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等等!他一个劲儿的念叨“京城大、居不易”是几个意思?难道说……
总算庞大人也算是久历官场,称得上是贪腐界的名宿、赃官里的强手,在初时的懵然过后,猛地想到了某种可能,顿时不由的瞪大了眼睛。
果然,下一刻,几番暗示不得回应的某人终于恼羞成怒了。这货笨的,都说到这份儿上了,还不明白哥的意思吗?这是逼着哥放大招啊。
“京城大,居不易!居,不易啊!要银子……咳咳,不是,我的意思是,到处都要花银子,花银子的!”苏老师霍然站起身来,激动的用力挥舞着手臂吼道。
好吧,明白了,彻底明白了。再要不明白,庞大人觉得就不是局部雷阵雨了,怕是要被唾沫星子彻底淋成落汤鸡了。
不就是要钱吗?至于着的吗?庞大人心中哀叹。身子努力的后仰着,躲避着那铺天盖地的“雨点”,一边伸手往袖筒里摸去……
苏默看的分明,眼中喜色浮动,脸上大是欣慰。孺子可教也,庞大人虽然愚钝了些,但现在看来还是可以再挽救下的嘛。我党的方针,一向都是本着治病救人的目的……咳咳,不对,好像串了。应当是圣人曰:过而能改,善莫大焉。
欸,你咋不继续了?还有,你那什么眼神?干吗跟个旷妇似的,这幽怨的。
苏默正赞叹着,忽然却见庞大人往袖筒里摸得手停住了,两眼幽幽的望着自己,那眼神让他汗毛都竖起来了。
庞大人能不幽怨吗?自己这可是来找便宜的啊,咋就变成要往外掏好处的了?这画风完全不对嘛。
“那个,苏……公子啊。”庞大人缓缓的将手一点一点退了出来,拉长着语调慢慢说道。
苏默两眼死死的盯着那往外退的手,咬牙切齿的。
庞大人冷汗就又下来了,他很担心自己真把手退出来,被发现是空的后,会不会被放狗咬……
于是,就在那手即将彻底退出袖口的当儿,戛然而止。
第647章 初入程府()
庞大人走了,带着一颗破碎伤感的心走了。
他最终还是未能抵抗住某人的淫威,在付出了白花花的一千两银子后才得以解脱。嗯,确切的说,是三百两现银,外加七百两的欠条……
庞大人欲哭无泪,感觉世界完全是一片灰色,没希望了。是呀,连仙人都来敲诈勒索凡人了,这世界还有啥希望呢?
目送着庞大人萧瑟的背影,苏默惦着手中的银袋,脸上满是玩味的表情。
庞士言给他带来一个让他即是意外,又是意料之中的消息:宫中有人找他。
说是意外,是意外这个找他的人竟是大太监李广。这位李广他从所未见,也曾为打过交道,冷不丁的来找他,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而且还是通过一个外臣来找,这里面的意味深长啊。要知道,大明律可是有着死规定的,宫中内宦是绝对禁止与外臣来往的。
作为一个大太监,李广又岂能不知道这个规矩?但他还是来了,而且是堂而皇之的来的。苏默特意问过庞士言,李广去找他时,并未怎么掩藏行迹。
这就只能说明一件事儿:真正找他的人,或许并不是这个李公公。而具体是谁,也就不言而喻了;
而意料之中的是,自己先前的判断没错。宫里那位确实是在之前对自己有所放纵,当时自己还迷惑来着,不明白是为什么。他也未尝没猜疑过,是不是自己如同那些小说里描述的那样,或许身世有什么隐秘之处的?
但结果显然不是。如今和这件事儿联系起来看,倒是能有所解惑了。或许,是宫里有什么需要自己的地方吧。
这样看来,自己手中竟然不知不觉中就多了张底牌,或许对于救助程敏政和唐伯虎这件事儿上,将有着难以表述的好处啊。
至于说庞大人给他送来了这么个大好的消息,他为什么还要敲诈来一千两银子,这个问题不但庞士言不明白,连胖爷也是搞不懂了。
“咱们下一步要做些营生,没有本钱怎么搞?靠刷脸吗?”对于胖爷问的这个问题,苏默给了他个大大的白眼回道。
刷脸什么的胖爷不懂,但是“本钱”的意思却是懂得。既然是本钱了,那么就等于是投资了。换句话说,苏默现在看起来是敲诈了庞士言一千两银子,实则是让他入了一千两银子的股。
而以少爷的手段,这一千两银子的股,在不久的将来,必将为庞士言带来远超十倍百倍的回报。
庞士言,不亏。
这算是给那厮的回报吧,胖爷秒懂,心中暗暗嘀咕着。
没错,苏默就是把这个当做给庞士言的回报了。庞大人此番的来意他岂有不明白的?可官场上的事儿,以他目前的身份,且不说插不上得手不说,就是能也不行。
别忘了,这朝中暗中可还有一个大黑手在盯着呢。一旦他表示出对庞士言的亲近和照顾,他自己或许没什么,但是必将为庞士言带来灾难。
反倒是不如从经济方面给予些帮助,历来都是权钱不相离。只要有了钱,即便是没有苏默帮衬着,至少庞大人也能自个儿运作一番,岂不好过把他牵连进来?
只是这番心思却不能明着告诉庞士言,不然的话,怕是吓也吓死那胖子了。
送走了庞士言,已然是大半个时辰后的事儿了。昨晚宿醉的张文墨等人也起来了,一见苏默就唉声叹气的抱怨。埋怨他昨晚太凶残,以至于耽误了他今日发头版的大事儿。
苏默自有一番安慰,承诺不单给他仔细说一下草原之行的见闻,回头待忙过这一段儿,必然为他的大明报业事业好生谋划一番。
张文墨这才回嗔转喜,又再一番敲钉转角,彻底确定了这事儿后,这才心满意足的告辞而去。
孙四海昨晚便连夜走了,为了苏默安排的几件事儿忙活去了。所以在打发了张文墨后,苏默总算可以进行自己的计划了。
今天的第一站就是程家,这是昨日便早已应承的。
苏宏不在,张懋身为长辈,令人准备了一份厚礼,并使张悦相陪一同前往。
这次是苏默首次登门,无论是为了什么,必要的礼数是必须尽到的。随着苏默一起的,还有胖爷。至于徐鹏举和徐光祚二人,本也嚷着要一起去,却被苏默劝住了。
程家现在正身处在风口浪尖上,四周不知多少人在盯着看着,张悦跟着去还能有所说头,毕竟苏、张两家是世交,这已经不是秘密了。而且苏默父子此刻都寄居在英国公府上,此番去姻亲家里,张悦作为男方的伴当,便也说得过去。
可徐鹏举和徐光祚则不然。他们固然和苏默相交莫逆,家中长辈也曾为苏默张目过,但和英国公相比,终究是差了一层。若是这个时候也跟着一起过去,被有心人过度解读的话,很可能会给两家带来不可预料的后果。
这么一说之后,两人只得悻悻作罢。
如此,三人出了门便直往程府而来。楚玉山套了车,胖爷和石悦两人带着庄虎、唐猛等几个护卫一起相随。而苏默和张悦却坐于车中,毕竟从此刻明面上说,身为钦差副使的苏默还有皇命在身,实在不适宜抛头露面。
别说皇帝默许了,这面上的功夫总是还要做的。否则那就是自个儿作死了,到时候连皇帝老子都遮拦不住。
在车中,张悦便又将昨晚从老爹张懋那儿得来的话,细细跟苏默说了一遍。主要就是此次科举舞弊案的始末,以及牵扯的人和事还有需要谨慎避讳之处。
苏默虽然占着先知之明的便宜,但真论起人情世故和官场牵连来,便提鞋都赶不上张懋这些老鸟的。所以也是听的仔细,将其中需要注意之处,一一暗记在心。
至于说此案的具体细节,如今明面上的消息倒是与后世所记没什么大差,这倒是让苏默心中稍稍松了口气儿。不然的话,他那点可怜的先知优势也没了的话,他还真没把握搞定这事儿了。
到的程府时,管事安叔早已候在了门外。一见张悦和苏默一起下了车,眼睛就是明显一亮。
程家出事后,原本一些故交友朋,都跟躲瘟疫似的躲得远远的,人情冷暖一至如此。也使得程家举步维艰,便想寻机搭救程敏政都没路可行。
而现在英国公世子能和苏默一起来,虽然不是明着说英国公介入此事了,但是张悦的身份,就等若是在某种程度上表达了英国公的态度,这将对于程家之后营救程敏政的事上,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小公爷,姑爷,快快里面请。老夫人和小姐听闻你们今日要来,一大早便起来等着了,只怕怠慢了贵客。”安叔满面笑容的说着,伸手向里邀客。
苏默点点头没说什么,他这点眼力还是有的,当然不会孔雀开屏的认为,诺大程家真是为了他这个毛脚女婿的上门,就如此隆重。
张悦看了苏默一眼,这才回礼笑道:“管事客气了,岂敢让夫人与小姐相候。某今日只是陪着我家兄长闲逛而已,可不敢当贵客之称。”
安叔听了就目光一闪。张悦这话看似说的客气,却隐然表明了态度。只不过这只是在外面的说词,倒也大可不必在意。只是这份精细处,倒是愈发显得英国公府果然不亏顶级世家,说话做事汤水不漏啊。
呵呵笑着称是,令人过来好生安置胖爷和楚玉山等人,自己在前带着苏默和张悦直往后面正堂上走去。
一路上苏默留心观察,但见整个程府虽不如英国公府那么堂皇,却也是极大的一个院落,前后足足有五进之多。
只是此刻整个府中一片寂寥之气,极少看见什么下人来往。便是偶尔见到几个,也是面上一片愁云惨淡,到处都充溢着一股愁苦的氛围。甚至连一些庭院中的落叶和枯枝,都没有人及时清扫。
安叔眼见他一路四处打量,眉头轻蹙,不由的轻叹一声,苦笑道:“姑爷不必如此,跟红顶白、趋利避害,本就是人之常情。如今府上遇到了这事儿,还能保持着不闹不乱,就已经算是极好了。”
苏默没说话,只是微微点头。忽而问道:“程家伯母和仙儿妹妹的身子可好?这些天怕是累坏了吧。”
安叔摇头叹息,轻声道:“夫人处刚接到消息就昏过去一回了,后来多亏了二姑奶奶家的帮衬着,而后又有小姐归来,这才安定下来。好在往日里将养的得宜,此时倒也无甚大碍的。”
“二姑奶奶?”苏默疑惑的问道,他却是首次听到这么一个人物,一时间闹不清其中的关系。
安叔啊了一声,随即恍然道:“看我,姑爷第一次来,许是不了解家中情况。二姑奶奶便是咱家老爷的胞妹了,早些年嫁与怀远将军为妻。以往都是年节之时有些往来,素日却是少有提及。毕竟,咱家老爷在朝中为官,姑老爷却是掌兵的,若是往来的密切了,多有不便。此番家中出了事儿,这才使人送了信过去。到的这个时候,却是其他的也顾不上了。”
苏默恍悟,点点头不再多言。几人一路穿堂过院,不多时到了一处厅堂前停住,门前正有一人负手而立,眼见几人过来,当即面色一缓,疾步下了台阶迎上来,笑着抱拳道:“来的可是张小公爷?下官怀远将军凌云汉有礼了。”
第648章 姑爷vs姑爷()
程府厅堂前,凌云汉趋步上前,话一出口,张悦、安叔两人便脸色微变。
无他,凌云汉张口就只称“张小公爷”,却是半句未提苏默。要知道,即便如今苏默还算不上程家女婿,单就主次来说,真正的主角也该是苏默才是。
凌云汉如此举动,已然是赤裸裸的蔑视苏默了。别人不知道内情详情,安叔岂能不知。不由的心中顿时大叫坏事,转目看去,果然见张悦原本还笑吟吟的面上,此刻已是冰冷一片。
心中叫遭之余,再去看苏默脸色,却又不由的微微一怔。苏公子脸上波澜不兴,正饶有趣味的上下打量着凌云汉,倒似对凌云汉的无礼,压根不曾看见一般。
这是怎么个情况?莫非是苏公子大度能容,还是说他另有算计?若是前者,那真是让人赞佩了。这份心胸肚量,可称得上“恢弘”二字了。若是老爷在这儿,定要大为满意;
可要是后者的话,啊咧,这位大姑姥爷怕是离着倒霉不远了。安叔可是知道,貌似自家这位未来姑爷那一肚子的坏水,真个算计起人来,可是能让人欲仙欲死的。
宁夏一行,闹得整个宁夏城至今一地鸡毛,让杨一清到现在还顶着一脑门的官司,整日里麻烦不断;
而大漠草原一行,又把整个蒙古王庭好一通祸祸,被他折腾的人仰马翻的。损兵折将不说,单王子就废了俩,最后还把人家公主都给拐走了。
这且不说,便是连更远的北方罗刹国,也在这位爷手里吃了大亏,闹得灰头土脸而走。
就这么一个人物,若是想要算计大姑姥爷,安叔想想就不寒而栗,默默的为凌云汉悲哀起来。
而且,且不说苏姑爷这边如何,单就英国公世子那里又如何交代的过去?也是大姑姥爷一直在外,不了解情况。岂不知便是这桩姻缘,都是由英国公亲自上门来找的。如今你这般下苏默的面子,那简直就是等若打英国公的脸面,人家又岂肯善罢甘休?
这么想着,果然,张悦那边就开了口了。
“凌将军是吧,您这礼晚辈怕是不敢应的。在下只是个小辈,身上也并无功名,实在是当不起将军如此礼遇。至于说小公爷什么的,不过是外面人给面子,仗着家父余荫撑场子而已。至于今个儿来此,也仅是为了相陪我家哥哥,其他事儿可管不得。”
张悦这话一出,凌云汉脸上的笑容当即就是一僵,仍保持着抱拳的姿势,却是放下也不是,不放也不是,那叫一个尴尬啊。
这算不算热脸贴了冷屁股?可是为什么又会如此?自己哪里做错了,竟使得这英国公世子如此不留情面?陪着他家哥哥?哦,就是那个苏家的小子吗?可那小子不过只是一个乡下来的野小子而已,又哪里让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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