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逍说道:“咱们分开行动,等我出去以后你再离开,小心一点,明白了吗?”周灵点头点得如小鸡啄米,老老实实地目送着陆逍离开了病房。紧接着,周灵将自己身上的伪装卸去,将从脸上扯下来的面具撕碎冲进了马桶里,又将身上裹着的用以充当脂肪的东西脱下。那缠绕在肚子上的布包里还藏着一身衣服。
不过是片刻功夫,周灵便露出原本年轻的面容和纤瘦的身材,唯有脸上那战战兢兢的表情并未变化。她换上合身的衣服,将剩余的东西一股脑塞进了柜子,匆匆离开了这间病房。
此时,柳未珂带着几个人在走廊里疾走,刚刚她守在顾思屹病房的时候有个队员冲了进来,说是一楼某个被反锁的房间里传出数个女人凄厉的尖叫,并且有鲜血通过门缝涌了出来。柳未珂立即带着几名队员赶到现场,破门而入后,却只发现一个不停播放着尖叫声的录音机,还有倾倒了一地的血水。队员们原本以为这是个不像话的恶作剧,可是柳未珂突然警惕起来,迅速带着人原路折返。
柳未珂在走廊里匆匆前行,紧锁着眉头。直觉告诉她,这不并不是简单的恶作剧,而是为了调虎离山。
一行人在走廊里和恢复原貌的周灵擦肩而过,柳未珂惶急之中还踩到了她的鞋子。柳未珂刚想道歉,却发现那女子连头也没回,反而加快了脚步,小跑着奔向电梯。
站在她身旁的魏中宇见她停留在原地,问道:“柳队长,怎么了?”
柳未珂还没来得及开口,先行去付微所在的病房查看情况的年轻队员赶了回来。那队员心急如焚地说道:“不好了,付微前辈和那个女人都不见了!”
柳未珂脸色大变,惶急地说道:“快去找!”此刻,她脑海里不停闪过刚刚那女人紧张兮兮的侧脸,心里觉得有些不对劲。眼看着周灵就要走进电梯,柳未珂的目光落在她那双有些老气的平底鞋上。这鞋子,有些眼熟啊。
柳未珂紧接着又回想起莫鸳那肥胖的身子以及相比起来较为消瘦的四肢。明明是那样比例失调的身材,自己刚才怎么没起疑心呢。她懊悔又焦急地向身边的队员们喊道:“抓住那个女人,抓住她!”
柳未珂确信,只要及时抓到那个假冒莫鸳的女人,再问出付微的下落,便能查明真相,搞清楚究竟是谁在背后搞鬼。然而当她刚刚跑出医院的大楼时,一个女人突然从高空中坠落,重重摔在了地上。鲜血从她身下蔓延开来,染湿了那些碎裂的地砖。
一时间,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响了起来。站在柳未珂旁边的年轻队员看了一眼那女人面目全非的脸,险些吐了出来。
柳未珂站在原地,震惊得几乎挪不动步子,身体微微发抖。那女人的面貌已经看不清楚了,而她那臃肿的身材以及身上的衣服,都在提醒柳未珂,这突然殒命的女人也许就是不久前还和他们说过话的莫鸳。
而此时,苏巍坐在开往维安局的车上,手里拿着从Martina那里收来的手机。依照规定,任何有嫌疑的人都必须被没收一切通讯工具,防止他们和外界联系,哪怕是维安局的成员也不例外。苏巍拿着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他看着那条短信,倏忽间瞪大了眼睛。“莫鸳已死,付微被俘,威胁已为你尽数清除。你只要一口咬定自己是被冤枉的即可,千万不要轻易招供,否则前功尽弃,咱们的努力都将付诸东流。”
第176章 故意接近()
一小时后,柳未珂坐在苏巍的办公室里,脑子里一片混乱。她之后并没有找到周灵,而坠楼死去的女人已被确定为莫鸳本人。她向苏巍说出了自己怀疑有人假冒莫鸳的事情,但态度已经有些模棱两可了,莫鸳死时的惨状不断在她脑海里盘旋,让她有些心神不宁。到底是谁在说谎?到底谁才是受害者?
苏巍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说道:“未珂,你说有人假冒莫鸳的事情只是猜测,你现在已经无法证明当时和你们在医院里交谈的人不是莫鸳本人了。”
“莫鸳当时身上有伤,可不可以检查一下死者身上有没有位置相吻合的伤口?”
“听说她身上的伤口很多,除了坠楼造成的伤以外,身上新伤旧伤遍布。”
柳未珂沉默着,脑子里万千思绪,她问道:“苏巍,你会怀疑Martina吗?你会觉得莫鸳和付微前辈的事情与她有关吗?”
“我不清楚,我现在不想轻易怀疑谁,也不想轻易相信谁。”苏巍停顿了一下,又说道:“有时候我在想,是不是因为我们和盛旷关系不算亲厚,所以他身上有疑点的时候,我们就会立刻怀疑他。而Martina和咱们交情匪浅,所以即便有明确的证据指向她,我们也不愿意轻易怀疑,只是先入为主地认为是有人诬告她。”
柳未珂哑然,她很想保持公允之心,可是当牵扯到她的朋友时,她心里的天平难免已经倾斜了。
这会儿盛旷正向维安局赶来,他听说有人指控Martina,还拿安然的面具作为证据,心里有些惴惴不安。他不知道这是误会,还是有人蓄意陷害,再或者是Martina真的有问题。他来不及细想,只是担心这事会牵连到自己。
他紧紧攥着方向盘,身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后背上的汗水使他的衣服紧紧贴着皮肤。忽然间,他从后视镜里看见一辆可疑的白色车辆,这车在十几分钟前就已经紧紧跟在他身后了。难道有人在跟踪他?
他十分警惕,渐渐加快了车速。然而那辆白色的车依旧在后头紧紧跟随,接连跟着他过了好几个路口。真是拙劣的跟踪技术啊。盛旷轻蔑地想着,微微扬起唇角。他故意改变了原定的路线,朝偏远的城郊驶去。几分钟后,他突然掉头,将那尾随他的车逼停。
盛旷走下车,透过那白色车子的车窗盯着里面那人的脸。坐在那辆车里的人正是鹿韭,此刻他并没有一丝慌张,更没有火速离开的打算,反而露出了计谋得逞的微笑。不过这微笑很快就消失了,他变成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主动打开车门走了出来,用略微颤抖的声音喊了一声:“火棘前辈!”
盛旷警惕地看着他,不动声色地后退了几步,和他保持了一定的距离。他之前没有和鹿韭打过交道,左婧假扮成鹿韭袭击他的那天他也并没有看清那张脸。所以他面对陌生的鹿韭,心里有诸多疑虑。“你是谁?为什么跟踪我?”
“前辈,我来ICV的时间比较短,您不记得我也正常。您可以叫我鹿韭,这是瘦客前辈帮我想的代号。”鹿韭局促地搓着自己的手,露出不安的模样。
盛旷烦躁地揪住鹿韭的衣领,咬牙切齿地说道:“谁让你擅自跟着我的?要是冒冒失失让维安局的人看见了,你可会给我带来麻烦。”
盛旷这会儿才将鹿韭的样子看得更清楚了些,略显单薄的身材和过分白皙的脸,让他看上去更像一个养尊处优的少爷。因他这书生般的面貌,盛旷的警惕性倒稍稍减弱了。
鹿韭依旧是一副畏缩胆小的样子,脸上的笑容带了些讨好的意味。他乖乖站在原地说道:“我听说您跟随鬼目先生多年了,是难得的智勇双全又身怀绝技的奇才……”
“你特地跑来跟踪不可能就是为了奉承我吧?”盛旷不耐烦地皱了下眉头,松开了他的衣领。
“不不不,我其实只是来提醒您一下。我虽然和您不熟,但也钦佩您的为人和本事,实在不想看你眼睁睁受苦啊!”
盛旷眯起眼睛,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这……”鹿韭表情有些慌张,他欲言又止,不知到底想说些什么。
这时,盛旷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发现是自己的妈妈打来的电话。“你先不要出声。”他瞥了一眼鹿韭,这才接通了电话。“妈,有什么事吗?”他的语气变得和缓又温柔,完全没有面对鹿韭时那冷漠、暴躁的样子。
然而电话那头没有任何人回应,盛旷有些紧张地捏紧了手机,再次问道:“妈,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旁边的鹿韭插嘴说:“她现在可能没办法回答您。我这次冒险来找你,其实就是为了这个事。”
盛旷骤然变了脸色,他直视着鹿韭的眼睛,急躁地问道:“你快把话说清楚!是不是有人威胁到我妈的安全了?”
“对。”鹿韭嗫嚅着说道,“因为你之前杀害了左名扬,还差点要了左姝的命,所以,六月雪想要报复你。我知道你是有难言之隐,又实在看不惯那嚣张跋扈的女人,所以才自作主张跑过来通风报信了。”
“你大可以一开始就明明白白地告诉我,为什么还要费心思跟踪我?”
“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您呢,我要是莽撞地找到您家里去,恐怕消息还没传递出去,我就要跟着遭殃了。”鹿韭一副恳切的模样,急迫地说道:“总之您今后千万别再得罪六月雪了,也许等她消了气,就会把您养母放出来了。”
盛旷冷冷瞧着他,说道:“你知道的不少啊,连抚养我的人并非我亲生母亲这一点也知道。”
“我也只是听说了一些传闻而已。”鹿韭紧张兮兮地环顾着四周,生怕被人发现他们在谈话似的。
“那你知不知道,六月雪把我妈带到哪去了?”盛旷攥紧了拳头,脖子上浮现出明显的青筋。他担忧又愤怒,时至今日,他不仅忍受着鬼目拿亲生父母来逼迫自己顺从,还面临着被六月雪威胁的困境。
鹿韭面对盛旷的逼问,眼神躲闪,结结巴巴地说道:“这个……这我就不清楚了。”
“你是真不清楚,还是在我跟前装蒜!”盛旷面色铁青,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第177章 离间()
“我、我虽然不想看您走投无路,被人胁迫,但也不想得罪六月雪。要是她藏匿您母亲的地点暴露了,她一定会第一个怀疑到我头上的。抱歉了前辈,我只能透露那么多了。”鹿韭怯怯地看着他,表情纠结地转身上了车,任凭盛旷怎么拍打他的车门也不予回应。
盛旷怒气冲冲地看着鹿韭开车离开,忿忿地跺了一下脚。他看着那疾驰的白色车辆,想着如果使用异能接近鹿韭,未免有些危险,可能一不留神就会被撞伤。
“既然你不想说,就换我来跟踪你吧。”盛旷小声嘀咕着,开车跟上了鹿韭。
鹿韭在一栋位置偏远的二层小楼前停下了车,他慢条斯理地解开安全带,走下车后还蹲下来擦了下皮鞋。
他明知道盛旷在跟踪他,却还是毫无紧张感,就好像压根没发现盛旷的踪迹似的。他双手插在口袋里,悠哉悠哉地走进了楼。
他走进一个房间,正瞧见四照坐在沙发上发呆。他随手拿起桌上一本书掷到他身上,问道:“你又想什么呢?孙珑玉现在怎么样了?”孙珑玉便是盛旷母亲的名字,鹿韭一边说一边朝四照使了个眼色。
此时盛旷已经蹑手蹑脚地走到了窗外,他悄悄蹲下来,屏息听着里面的动静。
四照喝了口茶,慢吞吞地说道:“她还在地下室哭天抢地呢,不过别担心,她一个中年女人,又被绑了个结结实实,就算没人守着她也逃不出去。”
鹿韭无奈地说道:“我虽然也不算什么正人君子,但也一贯鄙视那些对手无寸铁的妇孺出手的人。偏偏六月雪为了给火棘一个教训,就逼着我绑了孙珑玉。”
“要是火棘知道咱们绑了他妈妈,恐怕会记恨我们啊。”四照的语气透着几分担忧。
“咱们也无可奈何啊,不过是听了六月雪的命令。他们要斗就随他们斗去吧,可别牵连了咱们。”
“话是那么说,可是你信不信,要是火棘去质问六月雪,那女人肯定不会承认的,说不定还会把脏水泼在咱们身上。”四照的眼睛不由自主地望向了窗口,刚才他隐约听见了轻微的脚步声,大概是盛旷已经来偷听他们的谈话了。
鹿韭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用一种怜悯的口吻说道:“这火棘前辈也是挺可怜的,为鬼目效力了那么多年,却连自己的亲人都保护不了。你知不知道啊,火棘根本不是自愿加入ICV的,而是被胁迫的。鬼目先生之前一直拿他的亲生父母要挟他,所以火棘才会忍气吞声。可其实啊,他的亲生父母已经死了。”
“真的假的,难道火棘被坑骗了那么多年?”
“确有其事,我这可是听瘦客说的。盛旷的亲生父母怨恨ICV,在鬼目面前出言不逊,便被当做了新药的试验品,没撑上几天就撒手人寰了。他们俩生前常年活在鬼目的监视之下,惶惶不安,这一去倒也算是解脱了。”鹿韭悠然地抿了口红酒,眼神瞟向了窗户。
盛旷蹲在窗外听着这二人的谈话,只感觉似有千斤重的巨石一下子压在了他的心口上,让他透不过气来。他因愤怒和痛苦而浑身颤抖,双腿绵软无力,让他几乎没了站起来的力气。他扶着墙壁艰难地站了起来,眼泪顺着他的脸颊不断落下,将他的领口都浸湿了。
他胸腔里蓄积着怒火,嘴唇微微哆嗦着,发出难以抑制的哽咽声。这么多年来,他的忍耐究竟是为了什么,他的蛰伏到底有何意义?他失魂落魄地走着,像是被人抽干了全部力气。过了半晌,他才勉强恢复了冷静,想起还被拘禁着的养母孙珑玉,于是迅速向地下室跑去。
被五花大绑的孙珑玉这会儿正坐在地下室里低声啜泣,她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即便是二十多年前在无数非异能人惨遭屠戮的时候,她也被自己的丈夫保护得好好的,连根手指头都没被人伤过。
当她看到儿子冲进来时,心里郁积着的恐惧和委屈感终于有了宣泄的机会,她像个孩子般嚎啕大哭,不过几秒钟后又自觉噤声,唯恐引来了绑架她的那些人。
盛旷连忙去解孙珑玉身上的绳子,心疼地看着她手腕上的勒痕,问道:“妈,没事吧,还伤到哪里没有?”
孙珑玉哽咽着摇头,情绪仍未平复,害怕得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好了,妈,别哭了,我在这儿呢。别怕,我这就带你走。”盛旷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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