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默激灵灵打个寒颤,转头怒道:“我日!好好话!”
徐鹏举嘿嘿笑着,指了指他身下的躺椅。苏默翻个白眼,往树后一指:“后面,还有一把,是平日里福伯坐的,你先坐着吧。”
徐鹏举大喜,忙不迭的转过去一看,果然还有一张,连忙拖了过来,就在苏默一旁摆了,心的躺了上去。那躺椅一晃悠,先是吓了他一跳,随即却不由大喜。试着前后使劲,那躺椅便一晃一晃起来,晃的他那叫一个舒服,眯着眼直哼哼。
苏默这个烦哦。尼玛,舒服就舒服吧,你哼哼个鸟蛋啊,这不知道的,还不定猜什么呢。
将身子略略移开,歪头看去,却见阳光照射下,他唇上那细微的绒毛,不由一愣,试探着问:“鹏举,你今年多大了?”
徐鹏举正晃得惬意呢,闻听随口答道:“十四。”
“啊?十四?”苏默蹭的坐了起来,愣愣的看着他。
徐鹏举被他的举动惊的一呆,见他直直的盯着自己,不由一阵的心虚,悻悻的道:“好了好了,十三。今年整十三!”顿了顿,又梗着脖子道:“我七月的生辰,论虚岁十四也没什么不对啊,不过就差个把月嘛。”
苏默彻底的凌乱了,张大着嘴,指着他:“你……你十三?你他喵的,十三就追女人,从南京追到北京?”
徐鹏举听这个,登时满脸得意,洋洋的道:“怎么样,佩服弟了吧?不是弟吹,时至今日,弟也算是花丛圣手了,南京城里,整日思念弟的美人儿不知凡几呢。”
苏默一手叉脸,老子佩服你个鬼哟!尼玛,十三岁,你那话儿好使吗?
试着一问,徐鹏举却是一窒,面上顿时青红不定起来,半响怒道:“老子是但从花丛过,片叶不沾身不行啊?我那叫但可风流不下流!你咬我啊!”
苏默愣住,半响忽然再也憋不住,猛地哈哈大笑起来。原来,原来这家伙根本就是瞎胡闹,从未动真格的。这让苏默在好笑之余,也是心中猛然松快起来。
毕竟嘛,谁也不希望自己的兄弟朋友,是个色中恶魔,是个欺负女人的人。这子只是把这种事儿当做一个游戏,一个追逐猎取的游戏,骨子里却仍是个清纯的男孩。
不过,让苏默佩服的是,这子愣是为了这么个游戏,竟然不远千里,追女从南追到北,这份执着,让苏默简直是五体投地的拜服啊。
苏默笑得欢畅,徐鹏举那脸儿却是越来越黑,到后面都开始透着青了。
苏默使劲的捂着肚子,连连摆手,笑道:“好好好,我……我不笑了,不笑了。唉哟,不行,让我再笑五分钟,就五分钟就好……”
徐鹏举气的鼓鼓的,又拿他没办法。猛然间反应过来,两眼绿的问道:“五分钟是什么意思?又是什么新玩意儿?”
呃!苏默笑声戛然而止。这一不心露了嘴儿,怎么解释呢?正转着眼珠儿想辄,那边楚玉山满头大汗的跑过来:“少爷,你的竹签子都弄来了,肉也切好了。”
苏默大喜,噌的从躺椅上蹦起来,往院中跑去,一边叫道:“美食时间到。”
徐鹏举气急,忙不迭的爬起来从后面撵着,边跑边叫:“苏老大,你放赖,我生气了!”
苏默哈哈大笑:“气毛线!等你吃了我的串儿,包你什么气都没了,连疝气都没了。”
徐鹏举一愣,疝气?这又是什么?还有那毛线,该死的,竟然有这么多新鲜玩意儿,居然一直藏着不告诉我,没门!我早晚全给你整过来,一件也不能落!
公爷暗暗着狠。只是他全然不知道,毛线啊啥的整过来也就整过来吧,可是疝气那玩意儿,整过来真心就难受咯。
指挥着下人找了个大合适的瓮来,命人在里面点上竹炭。这边又让人把切好的肉四五块一串,都串到竹签子上。
忙完这些,苏默这才往厨房钻了进去。烤肉串儿准备的空挡,他准备做一道想了很久的好菜解馋。这道菜就是糖醋里脊。
杏妞儿和卫儿都跟了进来,好奇的看着。徐鹏举也站在门口,却是皱着眉头不进来,嘟囔道:“君子远庖厨,这成何体统?”
苏默头也不回,一边往锅里加油、爆锅,一边顺口反驳道:“狗屎!君子远庖厨的意思,是要人有仁爱之心,不可轻易杀生,跟进厨房有个毛关系?子,别叽叽歪歪的,有本事待会儿你别吃。”
口中着,手上不停。肉下锅过油沥干,一边重新下料,不多时,一阵浓郁的甜香味儿便传了出来。
杏儿和卫儿抻着脖子看着锅里的肉慢慢变得红亮鲜艳,均是不由自主的吞咽着口水。
门口,被鄙视了的徐公爷鼻子猛烈的抽动,下一刻,猛的大叫一声:“死便死吧,老子不做君子啦!”话落,一头便冲了进去。
院中,顿时一片惊呼欢笑。
第九十八章:望日大朝()
六月十五,望日。一≧&nbp;≯&nbp;≤≦<﹤﹤<﹤<≦﹤≤<﹤<c≦≦<
四更天的京城虽然有些微曦,却仍笼于暗夜的余威之中。天边月牙子已经稀薄如纸,清辉不再。
朦胧中,紫禁城庞大的身影如同一尊睡卧的巨人,虽仍透着一股莫可名状的威势,却也散出几分沧桑。
自永乐四年始建,历时十四年才彻底完工,然而不过四年后,便遭到大火的蹂躏,前三宫毁于一旦,也不知是否意味着什么。
而至今日,呼呼然又已是一甲子过去,岁月将那重新修缮的宫殿,再次刻画的斑驳起来,一如皇宫里的那位主人。
坤宁宫中,弘治帝只着中衣,披散着头坐在铜镜前。皇后张氏站在他身后,用一把玉梳帮他梳理着头。
门口处,几个宫女各端着铜盆、面巾等物侍候,一丝声音都没有。屋子里便唯有那红烛跳跃时,偶尔灯花爆出一声哑音儿。
静谧中,却有一股温馨的气息缓缓流淌着。弘治帝一生唯有皇后张氏一个妻子,夫妻两相濡以沫,感情极是深厚。
此刻,张皇后温柔的替丈夫梳理着端,却忽的玉手一颤,挑出了一根银白的丝。
下意识的往对面的铜镜觑看,却见铜镜中的人儿,两鬓竟也有斑驳的星点零散,不由的心下一酸。
他才刚刚三十岁啊,一个而立之年的男子,三十岁便有了这般多的白,可见劳心到了何种地步。
想着二人自相识相恋以来,经历了多少的磨难艰辛,原以为他做了皇帝,终于可以安心畅快的活着了,却不成想,身体是安全了,但是治理偌大一个国家,却又从心力上将这个郎君无情的消耗至此。
她只觉一股难抑的悲伤从心头涌起,双肩轻轻颤动着,却死命的咬着红唇,不叫那份难过被眼前人察觉。
弘治忽然抬起头来,就着铜镜看着身后人笑了笑,抬起手,轻轻拍了怕那停滞的玉手,却是什么话都没。
夫妻二人这许多来,早已心灵相通。张皇后便再如何掩饰,又怎能逃过他这枕边人的察觉?
“皇后,时辰不早了,朕要上朝了。”察觉身后的人,抖颤的愈急了,他只得淡淡的提醒道。
“是。”张皇后轻声应着,面上珠泪滚滚,手上却再次动了起来,只不过片刻间,便已然结好髻,收拾停当。
弘治站起身来,回身轻轻拥了拥妻子,便转身走到门边,简单的用冷水洗了脸,便大步踏出门去。门外,太监杜甫赶忙弯着腰,步急促的迈动跟上。
弘治没再回头去看皇后,但他知道,此刻的皇后一定在痴痴的望着自己。
他不敢回头,他怕一回头,就再也忍不住留下。这些年来,他已经渐渐开始有些厌政,不似刚登基时那般勤奋。
他知道这样不好,但是身体精力却怎么也跟不上消耗的节奏。许是年幼时落下的病根吧,他暗暗的想着。想及当年苦难挣命的岁月,心中唏嘘不已。
都少年人总是憧憬着未来,只有老年人才总是回忆过去。可他明明才三十岁呀,为什么近来越来越多的喜欢回忆了呢?
这样真的不好,唔,回头得再让天师瞧瞧,可有什么灵丹能解决。他这样想着,脚下便又轻快起来。
与父皇一样,他如今也开始求仙问道起来,只是不敢宣扬。毕竟,他父皇当年造成的影响委实太大了。虽然他登基后,驱逐了所有的道人,也斩杀了一些人,但真心的讲,那不过是一种政治手段,为了笼络朝臣而做。
天子需要在乎朝臣的想法吗?答案是肯定的。现在这些大臣们,早已不是当年太祖、成祖时的臣子了。他们总是抱成一团,为着这样那样的利益,整日价斗来斗去,让他这个帝皇又是顾忌又是厌烦。
“近来朝中可有什么动静?”他缓步走着,想到了那些个大臣,忽然出声问道。
身后杜甫脚下迅捷却悄然无声,如同一个幽灵。但在弘治的问话响起后,却立刻做出反应。
“回爷爷话,前阵子山东那边遭了兵祸,民多流失,致使耕地多有荒芜。今春以来,到今日却又未曾落下一滴雨水,眼看着便是闹旱魃的架势。朝中……”
到这儿,他顿了顿,偷眼瞄了眼皇帝的脸色,这才又接着道:“朝中有传言,此为妖佞将出的兆头,似乎颇有些争执。”
完后,他便又没了声息,如一个影子般飘在皇帝身后。
弘治沉默着,不置可否,眼底却有一丝冷芒划过。大明朝有锦衣卫,有东厂,朝中的动静逃不过他的耳目。虽然他临政以来,有意的压制了厂卫的势力,但却仍不妨碍他牢牢的掌控着这把利剑。
妖佞吗?他心中冷笑。
前阵子就有人拿着武清一个童生事儿,被自己和稀泥压下了。此番却又借着山东灾事卷土重来,也不知那童生究竟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儿,竟而被这些个高高在上的重臣们如此惦记着。
嘿,是惦记那个童生,只怕醉翁之意不在酒啊。他们这是想要谏朕,提醒朕不要学先皇吧。
想到这儿,他陡然生出一股出离的愤怒。自己一直以来勤勤恳恳,从不敢荒怠朝政,也从未如先皇那般闹的民不聊生,他们凭什么就觉得朕听听道经,就会跟先皇一样了?难不成朕堂堂天子,便连一点自己的喜好都不能有了?
在国事上,朕已经够纵容他们的了,他们还想怎样?当初连朕后宫的事儿都想插手,幸亏朕的皇后够泼辣,才终于让他们偃旗息鼓。如今又想干涉自己的喜好,嘿!弘治盛世,弘治盛世,怕是朕老老实实的做个提线木偶,才是真正的弘治盛世吧。
他使劲的抿了抿嘴唇,努力的平抑着胸中的怒火。这究竟还是不是我朱家天下?朕究竟还是不是皇帝?他心中不由的有些悲凉。
进到乾清宫中,抬眼望着那把象征着权利的座椅,他脚下微微一顿,这才深吸一口气,一甩袍袖,大步上前端然坐下。
外面,钟声恰好响起,悠悠传遍整个皇城。
随着净鞭的响声,金水桥前的广场上,内阁大臣刘健、李东阳、谢迁三人带头,身后跟着六部尚书侍郎、两都御史、大理寺、钦天监等大官员、各部给事中、观政士,排着整齐的队伍,肃然进入大殿。
待到队伍停下,这才齐齐跪倒,高呼万岁。如是三拜之后,杜甫一甩拂尘,踏前一步,尖声呼道:“礼成,退——”
到了此时,此次朝拜便算完成。其实皇帝上朝,并不是如后世影视中那样,拜完皇帝,当场便开始奏事问政。也不是每天都是如此郑重其事的。只有每月朔望之日,才会这般。
所谓朔望,朔指的是每月初一日;望便是十五日了。其他时间,则都是开设午朝听政。便是午朝也是时辍时复,并无定制。这却是打从当年英宗时留下的遗制。
在这乾清宫里,也仅只是进行朝拜。朝拜完毕后,则皇帝会移驾乾清门,也叫右顺门内。有事启奏的大臣,则依次进入奏事,没事儿的大臣便各回衙门办公。这,便是“御门听政”了。
此刻,杜甫呼完退,就该重臣恭送,弘治起身移驾乾清门了。然而,就在弘治身子方动,原本的群臣恭送之声未起,一个突兀的声音,却先响了起来。
“陛下,臣户部观政士田成安有急事禀奏,还请陛下恕罪。”群臣中,一个青衣官员抢步而出,拜伏于丹墀之下。
众臣们一阵骚动,都被这突兀的家伙搞的愣住。这是什么人啊,懂不懂规矩啊?究竟什么急事,竟连这一时三刻都等不及?
有那反应快的,却是脸上露出了然之色。日朝规定,每日只奏八事,看这人只是个观政士,如何挤得进那八事之中?只有逐级上报,直到内阁先批阅后,才可能根据轻重缓急,转送司礼监批红后,最后司礼监认为需要呈送皇帝御览的,才会送到皇帝案头。
而这人竟不肯走这个程序,拼着打破望日朝拜的规矩上言,这分明是破釜沉舟啊。不但如此,这也等于是存心绕开内阁了,可不是在裸的打内阁诸位阁老的脸吗?
偷眼看看,果然刘健三人都是满面阴沉。谢迁先忍不住,一步迈出,冲着田成安戟指怒喝道:“田成安,你放肆!”,罢,又转身对上面的皇帝躬身一礼,沉声道:“陛下,臣请治此人大不敬之罪!”
身后众臣中,便有一些人同声附议。而刘健和李东阳脸色虽然难看,却并没有话。
弘治也是面沉如水,眼中有怒火窜动。这田成安分明是别人撺掇出来的,只是一个卒子,当他是傻的吗?
他沉着脸,目光在下面众朝臣脸上一一扫过。半响,轻哼一声,拂袖而起,转身便下了宝座,直往偏殿去了。
身后,杜甫冷冷的看了下面仍然跪伏着的田成安一眼,长声喝道:“退——”。喊罢,转身疾步跟上弘治走了。
大殿上,众官眼见皇帝一怒而走,都有些惭惭然。没人去看那田成安一眼,三三两两的径直往殿外而去。
谢迁犹自恼火,上前指着田成安要骂,旁边右都御使佀()钟扯住:“于乔,制怒,自有陛下处置。”
弘治一言不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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