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以来,数千年的沉淀积累,也让这种理念深入国民的灵魂骨髓。这种情况下,便是有人想要玩点新花样,都不用上面有所动作,周围的老百姓就能喷死你。
所以苏默从没想要以什么新理念去尝试,那绝对是找死的节奏。故而他抛出的拼音法也好,标点符号也罢,都只是对传统儒学起着补充完善的作用。
但即便如此,在这种沉闷死板压抑的大环境下,仍然进展缓慢。而相对来,武学则大为不同。
武人一向被文人轻视鄙薄,一个人的武学修为再如何高,也不会有什么社会地位,只能乖乖的进入军队,老老实实的成为文人们手中的刀枪。否则,便会沦为江湖草莽,受到的只会是提防和打压。
这也是如英国公、定国公等武勋贵族,总是隐隐和文官们不对付的原因。除了开国立朝之初,武人们还有用武之地外,和平时期武人们几乎很难看到升迁的希望。
既如此,这个集团展不易,便只能立足于坚守这一亩三分地儿了。可要坚守这块阵地,武就是他们的根,是他们的立身之本。哪怕被压制的再厉害,为了家族荣耀的延续,这武之一道,也总是重中之重,不可缺失的。
正是因为这种传承的重视,才使得大明朝的武臣勋贵们,虽然不能想文官们那样呼风唤雨、把持政局,但却也始终掌握着不可轻呼的一股势力。这股势力开拓不足,但却足以自保。
那么,在这种情况下,苏默若是真的能捯饬出一所武学来,即绕开了文官集团的传统地盘,不会太刺激到文人们的神经,却又能吸引到武臣勋贵们的支持。虽然不能如之前设想的那样直接进入顶阶阶层,但自保之力却是成倍数的增加了。
而如今又有了和徐鹏举、徐光祚、张悦这三个国公世子的关系为纽带,通过武之一道达到曲径通幽的目的,显然是当前最适合自己展的。
苏默想到这儿,原先还模模糊糊的设想,此时越清晰了起来。文的方面既然一时走不通,那就先从能做的做起。
不过这事儿也不能操之过急,总要先把眼前的危机应付过去再。正好不久后还要去拜寿,进一步接触代表了武臣勋贵方面的常遇春后人,等到从常家回来后,便可以着手实施了。
到时候凭着自己记得那一肚皮的武学套路,再把天机他们道门拉进来,然后扯起三位国公的大旗,这有人有势还有真正拿得出手的干货,这事儿,可做!
场子里,徐光祚仍在挥汗如雨的闷头练着。苏默也不去打扰他,远远招呼一声后,便拉着张悦往外走。
“去,赶紧去换身干净衣服,跟我出去一趟。”苏默大步流星的边走边随口对张悦道。
张悦愣了愣,道:“哥哥要去哪儿?”
苏默道:“去拜见一位长辈。”
张悦挑了挑眉,便不再多问。不多时,二人重新换了一身新衣出来,楚玉山已经安排好了车马等候。
石悦拎着斧子,带着一队家丁跟着,等二人上了车,便护着出了门,直往赵奉至家中而去。
待到从东门进了武清城,苏默从挑开的车帘中看去,眼神儿不由的就是一缩。
外面看起来并没什么异样,街上来往行人也不少。但正是这些行人让苏默现了些端倪。
里面好多人并不像真正出来采买闲逛的,面上虽然云淡风轻,眼神儿步伐之间,却透着一股冷厉和轻捷。而且不时出没于一家家不同的店铺,却最终什么东西都没买。
尤其当车驾路过墨韵书坊,看到几个明显紧盯着书坊的人后,苏默已经可以确定,这些人的来路绝对有问题。
“是锦衣卫的探子,动作倒是快。”张悦觉苏默的脸色有些阴沉,探头看了一会儿,轻蔑道。
苏默歪头看看他:“你认得他们?”
张悦撇撇嘴,“用的着认识吗,他们身上那股味儿,隔着一条街我都闻的出来。妈的,牟斌看来不太上道啊,明知你是咱们英国公的侄儿,还来搞这么多花活儿。”
苏默不语,稍倾,摇头道:“这也怪不得牟指挥使。如你所,此事既然是天子下旨了,牟指挥使身在其位,若连明面上的功夫都不做,岂不是白给人送把柄吗?”
张悦想了想,这才释然。
车马不停,看着一路上不时闪过的锦衣卫密探,两人都失去了话的兴趣,沉默间已然到了赵奉至的家门口。
今天的赵家门口却不似往日那般清静,门大敞着,在外面就能看到里面套了车,一些仆从来来往往的往车上搬着箱笼等物。不唯如此,院子中还有几个看上去,明显属于兵曹那边的军士在守着。
苏默下了车看到眼前此景,心中不由咯噔一下。顾不上再和张悦什么,迈步就往院里走去。
那几个军士中,顿时便有人迎了上来,叉手拦住道:“且住,这位公子何人?来此何事?”
苏默眉头一挑,沉声道:“在下苏默,来此当然是拜见自家先生的。你们又是何人,在这做什么?”
那人闻言愣了下,上下打量几眼苏默,这才笑道:“原来竟是苏公子当面,的有礼了。”着,也不待苏默话,便回头一扬手,让一人进去通报。
这边转过头来又道:“苏公子安心,咱们都是兵马司的军卒。赵教谕马上要启程去济南府公干,咱们却是奉命来护送的。”
这人口中着护送,脸上却是露出几分戏谑的神色,人也拦在苏默身前不动。
苏默心中一沉,待要话,冷不防身后转出一人,正是跟进来的张悦。也不多言,上前就一脚便踹了过去,顿时将那军卒踹出老远去。
那军卒猛然挨了这一下,不由抱着肚子呼痛,一时爬不起身来。旁边几个军卒大惊,顿时就将腰间的刀子抽了出来,一边大呼道:“反了反了,哪来的贼囚,竟敢袭击官军,莫不是要造反吗。”
这里面一闹腾,原先等在外面的石悦等人顿时呼啦一下都涌了进来,仓朗朗刀剑出鞘声响成一片,将苏默二人团团护在中间。
苏默也是愕然,万料不到张悦竟而闹出这么一出来。这要是换成徐鹏举的话,苏默也就不奇怪了。可张悦一直以来就表现的颇为沉稳,话也很温和,怎的突然就这么暴虐嚣张了?
“悦弟,你这是……”
“嘿,一帮子不知死活的丘八!在咱们爷们面前也敢嚣张,找死!”张悦自顾冷笑着道。
完,这才转头看向苏默,叹道:“哥哥啊,你现在是何等身份,英国公府的侄少爷啊!岂是这几个贼丘八可以冒犯的?若是传出去,英国公府的侄少爷在军中被人折了面子,咱英国公府可不要被人笑死了。”
他边边叹气,脸上满是恨铁不成钢的神气。苏默猛省,军方那可是武臣勋贵们的自留地儿,英国公在军队中地位,就如同刘健李东阳在文官中们的地位一样。
眼前这几个军卒都属于兵马司的,兵马司可不正是隶属于军方吗?而今,作为军方大佬的少爷张悦当面,若是苏默今天真被一个军中的卒子羞辱了,可不是打英国公的脸嘛。
再回来了,张悦那是什么人?白了,跟徐鹏举在本质上没什么区别,都是二世祖官二代。在苏默面前温和有礼,那是因为把苏默放在和他们同等的阶层,而且还是自己人看待的缘故。可要是对着其他人,这些个少爷又何曾不嚣张过?
苏默想明白这点,不由的也是苦笑。和这些个子比起来,自己才是真正的温良恭谦让了。到家,自己才是好人呢。
张悦这番话的一点也没声,身边围着的石悦等人顿时便挺胸叠肚,一脸的傲然。对面那几个兵卒也是面色大变,刚才带头叫嚷的那人脸儿煞白煞白的,腿都有些颤抖起来。
正两边对峙着不得收场,院子里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老管家在先前通报的那个军卒的带领下,正快步的走了出来。待到一眼看到眼前的场面,不由的满脸的惊愕,抬头看向苏默,呐呐的道:“公子,这……这是为何?”
第112章:阴暗的赵夫子()
面对着老管家的问,苏默只能惭惭的干笑两声回应。≯一≥<<﹤≤≦﹤≦≦≤≦≦≤≦<他能啥,自个儿可是英国公府的侄少爷,这帮孙子冒犯自己了?开玩笑呢吧,跟外人面前这么可以,但要是搁在赵老夫子跟前,一顿臭骂那是轻的,挨上俩大耳刮子都有可能。
苏默啥身份背景,糊弄旁人可以,可要想糊弄大半辈子都扎根在武清城的赵夫子,那简直不要嫌自己死的太慢哟。
至于推出张悦张少爷来,咳咳,瞅瞅这位两眼望天,都快用下巴颏儿看人的模样,苏默还是算了吧。正如之前的,张悦这帮人,对着苏默可以谦逊平和,但想要他们对旁人客气,做梦呢吧。
老管家显然也看出来了,无奈的摇摇头,转身往里示意苏默进去,一边道:“进去吧,老爷在里面等你呢。”
苏默赶紧点点头,伸脚朝着还挡在身前摆造型的石悦踢了一脚,狠狠瞪了这家伙一眼,这才伸手一扯张悦,迈步进了屋。
那几个军卒这会儿哪还敢呲牙,慌不迭的闪到一旁躲着。天天的,这怎么就跟英国公这尊大神儿扯上了?这苏相公太黑了,有这背景您早话啊,不声不响的玩什么低调啊,这不可是麻子不叫麻子叫坑人嘛。这下好了,别自个儿等人这顿白挨了,怕是统领大人那儿也得落下大麻烦吧。
几个军卒畏畏缩缩的陪着笑,绕开瞪着眼睛兀自盯着这边的石悦等人,好歹挪着到了门外。那被踹了一脚的军卒低声吩咐了几句,其中一人点头应了,转身撒丫子跑了。
不外面这些人物的心思,此刻屋里面,苏默领着张悦正对着赵奉至施礼拜见。
张悦虽不将一个的县教谕放在眼里,但是既然是苏默称许的长辈,自然要给足了面子,明面上不显露半分傲慢,恭谨的跟着见礼,如同方才外面那人根本不是他似的。
赵奉至一身家居常服,手里还抱着一堆书本,身边摆着一个打开的箱子,显然也正忙着收拾呢。听着两人见礼,微微一愣,深深看了苏默一眼,这才将手中的书放下,微笑着冲张悦道:“公爷客气了,老夫不敢当。坐,请坐下话吧。”
苏默就翻了个白眼。死老头,往日可没见你对咱这么客气过,如今这见了官儿大的、有势力的,居然也会笑了,看那笑得,跟狗尾巴花似的,马屁精!
他暗暗腹诽着,脸上却装模作样的满是恭敬。只可惜赵奉至跟他相交这么久了,哪会不了解这个兔崽子什么德行?
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哼道:“混蛋少摆出那副假脸来恶心老夫,去,给人斟茶来,张公爷是客人,你当你也是客人吗?”
一边呵斥着一边陪着张悦坐了,苏默被识破了,也懒得装了。使劲翻了个白眼,悻悻的往旁边桌上,熟练的倒了两碗茶过来,这才懒洋洋的靠着椅子坐下。
张悦看着他一副坐没坐相的惫赖样子,不由的大是惊奇。便如苏默方才被他在院里的表现惊到一样,他有何尝见过苏默如今的这一面?暗自惊奇之余却也心中一凛,苏默能如此表现,正明了苏默对赵奉至的亲近。苏默先前跟自己的来拜访长辈之言,看样绝不是客气之语,那么自己可要注意了,眼前这不起眼的老头儿,决不能失了礼数才是。
若先前对赵奉至礼数恭敬只是照顾苏默脸面,那么此刻他心中,却是真正的引起了重视。
“公爷来武清,是为了这个臭子身上的麻烦吧。”赵奉至老眼中闪着睿智的光芒,看了看两人后,毫不掩饰的问道。
张悦微微一笑,摇头道:“先生笑了,英国公府与苏家乃是世交,讷言哥哥是悦的兄长,何来麻烦之?不过一些上不得台面的留言谣传罢了,悦来武清不过也只是拜见兄长,顺便游玩一番而已。”
赵奉至暗暗点头,这家伙不愧是大家族出身,话滴水不露,让人半分手尾都抓不住。
要知道英国公固然清贵,但也不是没有敌人的。若是张悦毫不隐晦的明言是来挺苏默的,很容易被人牵扯到英国公身上,到时候来上一个恃宠而骄,妄图伸手干涉朝廷办差的罪名,英国公虽然不惧,但再想在后面为苏默出力却是不太容易了。
老头儿看看温和稳重的张悦,又再扭头看看歪在椅子上,一副惫赖相的苏默,这气就不打一处来。
狠狠瞪了苏默一眼,怒道:“混账子,看看人家公爷,再看看你!坐没坐相的,我辈读书之人,内要心正,外要身正,一言一行都须谨慎端重。若不是你自身轻佻无状,怎会惹来今日之事?”
苏默一脸的无辜,眨巴着大眼睛看着赵奉至:“老头儿,你知道的啊,我必窦娥还冤啊。张悦刚才不也了吗,都是谣言,谣言懂吗?就是没影儿的事儿,然后那些嫉妒我天才的人无事生非搬弄出来的,其实我是老实人来着。老实人就受人欺负啊,唉。”
最后这一句出口,张悦忍不住偷偷翻个白眼。赵奉至却是老脸憋的通红,恨恨的瞪着他,半响才咬牙气道:“混子,你……你就不能端庄点?”
苏默若有所思,稍倾,坐正身子,一脸正容的缓缓点下头:“善!”
噗!
张悦实在忍不住了,当场就将一口茶喷了出来。赵奉至哆嗦着手指着他,一时间竟不出话来。
苏默眼见老头真要怒了,哪还敢耍宝,慌忙收了假脸,满面赔笑的上前轻抚老头后背,又端起茶奉上,笑道:“老爷子老爷子,得,您别气着,这事儿都来了,我是端着还是歪着有区别吗?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问题解决问题就是了。好了好了,喝口水缓缓气,您这是什么情况,怎么好好的突然要跑去山东那边了?”
赵奉至老半天缓过气来,接过茶盏,抖手推开他,自己慢慢喝了一口,这才终是叹口气,满眼复杂的看看他,道:“我为教谕事,如今会试在即,被指去济南府监考,本是应有之义,有何可的?”
到这儿,脸上露出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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