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道至圣- 第1544部分

　　　　“不知猿骨圣有何指教？”陈庆之面带微笑，周身白袍随风一振。

　　　　猿骨圣头上白毛一颤，露出一口雪白牙齿，道：“我听闻，宗圣要与方圣一战？”

　　　　“确有此事。”陈庆之平静地回答。

　　　　不知为何，大殿之中的气氛有些怪异。

　　　　人族众将一言不发，在来之前，他们就已经收到消息，是宗圣策反了整个猿族，这猿骨圣与宗圣关系深厚，甚至公开宣称两人是无话不谈的知己。

　　　　猿族人则面露警惕之色，他们知道方运凶名，但更知道自家半圣支持宗圣，自己没有选择的余地。

　　　　猿骨圣笑道：“我们猿域，是因宗圣而降，也会为宗圣而战。若宗圣受了什么委屈，我猿域百亿儿郎，绝不会坐视不理！”

　　　　“骨叔的朋友，就是我的叔伯！”猿昆圣紧紧盯着陈庆之。

　　　　陈庆之淡然道：“两圣之争，有两圣自行解决。若两圣无法善了，自有圣院在。你们猿族安敢口出此言！”

　　　　陈庆之说到最后突然提高声音，猛地站起。

　　　　猿昆圣亦立刻站起，怒视陈庆之。

　　　　大殿之中，剑拔弩张。

　　　　猿骨圣呵呵一笑，道：“都说白袍半圣铮铮铁骨，战无不胜，只喜直中取，不在曲中求，今日一见，名不虚传。不过，陈圣误会我的意思了。老猿我纵横妖界万载，只敬宗圣一人！与宗圣为敌，便是与本圣为敌，便是与我猿域为敌！”

　　　　陈庆之道：“原来如此，那陈某也说一句，与我人族半圣为敌，便是与陈某为敌，亦是与我人族为敌！告辞！”

　　　　陈庆之说完，转身就走。

　　　　人族众将紧跟其后，各个神色紧张，面带戒备之色。

　　　　猿昆圣缓缓落座，与猿骨圣坐在椅子之上，看着陈庆之的队伍消失在殿外。

　　　　无一猿相送。

　　　　“骨叔，既然投了人族，为何只押注在宗圣一人身上？”猿昆圣道。

　　　　猿骨圣叹了一口气，道：“你是不知方运那人何等狂傲，他与宗圣为敌，我又与宗圣相交多年，哪怕我想两头下注，他都不会给我机会。你不要忘了，他是龙族之人，又与古妖眉来眼去，我们猿族当年可是古妖最恨的族群之一。不是我不想两头押注，是只能押在宗圣一人身上。”

　　　　“根据您之前的判断，两圣两圣必有一战，您看谁胜谁负？”

　　　　猿骨圣微微一笑，道：“方圣文功无双，战功亦首屈一指，若论全功，宗圣自是稍逊一筹。不过，若是不比文功，那宗圣必胜无疑。毕竟，宗圣封圣多年，积累战功极多。只有宗圣一口咬定文功不得计入两人比试，方圣就拿他毫无办法。”

　　　　猿昆圣叹气道：“宗圣真是信任您，什么都对您说，连人族战功之事都如此详细。不过，我们加入人族后，真的比在妖界好吗？”

　　　　猿骨圣双眼浮现极为复杂的神色，道：“古虚战死时，我便知道，妖界气数将尽，甚至让你与众多皇者准备，而且不让你们去两界山和众圣树，你们也都记得吧？”

　　　　猿昆圣和众多猿皇轻轻点头，眼中流露出敬佩之色。

　　　　“为了宗圣，我站在方圣对面，但为了猿族，我们必须站在人族身后。”

第3069章　半圣文会（）　
陈庆之回到圣元大陆之后，整个圣元星行动起来。

　　　　龙族纷纷利用海眼挪移到妖界的熔岩海，并在熔岩海中建立大量海眼，不断挪移四海水族。

　　　　四海龙宫已经决议在熔岩海挪移千亿水族！

　　　　数日后，西海龙圣敖宙降临熔岩海，并前往熔岩海的深处，毒蛟一族的领地。

　　　　敖宙恩威并施，于是背叛过龙族、背叛过古妖的三姓家奴毒蛟族，重新加入龙族！

　　　　西海龙圣敖宙对外宣布，得方圣感召，毒蛟一族全面投靠人族！

　　　　论榜之上，人族欢呼雀跃。

　　　　虽然人人都知道宗方两圣必有一战，但眼看人族势力壮大，甚至反侵入妖界，每个人都兴奋得难以言表。

　　　　人族等这一刻等太久了！

　　　　随着关于两圣的争论渐渐减少，论榜之上都是如何反攻妖界的讨论。

　　　　甚至于，有人单开文章，发起辩论，让正反双方讨论人族适不适合在三年内反攻妖界。

　　　　二月悄然过去，三月初一，人族每个大儒都接到圣院传书。

　　　　三月初五，圣院将召开半圣文会，所有大儒可参与旁听！

　　　　若无法抵达圣院，可在圣庙附近，以才气投影的方式进入圣院。

　　　　人族所有大儒为之动容，许多大儒甚至一言不发，传音给家人后，直接向圣院飞去。

　　　　仅仅一刻钟后，圣元大陆的所有大儒都离开原本所在，前往倒峰山。

　　　　圣元大陆之外的各古地大儒想方设法请假回返，无法请假的，只能准备用投影进入圣院。

　　　　那可是半圣文会！

　　　　人族交好的半圣会在私底下举行文会，交流圣道，但数年也未有一次。

　　　　公开对外宣布且邀请大儒参加的半圣文会，几十年也未必有一次！

　　　　让大儒参与半圣文会，对人族整体来说是好事。

　　　　哪怕大儒听不懂半圣在说什么，只要能参悟一点点圣道，也有莫大的收获。

　　　　但是，若半圣的圣道太过精深，相互间的讨论太过激烈，圣道激荡，大儒也会因此受损，需要额外使用力量保护这些大儒。

　　　　之所以不经常邀请大儒，还有另一个原因。

　　　　偶尔有半圣在半圣文会因为实力不足，或者对圣道理解不够精深，导致被批驳得哑口无言，若是让大儒知道，传出去，有损半圣威仪。

　　　　大儒们高兴之余，不明白众圣此次为什么会如此，一番打听之后才知道原因。

　　　　这一次，是方运要求对大儒公开，并且要求每个参与半圣文会的半圣，都要当众对大儒讲述自己最近的一点圣道体悟。

　　　　方运认为，这种方式能让大儒成长更快，能让人族力量更强，人族应该放弃以前错误的方式。

　　　　方运的做法，得到多位半圣的支持，其余半圣也没有反对，事情便这么定了下来。

　　　　许多大儒心中感慨，方运自从封圣之后，眼界确实不一样了，完全超出那些守旧的半圣。

　　　　让大儒旁听半圣文会，对大儒至关重要。

　　　　哪怕一直反对方运的大儒们，此刻都不得不承认方运的此项举动有益于人族。

　　　　大儒们还得知，方运甚至想让大儒在半圣文会之后，公开发表一篇相关的文章，以展示学习成果，但没被众圣通过。

　　　　所以，方运干脆绕开众圣，在半圣文会开始前一晚宣布，在此次半圣文会结束后，他的化身愿意接收所有大儒的文章，并给予一定的评价和指点。

　　　　大儒们知道后，近乎感激涕零。

　　　　人族大儒和半圣的交流，一向以圣院事务居多，除了半圣的后裔和学生能偶尔请教，大多大儒都没有门路与众圣联系。

　　　　哪怕孔家或亚圣家族的许多大儒也一样！

　　　　方运这番举动，在一些人看来有收买人心之嫌，但是，稍稍有头脑的大儒都明白。

　　　　方圣不需要收买人心。

　　　　再说句难听的，大儒们根本不值得方圣如此做。

　　　　但人族值得！

　　　　方运是为了人族。

　　　　所有大儒再次暗暗称赞方运的眼界，以致于原本一些反对男女同考的大儒，也隐隐觉得，或许是方圣的眼光长远，预见到了什么，所以才允许男女同考，毕竟目前为止，除了陆媚儿有争议，男女同考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三月初五一到，众圣殿前的大广场，站满紫袍大儒。

　　　　倒峰山出入口全部封闭。

　　　　圣院大儒之下的所有读书人都留各殿院之内，大门紧闭，不得外出。

　　　　众圣殿前的大儒，以国家为团体，站在各处，有的本体前来，有的则身形有些虚幻，乃是圣庙投射的才气投影。

　　　　在大儒和众圣殿之前，有十二个蒲团，围成一个圆形。

　　　　所有大儒静静地等待，不多时，众圣化身们一一抵达。

　　　　大儒们看到是半圣化身，暗暗松了一口气，如果是化身的话，那这场文会没有丝毫的风险。

　　　　若都是半圣本体，稍有不慎，在场的大儒都会被瞬间灭杀。

　　　　十二位半圣化身分别坐在蒲团之上，各自闭目养神。

　　　　众大儒纷纷席地而坐，本能地控制呼吸，控制心跳，体内才气鼓荡，紧紧盯着前方的半圣。

　　　　数千大儒聚集在一处，足以引天地异变，但是在众圣化身面前，这些大儒宛如大象身边的蚂蚁一样，掀不起任何风浪。

　　　　时辰一到，一声嘹亮的钟声响起。

　　　　所有半圣化身齐齐睁眼。

　　　　举世大光明。

　　　　所有大儒本能地眯着眼，好像无法承受众圣的光辉。

　　　　在睁眼的一瞬间，每尊半圣化身的身体表面都多了一层淡淡的光芒。

　　　　这是半圣圣念降临的标志！

　　　　所有半圣，已经将自己的最强神念降临于此！

　　　　许多大儒面色潮红，心潮澎湃。

　　　　终于能得见众圣论道！

　　　　许多大儒大都在偷偷观察方运与宗圣的化身。

　　　　曾经见过宗圣的大儒都无法掩饰惊骇之色，因为，他们没想到，宗圣竟然满头白发！

　　　　宗圣是除方运之外最年轻的半圣，一直以来都是以黑发的外形示人，从未有过一丝白发。

　　　　而现在，宗圣满头白发，亮如冬雪。

　　　　不过，宗圣皮肤依旧光洁，没有丝毫的皱纹，不显苍老。

　　　　一些大儒心中疑惑不解，为什么无论自己怎么看，都只能看到宗圣的半张脸？

　　　　那些之前见过宗圣的大儒则已经习惯，都知道宗圣封圣后就是这样，似是跟圣道有关。

　　　　也有些人望向方运。

第3070章　谨言慎行，遗祸千年（）　
方运的相貌停留在二十岁青年时期，一头乌黑的头发在众圣之中格外惹眼，他的皮肤不仅仅是光洁，甚至堪称细嫩，脸上充满众圣都没有的一种东西。

　　　　朝气蓬勃。

　　　　方运宛如是苍秋中的一挺青松，又好像云海中的一抹赤霞，更像是夜空中的一轮明月。

　　　　这种对比太强烈，只是看到方运一眼，众大儒就感到自己年轻了许多，内心充满了斗志，随时可以建功立业，完成心中的抱负。

　　　　方运坚毅又年轻的面庞，成为大儒眼中最璀璨的星辰。

　　　　方运扫视一众半圣化身，目光在宗圣化身的身上稍稍停留。

　　　　“人族百废待兴，本圣新封，众圣却未齐聚，一直引以为憾。今日便借此文会，谈文论道，启发群儒，为人族添砖加瓦。”

　　　　就见一老人开口道：“半圣论道，过于精深，大儒若难以参透，执迷其中，有害无益。”

　　　　这老人浓眉如伞，双唇极薄，面色和蔼，但双目之中却有冷意。

　　　　所有大儒面露惊容，许多大儒甚至许久都没有收敛脸上的惊容。

　　　　这人，便是云国的云圣。

　　　　就见宗莫居神色不变，在众人眼中依旧只有侧脸，也不去看谁，只是直直望着前方，目透虚空，眼中风云变幻。

　　　　其余半圣则看向云圣，王惊龙与陈庆之皆不掩饰，面色不满，但终究身为半圣，没有开口。

　　　　众人都意识到，方运的革新，尤其是意图废除礼殿支持法家的行为，早已得罪云圣，此次突然开口，必然与宗圣有所勾结。

　　　　方运笑了笑，道：“为婴儿时，知大人一举一动皆玄妙；为蒙童时，知先生一言一行皆深奥；为大儒时，知圣道精妙。我等身为半圣，若依然妄谈精妙，忽视真知，便落了下乘。”

　　　　“方圣请指教。”云圣立刻微微拱手，身体前倾。

　　　　那些敬仰方运的大儒心中咯噔一下，暗道不好。

　　　　名为请教，实则已经开始论战，半圣拱手，必不得善了。

　　　　景国大儒心急如焚，人人都能想到宗圣今天会发难，但没想到，竟然是云圣先出手，这极可能打乱方运的步伐。

　　　　一旦云圣让方运乱了阵脚，宗圣再突然出手，方运将十分危险。

　　　　宗圣指掌间，向来有雷霆！

　　　　方运微笑道：“孔圣曰‘诲人不倦’，乐正先生曰‘教学相长’，皆是在说一件事，在我们教他人的时候，有助于自身的学习。这是其一。其二，圣道混沌，岂有精妙与不精妙之分？”

　　　　“圣道无精妙之分，但我等需分精妙与否。”云圣道。

　　　　许多大儒微微点头，在这方面，他们还是赞同云圣。

　　　　方运却道：“所以我说云圣落了下乘。我等眼观圣道，岂能像买货一样挑挑捡捡，定品论相？我等看圣道，通便是通，不通便是不通。不通，便只能言精妙，通了，一望便知，何来精妙之说？所谓妙不可言，只因不通而已！先圣之误，流毒甚广，云圣亦如此！”

　　　　“方圣未免过于武断！”云圣冷哼一声。

　　　　方运却微微一笑，道：“我知云圣精《礼》通儒，敢问千道万道，有何可说，有何不可说？”

　　　　云圣竟然未立即回答。

　　　　众大儒这才意识到方运的提问方式非常巧妙。

　　　　方运不稳精妙不精妙，而是问可说或不可说。如果云圣说了可说的，那就证明方运的话是对的，如果说云圣说了不可说的，那方运深究细问，云圣无论答上来答不上来，都在印证方运说的那些话。

　　　　若是真正懂了，一定可以说出来，如果不懂，定然说不出来。

　　　　方运不去看云圣，转头看向大儒，缓缓道：“谨言慎行，遗祸千年！”

　　　　天空，大道之音响彻。

　　　　江水之中，龙门升起。

　　　　这个颠覆性的论点一出，不止大儒们震惊，众圣也惊讶地望着方运。

　　　　刹那之后，众圣以圣念解析此言，眼中异彩连闪。

　　　　“善！”王惊龙似有所悟，望向方运的目光满是敬佩。

　　　　“善！”陈庆之微微低头，若有所思。

　　　　“大善！”孔长逊毫不掩饰对方运的景仰之色。

　　　　其余半圣或点头，或面露复杂之色，不知如何评价。

　　　　大儒们则隐约明白方运的意图，但都不甚明了。

　　　　只有极少数曾经思考过相似问题的大儒，用力点头，甚至心潮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