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于是当着爷爷的面回了一声,刘丽银殷勤地说,让樊辉开车来接她,郁蔓蔓一口拒绝了。
第二天,腊月二十二,倒计时47天,陶越开车送郁蔓蔓去沂城。
刚出门,刘丽银就打电话来问来了没有,郁蔓蔓说在路上呢。
“蔓蔓啊,你来了什么也不用买,家里什么都不缺,给你小姨夫买个红腰带,再买一条鲤鱼,就行了。”
郁蔓蔓挂了电话,转头跟陶越说:“让我买鲤鱼,这搞得什么东东?”
“风俗吧,我也不太懂。”陶越淡漠一笑,这会儿樊家当她是女儿了?
陶越顺路找了个超市,还真就买了一条两三斤的鲤鱼,别的什么也没买。郁蔓蔓又在路边小商场买了一条58促销的红腰带,用盒子装了拎着。
陶越把郁蔓蔓一直送到樊家的小区楼下,嘱咐了两句,让她结束了给他打电话。
“华子哥,我还不知道要多久呢,另外我还想逛逛街,去找两个老同学玩玩。”郁蔓蔓随口编造理由,“华子哥,你不用等了,先回去忙你的,我回去的时候,不行再联系你。”
“我也没别的事忙,你去玩,我正好去转转,看看房子。”
“看房子,你要在这边买房子?你省城不是有房子吗!现在这房价,我觉得沂城这样的地方投资价值也不大。”
“反正闲着也没事干,我想在沂城这边买个房子,有时候来办个事、逛个街什么的,也有个落脚地方。不投资,买了总是个家产。你跟我一起去看看?”
郁蔓蔓:……
好吧,她听说过有钱人吃完晚饭散步溜达顺路买了套房子的。
“我反正就在这儿,什么时候你要走就联系我。”陶越想了想又嘱咐道:“要是他们家晚上过生日,你在他家留宿也不方便,打电话给我我来安排。”
“知道了。”
郁蔓蔓乖巧点头,看着他掉转车头离开,才拎着一条鲤鱼和58块钱一条的红腰带,慢慢悠悠上楼。她心里打算着,礼物送到,且看看樊家又想生什么幺蛾子,要说只是想团聚给樊庆江过生日,郁蔓蔓半点也不信的。
樊家团聚管她什么事啊?
她还琢磨,明明上次都撕得那么难看了,皮都撕下来了,刘丽银现在怎么非得言辞恳切,甚至都有点低声下去地叫她来。
结果来了以后她也就很明白了,樊庆江今年不本命年吗,本来身体就不好,高血脂,脂肪肝,还有慢性胰腺炎,胃也不好,大病不犯小病不断,结果年底单位体检,又查处了个糖尿病。
本命年犯太岁,加上樊庆江这么一病,刘丽银对他这个生日就格外重视起来,听说还专门请了大师指点,按当地风俗,一家人齐聚吃鲤鱼,给他“避祸添寿”。大师还掐算了时间,那鲤鱼什么时候上桌都有讲究的,正午十一点半之前,再晚不吉利。
刘丽银这时候想到郁蔓蔓这个女儿了,大约怕缺了这个送走的女儿,万一再不灵验了呢?再不吉利呢?
因此刘丽银放低了姿态,温声软语,总算把郁蔓蔓叫来了。怪不得叫她买鲤鱼,郁蔓蔓到那儿一看,樊辉也买了一条。
樊辉和米宝琳两口子这次看到郁蔓蔓,脸色便讪讪的,明显都有些尴尬,就连米宝琳都没往常那么热情了,挤出笑脸打了个招呼。
郁蔓蔓心说,你倒是热情点儿呀,你往常那么热情,现在不热情我还挺不习惯的。
结果这一家人倒是没那么蠢,除了热情招待,旁的话也没说,果然是财产要紧怕她分了去吧。
郁蔓蔓本来就只想老死不相往来的,放下鲤鱼和58块钱一条的红腰带,略坐了坐,见樊家居然也没再生幺蛾子,便打算走人。
“这怎么行,什么急事儿也不能耽误吃饭,吃了饭再走。”
刘丽银怎么也不肯让她走,一边叫米宝琳和保姆收拾上菜吃饭,一边硬拉着郁蔓蔓,一脸的心痛落寞。
“蔓蔓,我知道,有些事你是怪我们的,你是该怪我们,当初……唉,不提了,我跟老樊,是我们对不住你,我们两口子都老了,都这把年纪了,是真心很想把你认回来……”
“这个简单啊。”郁蔓蔓截住了她的话茬。
年纪大了,尤其樊庆江这次一病,两口子大概就更想有人孝顺照顾了吧,想亲人,想儿女,未必都是假的,只不过是从自己的角度和利益出发罢了。
郁蔓蔓笑笑说:“这事情,我还真跑去找了个律师。我咨询过律师了,按你们的说法,我算是寄养在郁家的。如果是寄养,我就随时可以认回樊家,那我就正常享有应有的权利和义务,就像我那天跟樊辉哥哥说的,我要是回来,樊家所有财产也应该有我一半,房子车子什么的,都该有我的份,总该让我享有该有的权利呀。”
她说着,还故意叹了一声:“哎,你们没听说吗?我现在婚也退了,工作也辞了,还真的挺需要钱的。要不然,光空口白话地说心疼我,争我是谁家的孩子也没有意义是吧?”
她这番话一说,樊家人的脸上就都带颜色了。
“当然了,如果是送养,郁家收养我,那我跟樊家就没有关系了,您是我小姨,是我养母的妹妹。”郁蔓蔓站起来,丝毫没理会樊辉和米宝琳难堪的脸色,端起面前的酒杯说:“今天是小姨夫六十岁生日,祝小姨夫健康长寿。”
她说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还笑眯眯给樊庆江展示了一下喝干的酒杯,笑眯眯一擦嘴。
“那什么,我今天人也来了,饭也吃了,酒也喝了,祝福也送到了,我就不多打扰了,你们一家人好好给小姨夫过个生日,省的我在这儿,又说出什么该说不该说的话来,你看嫂子那脸都撑不住了。”
郁蔓蔓转身出门,自顾自离开了樊家。
樊家人仍没反应过来似的,樊辉和米宝琳都坐那儿没动弹,就只有刘丽银和樊庆江起身送她出来。郁蔓蔓迈步下楼,便听见身后刘丽银叹气的声音。
她走出小区,看着时间也不早了,便站在路边,寻思着接下来去哪儿。
按她的打算,今天是没法检查了,检查需要一早空腹,这都下午了,她饭也吃了,还喝了一杯酒,刚才只顾逞英雄耍酷,一杯白酒一饮而尽,这会儿走路头都有点晕乎,也没法检查。
她得找个什么理由,在沂城住一夜,还要让陶越放心先回去,明天早晨她好去医院检查。
其实郁蔓蔓对去医院检查这个事情,总还是犹豫纠结的,鸵鸟也好,逃避也好,对潜意识中某个结果,她真的很想逃避。
这地方算是本市小有名气的高档住宅区,环境不错,清静幽雅,缺点就是相对偏僻了些,郁蔓蔓在小区门口站了一小会儿,还在犹豫着去哪儿,还没打到车呢,便听见滴滴两声。
“蔓蔓。”
她一抬头,便看见陶越的车缓缓过来,陶越降下车窗,在路对面招手叫她。
郁蔓蔓:……
“华子哥,你怎么还没走啊。”她穿过马路,扶着车窗弯下腰,“都这半天了,你在这儿等我的呀。”
“不是,我随便转转看房子啊,刚在旁边小区看了一个,完了就在那边吃个午饭,老远就看见你了。”他指了指上次两人吃冰激凌的简餐店。
还真够巧的。郁蔓蔓心里嘀咕。
“房子看好了?”
“没。是个大平层,房子还行,之前中介联系过的,我刚才去看了一下,他楼下靠着小广场,我担心晚上跳广场舞很吵,就算了。你那边都结束了?上车。”
郁蔓蔓只好先上车。
她一上车,陶越就注意到了,伸手摸摸她的额头,她刚在外边站了会儿,脸颊微凉,他的手温温润润,用掌心在她额头一贴,问她:“怎么好像喝酒了?脸有点红。”
“喝了一点点白酒,没事的。”郁蔓蔓去车里仪表盘下边的储物盒里翻了翻,找到她自己放的一盒口香糖,倒了两粒丢进嘴里。
陶越听她说喝了一点点白酒,也就没当回事。
结果陶越路边接了个等着的房产中介,拉着她一起去看房子。
他选房子目标明确,面积大点小点都行,也不讲究路段,但房子一定要精致,户型要好,环境要好要安静,实用主义,还真是买来“落脚”的。
32。撒娇()
“这房子怎么样?”
郁蔓蔓被陶越带着; 一连看了两处房子; 新看的这个在城东; 小复式楼; 房子不算大; 但是户型结构挺不错,二手房; 前任户主买的新房,装修好了给儿子结婚用的; 结果儿子儿媳妇北漂; 不打算回来了。
“我觉得,比刚才看的那两个好,尤其光线好。”
“我觉得也还可以。”他习惯性地抬手拍拍她的头,嘱咐她:“那就考虑一下; 买来自己住的房子; 总得要满意才行。”
中介小伙子喜孜孜跟在后面; 一看有门; 就更加卖力了,把这房子夸得天花乱坠。估计这个中介直接就认定他们是情侣关系了,都一起来看房子了呢,便把重点放在郁蔓蔓身上。
“郁小姐您看; 这房子真不是我说,大半个沂城您都很难找到这么好的房源户型了; 尤其他家急着卖掉给儿子在首都买房; 要价可真不高; 这个价钱简直就是捡漏了。您看看这装修,直接就可以做婚房了。唉,我就是穷啊,跟您男朋友可不能比,人家陶先生张口就全款,全款的话房主还承诺给优惠。我要是有钱,我都不舍得卖,我就自己留着了,也省的丈母娘整天嫌弃我。”
“那什么,我不做婚房啊,还有,他是我哥。”
郁蔓蔓见陶越推开厨房去看,都不带解释一声的,只好自己开口解释。一边肚子里嘀咕,心说土豪没法子呀,你要是知道他买了都不会经常住,甚至都不认为是投资,就是留着进城“落脚”的家产,岂不更得呕死?
陶越听她跟中介说话,头都没回,只管推开每个房间进去看看。这时候郁蔓蔓手机响了。她拿出来一看,来电显示沪城,一个陌生的号码。
谁找她?
她接通手机,喂了一声,一个女人的声音传过来。
“郁蔓蔓?”
“是我,请问您哪位?”
“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对面似乎冷笑了一声,苦大仇深似的说:“索敏丽。”
谁?郁蔓蔓意外地把手机拿到眼前,看了看,重又放回耳边,一边走到阳台,随手推开一扇窗户,有点犯琢磨。
索敏丽给她打哪门子电话?
“哦,你好。”她趴在窗口,看着远处高高低低的城市楼群,“找我有事?”
“好歹是老同学,没事还不能找你?”
电话里索敏丽哧笑一声,郁蔓蔓翻了个白眼,懒得理她。不知怎么的,索敏丽的声音听起来怪怪的,好像……感冒鼻塞?或者,刚哭过?
“索敏丽,你有话赶紧的,我这边正忙着呢。”
“行了郁蔓蔓,没必要这个时候跟我秀优越吧,我知道你现在挺得意的,你精明,你走运,你及早跳出了坑,潇洒地拍拍屁股走了,冷眼旁观看着我一头栽进坑里了,你一定很得意吧?”
这都哪跟哪儿啊。
“索敏丽,你说话能不能别这么阴阳怪调的?有话就说,有屁就放,我听不懂你到底说些什么东西,你怎么样跟我有什么关系?”
“郁蔓蔓,别装得那么无辜。你跟赵自晨分手,真的是因为你不孕不育吗?我这几天越想越不对,你怎么会一个人去医院做婚检,真要是不孕不育,都临近婚期了你不瞒着,你居然还主动当着赵自晨父母的面说出来?”
“……”郁蔓蔓顿了顿,“索敏丽,这跟你没关系吧?你好了坏了跟我也没关系,怎么就跟我过不去了呢?”
“呵,跟我没关系,是我笨,只能说还是你有心机啊。郁蔓蔓,你老实说,你是不是早发现了赵自晨有毛病,才故意跟他分手的?”
“什么毛病?”郁蔓蔓本能地追问。
“什么毛病,你跟他交往好几年,都要结婚了,你能不知道?赵自晨他根本就有毛病,他那样子,能算个男人吗?”
“你等会儿,啥玩意儿?”郁蔓蔓晃晃脑袋,觉得酒意有点往上撞,便努力开动脑细胞,“索敏丽,你是说……说你老公,那方面,不行?”
对面一时没说话,也不知是沉默还是噎的,郁蔓蔓有点冒火,气呼呼地质问:“他有毛病我怎么知道,有毛病你们去医院啊,你特么找我干吗?”
“郁蔓蔓你装什么装,他那毛病医院能治吗?治个屁呀!”
“……”郁蔓蔓深吸一口气,想想这房子里还有陶越和中介俩大男人呢,她在这儿跟索敏丽打电话讨论男人行不行、能不能治的问题,就算有意压低声音,也有点那什么了吧。
于是郁蔓蔓转身从房子里出来,对陶越指指手机示意了一下,便自己先下了楼。天冷外头也看不到什么人,她便走到陶越停车的绿化带旁边,站在那儿小声打电话。
她走动的工夫,电话里索敏丽沉默半天,很是不相信地问她:“你真不知道?你跟他交往三四年,没那个过?”
“行了索敏丽,我大概听明白你的意思了。”郁蔓蔓口气恶劣地说,“本来我怎么样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没有,说为了尊重我,要等婚后。我自己也不太接受婚前那种行为。”
她想了想,忽然想通了某个关节,笑了一声说:“索敏丽,你应该也是结了婚才发现的吧?医生说不能治?哎,抱歉啊,这是你们的私事,你就不用跟我讲了吧。”
她差点笑出声,对面索敏丽顿了顿,带着哭腔骂了一句:“我他妈怎么那么倒霉……他跟我也是这么说的,说要尊重我,要等婚后才珍惜,我还挺感动的呢,觉得他人品好,结果他妈的……你知道不知道,他那个东西,就像个花生米,还没有我小手指头大……”
郁蔓蔓:“……”
郁蔓蔓恶心地就想挂断电话。索敏丽却继续哭哭啼啼直喊自己倒霉。这日子怎么过呀,她搬了出来,要离婚,结果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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