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局面下,苏默冷不丁喊着自己要开个会馆,你说如何不让张悦要昏过去?作死都不是这么个作法的!
这一通的解释,只把苏默听的是目瞪口呆,半响无语。
第674章 会馆和会所()
苏默是真的听傻了眼了。他怎么也想不到只是一个会馆而已,背后竟能和藩王造反扯上关系。
而他之所以考虑要搞个会馆,根本原因也是为了当日在蒙古王庭时的那个承诺:羊吃人。
可要是想达到羊吃人的程度,就必须是羊毛纺织业达到一定的规模才可实现。否则若只靠着十几二十个的小团体,那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再往大了点说,苏默想要推动的其实就是工业化的进程。唯有达到后来民国时期那种规模的工业化,才是实现他所谓羊吃人的基础。
也就是说,必须围绕着羊毛形成一条利益链条,无论是上游还是下游的工序,都必须具备一定的规模,并进而形成一个完整的闭合。
而要达成这个目的,首先就是必须要有足够多的利益索求者参与进来。然后还有要配套的生产环境,这个环境可分为两大部分。其一是市场氛围,有一个会馆显然会对这种氛围起到极大的推动作用;
而其二,就是生产必备的工具了。也就是羊毛纺织机。羊毛纺织机和普通的织布机并不是一回事儿,在很多细节上都有着天差地别。
苏默后世时只是个教美术的老师,并不是什么物理化学的理科生,他又哪里懂得那些?只是通过网络才知道了些相关的大体知识罢了,真要想具象出来,却必须要通过更多的匠人不断的试验,才可能做出来。
而在这个过程中,他苏默唯一能做的就是提点。给出一个大体的框架和原理,苏默相信,以古人们的智慧完全可以做到这一点。但这有个前提,那就是必须能聚集起足够的匠人,还必须是有点水平的那种。
可是他一个白身,招揽几个这样那样的匠人当然没事,可要是大批量的招募匠人,先不说能不能招到,单就这动静怕就要引人注目了。一旦被人盯上,他还要不要干别的了?
显然,如果能开办一个工业会馆,以上的问题都可迎刃而解。而且,除了上述这两个难题之外,他想弄这么一个会馆还有一层更深的含义。那就是聚势!
来到大明这么长的时间了,又经历了几番为难,苏默已经清醒的认识到了自己根基的浅薄。无论是他想做个悠闲的富家翁,还是掌控一隅自保也罢,都需要有丰厚的人脉才可。
否则就凭他一个人,单枪匹马的,即便是能聚拢起财富也守不住。身周环伺的那些贪婪的目光,绝对会将他撕成碎片,连片骨头渣都不带剩下的。
可眼下,张悦这么一番话之后,他知道,这个谋划算是胎死腹中了。至少在短期内是不可能实现的了。
“那现在存在的这些会馆又是怎么回事?既然如此艰难,怎么还在开着?”苏默仍有些不甘的问道。
张悦苦笑道:“我滴哥啊,你怎么还没明白过来呢?现在这些会馆,要么是那种根本不成气候的,最多就跟个诗社之类的表象而已;再要么,便是身后捆绑着极为深厚的人脉和背景那种。而后一种,都是已经历经了数十年的沉淀,让人不敢轻易去动了。如哥哥这般,想要新建一个,却是没那么容易了。”
张悦耐心的解释着,心下其实还有个原因没说出来。若说别人或许搞一个就搞一个了,只要悄悄的进村,打枪的不要,或许在没人关注的情形下还有可能。
可是你苏默,我滴个天,你丫就从来没消停过。且不说你还要在京城这个首善之地搞这种动作,单就你这个人往那一站,就会引来无数盯着你的目光。这种情形下,你还想安生?怎么可能嘛。
苏默就咬牙了,拧着眉头苦思。你妹的,这么个大好的谋划,竟然不能施展,让他极为不甘,心中就跟百爪儿挠似的。
“好吧,既然会馆不行,那老子就开个会所!老子开会所总不会不成吧?”半响,他忽的灵机一动,恨恨的说道。
会所跟会馆只差一个字,但却是全然不同的两码事儿。会馆若说是个针对性极强的专项所在,那么会所便只是一种更偏向于交际的娱乐场所了。
“会所?”张悦有些愕然,这名词他可真是有些不太明白了。与会馆不同,会所却是一种舶来品。它起源于欧洲,兴盛于近代,此时的大明时空却绝对是没有的。
不过要是发散一些说的话,其实会所也早在宋时就有了雏形。比如那些这园子那园子的,就是一种最初的会所形式。只不过与真正的会所比起来,它的功能显得很是单薄,最初的目的性也极简单。但是单单隐秘性,却又比会所更甚。
这些园子多是打着某个名妓的名头所建,为的就是提升名妓的身价,所有目的都是围绕着由此吸引来的利益而来。而更重要的人际交往场合,却只是不经意的副产品而已。这就和会所的功用,相差了天地之远了。
苏默细细的将整个思路跟张悦说了,张悦听的目瞪口呆,好半响回不过神来。
自己这位哥哥究竟长了个什么脑子啊?竟然连这种形式都想的出来。毋庸讳言,这个所谓的会所,可比那些个大家名妓坐镇的青楼高大上太多了。若是真弄出来,妥妥的将那些个有名的妓馆青楼都要压一头去。
可是……。
张悦震惊过后又开始嘬牙了。尼玛,这会所听上去虽然很高大上,可却太容易让人将其跟青楼妓馆混淆了。你一个堂堂英国公府的侄少爷,竟然去开一个妓馆,这……。这这……。。
好吧,张悦觉得,自家这老大完全就是作死无极限的节奏啊。真要搞出来了,不错,开会馆的那个风险是没了,可一个“放浪形骸、有辱斯文”的罪名却是妥妥的。那样的话,还不要让御史们弹劾成筛子啊。
就算那些御史清流们肯放过,可这事儿单就英国公的脸面上也不好看啊。一个大明勋贵去开窑子,我去,这实在是好说不好听啊。
“哥哥啊,这个……这个……。”张悦一脸的便秘,这纠结的。
苏默嘿嘿一笑,挑眉道:“咋,是不是觉得会给人误会,名声不好?”
张悦就苦笑着看着他,这不挺明白的吗?那你还提这茬儿干吗?
苏默眼珠儿转转,摆手道:“放心,我自有计较。我只问你,抛却这个原因外,我开个会所没那些乱七八糟的毛病了吧。”
张悦暗暗叹气,只得无奈的点点头。心里却暗暗吐槽,这尼玛还不如你开会馆呢,好歹那也是个正行吧,怎么也比你去开窑子好听太多了。
只不过这话却不好说,毕竟苏默刚才解释的很清楚了,他也明白这个所谓的会所,确实跟妓馆不是一码事儿。可问题是他明白没用啊,总得让别人都明白才行。可你总不能逮着个人就跟人解释,我这会所是一个高大上的人脉交流场所,绝对不是妓馆青楼……我去,那跟此地无银三百两有啥两样?真是愁啊。
苏默却哪管他心里怎么想,只要不去沾惹那些个麻烦就行了。会馆一时半会儿开不起来,那就先把会所弄起来,说到底,所有的事儿还是最终要落实到人身上去做。那便分成两步走,先把人脉聚起来再说。
至于名声,苏老师又不准备入仕,要那名声有屁用?更不用说,经历了这次蒙古之使的事儿后,他传奉官的臭名已经扣实了,再坏又能坏到哪里去?
若能靠着这个会所聚拢积累足够的人脉,那以后将会有无数的拥趸去帮自己正名。更不要说,通过这个会所的经营,也能极快的汇聚庞大的财富了。
张悦现在还没概念,根本不知道一个会所的价值有多大。苏默却是太明白不过来,尼玛,后世那些个高档会所,随便一张卡就要几万几十万的,更甚者,甚至上百上千万的都有。
而通过这种汇聚的人脉,延展开的各种合作,又将带来更大的利益,那又不是区区会所一地消费所能比的了。那将是一个庞大的平台,有着将更多触角伸进各个领域、平添无数机遇的平台!
干了!
苏默狠狠一握拳,眼中闪出坚定之色。既然决定了,当下便开始拉着孙四海安排起来。
会所和会馆截然不同,自然所需的建筑功能也大不相同。单就这处园子来说,肯定不能建成如后世那样的会所。而是要因地制宜,偏向于苏杭园林式的那样。
中华无数的瑰宝中,江南的园林绝对是排在最前列,令无数人叹为观止的。尤其是以明清时期,江南园林已经达到了一个巅峰,其中美轮美奂的布景,妙到毫巅的构思,直到后世千百年都令世人赞叹不已。
而苏默此时便正好处于这么个时节,若是能趁此将后世那些名园先一步弄出来,说不定还能混个园林界的开山怪的名头呢。到时候,便单只这一个名头,也抵了说他是开窑子的臭名了。
谁又能说,一个胸有丘壑,能设计出如此大雅格局的人,会是一个开窑子的低贱之辈?更不用说,张悦所担忧的那个名头,也不一定真就能落到他苏默头上。
苏老师可是早有了腹案呢。专业的事当然要让专业的人去做,他才不会傻乎乎的冲到最前线。
苏老师一向的宗旨是:糖衣自己剥下来吃掉,炮弹却是敬谢不敏,送给他人才是王道。
第675章 密旨()
牟斌独坐静房之中,却怎么也静不下来。一颗心起起伏伏的,无处安置。
今个儿苏默忽然冲进镇抚司来要人,他连见都不曾见,便直接使人将其赶了出去。这事儿究竟做的符不符合皇帝的心思,他实在有些摸不准。
早在武清那一次,他就隐然感觉到了苏默这个人的不凡。不过当时也仅仅是觉得不凡而已,并没太多放在心上。
可是之后一系列的事儿发生后,他再次审视其人,却不由的暗吸口冷气,数次在心中重新给予定位。之所以如此,一来自是苏默的种种作为令他侧目;这二来,也是最重要的,他作为皇家的近卫,能明显的感觉到,皇帝对这个苏默的不同。
尤其是这一次,皇帝竟然直接下旨将程敏政放出诏狱,转至刑部受理一事,其中内情别人或许还要猜测一二,他却是最明白不过了。
什么程敏政于社稷有功,什么君臣相得全都是幌子。真正的原因,就是向那个叫苏默的小子传达善意罢了。
煌煌天子,竟然向一个平民示好,这简直是匪夷所思。你说苏默不是平民是钦差?好吧,传奉官听上去是官,但是在所有人心目中都清楚,那根本不算数。至少,在此时的大明朝,真的是不算数了。
但是不管那官职如何,就算苏默是一个白身,可单就这份圣宠,可比任何官职都重要了。这样一个人,牟斌得罪他真的妥当吗?
实话说,今个儿苏默上门,牟斌真的挣扎过。考虑是不是适当的满足苏默的要求。不敢说应他所求直接放人,但至少可以让他见一面那囚徒,也算是一桩人情。
可转念一想,他又咬牙否决了这个念头。无他,他是皇帝的家臣,那就必须先对皇帝忠心。否则一旦失了皇帝的信任,那他便什么都不是。
苏默固然得了皇帝的青睐,但皇帝不也没明面上表示什么吗?更何况,这小子此次还是偷摸跑回来的,他作为皇家耳目,不直接拿人就已经是极限了。如果再暗中勾连……。牟斌才不会认为自己身边就干净了,没有皇帝暗中吩咐的眼线盯着。怕是稍有差池,便是万劫不复的下场。
所以,他终究还是决定一切行动听指挥。没有明确的命令,他就按照正常程序来。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锦衣卫指挥使,听上去好厉害的样子。往昔锦衣卫的威风煞气,确实也够霸气。然而牟斌却清醒的认识到,那些所谓的威风,所谓的煞气,都不过是过眼烟云。
锦衣卫所有的权利,都来自于皇帝的一念之间。文武官员们如果犯了错,还要经过什么三司会审、六部合议的,但是若他们厂卫如果犯了错,却根本不需要任何手续,皇帝说杀便直接杀了,没有半点顾忌可言。
这便是家臣!
不过虽说如此,他也从不去做太过分的事儿。其中固然是本朝弘治帝善心仁慈,有意识的约束厂卫的原因,但和牟斌自身也时刻自省有着极大的关系。
锦衣卫是家臣,是天子的耳目、鹰犬,按说就该张牙舞爪,就该全心只为天子一人之利而动。换成朝中大臣的说法,那就是必须要做一个纯臣、独臣才对。
可是牟斌却有着足够的清醒,他知道真要那样做的话,那他的下场绝对和他历届前任没有太多差别。比如当初的纪纲……
家奴就是家奴,天家无情也不是说说玩的。如果他真的那样做了,或许皇帝会开心,但是一旦到了需要的时候,却绝对会毫不犹豫的将他抛出来顶罪。
那样的话,即平息了民愤,还赢得了朝野上下的支持和好评,简直不要太合适了。
牟斌不想做那种傻乎乎的牺牲品,所以从他执掌锦衣卫以来,面上虽严苛冷峻,但实则手下却极有分寸,从不做过头的事儿。甚至在某些时候,还会暗暗对某些涉案之人给予些照顾。这也使得他在士大夫们的眼中,一改昔日锦衣卫的恶劣形象,从所未有的得到了文臣们的认可。
正是本着这个原则,今天苏默来闹腾的时候,他虽然没有放水,但也没多为难苏默。否则的话,真当锦衣卫是那么好闯的?张悦这个英国公世子有面子不错,可那面子要他这个指挥使给才算有,若是不给,那便什么都不算,任谁也说不出个不字。
毕竟,张悦只是英国公的儿子,还没有真正袭爵,这是其一;其二,即便是真正英国公驾临,可这里却是北镇抚司衙门,只对天子一人负责的所在。英国公再如何位高权重,却也没那个资格指手画脚。
所以说,他能轻描淡写的放过两人,任其离去便已是天大的人情了。
然而事情做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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