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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寻香感到自己的力量似乎都砸到了棉花里，只是一拳，他便知道他完全不是对方的对手。
对方远远高过自己的境界让胡寻香心中大惊，心中便自动缴械投降，但想到如今世界的局势，想到他们所有人随时都有丧命的可能，想到自己的女儿还有妻子，他的震惊便化为了暴怒。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什么私仇要报？是想趁火打劫还是想要干什么？！我现在没空陪你玩！”他很愤怒，但是还是压低了声音，确保自己的声音不会惊动屋中妻女。
作为城督，没有皇室以及王室血脉，从中等民走到现如今这个位置，他的手上不得不沾染了许多的鲜血，冷血无情是他一贯的标签。他没有想到，人类都快覆灭的今天，居然有人会来报私仇。
寒续冷声道：“城督大人，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
说完，寒续微微侧过脸庞，露出了自己早就因为全国通缉的关系，而人人熟知的脸。
胡寻香脸骤然僵硬下来，惊愕地看着橘黄灯光下联邦人都很是熟悉的脸，那个熟悉无比的名字还有在某些地方能看到的面孔豁然撞入了他的脑海。
他表现出了远超过寒续预期的震惊，仿佛是见到了厉鬼，也仿佛是见到了奇迹，失声道：“寒……寒续？！”
……
……
寒续并不知道为什么胡寻香的反应会这么激烈，自己在联邦内虽然早就有了名头，但是这名头还不至于大到会让人大惊失色至此的地步。
寒续手上的动作一点没有马下，立马启动开了音属性玄卡，一道紫色的音墙将车库完全包围，将这扩散出去的音波阻隔了下来，没让其散出车库。
“是我，虚门寒续。”寒续颔首，面色沉着，凝望着都已经忘记了如何呼吸的胡寻香，静静地等待他恢复平静。
过了几秒之后，寒续的话音柔和地响了起来：
“我刚从墙外回来不久，生存圈边境已经完全沦陷，但是我没有看到有怪兽驻守，这里是前线，军队呢，人类的军队在哪里？还有，为什么那些怪兽没有进城？为什么只是包围着城市，而没有对城市展开进攻？生存圈更深处的情况怎么样了？联邦方面现在的应对是什么，还有，联邦政府现在是谁在掌权？”
寒续声音平和，但是一连串的问题本身极具压迫性，胡寻香没有回答，足足数十秒之后他才慢慢地平静了下来，缩回了手掌，讷讷地看着寒续，似乎还是无法相信，寒续真的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寒续不知道他为什么不回答问题，想到刚才自己的所看所听，缓声道：“以前和联邦政府的过节我先先暂时不要再提，你告诉我一切，我想办法帮你的妻儿出城。”
“真的？”胡寻香大喜转头。
“嗯，”寒续颔首，“我说话，从来算话。”
胡寻香深吸口气，自我消化道：“没想到居然真的能够撞上你……”
寒续提出这些问题时的冷静已经变相地告诉了胡寻香，他很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这能让他确定寒续的身份，也让后面的话题可以更加顺畅地开展。
胡寻香收回自己的手，无力地垂在两肩，脸色黯然地盯着车库淡黄色的墙壁。
“发生在生存圈外的事情，大半个月前我们已经全部知道了，准确地说，是全人类都已经知道了。”胡寻香叹了口气，“陛下已经死了，公输将军也早被怪兽摄魂，百里卡圣早就已经牺牲，甚至连南宫蝠都死了……人类强者全数殒落，我们什么都知道了，兽皇把一切都宣扬给了我们……不过我们知道得太晚了，大半个月前怪兽军兵临城下，而在事发之前公输将军就下令整个边境的放下戒备，大开圈门，迎接秘密出墙完成摄魂的帝皇回归。没人会质疑公输将军的命令，而怪兽就是趁着这个时候到达，将攻克了城墙。镇边大将军自己都是怪兽，还有什么能比这个让生存圈沦陷得更快？”
寒续沉默着听着，脑子里则在全速思考。
现在当然知道一切都是兽皇的安排，那么回过头去看，圣后他们能够这么顺利地出墙，必然也是公输采尧的意思，戍卫边关的大将军是叛徒，所谓的防线，的确哪里还有存在可言。
他的背脊再度感到了冰凉。
“边境大军溃不成军，近乎全军覆没，联邦三千公里东防线全线崩溃，只有李将军率领一万镇边军成功撤向内地，但是这也只是杯水车薪。”
“联邦现在没什么军队可用，因为主力部队都在北境，还没有回撤下来，而北境现在也在被围剿，铁山将军也死在了圈外，根本没人能够统御军队，人类世界内部一盘散沙，溃不成军。”
“现在的联邦政府贺丞相是掌权人，但是联邦从兽军攻打来开始就已经乱成一锅粥，丞相也力不从心，皇都在上周就已经沦陷，如今兽皇已经将其占领。丞相带着人马逃向了南边，暂时驻扎在尚希行省安希城。丞相现在再努力组结军队，但是显然已经不现实，现在的人类世界根本没有抗衡怪兽的实力。”
“人类已经绝望，兽皇打过来，把我们自以为是稳固的防御轻而易举地碾压开之后，将人类世界所有强者死去的消息传递下来的时候，人们就都已经绝望了。
就我得到的消息，现在人类世界面对绝境分为了三派，一派绝望等待死亡，甚至还在发起自杀活动，目前光是我们城市里就已经有上百人死去，还有一派主张投降，代表人物就是黄旗军现任统帅，不过目前为止投降与否会不会带来命运上的变化还没有知道，兽皇暂时没有表态。另外一派，则是以丞相等为首，积极主张抗战，虽然，没人觉得他们能成功，但是，希望得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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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9章 世间百态（）
“三种类型大体上被称为投降派、反抗派以及在恐惧中甚至都丧失了面对和生活勇气的绝望派，三种派别还有没有具体的联合，只是三种不同的态度，但是俨然席卷了联邦，现在全联邦人几乎都是这样的情况。据前面各行省反馈下来的消息，以反抗派还有投降派的人数最多，绝望派里人也不少，我们城中前些日子已经自杀了几十人，死也要嘴硬的说是无论如何，要死得有尊严，怎么死都不能死在怪兽嘴里尸骨无存，但说到底，就是没勇气面对恐惧而已。
三种派别里，绝望派和投降派都极度消极，很容易煽动本来就动摇的人们跟着丧失理智。不过不管什么主义，都没有什么意义，因为积极和消极，都改变不了结果。”
胡寻香眼神黯然地摇头，眼中的绝望之色在寂寥之夜淡淡流转，只让人觉得他也是绝望派之一。
寒续能理解他以及所有人的心情，事实上他的心中也时常被绝望淹没，只是责任在推动着他前进。他完全可以想象兽皇披着神玄帝的皮囊来到人类世界，并且能够口吐人言的时候，人类是受到了什么程度的震撼，也能够想象到，当人类辛苦构建的防御还有顶尖强者已经全数殒落的消息从兽皇口中传来的时候，那种压迫感还有绝望感会是何等诛灭人心。
时间的搅拌让这些震撼变成了根植入脊髓的恐惧，精神走上崩溃，只是时间和意志强弱的问题。
“要是没有妻女，我应该也会是绝望派之一，事实上有妻女，我现在都觉得很绝望，自杀的念头出现过无数次，我根本不知道，我什么时候会崩溃。”
“几百年来不断在加固的钢铁生存圈都在瞬间土崩瓦解，何况是肉长的人心？就连圣上和南宫蝠都已经死了，这个世界，还有谁能够战胜兽皇？还有什么军队，能够对抗这数十亿的怪兽大军？现代人不信仰神，信仰的是人类几百年的坚持和倔强，但是现在这一切都瞬间被击毁了不说，兽皇还以神明的姿态降临，告诉人类，它们才是主宰……”
他的声音渐渐沙哑，声带似乎已经被绝境折磨得粗糙，寒续的身躯在他这带着颤声和中年男人沉闷与无奈的嗓音中下意识地绷紧，那份局面产生的紧张和压迫刺激着他身上的每一个毛孔，只让人闭塞和绝望。
人类的情况和他所想一样糟糕。
人生观和价值观的崩塌，远远比不上世界观的崩塌，这个世界都不是你所认知的样子，还有什么是比这更让人崩溃的事情。
他有意识地让自己放松下来，不让身侧这位情绪已经很是低落的男人再感到压力，蹙着眉毛，问道：“那为什么怪兽们不打进来？我刚才还看到了怪兽们在出城，它们在城里干什么？还有，这里的情况是这样，那联邦更内里呢？”
“联邦更内里的情况暂时要好一点，因为联邦这边怪兽们只环绕了外围，没有屠杀城市，也没有朝着内里进军，至于为什么，暂时没人知道，至少我们不知道为什么兽皇要这样做。”
“不知道？”寒续眉头蹙得更深，夜色都被眉头挤压成了碎片。
“嗯，这很奇怪，谁都想不明白，而且这只针对联邦。北境的情况则要明朗得多，情况和联邦完全不一样了，北境正在面临屠杀，许多难民不顾南北防线，试图越境进入联邦避难。”
话题正到要紧时刻，胡寻香话音停了下来，问道：“有烟么？”
寒续正在思考，自己一路回来看到怪兽的数量极少，和他推断的相差无几，是因为怪兽大军们都已经打入了人类世界，他没想到的是最主要的兵力没有集中来攻打相比更强大的神风联邦，而是用来攻打了圣土联盟，这样的选择有什么独特的寓意么？还是说，选择全力屠杀圣土联盟，和他们现在在神风联邦的所作所为，本就是一件事情，只是因为某个问题产生了方法上的差别？
至于北境……马莹就在北境的消息直到现在寒续都不知道，要是得知了这个消息，寒续的更加焦虑的问题就不止现在这些了。
一边思索着一边以摇头回答了胡寻香的问题，胡寻香只能打消抽烟的念头，摸着自己干涩的嘴唇，任由压抑感在自己肺腑里沉淀，接着缓声道：“联邦现在一团乱，根本无暇顾及北境难民，所以关于他们越境的问题并没有明确的命令下达。难民到达联邦之后引起了其余的动乱，所以驻北边境的军官前些日子自作主张下达了禁令，不允许他们擅自越境，不过生死面前谁管得过来禁令？还是有大量的难民穿过两军的战争线，闯越天泾岭，因此，还有一场对越境难民屠杀事件爆发，五天前几千位难民暴毙在了天泾岭。”
寒续的呼吸沉重起来，没有表态，但是脸色和呼吸音已经说明了他的态度。
人类存亡危在旦夕，人类还有功夫自相残杀，这的确是匪夷所思且令人发指的事情。人类的劣根性还有人性的复杂程度，在这些问题面前常常爆发出来这些能沦为万物笑柄的事情。
“兽皇现在攻克了皇都，它现在就呆在皇都么？”
“应该是，不过也没人知道它究竟在哪里，说不定就在我们现在这座城市。”
“老胡？”说是要外出，但车库中却长时间的安静着，引起了妻子的困惑，穿着睡衣的她来到了车库门口，看着这辆黑色的老爷车，试探性地喊了一声，而玄卡音墙以及它所产生的隔音效果，让这位见多识广的贵妇心中困惑更为强烈。
对话戛然而止，胡寻香看了寒续一眼，示意这里不便于对话，他自己需要驾驶汽车离开了，寒续颔首之后，胡寻香便启动了发动机。
寒续终止了玄卡的催动，音墙消散开来，发动机的轰鸣这才扩散往外。早该出发但在车库里安静了十多分钟的汽车这才打着红色的倒退车灯退出了车库。
“你早点休息，我很快回来。”胡寻香对着妻子交代了这么一句，便驾驶汽车驶向了远处。
妻子看到副驾驶上也有个男人，但是因为灯光还有车的变色玻璃的关系没有看清楚，作为城督，丈夫总是会面对各种各样的男人，妻子并没有多想，看着自己丈夫汽车远去的背影抿了抿嘴唇，抬头看着灰云席卷的天空，裹紧了自己的睡意，回往了屋里。
……
……
“之前联邦局势很是复杂，南宫蝠要杀陛下，灭了一堆宗门来当自己破境的阶梯，弃民大军也要割据联邦，大有和联邦军决一胜负的架势，黄旗军虽然安静，但是一直蛰伏在南边，就是只很有耐心的狼，谁也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出来撕咬一口。不过现在好了，联邦一点也不乱了，因为所有人都在面临这末日危机。”
汽车在富人区宽阔干净的公路上漫无目的地行驶着，静悄悄的富人区只有他们这一辆汽车车轮碾压公路的声音。护城军的镇守让富人区保持着宁静与干净，若不是话题和心境都始终沉入在末日里，寒续恍惚间都会忘记城墙外面就有数万怪兽在跃跃。
“这座城市叫花田城，隶属于疆蛰行省，因为靠近边境，我们这里首当其中遭受了进攻，也是最早面对这个现实的人，所以我们这里的情形就是联邦百姓们现今状况的缩影，你是深夜才来的？深夜本来就安静，现在的人们也因为恐惧基本不再外出，要是你在前些日子来，会看到更让人喟叹的情形。
大概两周前，也就是怪兽大军完全包围了城市的时候，人们开始疯抢食物，街上发生各种暴动，几乎所有人都变成了暴徒，打家劫舍，把所有能抢的东西全抢回了家里，只是前些日子我派人用兵力进行了一次镇守，事态才得以维持。
之前的抢砸活动死了很多人，街道上几乎走两步就能看到尸体还有被砸烂的店铺。这里是富人区，因为有军队驻守所以情况还好，你要是去贫民区，那场景会让你毛骨悚然。也正是因为之前的抢砸，很多家庭都有了食物藏在家中，从而闭门不出，当然没食物的人也闭门不出。说来好笑，他们难道觉得楼房的墙壁，就能遮挡住这场生存圈城墙都挡不住的暴风雨？
怪兽包围了我们之后，我也不知道兽皇是打的什么算盘，我当然下令要戒严，城门大关，但是很多愚昧的百姓就是认为我们的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