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望着远处的山头,虽然看不到山头上具体的影像,但火筛似乎已经听到了苏默得意的笑声。这让他不由的狠狠的攥紧了拳头,脸上火辣辣的如火烧一般。
近在咫尺的胜利啊,眼看就差那么一点点了。只要能再给他半天的功夫,不,甚至只要再有最多两个时辰,他就有绝对把握,彻底击溃这支明军,既得名又得利。
可是在这突然而来的狼群面前,他终于还是悲催的功亏一篑了。这怎叫一个苦闷说得喔。
然而这还不算什么,更让他苦闷的是,身后那些狼是他妹的发了什么疯?为毛只是咬着自己不放呢?难道它们看不到山头上,就在它们嘴边的肥肉吗?还是说这些狼太挑食了,不适应中原人的肉味,只喜欢草原上的出产?
围三厥一之后便是穷追不舍,这你喵的追的叫个紧噢。直直从正午追到日影西斜,战马都跑死了大半,才终于在落日之前好歹算是消停了。
待到彻底停下来后一清点,火筛简直欲哭无泪了。出来时的五千蒙古精骑,到的此时,连和明军交战加起来,足足损失了四千余人,几乎可算是完败了。
落日下,火筛满脸疲惫合着血污,眼睛如同充血的野兽般四下瞄着。额头上青筋突突突的跳着,只觉得一股甜腥涌上喉头,猛的大叫一声,已是一口血喷了出来,翻身从马上跌落。
旁边几个亲卫大惊失色,连声高呼着,七手八脚的从马上翻身下来,又是掐人中又是捶后背的,好容易将他唤醒过来。
火筛悠悠长叹一声,脸色苍白如纸,看着四周聚拢在身边的一众亲卫,满腔的怒火顿时化为乌有,代之而起的是心若死灰。坚持着吩咐了下去,一边收拢失散的士卒,一边黯然返回。
这一次的奔袭作战,以彻底完败而告终。
不提这边火筛凄凄惨惨而去,却说那边山顶上。众明军士卒眼瞅着山下如同潮水般的狼群,追着火筛大军狼奔豕突而去,不由的齐齐目瞪口呆。
与火筛同样的疑问不时的浮现在心头。为什么?为什么这些狼群竟似是刻意的来帮自己却敌一般,只是追着蒙古人跑,却对近在咫尺的自己等人看也不看?难道真的是这批狼的口味独特?
这个疑问,在一只额头正中生着一撮儿金毛的狼王漫步走上来后不见了,代之而起的是震天的欢呼和满心的敬畏。
灰影闪动,鼯鼠多多老远感受到了苏默的气息后,下一刻便如一道紫电一般窜了出来。只眨眼间便跳到了苏默的肩头,兴奋的左右蹿动。两支前爪将苏默的发髻舞成了一个鸡窝,嘴中尚在叽叽叽的叫个不停,以此来发泄它此时的快乐。
苏默无奈的站在原地不动,任凭多多肆虐,嘴角上翘的弧度,却将他此刻同样愉悦的心情暴露无遗。
狼王远远的蹲立着,眼神中满是警惕,却又充满了好奇的看着,完全搞不懂这个人类为什么能得到多多大魔王的青睐。
想起当初遇上这只看似人畜无害的小鼯鼠的情形,狼王便不由的激灵灵打个冷颤,连尾巴都不由的夹了起来。天杀的,那哪是什么人畜无害的鼯鼠啊,分明是一只来自九幽的鼠魔啊。
那如电如鬼般的速度,还有那恐怖的剧毒吐息,以及那能撕裂金石的利爪……
太卑鄙了、太无耻了、太可怕了!那绝逼就是人类常说的扮猪吃老虎。哦不,是扮鼠糊弄狼!狼王表示很受伤,从**到精神上,都受到了莫大的摧残。
可如今看到这个恐怖的鼠魔,在这个人类的面前竟是如此一副模样,它简单的智慧忽然悚然而惊,莫非这个人类比鼠魔更要可怕?否则,那鼠魔怎会在这个人类面前如此乖巧温顺?
天啊,自己落到了这一鼠一人手中,他们会不会吃掉自己?唔,听说人类对狼的肉不怎么感兴趣,但是对狼的皮毛却很是青睐。那么接下来,他们会不会为了自己这身漂亮的皮毛动心呢?
会的吧,肯定会的!狼王心里这么想着,忽然间有些恐惧的发抖。它可是知道自己这身皮毛是多么的美丽,族中多少母狼,都因为这身美丽的皮毛,而对它摇尾翘臀、万般勾引。
那自己要不要逃呢?可是一旦被鼯鼠大魔王发现,自己逃的了吗?想想当初自己初败之后,几次试图逃跑的悲惨下场,狼王最终还是果断放弃了这个诱狼的计划。
狼生悲惨,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罢了罢了,爱咋咋的吧。狼王万念俱灰,颓然趴了下去,甚至连几个壮着胆子悄悄靠近的大明士卒,都爱答不理的了。
这种表现,让众人愈发对苏默的神秘更加敬畏起来。
“苏哥哥,你莫不是长生天派下凡尘来的使者?又或者干脆就是苍狼的化身?不然怎会如此?”
图鲁勒图围着苏默团团乱转,挺翘秀气的琼鼻还不时的在苏默身上到处嗅着,如同一只讨主人欢喜的小狗。嘴中问着,眼中又是爱意又是骄傲,更多出了一种叫做崇拜的眼神儿。
苏默就无语的翻了个白眼,这个傻妞儿,怎么跟别个女子就那么不一样呢?别的女子此刻多半会第一时间,就把重点放在多多身上了,哪还顾得上苏默是何许人也。
还有那个巨汉穆斯,此刻看向苏默的眼神中,满是惊恐敬畏之意,哪还有之前半分的不逊仇恨之色?
嗯,这倒也好,省了自己的口舌不说,还间接等于收服了这个维京人,却是个意外之喜了。
“唔,母兔兔啊,这有些个事儿呢,我也不好解释的。其实我一直是个低调的人,不喜宣扬。咳咳,这是我的一个弱项,哎呀,实在是……”苏默羞射的说道。
图鲁勒图神情一怔,随即紧张的伸出小手捂住他的嘴,点头郑重道:“我知道的我知道的,苏默哥哥不用说,我都明白的。”
你都明白了?明白好啊,苏默表示很欣慰。宠溺的看着他,施展出大招“摸头杀”,图鲁勒图便猫儿般的眯起眼,满脸幸福的依偎着。这个男人是凡人也好,是天神也罢,无论他多么强大,但都是自己的男人,这便一切都好。其他的,有什么关系呢?
胖爷在一边看的直翻白眼,少爷太无耻了。堂堂一个转世仙人,却用这种手段糊弄一个小姑娘……自己一定要紧跟少爷的脚步,说不得将来有一天,自己也能做到这一步呢?哎呀,不能想啊,幸福的生活就在不远处向自己招手呢,可不能因小失大啊。
胖爷为了自己的美好未来,立即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谨守规矩,管好自己的嘴。
旁边顾衡愣了老半天了,这会儿终于是回过魂儿来。直愣愣的看着苏默托在掌心的小鼯鼠,又再扭头看看那边趴伏着的狼王,再眺目望望山下早已不见了踪影的蒙古大军,半响才满面复杂的看向苏默,嘴巴张了又张,似是想要问些什么却又强自克制着。
苏默看在眼里心里好笑,却也不想就此让朋友间多了隔阂。伸手轻轻捶了他一下,没好气的道:“老顾,你得了口蹄疫了?怎么光张嘴不出声啊。”
“啊?啊,啥?口蹄疫?你……你你,你才得了口蹄疫,你全家都得了口蹄疫!”顾衡先是一愣,随即暴跳如雷。跟着苏默混了这么些日子,别的没学会,这后世的语式语句倒是学了不少。
你妹的,口蹄疫那是人得吗?那是牲口才会得的病好吧。这小竖子又来讨自己便宜!
顾衡恼怒的想着,一抬头却正好看到苏默温润清澈的眸子中,满是笑意和温和,不由忽然一怔,下一刻猛然反应过来,不由的心下忽然一股暖流涌动。之前不其然生出的几分敬畏和陌生,顿时在不存半分。
苏讷言还是苏讷言,还是那个视自己为友,真心与自己平等相交的十七岁少年。哪怕他再如何强大,再如何神秘,这一点却始终未变!
想明白了此点,他终于恢复了平日的模样。目光在鼯鼠多多和狼王身上转了转,却一个字都没多问,只淡淡的道:“趁着火筛离开,咱们还是赶紧也离开吧。不然的话,我怕于大人那边怕是要急出病来了。”
说到这儿,顿了顿又道:“哦,我带着人先走一步,你在后面把手尾收拾利索。有些事儿,不宜过度渲染,谨防被有心人所用。”说罢,大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拱手一揖,自顾转身去了。
苏默目中一闪,也不由的笑了起来。是啊,有些事儿,是时候该彻底解决了……
第637章:右帐汗王之死()
忽而忽失温,蒙古部族汗庭王帐。
达延可汗高坐上首,脸色阴沉的如欲要滴下水来。左右几个侍女和亲卫俱皆大气不敢出一口,生怕大汗的雷霆震怒迁延到自己头上。
下首,各帐小王、各部头领、文臣武将分列两旁,也都是眼观鼻、鼻观心的一言不发。
正当中,火筛低着头,一脸的羞愧憋闷,孤零零的站在那儿。心中却大感奇怪,怎么不见右帐汗王图桑呢?这该死的老鬼,忽悠着自己去奔袭埋伏大明使团,事到如今大败而回,他却躲了不成?却是没这般便宜的道理!
当日云石山一战,他最终功亏一篑,狼狈而回。到的今日已是十天后了,本想着偷偷回自己领地去,却不料行到一半便被告知,达延可汗传召,只得又折返过来。
但是当他一进入王庭就察觉不对了。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都满是古怪,似是嘲笑又似是怜悯,还带着几分疏离,这和往日他来此的待遇完全不同了。
他不明白究竟是什么原因,但是等他进到大帐之中,不等开口就被达延可汗劈头盖脸的一通大骂,这才终于反应过来,原来自己奔袭大明使团大败的事儿,已经被王庭这边知晓了。
火筛这个冤啊,这个郁闷啊,就别提多糟心了。本想着有右帐汗王帮着说说话,结果倒好,这老王八蛋竟然无耻的玩不在,火筛简直要气炸了。
“大汗,某此番败便败了,这事儿仆下并不讳言。然则此次之败,除却不可预之因外,亦为谋所不及之故。若不是右帐汗王提供的军报不准,岂会这般缚手缚脚?此点,尚请大汗明察。”
他忿忿的说道,那老匹夫既然不仁,也便怪不得自己不义了。没道理你传了命令来,胜了你跟着占便宜,败了却让我自己一个人承担吧。躲?你躲得了吗?
火筛这般想着。然则他这番话出口后,众人的反应再次大出他的意料之外,所有人看他的眼神中,都带着怜悯嘲讽之色,这让他心中咯噔一下,刚进入忽而忽失温时的那种不对劲儿的感觉,终于再次清晰起来。
“哦?右帐汗王?这般说来,在你的心中,莫非他图桑已然可以代表我大元之主了?”上首,达延可汗目光幽幽的看着他,阴沉的脸色忽然变得冷漠起来,淡然问道。
这话一出,顿时吓的火筛一个激灵。我去,这是怎么个说法?达延可汗的语声虽然平淡,可其中蕴含的意味却是细思恐极。饶是火筛胆大豪勇,这一刻也不敢随便接话了。
“大汗,这……仆下并无此意啊,这话从何说起?”火筛不敢再站着,单腿点地,跪倒抚胸叫冤道。
达延可汗哼了一声,仰首望天冷笑道:“从何说起?便从你擅自出兵说起吧。你们倒是做的好大事儿,连与明廷战或者和这种国事,都可以替本汗决定了,却不知是谁给你们的胆量?”
火筛傻眼,愣怔了片刻,陡然反应过来。这次却是彻底明白了,真的明白了。怪不得,怪不得从一来王庭就觉得不对劲儿呢;怪不得这帮老东西刚才看自己时,那眼神古怪呢。原来根子竟然在这儿,右帐汗王给自己的指令,根本就是他一个人的意思,完全是瞒着达延可汗的。
想到这里,火筛顿时汗就下来了。也不单腿点地了,直接匍匐在地,叩头道:“大汗明察,仆下并不知这其中分说啊。一直以来,右帐汗王多掌王庭军事,往日多半相关军务杂事,向来由右帐汗王签发。是故此番一接到羊皮传书,仆下便立即听令发兵了。然则所听之令,实则乃是大汗之令啊。仆下虽愚驽,亦知忠义,岂是区区右帐所能驱驰之?此中之别情,还请大汗明察啊。”说罢,再三叩首请罪。
上面,达延可汗听到这儿,脸色方才稍稍和缓下来。冷然哼了一声,训斥道:“若非早知你不晓内情,如今焉能容你在这儿鸹噪?你枉为我大元名将,竟糊涂一致如此不说,还损兵折将,大失我蒙古军威。若不是看在你往日稍有建功,今日定须绕不得你!还不与我退下!”
火筛满头大汗,唯唯应是,手忙脚乱的爬了起来,掩面而出。待到出的外面,原本凄惶的神情顿时一清,代之而起的是满脸的阴鹜冷厉之色。目光阴冷的回首看了看王帐,略一凝视,鼻中轻轻哼了声,这才招呼着部下,翻身上马,呼啸而去。
这边大帐中,目送着火筛离去后,旁边左帐汗王兀当微微皱了下眉头,对达延可汗沉声道:“大汗,火筛勇武善战,深有谋略,不似久在人下之辈。大汗既知他这次是被误导,便该好言安抚才是。再要不就干脆借此事,行果断之事才对。何以偏偏如此羞辱,却又纵了他去?老臣只恐其怨恨在心,久必为患啊。”
达延可汗目光一凝,斜眼睇了他一眼没有回答,却先是摆摆手,令众人退下。
待到帐中只余君臣二人,这才轻声一叹,摇头道:“我岂不知此寮之害?只是一侧大业未成,尚还需他这般利刃;二则,其部羽翼已成,不是不想动,实在是不能动啊。兀当兄弟,你是个忠厚的,只以为他这次所为,真的是被误导的?哼,怕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呢。便只能瞒的你这样的,此便为汉人所说的,君子可以欺之以方吧。”
兀当一愣,愕然道:“大汗之意是说,他……”
达延可汗哼了一声,站起身来,背着手在帐中来回踱了几步,这才冷笑道:“我大元如今看似繁华着锦、烈火烹油,好一副中兴之相。实则内里弊端无数,各自肚肠,早没了昔日万众一心的气象。你当我何以能容得下那大明钦差副使苏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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