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太叔梵年纪不大,和仲孙沅不相上下,以未来的年纪判断,这还是一个未成年。不过仲孙沅十分肯定,要是自己输了,面前这个野小子肯定会追杀到底,不会顾念半分血缘情面。
“多嘴。”仲孙沅懒懒收回视线,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无视太叔梵吃了屎一般的难看表情,转而面对长老,下巴依旧维持在轻微翘起的弧度,看着高傲极了,“长老,可以开始了。”
家族仲裁者……庐山真面目当真是自己猜测的那样?若是猜中了,那就有好戏瞧了。
仲孙沅心中思绪翻飞,正想得入神,一股熟悉的气息慢慢靠近她,对方没有任何恶意。
不用回头,仲孙沅也知道这股气息的主人是谁,她收敛说话姿态,这不似之前那么高傲,反而多了几分温柔平和,“别担心,这几只跳梁小丑闹腾不了多久,我会尽快结束这桩闹剧。”
按照这具身体的年纪算,仲孙沅的确比太叔妍大几天,称呼她为表妹也不算错。
太叔妍面上闪过几丝犹豫之色,“我和他……之前试过家族仲裁者,仲裁者选择了太叔梵。”
“所以,这就是他们到处蹦跶理由?”仲孙沅唇角带着讥讽,丝毫没有掩饰声音的意思,在场但凡是耳聪目明的人,都能听得到,“如果就这点儿资本,还是别拿出来的丢人现眼了。”
长老嘴角一抽,正想嘲讽,然而一想到仲孙沅的父母是谁,他又讪讪地忍住了。
太叔妍对此只能叹气,她一早就该了解仲孙沅的脾性的。虽说从表面来看,仲孙沅和她养母太叔妤瑶并不是很相似,但两人的本质却格外吻合。都是自信到不知道什么叫失败的家伙!
从仲孙沅出现在这里的一刻起,估计对方的脑子里就没有想过任何失败的可能吧?
太叔梵眼神阴鸷,对仲孙沅的恶意不加掩饰,“只怕有些人连这点资本都没有。”
侧首偏头,仲孙沅向着太叔梵投以一个十分灿烂的笑容,露出标准的八颗雪白牙齿。然后一字一句做出口型,虽然没有发出声音,但任何稍懂唇语的人,都能知道她刚才说了什么。
不服来干!
仲孙沅刚才无声说了这四个字,太叔梵翻译之后,险些端不住脸上的表情。
“够了!”长老见太叔梵还想不依不饶,立刻出声呵斥一句,让太叔梵涌到喉咙间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仲孙沅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根本没有将长老的话挺进耳朵里。
长老脸色不虞,上前两步,在太叔妤瑶的棺柩前站定,然后行了个家礼。
说的话无非是一些没营养的矫情内容,例如说什么下一代族长难以抉择,为了太叔家族以后的发展,斗胆冒犯在族长灵前请出家族仲裁者,并且希望诸位先人能原谅他鲁莽的举动。
絮絮叨叨一顿废话之后,长老终于站直身体,一身气势毫不收敛地释放开来!身上的丧服麻衣无风自动,白色长须摇曳着,长老看似平静无波,但大部分气势威压都向着仲孙沅奔去!
“哼!做好自己的事情,别妄想着以势压人!”
仲孙沅察觉到长老的偏心举动,表情多了几丝恶意,然后全身气势同时释放而出。
两股气势就像是相对而行的汹涌巨浪,澎湃浪头已经高高涨起,只待短兵交接的短暂时间,一决雌雄。因为是气势方面的正面交锋,几乎没有任何技巧可言,只是不停催动气势,用纯粹的精神威压,压迫对方!要么一鼓作气,稳压对方一头,要么气尽力竭,气势全破。
仲孙沅正面对上长老的气势,瞬间交锋,长老感觉有人在自己脑袋上结结实实砸了一锤子!
气势比拼,本来就是精神方面的争夺,长老略逊一筹,只觉得眼前猛然一黑,迫使他下意识倒退了一小步,高大的身形还有些小小的摇晃。反观仲孙沅,娇小的身形依旧如翠竹一般挺拔,笔直的脊梁没有一丝一毫的弯曲,甚至连表情都没有一丢丢的变动。
“啧!”仲孙沅撤回气势,长老见状,脸色更是阴沉得像是锅底。
他不能不生气啊,这个野丫头和他交锋的时候,竟然还分心抽出一部分精神形成盾壁,替姜阮兄妹以及太叔妍他们挡了一些。偏偏在这种情况下,他还被对方逼迫退步了!
“多余的动作就不用做了,免得自取其辱!”仲孙沅说着,眼神落到太叔梵不自然的表情上,眼底带着浓烈的警告之色。想要趁着这个时候浑水摸鱼,偷袭她?天真!
长老表情越发难看,幸好他的小动作只有几人知道,不然丢脸只会更大。
“请,仲裁者!”长老深吸一口气,双手交叠胸前,做了个十分考验手指灵活度的手势。
这个手势估计和太叔家族的家族文化有关,长老这么做的时候,其他在灵堂守灵的族人也纷纷做出同样的手势,表情变得诚恳而真挚,隐隐有种朝圣者的纯粹。
身边的太叔妍并没有跟着做,反而单手放在胸前,前身半倾。
太叔梵也是相同举动,不过他在倾身之前,还甩给仲孙沅一个不屑又挑衅的眼神。在场众人,所有和太叔家族有血缘关系的人都各有各的反应,唯独仲孙沅依旧保持双手环胸的高傲姿态,仿佛目中无人!她又没有接受太叔家族的家族教育,鬼知道这些东西,依旧我行我素。
随着这个邪教一般的仪式进入高、潮部分,长老胸前的位置多了一个小小的亮点,光芒是纯粹的乳白色,并且随着时间推移,亮点越来越大,光芒也越来越盛,几乎要充斥整个灵堂,驱散一切阴影!见状,仲孙沅的表情终于发生变化,不过却是打量般的审视。
等光芒彻底稳定下来,长老暗暗松了口气,压制体内疲倦感的同时,眼底涌现狂热之色。
原本还带着健康气色的脸颊迅速苍白起来,额头更是挂着一颗一颗热汗,眼底有些隐约的青色,这么一个简单的仪式,已经抽光了他此时的体能,看着苍老了几分。
长老哑着声音说道,“这便是家族仲裁者,你们全部上前,一会儿就会有结果。”
平时召请仲裁者虚影,多半是两个或者两个以上的长老同时联手。现在这里只有他一个,险些累掉半条命,所幸成功了!他由衷希望这场闹剧可以就此打住,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家族仲裁者?”仲孙沅一瞬不瞬地看向光源处,因为光芒太盛,根本没人能看到仲裁者的真实样子。可仲孙沅的神识并不在列,她稍微一扫,就知道所谓仲裁者是谁了。
“哼!”太叔梵走过仲孙沅身边,对着她冷哼一声,然后迈向光源处。
得到证实,仲孙沅反而比之前更加轻松了些,“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进入光源之前,她笑着嘀咕了一句,长老听了,心头猛地一跳。
没等长老琢磨那是什么感觉,仲孙沅已经大步迈入光源,身形很快就被纯粹的光吞没。
当两人都走进光芒核心,原本还耀眼无比的灵堂突兀地暗了下来……不,应该说恢复原状。灵堂之前也十分明亮,但和刚才纯粹而强烈的光芒比起来,似乎显得十分暗淡。
“结果这么快就出来了?”长老的表情带着错愕,本以为要持续一段时间,却没想到好不容易请到的仲裁者这么快就做出抉择。众人视线纷纷落向两位当事人。
太叔梵的表情既没有狂喜,也没有失落,反而有些闹不清情形的迷惘。
至于仲孙沅……众目睽睽之下,她慢慢睁开了纯黑的眸,说,“臣服,亦或者灭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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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8:阴阳泷符,听竹琴()
对于外界来说,不过是瞬息的功夫,但对于仲孙沅来说,已经过了好久。
当仲孙沅真正走进光源中心,她发现周身从无尽光明瞬间变为黑暗混沌,身前不远处的虚空悬浮着一道虚影。正如她之前猜测的那样,所谓的家族仲裁者的确十分有趣。
那是一把带着远古气息的青色古琴,说是古琴,其实和正常意义上的古琴都不一样。
它有九根琴弦,每一根琴弦的颜色都截然不同,神识一扫,她就发现前五根琴弦充斥着强烈的五行之力,分别对应土、金、木、火、水,后四根琴弦则显得尤为低调,十分不起眼。
不过仲孙沅的神识告诉她,这后四根琴弦更加恐怖,分别代表极阴、极阳、生与死。
“你就是仲裁者?”仲孙沅看向悬浮在虚空之中的青色古琴,琴面上有一只枕着九条蓬松狐尾的狐狸,狐眸半阖,似乎在小憩。以仲孙沅的眼力,她自然看得出这条狐狸并非刻印在琴面上的,更加重要的是,对方是活的,“带我来这里,难道不准备说些什么?”
她话音刚落,琴弦微动,悦耳的琴音直入魂魄,仲孙沅表情微微一变。
“不敢当,不过是一缕未散的执念罢了。”
眨眼之间,那只栩栩如生的狐狸突然站了起来,抖了抖九条蓬松狐尾,迈着轻巧的步子走出琴面。那只狐狸落地之后化为身穿紫色华服的青年,其人如渊渟岳峙,其形若姑射仙人,一张雌雄莫辩的容颜精致无双。仅仅一眼,就将世间所有颜色比到了泥土里。
随着他近前,衣袂划下寡淡的弧度,行走间尤若飘忽不定的烟雨,令人难以掌握对方行踪。
仅仅是一个愣神的功夫,那个紫衣华服的青年已经近前,鼻尖嗅到一股清淡的花香。和预想中的不一样,她还以为所有狐狸都和自己以前认识的那些家伙一样,全身气味浓烈呢。
“有话好好说,别离我太近。”退后两步拉开距离,她对狐狸精这种生物有些敬谢不敏。
“吾并非精怪。”青年睨了一眼仲孙沅,一个小小的眼神带着丝丝扣人的深意,要是换一个人来,早就跪倒在对方的衣袍之下,莫名说了句,“多年不见,你倒是过得滋润。”
仲孙沅蹙眉,这话的意思听着……仿佛对方见过自己一样。可她记得很清楚,记忆中根本没有这个人。那么优异的相貌,哪怕只是惊鸿一眼,也能记得格外深刻啊。
仲孙沅十分果断地说道,“我不认识你!”
青年眼神专注地看了眼仲孙沅,似乎在确认这话的真实性。他只是某人留下的一道执念,能够容纳的记忆十分有限,除了必要的事情,其他杂七杂八的东西几乎不记。
他记得仲孙沅,却不知道对方为何不记得自己,双眸微阖,“你来这里做什么?”
她伸出手,对着青年说道,“我来这里的目的就是带走那把琴。”
“你想要带走听竹琴?”青年振袖一挥,悬浮在虚空之中的古琴虚影化为一道绿光投入男子怀中,仲孙沅仅仅看了一眼,眼皮子就不由得颤了颤……这把琴是实体!
长老召请的家族仲裁者只是这把琴的一缕虚影,至于实体在哪里,谁也不知道。仲孙沅的本意是通过虚影,获得实体所在的地点线索……可现在,事情发展出乎她的预料。
“它叫听竹?倒是挺相衬的……”仲孙沅深吸一口气,按捺住内心涌起的激荡。
见到这件灵物之前,仲孙沅心中已经有大致猜测,但她没想到这件东西竟然是不该属于凡间的仙器!她一辈子也就只见过两次仙器,一次是现在,另一次在沧溟界的仙墓,因为那把封印的仙剑,她被围攻自爆。仅凭气息判断,这把琴的品质还在那把仙剑之上!
“我们认识,不过我不可能给你开方便之门。”青年抱着琴,一双如丝媚眼闪过一缕笑意,快得转瞬即逝,无法捕捉,“你身为听竹琴的守护者,太叔氏后人,竟想违背先祖律令么?”
仲孙沅暗暗捏紧拳头,忍耐着和青年对话,“听竹琴已经不安全了。”
听到这话,青年收敛起面上的戏谑,正色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难道没有发现,十道封印已经缺了一角了?”仲孙沅抬手掏出戴在脖子上的铁片,在青年震惊的注目下说道,“要是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件东西也和听竹琴一样吧?”
在拿到火焰水晶之前,仲孙沅从没想到自己陆陆续续知道的线索竟然可以串联起来。
阿琢说天脑被十大世家掣肘看管,那时候仲孙沅还不知道是为什么,可现在却想明白了一半。因为十大世家分别守护一件灵物,这些灵物正是封印看管天脑的器物之一。
每破坏一件,封印就消失一层。司马家族保管的灵物在万年之前已经被毁掉了,一分为二。
也正是开了这么一道口子,天脑才能在一定程度上摆脱掣肘,暗中建立势力。一边卧薪尝胆,耐心蛰伏,以虚拟科技增加人类对天脑的依赖,一边利用身份之便组建势力,搅风搅雨。
紫色华服青年伸出纤细白皙的手指,接过仲孙沅手中半片贴片,眸色变得晦暗,似乎酝酿着恐怖的狂风暴雨。良久,他将铁片握在手心,痴痴地笑出声。
“你果然和太叔氏其他人不同,远比他们聪明得多。”止住笑声,青年的眉眼都染着笑意,不过很快就收敛无形,有些喟叹地说道,“阴阳泷符断裂多年,竟然只有你过来告诉我这件事情……十大氏族一向同气连枝,没想到时光荏苒,后人已经疏离至此。”
十大氏族,其实就是现在包括司马家族在内的十个超级世家的先祖。
仲孙沅补刀,“要不是疏离了,也不至于阴阳泷符断裂这么多年,你才知道这件事情。”
蓦地,仲孙沅觉得阴阳泷符这个词汇十分耳熟。皱着眉头回想半天,终于翻找到相关的记忆。记得多年之前,姜阮曾经说自己做了个奇怪的梦,梦境之中就提到阴阳泷符!
青年不做任何反应,仲孙沅问道,“有什么办法可以弥补已经破损的封印么?”
她心中隐隐有个猜测,对于天脑真实身份的猜测……不过她不敢深想,那简直是荒诞!不过,要是她的猜测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