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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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闲人- 第1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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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受害者可以问,可是受害者的家属你问个毛线啊?那不是没事找事儿吗?除非是有仇,纯折腾人的。

    那么,问题来了。沈松和苏默还谈不上有仇,最多算是不太对路。就凭这,就去抓着整个苏家庄的所有人泄,那是要疯吗?更不用说,现在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苏家庄上有几位国公府上的人派过来当差。

    这些人虽然身份上都属于下人,但是如果有哪个不开眼的真拿他们当下人的话,那这傻叉也就离死不远了。只要人家随便给老东家提上一言半语的,绝对保证你吃不了兜着走。

    要知道这些能派到苏家的人,在国公府里都属于老人儿,还是很受尊重的老人儿。如今因为表示亲近,派到苏默这儿应差,吃了委屈能干吗?不为情分,单只国公爷的面儿也丢不起啊。

    既然如此,沈松仍然开口就要所有人都出来接受问讯,其中意义就大了去了。

    苏默第一反应就是卫儿。沈松也是冲着卫儿来的!

    不说话,就那么面无表情的看着沈松,沈松也毫不示弱,冷冷的瞪回去。

    一时间,苏家庄外忽然出现诡异的安静,唯有苏默和沈松二人冷冷相望,谁都不出声。

    半响,苏默忽然笑了。这种无声的较量,其实是两个人之间无言的谈判。同时,也是两个人各自态度的表露。

    苏默的意思是表达自己的不快,同时是问沈松是不是一定要这么绝。而沈松毫不迟疑的回敬过去,就是表明自己坚决的态度,告诉苏默没得谈。

    这种交锋固然是双方的,但沈松却疏忽了。苏默通过这个方式,终于也基本确定了一件事儿,那就是沈松的确也是来找人的。虽然这个人是不是卫儿,暂时还不能确定。

    “好,既然是明府大人的令喻,草民安敢违抗?”苏默轻声说道。随即一挥手,吩咐道:“去,招呼我们苏家所有人都出来,参见明府大人。”

    他口中说的平淡无奇,但吩咐的人却非同小可,竟是对着一旁的英国公小公爷张悦说的。

    而张悦竟也毫不迟疑,立即便慨然应下,转身施施然进了门。这要换一个不知情的人来看,还真要以为张悦就是苏家一个下人了。

    可不知情的人又哪里知晓,其实这正是二人间的默契表现。张悦很默契的听明白了苏默话中的重点,“我们苏家”这四个字。

    既然是苏家的人,那便只有一帮子下人了。而这些人全都是从难民中选出来的,身家清白的不能再清白了。

    至于说福伯、石悦等人,那是英国公府上的人,却算不得苏家人。而卫儿,那更是福伯的小孙儿,跟苏家有什么关系?

    这也是苏默特意让张悦去传话的原因。就是暗示点明让他利用自己的身份,挡住沈松可能的目标。

    沈松倒是一时没想明白这里面的关窍,不是他笨,而是信息的不对称导致。他只知道苏家有国公府安排来的人,但具体是哪一位就不清楚了。更不用说在事儿初露端倪之时,苏默早已给卫儿安上了个新身份,福伯的孙儿这回事儿。

    他唯一惊凛的是,张悦堂堂英国公世子,竟然与苏默的关系到达了这种地步,这让他心中不觉有些凝重起来。

    两下各自心思,俱都沉默不语。不多时,庄子里一阵噪杂,随后,在张悦的带领下,后面跟着楚玉山等一众家丁仆妇,足有百多口人,呼啦一下将原本空阔的门口挤了个满满当当。

    这些人早得了家主的吩咐,今晚一晚上就准备着应变。因为感念苏默的相救之恩,更是知道失去了家园的他们,如今能有这么一块地儿落脚扎根,还能衣食无忧的幸福生活下来,全都是苏默这个家主给予的。

    故而,人人都抱着一种以死相报的念头,想要找机会报答苏默。如今听闻连新来的县令都要寻家主的麻烦,顿时便炸了锅。

    也该着沈松倒霉。倘若今晚的事儿,还是庞士言在的话,这些人怎么也要念着点好儿,毕竟是庞士言在任时委任的苏默办差,才有了他们现在的安定。

    可是沈松是谁?一个对他们毫无恩义可言的陌生人罢了。他们遭难时,沈松根本还没来呢,现在日子刚好了好,这对自己没有半分关系的新任县官儿,却想要为难他们的恩主,这谁能忍啊?

    于是乎,沈县令遭罪了。

    倒是没人敢对县令大人无礼的,毕竟一方是官一方是民,两下里地位差的不可以道理计。

    但是这不妨碍他们存心捣乱,装疯卖傻啊。你问东,他们答西。你说撵鸡,他们去打狗。再要多问几句,就有人当场哭嚎着说如何如何受了惊吓,请明府大人做主云云。

    这还不说,这帮人里不但有家丁,还有好几个仆妇。这些个老娘们哪个是善茬儿?平日里在苏家干活儿就是一副泼辣爽利的架势,如今爽利先收了,只把那泼辣劲儿使出来,顿时热闹大了。

    先是彪悍的将一帮大老爷们挤开,然后团团围住县令大人,这就开始嚎上了。那真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啊,从今晚上忽然被贼人惊吓说起,然后再说到生活的艰辛不易,遭灾那会儿的种种磨难。再然后,又扯到家里男人如何如何粗暴不知情趣,孩子怎么怎么不听话不好管教。最后竟然还有人满怀期望的问沈松,明府大人家中有没有什么针线活儿给她们做的……

    沈松这个晕啊。人都说一个女人等于五百只鸭子,那么一堆女人是多少只鸭子?而一堆已婚的泼辣妇人,等同于鸭子的程度,又将是以几次方的程度递增?

    沈松只觉一阵阵的头昏脑涨,一帮衙役早被挤到人群外不知多远去了。就算沈大老爷想要喊人来驱散人群,众衙役也是莫可奈何啊。

    更何况沈大老爷初来武清上任,远还不到表现威严的时候。现在的他,更多是要树立亲民勤政的形象。唯有先应和了民心,站稳了脚跟后才能谈得上威严什么的。

    虽说这种亲民什么的,其实更确切的是对那些世族大家而言,普通屁民根本就不算什么。可问题是现在是大庭广众之下啊,必要的形象还是要的嘛。而且,眼下不但有苏默等人在旁看着,还有东厂的番子也在,这种情形下,你让沈大老爷如何震那县太爷的官威?

    不能赶人,也不能骂人,还得尽量做出一副亲民爱民的样子,沈大老爷这罪可就遭的大了。

    双翅帽儿歪了,袍子也扯开了,还有半拉袖子不知被哪个缺德娘们偷偷甩了一把大鼻涕,那黄绿黄绿,差点没把沈松恶心的隔夜饭都吐出来。

    就这还不算,看他似乎不怎么怒,妇人们的胆子便也渐渐更大了起来。从开始的只单纯的围着哭嚎,渐渐展到上手去揪扯了。

    结果你拉一只胳膊,我抱一条大腿的,便听着沈大老爷不时的出一声惊叫:“啊,放手……。。不可,万万不可。谁,是谁……。哎呀,使不得,使不得………停,快停手!这…。。这成何体统,成何体,啊!谁的手这是……。”

    人群外,苏默两手抄着袖中抱在胸前,笑眯眯的看着,这热闹看的叫一个开心啊。

    张悦忍着笑,一边看着那边只偶尔能看到双翅帽儿上的帽翅儿晃一下的场景,低声道:“哥哥,你太坏了,真的,太坏了。小弟在京里总么也算一号人物,可却从没见过你这么恶心人的。哈哈,不过实话说,我喜欢,真是太喜欢了。跟你这些日子,比在京里有趣多了。”

    苏默目不斜视,笑眯眯的斥道:“不许污蔑我,我是好人,哪里坏了?分明是明府大人受万民爱戴,是官民共乐的欢喜场面,你怎么就想的那么歪呢?这样不好,要改,必须改!知道不?”

    张悦就笑着说是,然后两人抱着手挤在一起欢乐的看热闹。正看得高兴,门里又是大队的人涌了出来,却是早先进去的王义一帮东厂番子。

    番子们的中间,或扶或搀的,还有几个合力抬着的人,一脸的凄惨哀绝模样,时不时的有人**几声,或是喃喃咒骂着,神情都有些癫狂了,却是几个特倒霉的被狗狗们追上后的产物。

    王义一脸的铁青,阴着脸大步走出,按在腰间佩刀上的手握的紧紧的,青筋都跳起老高。

    太惨了,真是太惨了!饶是他这东厂见惯了各种惨像的档头,在看到了自己一帮手下的模样时,也是不由的倒吸口冷气,心脏一抽一抽的。

    换谁看到被一群狗压在地上,身子还在一动一动的景象,他也得抽抽。更不用说那些人有一个算一个的,都是浑身腥呼呼的恶心样。甚至其中还有几个腿脚都不利索的,哪还有半点之前的精英模样?就算乞丐都比他们要好看百倍。

    这些还都不算,让王档头又惊又怒的是,好一通查点后,甚至连后来围墙外面,被楚玉山等人也借机暴打了一顿后要过来的一起算上,还是少了一个人。

    麻四儿!麻四儿不见了。

    是真不见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整个苏府里里外外找了个遍,几乎所有地方都看过了,没有。只除了几件疑似麻四儿穿过的衣服,零散的从后院一直到一处围墙下,再然后就没有任何线索了。

    围墙外也派人看过了,什么痕迹都没现。就好像这个人从来没出现过,又或者在到了那围墙后就凭空飞走了。总之就是找不到了。

    要说是被苏府上的人抓了,可没有任何证据。而且就那几个倒霉的手下所言,似乎麻四儿也是头一个跑掉的,当时苏府的家丁还离着大伙儿老远呢,不太可能被人抓到。真要说嫌疑,倒不如肆虐大伙儿的那些臭狗更大一些。

    这种疯话王档头当然不会信,不过对麻四儿失踪的怀疑,还是不能释怀。他准备好好跟苏默谈谈,看看能不能问出点什么线索来。毕竟,麻四儿是东厂的人,可以死可以逃,但不能落到旁人手里。这不是一个人的事儿,而是东厂的面子问题。

    然而,就在他一踏出苏家大门后,便登时目瞪口呆,彻底被眼前这一幕震晕了。

    

第183章:曲终人散() 
“苏公子,这是怎么回事儿?”转头四顾,一眼看到躲在一边眉花眼笑的苏默,王档头琢磨琢磨,慢慢踱过来,假作不经意的问道。

    “嘘,别闹,好好看着,多热闹啊。”苏默头也不回的竖起手指在嘴上一比划,认真的继续幸灾乐祸。

    王档头就是一晕,老子问你话呢,这是闹吗?还有,你这是得多腹黑啊,才能看人家倒霉看的这么高兴。

    “苏公子,正事重要!”想了想,王档头决定再尽尽心,又再提醒道。

    “正事你个脑,呃,啊,原来是王大人啊,这么巧,你亲自来看热闹啊。呃,不是,你也在这儿啊。”苏老师终于反应过来,口不择言的招呼着。

    王档头心中哀叹。自己这是遭了什么孽了,怎么就遇上这么个混不吝?还才子呢,这哪有点正形儿啊?

    叹气归叹气,事儿还得办。当下板着脸又道:“苏公子,天色也不早了,难道你想今晚上通宵就这么闹下去?以王某之见,还是早完事早散了吧,对大家都好。”

    苏默就转头看着他,脸上似笑非笑的。这家伙开窍了啊,都知道站在别人的角度看问题了。不过想想似乎说的也是,沈松毕竟是一县父母,真要逼急了,吃亏的还是这些普通百姓。

    无奈的叹口气,冲着站在一边的楚玉山点点头示意。楚玉山明白了,带着家丁们上前轰赶。

    都是自家人,仆妇们看到他们出面了,自然明白是主家发话了。于是,七嘴八舌的把沈大老爷好一通夸,夸的跟花儿似的,然后才兴犹未尽的悻悻散去。

    待到人都散尽,被围了小半个时辰的沈大老爷终于获得解脱。只是此刻的沈大老爷,模样实在有些凄惨。双翅帽儿剩了单边儿,另一只翅儿也不知丢哪儿了。一只袖子被从肩头处扯开条口子,露出里面雪白的衬衣。前襟也开了,下摆上、还有另一只袖子上,好几团污渍赫然,也不知究竟是什么弄的。

    此刻双目有些呆滞,神情惨淡,失魂落魄的站在原地仍有些发懵,神情透着几分萧瑟凄凉,整个人看着都不好了。

    可怜的沈大人,何曾见识过后世群众围攻政府官员的场面?这跟大明时空的官民相处之道,完全不在一个等级上啊。

    他一个堂堂七品知县,正经的读书人啊,骤然遭此大难,打击之大,远远超出人所预料。由此再次证明,苏默这厮有时候是多么的操蛋。

    后世那么多好的方面不学,却专门挑着这些歪门邪道拿出来整人。不但自己整,还教唆着别人整,这种行为必须要被鄙视。

    “好了好了,都散了吧,散了啊。都回,都回去休息,该干啥干啥去,别影响几位大人办差。”苏老师终于闪亮登场了,赶鸡似的轰着,嘴上说的那叫一个冠冕堂皇。

    王义一手扶着脑门,只是低头不语。原本还对沈松一肚子火,这会儿却化为满满的可怜,实在不忍心落井下石了。对上苏默这么个混蛋,真心应该团结所有能团结的力量共同抵抗才是。至于窝里斗,且往后放。

    “且慢!”孤零零站在场中的沈大人终于回过神来,听着苏默赶人回去,连忙一把推开凑过来帮他整理衣裳的衙役,抬头大喝道。

    苏默眉头一挑,笑眯眯的转过身来,看着他道:“不知明府大人还有什么吩咐?”

    沈松面上微一波动,随即平复下来。平静的道:“苏公子,本县方才说了,要你将府上所有人都喊出来。刚才那些,应该不是所有人吧。”

    苏默脸上露出诧异之色:“明府大人为什么这么说?难道我府上的人,大人还能比我更熟悉?这可真是……。佩服啊。不过,我怎么没看出来谁没来呢?”

    口中说着,转头问张悦:“我家的人刚才都出来了?有没有遗漏的?谁那么不懂事儿啊,还要明府大人三请四请的,太不像话了。”

    张悦摇摇头:“没有,没有遗漏,都出来了,我亲自喊的人,绝不会错。”

    苏默啊了一声道:“这样啊。”然后想了想,对沈松一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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