半的身躯之中喷射而出。
云剑山的弟子们眼睛瞪得大大的,呆滞之后,有些在用力的揉着自己的眼睛,有些捏着自己的大腿,也有些咬着自己的手指。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发生?
凭什么?
为什么?
究竟发生了什么?
那一剑如何转折,竟成为现在这个样子?
无数个疑问如同泉水般喷涌出来,却完全没有答案。
云剑山众弟子之中的丁酸儿、丁苦儿两姐妹惊讶的几乎要尖叫出来,以至于她们不得不伸手按住自己的嘴巴,只有震惊这两个字才能形容她们此时的表情。
城头上,二王子和四王子眼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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