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人看了多少笑话,如今城中都在传呢,老爷气死了,估摸以后她那院儿再不得雨露了。”
这护院们敢如此说话,完全没将兰姨娘放在眼里,那说明兰姨娘真的是再无翻身之地了。
没想到才一天的时间,居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她在后院里完全没风声,但恐怕全府的人都知道了。
“那后来怎么的?兰姨娘回去了,还是入府了?”木优鱼连忙追问,但心已经知晓蓝姨娘是没什么活路了。
护院们朝那紧闭的后门外努嘴:“今儿个闹了之后,被老爷从正门带进来,又从后门扔了出去,如今还在那门外跪着呢,七小姐您出去的时候,可千万别跟那不识好歹的货搭话。”
木府的后门,也是红漆大门,赶得上别家的正门了。
后院一般都是关着的,这门是下人出门办事,或者是小姐们出门的时候才开。
沉重大门被护院门推开了,发出刺耳沉重的声音,木优鱼出了门去,谁料脚一落地,一脚便踩着了一个东西,还发出‘咯吱’一声脆响。
“啊!”
木优鱼吓得脚给收了回来,见昨晚又下了一场好雪,大门口积了深厚的一层雪,雪地里,卧着一个娇小的女子,定睛一看,正是那昨日里见着的兰姨娘。
只是昨日的兰姨娘,光彩动人美艳了得,虽然养了一个十一岁的女儿,身段面容却还如少女般精致,如今这个兰姨娘,一身狼狈,身子都湿透了,衣料上又是淤泥又是雪,脸上还有淤青还有红肿。
方才木优鱼一脚踩中的正是她的手指。
兰姨娘一见得后门开,娇小的身子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忽然就往那门里冲了去,歇斯底里地喝道:“老爷,我要见老爷!”
护院门都是得了命令了,一部分护着木优鱼离去了,一部分拦住了兰姨娘,拖住了那娇小的身子直接往外面扔了去,一点不带怜香惜玉。
这好歹是养出了少爷的姨娘,这护院敢这么动,肯定是得了府里来的命令。
“唉——”
木优鱼长叹了一声,想起昨日兰姨娘还对自己不屑一顾,今日便就成了这般模样。
做小的,就是这个下场!
滚凯昨晚也是宿在木府里面,从另外一个后门里赶了马车出来,见木优鱼来了,端了凳子出来让她上马车。
门口正热闹着,兰姨娘一次次地爬起来往那后门冲去,护院们一次次地将人给扔出来,积雪深厚,兰姨娘被摔得头破血流,雪地里沾染了几点红,像是今日院中看见的红梅怒放似的。
只是一个如此美好,一个如此阴暗。
木优鱼踩着凳子上了马车,见兰姨娘被再一次扔了出来,她回头一看,见那地上的兰姨娘也正看着自己。
她披头散发,满头珠翠已经不见,面色被冻得雪白,狼狈地伏在地上喘气,一双眼睛正看她。
带着泪,带着痛,更带着几分怨恨与嫉妒。
木优鱼只是看了一眼便上了马车,滚凯一声喝,蹄花拉着马车就走了。
马车行了几步,忽然听见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了,还护院门的惊呼,木优鱼掀开了帘子回望,见蓝姨娘伏在门口的石狮子下,脑袋上正喷血。
原来是她是撞了石狮子,直将那石狮子的爪子都给撞了下来,脑袋哪里有石狮子厉害,整个头都撞破了,护院忙着来抬人。
马车转了个弯,木优鱼便也看不见动静了,也不知道那蓝姨娘是生是死。
木芽儿将帘子放了下来,还与木优鱼恶生生地道:“那兰姨娘也是该,最近养了儿子,得的雨露多了,老爷一月有三四日在她院中,她还不满足,时常弄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儿进府来叨扰老爷,夫人心中肯定是气的!”
木芽儿也是跟着在府中睡了一晚上,听了一些闲话来,“奴婢听说,外室的小姐姨娘们,除了小姐您,可都入不得京呢,别家都是打落牙齿往肚里眼,不管怎么的,每月的钱财少不得,等小姐少爷大了,也还是有机会入京的,偏这兰姨娘仗着自己有个少爷,要和夫人闹。”
“她也是得了宠不知道自己的斤两了,不老老实实地做个外室,尽想些不该想的东西!”
“奴婢在楼里面的时候,妈妈时常与我们说,我们这行的,与人做了妾就要老实本分,别想那不该想的!”
木优鱼也没说话,正闭目养神。
兰姨娘的事儿给她心中的触动太大,只要是个妾,不管主人如何宠爱,生杀大权都在主母手中,男主人说不得半句。
男人若是多说半句,那就是宠妾灭妻,这古人都是门当户对,既然能成正妻,女方的家族势力不弱于男方,男人也是不敢多话。
枉那兰姨娘做了这么久的姨娘却不曾看透这一点,竟然还敢大白天的去大门外闹,简直是找死!
只是可怜了兰姨娘的一子一女,怕是以后也要跟自己一样,做个没有亲娘护持的外室庶女。
她又想起了自己的娘亲,也不知道当年娘亲丢下自己的时候,该是如何绝望……
又想起了自己的未来,若是自己将来有一日被许人做妾,是不是也是这般的下场?
回府之后,木优鱼特意让蕙娘去找木家庄子里的人问那兰姨娘的事儿。
那庄子里的人天天送菜回木府,带回来一些断断续续的消息。
兰姨娘一脑袋撞了石狮子,进府之后,夫人连忙唤了大夫来给整治,可人还是去了,养下的两个儿女也成了没娘的孩儿,还是养在别苑里,怕是过不了多久,便也跟曾经的木优鱼一个处境了。
“唉——”
木优鱼回府之后就一直唉声叹气,拨弄着旺财脖子上的铃铛,用小刀子一下一下地将那狗牌重新雕一遍。
这大雪天的,两条狗儿也怕冷,就卧在木优鱼脚边的小火炉烤火,还学着猫揣着小手。
“哪儿学来的,哪有狗儿烤火还揣着手的道理,把爪子放出来!”木优鱼呵斥道。
两条土狗乖巧地放开了爪子,这还是跟哈士奇学来的。
哈士奇是跟隔壁老王家的猫学来的。
窗户忽然就打开了,邀月连景阳侯的衣裳都没换,站在窗外,复读机似地唤道:“小鱼儿,叫叔叔!叫叔叔,叫叔叔!”
木优鱼懒得理会他,瞪了一眼,继续逗狗。
邀月又道:“快叫爷一声叔叔听听!”
木优鱼闭口不语。
她听木水秋说了,景阳侯狐邀月,祖上是东麟国开国大军师,为东麟国开国皇帝立下汗马功劳,得了一个世袭的爵位,封地景阳、颠城等几城。
可如今,东麟国建朝两百年了,祖上那点功德都被耗尽,如今景阳侯除了个世袭的封号,已没了什么权势,甚至都不入朝,少有人知晓朝中还有这号人物。
但木优鱼知道,这邀月肯定不是表面看来这般简单,他背后的水深得很。
又说那七爷,能让一个侯爷做自己的小弟,也是有些能耐的。
七爷到底是个什么身份呢?
邀月一直窗外烦着:“小鱼儿,叔叔见你那愁眉苦脸的模样,你在想些什么幺蛾子?”
木优鱼托着腮,摸着狗头:“我在想,景阳侯爷您的脸皮,和景阳城的城墙比,谁薄谁厚?”
邀月凑近脸儿道:“想知道,那随叔叔去景阳城看看不就成了?”
景阳城也颠城都离京城不远,若是放在现代,顶多算是主城的卫星城,可这古代交通不发达,这两城快马去京城都需要一天的路程。
想不到这死变态居然还有这么大的来头,虽然没什么实权,可有封地,那也是个不容小觑的大人物。
邀月正缠着木优鱼叫‘叔叔’,门外忽然传了一阵马蹄声来,邀月面色一变,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木优鱼只看见一个紫色背影,快如闪电。
这世上只有更变态的七爷才能吓得那死变态这个德行。
七爷回来,那阵仗太大了,家里的人都去看,木优鱼也懒得出门去看,关了窗户当听不见。
忽然听得外面一阵地动山摇,吓得旺财旺福蹦起来,大门忽然就被哈士奇一脑袋直接撞开了。
“哐当!”
哈士奇浑身的毛发都被冻成一条一条,活像个刺猬,一路横冲直撞地进来,一脑袋就撞到了木优鱼的茶几。
“蠢狗!”木优鱼大怒。
见哈士奇进来,一路泥脚板,兴高采烈地到了木优鱼面前,吐了个死兔子在木优鱼面前。
原来是它猎了个兔子,叼回来邀功的。
见它还给自己带礼物回来了,木优鱼也恨不起来,道:“出去玩出去玩,兔子我收了。”
哈士奇高兴,吐着舌头,忽然四肢一挺,屁股一翘,就开始甩毛。
‘噗噗噗噗!’
大狗甩毛,那可是了不得,甩得木优鱼这屋到处都是冰凌狗毛和狗口水。
“出去!”
哈士奇被木优鱼几鞭子抽了屁股,兴高采烈地逃了。
赶走了哈士奇,木优鱼气恼地收拾屋子,扶正了茶几,忽然一撇,见哈士奇方才吐的死兔子居然不见了。
再一看,一道灰脚印延绵出去了。
方才那兔子居然是装死的!
“别跑!”木优鱼追出去,看见野兔子消失在院子一角,缺被旺财给叼了回来。
兔子从狗嘴里掉出来,趟地上就四爪朝天地装死,木优鱼让永生将它给‘收监’了。
一会儿,木芽儿去看热闹回来说,七爷此次出去猎到了两头野猪、还有野鸡野兔,狼也有几只。
在那木府里面总觉得憋屈得慌,此时到了自己家里,木优鱼才敢放心大胆地睡了,让木芽儿准备了一锅水,跑了个澡才舒服了,天一亮就往被窝里去了。
以后回了木府,规矩就多了,不能如这般在自家自由自在了,可若是不入木府,木优鱼过得怕是更凄惨,迟早被七爷强抢了做妾!
谁料被窝还没焐热,门外,就传来了七爷家大丫鬟的声音:“木姑娘,七爷唤您去看牙!”
木优鱼假装睡着了,不吭声。
大丫鬟是个人精,就知道木优鱼是装睡,道:“七爷牙疼得紧,若是木姑娘不去,七爷就自己过来了。”
果然听那房中传了木优鱼的声音来:“让七爷稍等,我梳妆片刻就来!”
她不情不愿地出了被窝,穿了衣裳,大丫鬟还在外面候着,打了灯笼,接了木优鱼去七爷的屋里。
七爷的大丫鬟也是个人物,仿佛随时提着一股气,走路都没声,一举一动都是有度的,一看便知道不简单,至少比木芽儿厉害得多了。
木优鱼裹着自己的斗篷,打着哈欠道:“今天爷又是那颗牙疼?”
大丫鬟笑道:“爷哪儿都不疼,就是来唤姑娘过去伺候他就寝。”
木优鱼就知道,那厮大半夜发情了。
到了七爷的屋,大丫鬟开了门,等木优鱼入了门,就顺手将门给关了。
屋里点了大灯,烧了火墙,整个屋子都是暖烘烘的,木优鱼一进屋就把暖手袖套给脱了下来。
七爷还不曾来,屋里只剩下木优鱼一个人,她将袖套围脖都取了下来,露出洁白的脖颈和手来,坐在房中的罗汉床上。
屁股下是一片厚实的软垫,脚下踩的也是柔软的毯子,这有钱人就是享受。
又瞧见七爷放在房中的一大块琉璃镜子,木优鱼在那镜子前,照着自己的模样。
特别是看自己那一口烤瓷牙,真是好看。
这镜子也好看,要是自己也能有一块就好了。
瞧那镜面做得多精致,镜框也是鎏金的,背面也是融了一条展翅欲飞的彩凤,这么好看的一块镜子,放现代也该是博物馆才有的。
木优鱼照着镜子就忘记了时间,又看见案上还有一小块镜子,镜面平滑好看,清晰照人影。
她拿着,左照照,右照照,爱得丢不去手,可是又不敢拿。
七爷迟迟不来,木优鱼已经累得不行了,以前是不到十二点不上床,现在天一黑眼皮子都开始沉了,便脱了鞋袜往床上睡了去。
七爷归来之时,木优鱼已经睡沉了。
七爷将那暖和的小身子翻了个面,见她还是睡得死沉,不由得摸摸那小脸,笑道:“这丫头,睡得这般死沉,难道不怕爷趁机将你吃了?”
木优鱼睁开眯眯眼,看了一眼,又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日天明了。
大冬天亮得迟,木优鱼醒来见自己趴在七爷身上,肌肤紧贴,胸口贴胸口的,也是怪难为情的。
羞得她忙起身,穿了衣裳出去了。
今日过年了,木优鱼一整天都忙着,其实也没什么忙的,就是监督杀鸡宰鹅,她也没什么祖先也拜的。
回木府的时候,府里送了些牛肉,七爷那儿的老管家又送了些七爷猎来的野物,哈士奇又偷偷地给木优鱼叼了两只野兔子过来。
今年过得比去年丰盛得多了。
老管家那里也是忙着杀畜生过年,看来七爷是不准备走了,一整日都在客栈之中。
木优鱼好奇地凑过去:“爷,您今年又不回家过年?看看爹娘?”
七爷没回答,木优鱼便也不问了。
中午的时候,家里来了两个生脸的客人,原来是二舅妈娘家,那卖鱼的老江和儿子。
那天李家被木优鱼一顿大闹之后,房里的家伙事都被打烂了,一家人进退不得的,过年都不得安生。
大过年了,一家子连猪肉都没有一块,过得年不是当年的,二舅妈昨天还病了。
可怜,家中也没钱,没粮,更无医,人便这么躺着了。
二舅妈是个好人,可那李家是一伙恶人,木优鱼也不想上门。
卖鱼老江和儿子上门来看望江氏,见女儿病成这般模样,男人管也不管,唉声叹息一番,也不敢说那李二虎一声重话,怕等娘家人一走,李二虎就拿江氏撒气。
老江想接走女儿回家养病,可刚一提出来,就被李家上下一顿呵斥地赶了出去。
卖鱼老江是没法了,谁让自家女儿嫁了这么个泼皮破落户呢?也怪自己当初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