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会支持你,那么三世镜……”曲无心不自然地偏过脸,错开仲孙沅的直视。
“您想太多了吧?”仲孙沅嗤笑,把玩着精巧的拇指大小的瓷器,“这世上哪有这么傻的商人,连点儿甜头还没尝到嘴,就先撒开爪子上的肥兔?字据合同一样没有,仅凭一句金口玉言就想让我拿出三世镜,这筹码未免也太轻巧了。事成之后,三世镜双手奉上!”
“太!叔!婧!”曲无心面色涨得通红,喉咙咕嘟蠕动,似乎忍耐着什么。
“仲孙沅这个名字听着顺耳一些,您喊太叔婧,我一时还不知道在喊谁呢。”
仲孙沅双手环胸,丝毫没有将曲无心释放的强大气势放在眼里,明明客厅墙壁都出现裂痕,偏偏她还一副不动如山的模样,顺带还张开精神气场将姜阮也笼罩在内。
仲孙沅双眸抬起,直视对方,“三世镜对我来说没有半点儿用处,但对于曲家来说意味着什么,你我心知肚明。怎么取舍,多活一个辈分的你,应该明白。脑子是个好东西,曲无意没有,我希望你有。不然曲家就算有三世镜,也活该走上司马家族的后尘。”
好吧,受制于人,曲无心的确是有心无力……偏偏仲孙沅还是个水泼不进的性格。
“好吧,既然你这么说……那么我也有一个问题,希望你能作证一下。”
曲无心深吸一口气,压制中内心沸腾翻涌的强烈情绪,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一贯还算懦怯的温和气场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锋芒毕露的气势,“三世镜真的在你手里?”
仲孙沅闻言,内心暗暗挑眉,不过表面上依旧是似笑非笑的高深。
要说表面功夫,谁能比得上年逾五百多岁的她?光是表情,她已经修炼得已臻化境。
不过是唱个空城计罢了,不外乎是虚虚实实,这个时候一旦露出一丝丝异常,包括表情、语气、动作以及细微的眼神变化……都可能令曲无心察觉,到时候可就功亏一篑了。
姜阮正为仲孙沅暗暗捏一把汗,却听对方用轻巧的语气,略含笑意地说了句令人呛口的话。
“不在我手里啊。”仲孙沅小小呷了一口杯中的茶,“出门左转不送。”
“你——”曲无心一口气差点没有提上来,仲孙沅这个态度真的把他气到了。
“我想除了曲家,总有其他家族对三世镜有意思。”说吧,仲孙沅对着曲无心眨了眨眼,笑着道,“说起来,这些年曲家和太叔家族也有不少摩擦……不过也算不上生死大仇。可太叔家族之外呢,总有恨不得曲家家破人亡的存在,十大世家的排名多少年没动过了?”
曲无心双拳攥得死紧,他现在内心有多愤怒,就有多想捏死他那个熊弟弟,可劲造孽吧!
他简直不敢相信,“十大世家……呵呵……你知道你这种行为,错得多么离谱么?”
虽然各家之间都有摩擦,但要是认真追溯一下族谱和家族历史记载,就会发现各家之间暗中都是相互扶持的。祖先因为某些原因订下不可违抗的同盟之约,互为抗衡制约,彼此扶持。
小小摩擦没问题,可要是这种事关家族兴亡的事情,哪怕她是首领,也会不得好死!
仲孙沅不在意地说道,“光脚不怕穿鞋的,如果连这点觉悟都没有,我根本报不了仇。”
“果然你……知道了什么……”曲无心长叹一声,此时也没有质疑的心思。
仲孙沅听着这话,心中琢磨出不对劲来,但以她现在的情形,不适合深究下去。要是顾此失彼,说不定曲无心又会怀疑。她有信心拿到三世镜,奈何那东西还在克隆人手里。
“我需要一个公道,既然所有人都视若无睹,那么我就为自己挣一个!”仲孙沅冷笑着丢下茶杯,干脆利落地起身,连送客都懒得送。路过曲无心的时候,还送了一个冷哼。
等仲孙沅走远了,曲无心这才恍然回神,颓然地叹了声,“她会后悔的!”
姜阮没走,怎么说他才是这里的主人,仲孙沅甩甩袖子走得干脆,他不行啊。
“十三娘最难能可贵的,不就是这份坚持?我相信,她有她的考量,而不是纯粹的鲁莽。”
换而言之,仲孙沅做事情都是经过脑子的,可不像某人的弟弟,出门从来不带。
“你也跟着闹……真以为军部是那么容易生存的地方?”
曲无心本来就够心塞了,这会儿意识到姜阮的存在,还残忍地被他喂了一把狗粮。
姜阮认真地说道,“前人能做到的事情,十三娘为什么做不到?正相反,我觉得她心无旁骛,丝毫不在乎那些势力牵扯,比已故太叔阁下还要纯粹一些,说不定能做得更好。”
“那不是纯粹就能待的地方!”小孩就是天真,曲无心都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被他们牵着走。
“可是,不这样……兴许十三娘死得会比太叔阁下更加寂静无声吧?元帅阁下好歹能受着亿万人敬仰而走,十三娘呢?下场凄凉!拼一把,她能为自己争取些许喘息时机,不挣……曲叔父为她想过么?不是不想选,而是别无可选。”有些话仲孙沅不能说,但姜阮可以。
“你们……到底知道什么?”曲无心忍不住手指暗暗颤抖,连呼吸都不稳了。
“太叔阁下的尸体是假的,这么说,您该明白了吧?”姜阮依旧维持那份暖笑,但却失去那份柔化寒冬的暖意,反而令人不寒而栗,“联邦官方却没有声张,您说这是为何?”
姜阮不动声色地透露一些内容,不管如何,今天一定要把曲家拉上这条“同盟贼船”!
“什么!”曲无心猛地睁圆了眼睛,似乎对这个答案也十分惊愕。
“多余的,不便透露了。曲叔父能力卓越,您要是想知道,自己去查便是。”姜阮露出一副略显疲倦的姿态,下了逐客令,“三世镜的事情,的确是十三娘任性,不过她对曲家没有恶意。拉拢一个同盟,远比树立一个劲敌更加有益,我想您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姜阮没有明说三世镜就在仲孙沅手上,但这番话已经漂亮地暗示了一切,曲无心想怀疑也没证据。三世镜最后的下落就在姜家和仲孙沅这里,真真假假还不由着他们说了算?
三世镜对曲家的影响,真正体现出来,还需要几十年乃至百年,心急也没用。
最后,曲无心只能深吸一口气,把所有的情绪都咽回肚子,“你小子藏得倒是深。”
眼睛没问题的,都能看出来姜阮这么热心的本质目的。小小年纪就想着套牢人家小姑娘了,这让年纪一把还没个老婆的单身光棍情何以堪?难不成未来另一半都要打小就相看好?
“曲叔父谬赞。”姜阮笑得温和谦逊,一副虚心的姿态。
曲无心:“……”
(╯‵□′)╯︵┻━┻玛德,这日子没法过了!
“这趟水真是越来越浑了,看样子不少人都知道母亲的阵亡另有‘隐情’。”仲孙沅看着曲无心大老远还充满熊熊烈火的背影,心中多了丝忧虑,“不过,这个‘隐情’到底是什么?”
哪怕天脑暗中作祟,但想要在联邦众人眼底下弄死元帅,没点儿风声露出来,简直不可能。
天脑现在还受着束缚,行动不可能那么肆无忌惮。在联邦议会和军部联合默认下,让太叔妤瑶光荣“阵亡”,总该有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至少这个理由要和太叔妤瑶的价值等同。
姜阮也是不解,“听意思,曲无心应该知道这个‘隐情’,但太叔阁下尸体有假这件事情,却在他的预料之外。对方那一瞬的感情变化十分真实,应该不会假。”
“总能知道的,不管理由是什么,我都会撕开那张假面具。”
混乱星域的经历,让她看透了一些事情。避世而居,静心修炼,说得好听是懒得理会那些上蹿下跳的“俗人”,说得难听就是逃避。就算要真正隐修,她也要用正大光明的姿态。
这里不是沧溟界,没有修士,甚至连天道法则都残缺不全,很显然,修士那一套处事办法并不适合如今的现状。树挪死人挪活,她会找到适合自己的生存之道。
“咦?这怎么……”
天幕渐暗,点点星芒在天际闪烁,眨眼已经昏暗,仲孙沅正想起身,视线略过天际之时,却蓦地停住脚步。
“怎么了,十三娘?”姜阮一直维持着沉默陪伴的姿态,察觉到仲孙沅的变化,他面上露出一丝紧张和关切。
她的气息变化太大了,他不想担心都不行。
“战事祸起,联邦近些年恐怕有兵灾**,规模之大,还是席卷全境的那种……”
仲孙沅隐隐有些不安,这种天象来得十分突然,甚至连一点儿预兆都没有,连她都是懵逼的。就好像之前有什么东西一直压抑兵灾**机缘,让一切循着好的轨迹运行,可现在没了约束,灾难就接踵而至……
这次的兵灾祸乱,根本不是太叔妤瑶那会儿能比拟的!
ps:今天思路好,感觉还能撸两章_(:3」∠)_(未完待续。)
538:两不相欠()
若是换成一般人,估计会以为仲孙沅在危言耸听,但姜阮对她却有着没由来的绝对信任!
“我有点心慌,似乎忽略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仲孙沅努力压下内心的慌乱,眉宇间带着凝重之色。那种感觉十分玄奥,明明已经触摸到边缘,却始终无法窥探核心。
“急不得,慢慢来,我会一直在的。”对方的手心冒着冷汗,甚至连手指都在不由自主地轻微颤抖。姜阮安抚仲孙沅,宽大修长的手握着她的手,似乎想借此将勇气传递给她。
夜风徐徐,带着一股股透骨的寒意,仲孙沅这时全身冒着冷汗,被风这么一吹,整个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按理说以她现在的实力,就算会有正常的生理反应,但也百病不侵才对。
可不知道是最近太累了,还是精神疲倦,仲孙沅被夜风这么一吹,竟然觉得头昏脑涨。
“……阿阮……我有些难受,你能喊一下阿琢过来……”
仲孙沅话没有说完,腰间一紧,整个人向着姜阮倾了过去,大幅度的动作让她生出些许反胃的生理感觉,等她将那种感觉压下去,整个人已经窝在姜阮怀中,被他带着带入屋内。
虽说仲孙沅健壮得像头披人皮的超级异兽,可冒冷汗吹冷风,稍微生个病,也令他揪心。
“你这也太大惊小怪了。”仲孙沅有些难受地动了动手脚,这时代的床被都十分轻薄,几乎感觉不到重力,然而被姜阮用这种被子裹成一团,她也会觉得不舒服好么。
“别说话,躺着。”
姜阮严肃蹙眉,这个时代,基本是常年不生病,一生病就是来势汹汹的大病。
好吧,仲孙沅别过脸,不想看姜阮一副教导主任般的表情,太伤眼睛了。也许周围的环境让她潜意识中觉得安全,仲孙沅的神经慢慢放松下来,在医疗队伍过来之前已经沉沉睡去。
而紧赶慢赶才赶过来的一群医生也是纷纷觉得握草,为何看个病还要被喂狗粮?知道你们小情侣在暧、昧时期啦,但也用不着整天腻在一块吧?感情那么好,直接把所有事情办了呗。
怀着这种心情,医疗队伍承受着姜阮的低气压,给仲孙沅做了检查,结论是……没病。
没病?没病会冒虚汗,没病会体温虚高,好像发烧了一样?逗他呢!
主治医生和仲孙沅接触不少,他自然知道内情,不得不低声解释道,“这属于正常范畴,仲孙小姐的基因序列呈现不安分的波动状态,隐藏的那段基因序列和本身主体基因有冲突。”
一般来讲,这都是要人命的好么?现在只是稍微闹点儿小波折,已经要庆幸了。
这么一说,姜阮也突然想起来,仲孙沅身体隐藏的那颗定时炸弹。她的隐藏解锁……
“能控制么?”姜阮口中略涩,同样压低声音,“控制在安全范围,这事情暂时别说。”
这个时代的医疗技术可以说已经发展到至臻化境的地步,曾经困扰所有人类的疾病都被一一攻克,但时至今日,他们对基因领域的探索依旧处于停滞状态。
“这没问题,目前还能用药物调节。”医生忖度着,给姜阮打了一针预防针,“不过这治标不治本,随着基因解锁能力的增强,冲突会逐日剧增,到时候就不是普通的药物能调节了。”
姜阮沉默半响,抬手一挥,示意不相干的人都退下去,“我知道。”
对于这些,仲孙沅是浑然不知。她对姜阮的信任,不知不觉已经越过了某个坎,有他在的地方,她的防备总比正常时候要薄弱一些。加上身体方面的问题,她已经没精力顾及外界。
……两处起始之地,一曰故人,二曰盟友……
朦胧之间,脑海中有无数画面闪烁,她直觉知道这些熟悉的记忆和她深思的事情有关,说不定就是解开秘密的关键之一。可不管她怎么回想,画面不但没有清晰起来,反而越发模糊。
昏沉一夜,醒来的时候,整个身子像是被磨石滚了一遍,全身骨头没有哪块儿不酸的。
这种情况一直维持了好几天,直到仲孙沅和太叔妍将太叔妤瑶的“遗体”扶灵回家族主宅,才稍稍好转。收到太叔妍私底下递给自己的一叠厚厚检验报告,她勉强打起精神。
“多谢。”稍微翻看里面详细数据,都是那具假遗体的检验内容,可惜现在不能公之于众。
太叔妍神色复杂地看了眼仲孙沅,良久才道,“我叫太叔妍,你这一声感谢,不该给我。”
“你误会了,我不是将你当做外人,而是在某种意义上,‘我’才是外人,所以这一声感谢必须的。”仲孙沅摇摇头,只是她的解释反而令太叔妍更加迷惑。
葬礼早已经举行完毕,现在要做的就是主持将“遗体”葬入先祖陵园。这些都有现成的章法,仲孙沅只需要按部就班执行就好。对于她来说,开祖祠,请家谱才是重中之重。
太叔婧,曾用名(君沅),太叔氏妤瑶之女,系xxxxx代子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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