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他身侧的是一位长得格外漂亮的男孩,模样不过十五六岁,正是带有青涩与纯真的年纪,感受到他身侧这位男子情绪上的变化,他的目光不由一缕忌惮。
教主对他的喜欢不会让他有恃无恐,因为他知道更多像他这样的男宠最后的下场,比起其他男宠,他最是小心翼翼与体贴,在察觉到天火教主的异常之后,连忙轻轻地帮他揉起腿来。
他的聪慧无疑很是时候很有分寸,教主的怒火碰到了甘霖一样微微浇灭了些,再看向他的目光不禁充满了柔情。
同样是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坐在副驾驶上的任厉转过头,不解地看着天火教主。
教主没有说话,而是将手抚到了下巴上。
铁面具很好地掩盖了他的长相,也就掩盖了他的神色,不过任厉却是很清楚他已经变了脸色,也很快便很清楚地猜测到了教主是因什么而变色。
“没想到。”教主摇了摇头,手在身侧少年的脸上缓缓地抚摸着。
任厉那张干瘦得颧骨凸出好似两座山丘的脸,分外阴沉,这个时候看起来他好像是真正的厉鬼一样,望着柏油路面点头道:“没想到。”
“他又杀了我两个堂主。”天火教主冷笑了起来。
才刚刚从月明街收到灭世主还没有死的消息,他便直接得出了这样的推论,让任厉那双好似要脱完的眉毛不由地皱了皱,旋即也明白了教主可以这样推断的缘由所在;任厉还没有大胆到直接假设灭世主已经踏入了中等品阶,只是想着他要是能够破开“鬼压”,那就势必象征着他还有着自己们都不知道的手段,而这个手段的存在,也足够他们杀死鬼弃与墨铜。
“教主,接下来怎么处理?”
天火教主摇了摇头,长声道:“他还没有死,但是和死了也没有什么分别。半死之人,我不管他是怎么逃出的我的鬼压和天火降,也改变不了他只是个小人物的事实。把他找出来,杀死就好。”
他说得如此淡然,轻松的情绪,让为他揉着腿的少年情绪都慢慢地缓和了一些。
“联邦军方要他的命,这么多人也要他的命,我们是否需要通知一下他们,让他们来动手?我们正好现在也在面对军方的强大压力”
教主则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眼神之中依然还是平静,他标志性机械而略微低沉沙哑的声音表达出来的语气却是有了淡淡的不奈,道:“我要是不想杀他,我也不会亲自出马了。比起让别人来毁灭他这件事,我更喜欢自己摧毁它。泱泱天火会在得知了灭世主的真实身份都杀不死他,还要把杀死他的机会转手送给联邦军方或者其他人,说出去不是让人笑话?”
他说得极其缓慢,丝毫感受不到什么愤怒。作为这庞大暗组织的教主,他最是清楚很多时候比起杀死人,杀死他身边的人更会让人痛苦。在摧毁了灭世主的一切之后,他已经心满意足,何况今天他们所做的事情,已经将他们此前受到的憋屈发泄了出来。所以即便是灭世主没死,也没法让他完全地动怒。不过说话的时候提到军方两个字,他的话音之中不禁有了一分隐晦且深邃的厌恶。
任厉看着已经因为行驶入商业区而开阔以及繁荣起来的街道,微微点头。堂堂天火会要是真的连一个小小的灭世主都解决不了,甚至要去讨好已经以杀死津天的方式示弱过一次的联邦军方,并且借用军方的力量来解决掉这个喽喽,的确也太可笑了些,何况对于教主而言,因为某些原因,是绝不可能愿意与军方有这样变相的联手。
天空之中还有天火降下的余势残存,天空一隅还有火红色的光彩渲染在云端,好像被烟头烫了个洞的棉花糖。任厉苍白的脸色像是要在这阳光之中灰飞烟灭,脸皮下面仿佛也焕发起了难言的荧光,转头看着远端已经消失在了视野之中的高大深黄色护城墙,脸色不禁有一分的浓重。
比起其余几位神将,他的身份最为不同,这也是他之所以能够和天火教主一起坐到同一辆车上的主要原因。所以他最能理解为什么教主提到联邦军方会厌恶,而比起灭世主这样的年轻人,教主真正在意的又是什么。
“灭世主的事情,下属会把妥。”任厉胃中的碧绿色小剑旋转起来,将他肠胃中的胃液与食物搅拌在一起,他的话音也变得锋锐,主动承诺道。
天火教主微微颔首,举起手臂,将身侧的少年,慢慢地拢入怀中。
天色很快就黑了下来。
贫民区的火光还在闪烁,夜幕下面,像是张牙舞爪的恶魔,将天色都隐隐辉红。人头攒动,救火还在继续。贫民区的房屋大多都密集,便成为了火焰扩散的有利条件。而要救下这场张狂的火焰,至少还需要十多个小时。
远远地望着这火焰妖娆,数天没有睡觉的张流,疲惫挂在眼眶,脸色却是前所未有的冷酷。
身后是一片山林,这条崎岖的山路格外冷清,张流就这样安安静静地靠在车上,手里燃着一支和远处火光一样明亮的烟,口口浓稠的烟雾从他的鼻腔中喷出,不知不觉,就是十多个烟头丢在了脚下。
半个小时候,胡豆开着汽车赶到这里,车灯若光剑一样插入这静谧之地。
张流回过神来。
“张流,你多久没休息了?还跑这么远?”胡豆看到张流的身影后,连忙下车,很是关切地来到了他旁边,把他还在抽的烟头从嘴里扯了出来,“抽这么多烟?你怎么回事啊,走走走,跟我回去,你嫂嫂饭做好了的,一起去吃了你赶紧去休息。”
张流没有说话,而是转头仅仅看着因为自己一个电话,就赶到这里来的自己万渝城唯一的朋友胡豆。
察觉到他不对劲,着急关切的胡豆也慢慢平静下来,不解地看着他,“怎么了?”
张流的情绪和以往都不太一样,而他的目光也分外冰冷,他没有回话,而是把烟抽了最后一口,然后丢到地上用脚尖碾熄。
一把手枪从他怀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掏出,顿时对准了他的好朋友,也是联邦警察的胡豆。
“张流,你疯了?!”胡豆立即不解地吼出了声。
这并非警方的配枪,而是非军方现配武器之一的手枪——射300,是而今一些歹徒习惯使用的武器,而这把手枪,无疑从出现这一刻开始,就将两人的警察身份撇之在了夜色之中。
张流深吸了口气,枪支在胡豆脆弱的太阳穴上顶了顶,稳定的握枪以及传递到胡豆额上的冰冷与刺痛,无不是在告诉胡豆他没有发疯,也不是在开玩笑。
“张流,把枪收起来,别闹了,跟我去我家,你嫂嫂还等着我们呢。”胡豆下一刻便尽可能缓和着情绪,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和,脸上更是有一丝亲密好友之间专属的和睦微笑。
张流深吸了口气,看着身前萤火虫飞舞的一片草丛,只只黑暗抗衡的微光分外地讽刺也让人心疼,恍惚之间,这片葳蕤树林霎时之间仿佛都变得萧索,他闭上双目,再缓缓睁开,只是一开口,就让胡豆的身体颤抖了一下:
“你是天火教主的人。”
这大胆到完全足够让人人头落地的话,不是在疑问,也不是在反问,而是陈述,是肯定的陈述。
平静而笃定的话语,像是插过脑海的针,胡豆瞪大眼睛看着他,爆粗道:“你他妈疯了,在乱说什么!”
张流兀自摇摇头,冷冷地笑了一声,笑声里还有并不掩饰的自嘲,一抹狰狞旋即缓缓浮现而出,“除了你,没人可能会将目标锁定到寒续和王眸眸这两个少年的身上,我刚刚和你讨论完可能,天火会便开始了行动。你在骗我,你一直把我蒙在鼓里!”
愤怒以及惊天秘密撕开一角,让张流的情绪没办法控制住,说起话来都没有了逻辑。
胡豆身躯往侧面滑开,脸上满是汗水,心里震撼的同时还有不能展露出来的恐惧,不过却是强笑着说道:“不是,你弄错了,我怎么”
“砰——”
一声枪响将这荒野的静谧撕碎,惊鸟扑棱着翅膀哗哗地往天上高飞,张流身躯豁然侧转,这与胡豆错开的枪支重新猛地指在了在这一枪之下霎时愣住的胡豆的脑门上。
“我去看你电脑了,你的文件,没有关闭。”
缓缓说完这一句,张流的脸越来越狰狞,错着牙关,宛如一头凶兽。
胡豆的脸,慢慢地僵硬。
“胡豆,你骗得了别人,你骗我?!上一次花摩事件,我如此布局都被拆穿,他津天再聪明,又怎么可能会算到这一切?!你敢说没有你在里面推波助澜?!
这一次!除了你和我以外没有任何一个人再重查那些案子,你他妈告诉我除了你还有谁可以告诉天火教主真相?!”
“你知道今天死了多少人吗?!你知道天火会这么多年杀了多少人吗?!这些全是因为你!是你给天火教主传信,你他妈告知他去动手!”
张流的胸膛剧烈的起伏,鸟与虫被一枪惊飞之后,这里只有他这像是奔雷一样的声音在这山路上翻滚。
胡豆咽了一口唾沫,好像咽下了一颗冰凉的石头。
事情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胡豆已经不知道再说些什么了,他还可以狡辩,可是狡辩这个东西,只是嘴上输赢的功夫,却并不能改变聪明人已经认定的事实。
他的沉默,无疑是最好的回答。
得到了答案,张流不可置信地冷笑了起来,“果然胡豆啊胡豆,我万万没有想到,警方里面是你在勾结天火会,告诉我天火教主是谁。”
胡豆还是没有说话。
张流盯着他的眼睛,道:“我最开始以为天火教主是你,但是一想,又怎么可能是你,高等品阶接近高师境的强大玄卡师,怎么可能只是一个小小的警察?我和天火教主通过电话,就算有变声器存在,但是说话的节奏,还有习惯,都不是你的习惯,所以一定不是你。告诉我,教主是谁。”
“张流,这不是你可以触碰到的东西。”胡豆深吸了口气,“我能告诉你的是,我没有背叛万渝城。”
“你他妈害死这么多人,你说你没有背叛万渝城?!”张流险些便怒跳了起来。
“我不可能告诉你这些,即便告诉了你,你也会后悔知道一切。快把枪放下,跟我回家去,什么事情都可以没有发生。”胡豆的语气慢慢地变得沉重,变得好像他站到了世界的另一边,在看着看似高傲,但是实际上却只是爬虫的自己。
“哈哈哈。”
张流怒笑了起来,片刻后才看着胡豆语重心长地说道:“胡豆,别人都觉得我们是好朋友,但事实上我们认识也不过就一年多而已,我不知道你很多事,很明显,你也不知道我很多事。
不要跟我提其他没用的人,现在,告诉我谁是天火教主。”
事实上,张流心里已经有了一个猜测,只是,他没有任何的证据说就是谁,而且就算自己能够证明,也没办法去将他扳倒。因为就如胡豆所说,那根本不是自己可以触碰到的层面。
张流深吸口气,道:“是不是城督。”
话一说出,天空的月都躲进了云层之中。
胡豆更是一怔,难以置信地看着张流。
城督,一城之首,是城里的最高官员,,一座城里自然只有一位城督,而任何一位城督,都是八大王族或者皇族中人,是全联邦中最至高无上的存在,而地陵行省全行省都是王室贵族——王赵姓。
而张流的意思便是,他揣测大逆不道的暗组织天火教的教主,是万渝城城督!
这大胆到让人心惊肉跳的猜测,一说出口,两人的脸几乎是同时都变了颜色。
“张流”胡豆的脸上又是密汗沁出。
张流一直很聪明,聪明到让人无法相信的聪明,所以他才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进行到这一步的推测,不过推测里面还有很多矛盾的地方需要他花时间去理清楚,而现在,他只是需要一个答案。
胡豆望着他这双因为熬夜而满是血丝的双眼,深深地抽了口气。
张流步步相逼,可是他却真的不能开口,若是说出那一切,那他和死之间也没有什么差别,索性一咬牙,吼道:“什么都只是你的猜测而已。
你根本没证据,我不承认又怎么样?你还真敢杀了我?!你别忘了你是警察,我们是好兄弟!现在,把枪收下,我可以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胡豆大口地喘息着,说出这样的一番话,对他来说也需要极大的勇气,这是他拿感情加上警察身份所作的博弈。
场间一瞬间安静了下来。
张流眯了眯眼睛。
然而在胡豆不可置信的目光注视下,他的手枪微微下滑,对准了胡豆的眉心,这娴熟的动作,和眼中那完全不是警察所有的凶光,让胡豆惊恐地长大了嘴。
“你”
“你这样的回答,其实已经是在给了我答案了。”
“张流,你疯了!你还真要杀了我?!”胡豆惊恐地喊叫了起来。
“是你背叛我!是你在出卖我!”张流也怒吼了起来,“你知道我一直想做的是什么,我付出那么多心血,万万没有想到,居然是你一而再再二三在背后捅我刀!”
“张流,你不要做傻事,把枪放下,我不会告诉别人你的猜测,这个秘密我们当做你还不知道。”
“你当我傻吗?胡豆,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今天你不死,我还能活?!”
胡豆惶恐后退,“张流你”
“砰——”
胡豆的后脑勺登时爆裂!
月黑风高夜,血溅汽车旁。
“我说过,你不知道我的很多事情。”张流的脑海之中满是一片盛开的血海。
第176章 不知道()
大火烧了足足一天才得以熄灭。
月明街以及相邻的几个街道全都是一片炭黑,除了呛鼻的浓烟味道,这里所有的积淀了多年的人情味都变成了一股焦糊味。
寒续看着这条街道,回顾着他和王眸眸当年第一次来到这座城市,在这里游荡,被人欺凌,遇到刘婶为他们遮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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