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天传- 第38部分

　　　　王慎点头道：“嗯，跟了我一路了。”

　　　　“为什么跟着你，你喂它吃的了？”

　　　　“没有，我哪来什么吃的。”

　　　　“那为何跟着你？难不成连蛇也能看上你？”

　　　　小白揶揄道。

　　　　王慎却反问道：“这我倒是想问问你，你为啥成天跟着我？要不你跟它谈谈，说不定你俩跟着我的原因一样。”

　　　　王慎这么一说，小白就愣住了，然后一脸凝重地重新打量起这条小蛇来。

　　　　王慎在一旁等了半晌后，问道：“是不是看出了点古怪？”

　　　　小白皱着眉没有说话。

　　　　王慎便继续说道：“这世上，任何活物，包括鬼怪，都有魂魄存在，只要是魂魄，离我近了我都能用镇灵术察觉得到。但这条小蛇，我却丝毫感受不到它体内的魂魄。你说怪不怪？”

　　　　“怪。”

　　　　小白毫不否认说道。

　　　　王慎原以为小白见多识广，知道缘由后能将这条小青蛇的来历说出个一二三来，哪知道她竟也是这么一副反应，顿时让他有些词穷，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盯着打量了好半晌都没什么收获后，小白便放弃了，重新直起身子，对王慎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让它就一直这么跟着？还是拿块石头把它拍死省得后患？”

　　　　“拍死？”

　　　　王慎想到了之前那头与小青蛇对峙然后落荒而逃的妖虎，摇了摇头放弃了这个冒险念头，事出反常必有妖孽，他是个谨慎的人，这小青蛇一路上对他没有恶意，他也没有必要去犯这个险。万一这小青蛇真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说不定自己还得把小命给搭进去。

　　　　“算了，跟着就跟着吧。不过我还得去cd府，这人多眼杂的怕是不合适带条蛇去”

　　　　王慎想了想，然后打开那装着那木棍的剑匣子，小心放在地上，对那小青蛇笑道：“蛇大爷，您看看这盒子够不够大？要不您屈尊先进去休息休息？”

　　　　小青蛇竖起身子看了看放在自己面前的东西，但它接下来的举动却大出王慎与小白的意料，对于放在地上那只宽敞精美的精铁剑匣子它完全不屑一顾，竟是直接冲向了王慎手里提着的那根桃木棍。

　　　　王慎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见一道青光已经缠上了手中的桃木棍，紧接着，不过眨眼功夫，那小青蛇就不见了踪影。

　　　　“那蛇呢？”

　　　　小白看得目瞪口呆。

　　　　而王慎也在使劲揉着眼睛，急忙拿起手中桃木棍左看右看，好半晌后他才苦着脸无奈道：“到这棍子里面去了。”

　　　　小白不可置信地张大了嘴，那夸张的嘴型仿佛能塞进一整个囫囵蛋，她盯着王慎手中的那根桃木棍看了老半天后，才喃喃道：“这是白日见鬼了嘛为什么一条蛇能跑进一根棍子里面去”

　　　　此时，王慎手中的桃木棍明显比方才多了几分变化，他这根木棍第一次从山上取下来的时候乃是黄白色的树芯颜色，但自从用这棍子打了几次鬼怪之后，其颜色就莫名其妙变得暗沉起来，现在在他手中的桃木棍已经是通体赭黄色，而加上这几分小蛇附带的青色之后，桃木棍的颜色就变得更暗了几分。

　　　　看到这桃木棍颜色变化，两人总算是相信那条小蛇是真的进入到了这桃木棍之中，至于它是如何做到的，别说是王慎了，便连向来见多识广的小白都完全不知所以。

　　　　一开始王慎还不信邪，握着手中棍子挥舞了好半天，甚至将路边的小树都打折了好几根后见棍子里藏着的小蛇丝毫没有动静，便也只能放弃了。原本这使来顺手的桃木棍现在拿在他手里却像是个烫手山芋一般，生怕哪里突然冒出两根蛇牙扎进他手心里将他毒个半死，但王慎却又舍不得将这能克鬼怪的宝贝就这样弃之路边，踌躇半天之后只好先将其放回那只精铁铸造的坚固剑匣之中背在了身后。

　　　　“算了，本姑娘也不管了，反正到时候被毒死的也是你。其实死了也好，正好能和我做个伴。”

　　　　小白左右找不到什么头绪，最后索性不管不顾，直接钻回到乌玉瓶子中不见了身影。

　　　　王慎背着剑匣，捏着乌玉瓶，越想越有点哭笑不得，他现在是手里捏着个女鬼，背后扛着条怪蛇，这事说出去，也不知别人会用何样眼光看自己。

　　　　“哎，这叫个什么事”

　　　　王慎苦叹一句，将乌玉瓶塞进怀中，认了认cd府所在的方向，大步赶去。

　　　　南唐分六道，从东往西分别是临安道，建昌道，江陵道，静江道，重庆道与cd道。而cd道下还有四大州，有北往南便是秦州，西州，潼州和泸州，这cd府则是位于潼州与泸州中间。

　　　　自古西蜀多乱事，古往今来，这西蜀之地不但由于地处偏僻，多险山恶水，更是西临外族，常生边境战乱。除了秦州城外日夜防备的西胡诸国外，还有互为犄角的潼州城，cd城与泸州城往西直面的西羌部族。

　　　　cd道正西面数百里开外便是传说中的十万大山最边缘的横断山脉，在这茫茫无尽的延绵山脉之中，藏着不知多少西羌族人。这些西羌部族虽然人数势力不如西胡诸国那般强大，但带来的威胁却丝毫不小。

　　　　传闻说，这支神秘的山中部族能驱使妖兽，一旦西羌作乱，cd城外面临的便是成千上万的深山恶兽，这些令人谈之色变的妖兽几乎无孔不入，古史记载中，cd城可不止一次遭受过这些妖兽的侵袭，每一次死伤都是令人触目惊心。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69　苦脸仙官（）　
西蜀五大城，cd秦州，西州，潼州，泸州。

　　　　五座雄城起于初汉，屹立千年，期间久经战乱冲击考验，但依然如一道不可僭越的天关横亘于这片广袤的西蜀大地之上。

　　　　相比较秦州城，这被御笔钦点为南唐六道之一的cd城无论是气势上还是底蕴上，都明显要比前者尤甚几分。

　　　　王慎昨夜就入了城，但他并没有急着去执阴司报备，而是自行找了间客栈住下，赶了一整天的路，他这一觉睡到了大天亮才收拾东西离开客栈，独自行走于客栈门口的这条热闹大街之上。

　　　　这条街在cd城中算不上什么繁华大街，但饶是如此，满街的铺子和摊位，依然让王慎有些目不暇接。这西蜀cd道上，若说富裕繁华程度，当属泸州城排第一，因为泸州城就在长江边上，便利的河运直通重庆府和江陵府，甚至再远可到南唐的皇都建康城。据说，每年泸州城都会派出三艘装满泸州特产的大船，一路走水路直达建康城，在当朝皇帝诞辰之前将这钦定的贡品珍馐送入宫中。

　　　　而cd城离泸州城不远，所以但凡泸州城里来了些什么稀奇的新东西，都早有精明的贩子连夜买了来到cd城里倒腾。

　　　　所以王慎这一路上见到了不少之前从没见过的东西，而他也不急着赶路，饶有兴致地沿着大街一路边走边逛，那些卖力吆喝的商贩们也丝毫不介意他身后背着一只精光四溢的剑匣，每每他盯着什么东西多看了两眼，自有摊主热络地拉住他套近乎。

　　　　南唐向道，也多剑客，据说在江南，那些富贵人家的年轻公子哥，十有七八都会佩剑而行。

　　　　所以在寻常商贩眼中，这带不带剑丝毫不会成为他们判断能否招揽生意的条件之一。

　　　　等到王慎在这条街的街尾一家包子铺里吃完五个刚出笼的大肉包，喝干一大碗热腾鲜香的羊肚汤后，他才满意地摸着肚子站起了身来，准备正式前往cd道执阴司。

　　　　不过就在他心无旁骛地走出没多久，便又被一事给吸引住，忍不住好奇停下脚步来观望。

　　　　吸引住王慎的并不是什么稀奇古怪的店铺摊位，而是一桩丧事。

　　　　身为曾经引魂亭中的点灯人，这样的场面王慎不知经历过多少次，但这cd城中的丧事他还是第一次见，所以便按捺不住好奇想要看看这城里人的丧事和乡下人的丧事究竟有什么区别。

　　　　而且，此番治丧的明显是一个大户人家，那深深不知有几间落的大宅院门口高挂着两串大白灯笼，门口络绎不绝地车马往来，上上下下都是一身素服面色悲痛的亲朋好友。

　　　　王慎背着剑器，心里知道规矩，也不好离得主家太近，便凑在离大门口不远的人群中观望。

　　　　从看热闹的街坊邻居闲言碎语中，王慎得知这家主人是这一片的大户人家，据闻还是有不小的官身，去世的是家里的老太爷，昨夜后半夜刚走，一大早便已经请了执阴司的仙官老爷进门，到现在还没出来。

　　　　仙官老爷？

　　　　王慎这么一听便又来了兴趣，趁人不注意又往门口挤了挤。

　　　　约莫瞧了小半个时辰后，除了络绎进门悼唁的来客外，终于有人从门中走了出来。走出来的人穿着一身执阴司专用的黑衣差服，手里还提着一盏巴掌大小的油灯，油灯上蒙着片黑布，只露出个油灯的灯座来。不过古怪的是，这露出一角的油灯灯座竟不是王慎以前常用的黑色铁灯颜色，却是闪着明晃晃的金光。

　　　　但更让王慎惊奇的还不是此人手中的金色油灯，而是此人的容貌。

　　　　年纪不大不小，身材不高不矮，不胖不瘦，手脚也匀称，一切都看起来极为普通而且协调，或者有哪里稍微有点不协调，但比起此人的那张脸来说，一切不协调都可以忽略不计了。

　　　　不是说这个人长得奇丑或者奇美，他面上五官若是拆开来仔细看得话其实也看不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来，眉毛不粗不淡，眼睛不长不扁，鼻子不塌不挺，嘴巴也不厚不薄，脸色皮肤头发都长得很正常。可当这些再正常不过的五官都凑到一起的时候，不知为何居然出现了一副令人为之惊奇甚至可以说是过目不忘的苦瓜脸来。

　　　　苦瓜脸当然不是指脸长得像苦瓜，而是形容一个人的脸色凄苦到了一定程度。就好比王慎现在看到的这张脸，他从上面除了看到“苦”这个字以外，再也看不到其他任何表情。甚至王慎都想象不出，这么一张脸上究竟还能不能出现其他表情。

　　　　这张脸，就算发自肺腑地笑起来，怕也是一副苦笑的表情。

　　　　直到很久以后，经过王慎长期的观察才总算发现这张苦脸的秘密所在，归根究底就是那一双眉毛，这对眉毛中间两头往上翘，两边两头往下压，所以无论何时去看，那永远看起来都是一副愁苦凄凉的模样。

　　　　当然，这回还是王慎第一次见到这张苦脸，若非对方身上穿着一身执阴司的差服，他绝对会以为这府里死的不是什么官家老太爷，而是这位与他差不多年纪男子的亲爹。

　　　　也不知是无意还是刻意，这家人居然请了这么一位仙官来，这副如丧考妣的苦相，怕是连府里最悲痛的亲眷都摆弄不出来，实在是太过应景。

　　　　随着这位苦脸仙官一起出门的是府里的老管家，等到两人踏出门槛，老管家就将这苦脸仙官拉到一旁，小声说起话来。

　　　　这话别人自然是听不见，但对于八脉齐通的王慎来说，只要稍微留点心便能听到个大概。

　　　　“沈仙官，这趟真是劳烦您了。我家老太爷一世行善，想来这一路也能走得安稳。这后面的事，可得有劳沈仙官您费心了。”

　　　　“管家请放心，这次你们老太爷用的可是金灯。虽说花了一百两银子，但却能保得来世大富大贵。不瞒您说，其实原本我只想拿盏银灯来，哪里想到贵府老爷竟是这般大孝子，直接为老太爷请了最贵的金灯。这金灯虽说价钱贵了点，但后面的事处理起来，我自然也会更加上心一些，这一点请你们放心就是。”

　　　　“是是是，我家老爷是出了名的孝子，区区百两银子岂能尽表他心中的丧父之痛。沈仙官，府里事多，那老夫就不远送了，这点碎银，沈仙官拿着路上买壶茶解解渴。”

　　　　“哪里哪里，管家客气了，那就此别过。”

　　　　说完，苦脸仙官不动声色地将管家递来的一封银子悄然塞进袖口，然后抱拳离去。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70　大还丹（）　
人群中，王慎目瞪口呆地看着那独自离去的黑色背影，良久没回过神来。

　　　　一盏金灯收一次魂就要花一百两银子，他干了这么多年的点灯人，虽说每次也会多少收点礼金，但这辈子他收的礼金加起来恐怕都没有人家一次收的多。

　　　　自己当初怎么就没想到这样的法子。

　　　　王慎有些懊悔，但转念一想自己当年就算想到这一点怕是也赚不了什么钱，在三合乡那样的破落地方，就算是最富有的乡正家全部家当加起来恐怕都不值这么多钱。他身为点灯人心中自然清楚，用金灯收魂和铁灯收魂根本没什么区别，不过是有钱人家操办后事图个场面，买个心安。活人钱难赚，死人钱好捞，这苦脸仙官倒是看明白了这一点，只是换了盏收魂的灯具就开了这么一条宽敞的财路，王慎心下也是由衷佩服。

　　　　大宅子里的丧事还在继续，收魂的仙官一走，府里就开始传出了哀乐，王慎也没了再待下去的兴致，便挤出人群继续前往cd道执阴司。

　　　　正巧，之前那办完事的苦脸仙官也是回执阴司，王慎走的快，两人竟是在执阴司门口再度遇上了。

　　　　两人几乎同时踏进执阴司的大门，视线相错之间，王慎抢先抱拳打了个招呼，笑道：“在下王慎，见过沈兄。”

　　　　苦脸仙官眉头一耸，带着几分警惕道：“你是何人？怎么知道我姓沈。”

　　　　王慎见状急忙解释道：“沈兄莫要误会，小弟原本是在秦州府执阴司当差，此番是受了司中调遣，前来cd道总司候命。方才路过东门正好瞧见沈兄办完事离去，便向主家打听了下名讳。”

　　　　说话的时候，王慎又注意到了苦脸仙官手中的那盏引魂灯，不过这灯不知何时已经换做了寻常的铁灯，而且上面遮着的黑布盖子也不见了踪影。

　　　　苦脸仙官见王慎目光落在自己手上的引魂灯上，心下也知晓了几分，便点头道：“原来是秦州府的同僚，在下沈贺，见过王兄。”

　　　　王慎并没有戳破对方瞒着执阴司在外用金灯收魂捞油水的事，只是点头笑道：“小弟我初来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