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一切压力,还是全部卸下。
他走入了地下室。
第114章 坟墓在否()
地下室的灯坏了,楼梯也坏了,但是里面的人还在。
寒续戴上口罩走入地下室的时候,白琉衣依旧是在地面打坐。
不过此时的她不是在进行元气的凝练,而是在进行玄卡的修炼。
寒续能够明显感受到一股精神力的波动从她身上传递出来,整个地下室里的空气都变得很难言喻的不同,好像每一寸空气里都生长了神经,如同生物一样在缓缓扭动。
她的手中并没有玄卡,但是却仿佛有一张卡纹普通的玄卡就在她手中一样。
她的精神力在识海不断的流转,令她身上不断传递出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而这气息与寒续脑海中的精神力达成共鸣,甚至让他感受到了放松的感觉。
玄卡师的精神力和武师的元气一样,都需要不断的修炼。中等品阶的武师元气可以炼身至体表,而中等品阶的玄卡师,不单单是在精神力上更充沛,更是可以通过双手的隔空操控玄卡,从而更快速更强大的控卡。虽然仅仅只能因为精神力与卡纹之间的联系构建来隔空控制玄卡,但是对玄卡是来说却有着强大无比的意义。
寒续此前便感应到她应该是初等九品的玄卡师,在那天夜里她释放出“地火流”的时候,更是确定她的修为品阶就是初等九品无误,这个时候再细细感应她的玄卡修为,惊讶地发现她应该距离中等品阶没有太远。在玄卡修为上,站在了自己前边。
这个世上有无数的天才,他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了不起的一个,自己两道同修,而她却还要学习制卡,从某种意义来说,她是三道同修,单是这一点来看,她比自己就要了不起很多。不过看到她如此了不起的天赋,寒续没有半点嫉妒,甚至有一股古怪的欣慰。
她是白帝的女儿,她能够如此强大的活着,自己心里的愧疚感,也能少去很多。而也因为她是白帝的女儿,她再了不起,都似乎理所当然。
前几天夜里的事情让寒续有些尴尬,但是还是要面对,打开自己往日制卡的台灯,正襟危坐,静静等待她修行结束。
现在是他坐在椅子上,而她盘坐在地,这样仿佛颠倒于两人第一次彻心交谈时候的处境,让寒续有一种不一样的感觉,有关前几天那场意外的尴尬,也随着时间分分秒秒的过去而慢慢淡化。
寒续看着她垂着眼帘。
寒续不知道她到底会给出哪一种答案,不过哪一种答案寒续都可以接受,今天就是要了结这件事的。
不多时,白琉衣的双眼缓缓睁开。
她穿着的是重新洗过的白衣,脸上还是蒙着面纱,遮挡容颜,不过隔着面纱,寒续依旧能够回想起她的面容来。感觉有些失礼,寒续连忙扼断了对脑中那张面孔的回忆,放下手里的茶杯,缓声道:“我考完了。”
白琉衣淡漠地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起身。
同样作为一名武师与玄卡师,即便是入定状态她也能感受到有人进来,所以对于寒续的出现,她并没有太多意外。
见她习惯性地沉默,寒续也沉默了下来,他不知道该继续说些什么。
不过他隐约觉得,似乎她看自己的眼神已经没有了之前那么痛彻的恨意,而对于那晚的意外,她似乎比自己想象中要豁达。
寒续沉吟了片刻后,陈恳道:“那天晚上的事,对不起。”
白琉衣原本面无表情的脸,顿时变得有火光闪动,寒续依稀看到她玲珑的耳朵大半都爬起了绯红,而后变成了愤怒,原本打算一直沉默的她,怒然出声:
“你找死?!”
“我已经忘记了!我只是道个歉。”寒续连忙说道。
瞧见她的脸色渐渐回复正常,寒续才松了口气,倒不是真正的怕她什么,只是男生对女生情绪变化的天性害怕。
白琉衣沉默了片刻,把手轻轻地放在腿上,眼睛看着别处,毫无感情地小声道:“你是来,宣战的?”
她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很难让人听出情绪,寒续犹豫了一会,道:“这取决于你。
顿了顿后道:“你一直没有动手,应该是在犹豫和动摇。
希望你明白,我从始至终,都没有骗你的理由,我做这一切的,都是自找麻烦。
我此前的话是真是假,你应该有数,而我是你杀父仇人的事,我供认不讳。若是要报仇,可以来杀我,但是我会还手,并且不会留情;你若是想要更稳妥的方法来让我死,也可以离开这里,去寻找你的办法,但是未必如愿。”
原本在思索一些别样的事情,听到寒续这样把她推向一头的话,白琉衣不喜地蹙下眉头,那双星湖一样美的双瞳里,似有秋风落叶。
寒续感觉到她身上的那张玄卡仿佛又在释放出高温。
她要动手?
寒续手也慢慢地探向自己口袋里的玄卡。
很快寒续又感知到,那股慢慢上升的温度又在慢慢地下降回去,虽然不明白她到底在想什么,但他缓缓绷紧的身子,依旧渐渐放松下来。
白琉衣的眉梢如水面的树叶一样慢慢地松散开来,她的心里随之出现更加不喜的感觉。自己为什么会因为这种事情而有不喜的情绪?
“我父亲,他教你的玄卡?”半响之后,白琉衣忽然开口。
谈及的是白帝,声音依旧冰冷,有些小声,但是却显得要柔和了许多,这些天下来,她对于现实的一切,已经基本冷静。
寒续对她这样开门见山的问话,没有抵触心理,颔首道:“嗯。那个时候的年纪还不足以识海凝神,只有极其稀少的精神力存在,无法大批量的真正操控玄卡,所以大部分是只是学习卡纹,以及关于许多玄卡的解读方式,当然,还有很多可怕的练习。”
虽说到了一定年纪才可以识海凝神,丹田凝气,但是人体是世上最奇妙的物体,有天赋的孩子,从出身开始,身体里就自带了一部分天生的有关玄卡的精神力,虽然还不足以强大到可以操控哪怕最简单的一星玄卡,但是却以及具备了尝试玄卡的可能。
卡纹拥有无数种,数量上很难有一个完整的数据,但是就和文字一样,这种由纹路构成的东西相互之间总是或多或少的有一些共通之处,这便玄卡师是要下手研究与学习的地方,而那时候的他基本就是在学习这些。
白帝是真正的天才,也是一位全才,几乎无所不通,玄卡上,寒续牢固的基础除了后天自己的勤奋以外,事实上与他的锻造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寒续清晰地记得当年为了训练专注力,为了与玄卡产生真正的契合与共鸣,白帝命令他一周的时间里看着一张玄卡一动不动,动一下,便是鞭刑。而寒续果真咬牙做到了这一切,而后便陷入了半个月的昏迷。醒来之后除了新的学习任务,还要将昏迷时期内的所有学习任务补齐。
魔鬼式的付出,也有巨大的回报,所以才有如今的灭世主,若非白帝的所作所为太残暴而毫无人形,寒续或许也不会落下那一刀。
感激,与恨,无论承认不承认,其实在他心里都是并存的,否则他也不会对白琉衣有愧疚感。
白琉衣低头看着自己的衣摆,手指不断轻轻捏着薄薄的袖角,薄薄的袖角,在她只露尖尖荷角一般的手指下抹平。
寒续不知她在思考什么,不过她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就像是这个年纪最普普通通的女孩。
寒续只觉得自己的视线有些恍惚,看着她的时候,自己的思绪总是情不自禁地回到十多年前,想起白帝,想起那他最脆弱,也是最黑暗的一段时期。
而如今,他要把黑暗,反馈给这个世界的所有黑暗。
“我父亲的坟墓,有墓么?”在寒续听来,白琉衣依然是毫无感情地问道,不过她注意到了她抹平袖口的手指,在微颤的细节。
寒续抿紧嘴唇,颔首道:“有。”
当年仇恨断,但是,多少还是有恩情,所以他和王将白帝埋在了他原先木屋的位置,只不过十年未曾再回去看过一眼,他不知道到底还在不在。
“我想见他。”白琉衣站起身,看着寒续。
回去那痛苦之地?见白帝的坟?
寒续陷入了深深的犹豫之中。无论他还是王眸眸,一辈子都不可能会情愿再回去那个地方。回忆伤情,他没有太多情可伤。
望着她和自己似乎饱含苦楚的眼角,寒续可以说拒绝,但是还是点了点头,“好。”
他想了想,还是决定问道:“你相信我了?”
白琉衣目光移向了寒续的那张地图,寒续的目光也跟随着随之转去。
事实上他还不清楚自己表现出了哪些足够让人信任的因素,然而白琉衣此时的目光却让她觉得他已经相信了自己此前阐述的所有。
“你说得对,你没有骗我的必要。”白琉衣缓声道。
“所以?”
白琉衣冷漠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回话。
寒续正在猜测的时候,白琉衣忽然冷冰冰道:“你看了不该看的,所以,我会挖了你的眼睛。”
第115章 双属性制卡师?()
茯苓城与钟弦城中央的山岭地带,名叫剑山岭原,距离万渝城有几百公里,坐火车需要大半天的时间,在她决定来这里之后,他们几乎是第一时间便购票出发。
白琉衣什么都没有带,只有一张玄卡,低等民以及无法出示身份证的人乘坐火车,便默认了只能乘坐低等厢,顾名思义是为低等民准备的车厢,为了保证尽可能多的拉载乘客,低等厢里根本没位置,所有人都像是下面条一样挤在里面。
而要到剑山岭原,到茯苓城之后还要乘坐客车,然后还需要差不多还要走上大半天。
终于在第三天的清晨,来到了此地。
寒续一直不愿意回想起此地的样貌,甚至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不知道这里的名字,或许是因为这里对他来说就是他噩梦之地一样,他越是在梦里梦到这一切,越是不想在现实里也去认清这里。
这是白琉衣第一次来到这里,也是她十年后第一次重回故地。
崇山峻岭,茂林繁草,山腹间白雾缠腰,山涧下白湍清水,这里是现如今难得的风景地,让人几乎忘记了纷扰的城市生活。
完全不同于贫民区的破败,只有美与宁静,然而对寒续来说,却没有让有半点美的感觉。
天空在下小雨,寒续的头发湿漉漉的,而现在这狼狈凄凉的感觉,让他瞬间感到仿佛回到了十多年前,他在此地狼狈不堪的岁月。
寒续心情像是被雨水打湿的衣裳,随着一步步地走入,越发的沉重。
没有人烟便没有严格意义的路,行走很是困难,必须要从荆棘中穿过,寒续的衣服很快就被挂出几个口子,沾上了很多的草屑。
寒续拿出地图,循着十年前的记忆带着路,不知是庆幸还是不幸的是,这里的景色与当年并没有太大的变化,所以他几乎没有走错,而当周围的景物越来越熟悉的时候,他的呼吸也悄悄粗重起来。
白琉衣静静跟在他的身后。
此前的作战白衣太显眼,白琉衣重新换了一身寒续帮她买的杂牌绿色休闲装,她也不挑拣。脸上戴上了口罩,将她那张美而不愿展露于天地的容颜掩藏起来。此前的她身上总有一股远离尘世的古风感,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而现在看起来就更是像是一个非常寻常的年轻女孩。
爬过一座山之后,便是一处沿着溪流的开阔地,因为雨水积淀的缘故,水流格外湍急。两侧则是峻美的奇峰,脚下是色彩斑斓的雨花石。
两侧山峰形成的天然沟壁让山风在此地自由吹拂,使得地势相对较低的此地反而没有白雾笼罩。
抬头一看,头顶白茫茫的一片,眼前又清明,仿佛天塌落在了头顶那触手可及的地方。
走了一会之后,雨已经慢慢停了,不过天空没有要放晴的迹象。阴郁的天色,像是人阴郁的心情。
白琉衣走着走着,便走到了寒续的前方,柔和地看着周遭的一切。
繁花绿水,总看不够。
寒续望着她和自己印象截然不同的背影,不由放慢了自己的步伐,现在的她谁都无法将其与那个此前展现出可怕力量的女孩联系在一起。
两人一路走来,几乎没说过什么话,而她大部分时间都在发呆或者闭目,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也是这一路的近距离接触,他觉得她或许比自己还可怜。
自己还有王眸眸,而她,什么都没有。
寒续摸出手机看了时间,现在已经快到正午十二点。
“你要吃什么吗?”寒续从背包里拿出来一包饼干。
白琉衣回头看了她一眼,白色的口罩遮挡,依然挡不住她那股拒人千里的气质。
见她不回话,寒续以为她会拒绝,准备把饼干放回去的时候,白琉衣才在转身的时候轻轻地点了点头。
她点得很细微,但是寒续还是看出来那是点头的意思。
溪边的地面有一大段受突出山体的遮挡没有被雨淋湿,寒续坐在了那里,把食物放到了地上。都是一些饼干面包之类,还有几瓶矿泉水。
白琉衣站在远处一块平坦的大石上,静静看着溪水从山麓巅流向山麓失神。
一只松鼠从寒续头顶一根斜生的大树上爬过,好奇地盯着下方突然的来客。
寒续紧了紧口罩,他不觉得饿,脑子还有身体里,全是有关十年前的回忆,一些折磨后的痛苦,这个时候从骨子里一点点渗透到他往日备受折磨的皮肉上。
白帝梦靥一样的脸在他脑海里重新汹涌起来,他的手抠紧了石面。
白琉衣转过身的时候,他又渐渐恢复到正常。
她走到了他的面前,不过没有坐下,而是静静地站在他身前。
两人脸上都有口罩,一黑一白,像是两道帷幔隔在彼此身前。
寒续明白了她的意思。
抓起一袋面包之后,转身往另一边走去。
要吃东西的话,就需要摘掉口罩,而他们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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