鞭、锏、锤等,威力惊人,取人性命于百丈之外,若是多尔神域结成,便可跳过聚力成浪,直接可以幻化神力,因为神力就仿佛是他身体的一部分,与之水乳、交融,不分彼此。
这自然十分危险,可对于多尔而言,其实并不大,但也是有,不过他心性如铁,刚毅不屈,不求完美,只求无愧己心,又岂会在这一刻畏首畏尾?如果这一关都过不了,以后又当如何修行?
况且多尔蛰伏八年,一直潜心修行,根基比常人扎实百倍不止,他并不是一时冲动,而是有这样的资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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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
一声沉闷的轻响自多尔小腹传出,此时丹田已碎,多尔顿觉自己腹中犹有无万大千根针在穿刺,更似有一团熊熊烈火在燃烧,其中痛苦不下于被千刀万剐,摘胆剜心,可饶是如此,他仍旧不动如松,脸上表情古井无波,可见其毅力超绝,远胜常人。
浩瀚的灵气在多尔体内若如疯魔,狂躁涌动,但却是有条有序,不断地绞碎一根根与命脉相连的经脉,再迅捷替换、凝固、化实。
此时此刻,多尔身上气势已竭尽收敛,平静枯寂,似如一滩死水,毫无生气,全身透发出死寂的气息。
在一旁的徐青山老人,脸上依旧挂着淡淡地微笑,分毫不担心多尔的安危,凝成神域成功与否,已不是他所能决定,一切都得看多尔自己,况且他对多尔很有信心,凝成神域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老人静静守候在多尔身侧,目光如水一般的望着这个自己视如己出的少年,在他心中的那一份愧疚也愈发地浓烈起来。
八年内,他从未告诉过多尔自己是谁,而这里又是哪儿,纵然多尔多番询问,他也只是一言不发。
老人不信命,不信天,更不屑与那恒在天道,可他真真实实的感受到了诅咒的力量与因果相系,这个少年是一个被上苍所不容的人。
对于诅咒,老人不惧,亦不怕,可对于因果。却不得不忌惮,他不想将整个太虚门都卷入这因果之中。
这些诅咒与因果,就由他自己来承载。
想斩断因果。唯有…
三日后,日暮黄昏,光线垂危,天边红霞点点,四散出淡淡光晕,萧索沉抑,红日慢慢隐入远方地平线。
傍晚来临。大地被蒙上了一层淡淡的薄纱,一切看起来显得有些不清晰。而在紫韵山顶之上,却是另一幅妖异场面。
多尔星眸紧闭,盘坐在巨石之上,神态庄重威严。恬静自然,如一尊在世圣佛,可自体内迸发而出的深邃黑芒,比这夜色还要更深几分,一眼望去,邪之又邪。
那黑芒的气息恐怖而惨烈,像是凝聚了万千生灵的怨念与不甘。
此时此刻,在多尔身上矛盾的气息,使他看起来。仿佛已化为一尊掌控生死的无上神明,他可普度众生,亦可屠尽万灵。
徐青山老人虽早已将这一幕看在眼底。可心中仍不免为之动容,多尔如今之所以会出现这种状况,是古厄神体的原因,还是石佛所带来的诅咒,又或是说两者本是同源,他也无法确定。
多尔如今给老人的感觉。与之初见石佛的感觉一般无二,这让他不得不想至于此。
一转眼。一轮弯弯的月亮取缔天空,四散光华,皎洁的光芒恩泽大地,一寸月光打在多尔脸上,他神圣飘渺,如谪仙临尘。
这时,在多尔周身萦绕的黑芒忽然敛去,缩入体内,在他丹田处,有一方枯寂的黑色世界,虽只有丹丸大小,但内部空间却广阔无比,其中黑色神力若汪洋大海,无边无际。
这一瞬,一双眼睛邹然睁开,眸光锐利,如一柄出鞘的神剑,在夜空之下,似同有两道闪电疾闪而过。
这锋芒毕露的眼神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平静而深邃。
“老人家,我成功了。”
多尔向老人微微一笑,稚气未祛的脸上有着与其年龄不相符合的稳重与平和,他长身而起,跃下石台,神色尊敬地等待老人发话。
老人沉默许久,原先平稳有序的气息出现了一丝紊乱,他深吸一口气,语气不再平静如水,多了一分怅然与不舍,轻声道:“这世间玄术法门,千千万万,有为前人所结,也有为后人开创,你需走上一条属于自己的道。”
“老…”
老人见多尔欲言又止,一摆手,打断了他,继续道:“这八年,我并未教你什么。曲终人散,你我缘尽,我这便送你下山。”
不待多尔说话,老人很绝然,亦很果然,大袖一挥。此时此刻,在这片宁静的祥土上,只有一名鹤发老人,一块流动清辉的巨石,与一间孤零零的茅草小屋,而多尔却已经不知去向。
老人慢慢地抬起头,一双浩瀚的眸子望着月朗星稀的苍穹,那张饱经岁月沧桑的面颊,在月色的衬托下,似是有几分苍白与憔悴。
在这月的对面,有一名少年,双膝跪地,深深叩首,久久不起,全身颤抖,眼睛通红。
师恩…
。。。。
这时,在紫韵山远处天边,忽然飞来一抹神光,如神虹一般,灿烂缤纷,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传了过来:“老头子,我家小莫呢?你把他藏哪去了?”
月色清雅,淡如云烟,天宇星辰点点,微光闪烁,夜空一片深蓝,似同一块光华烁烁的蓝水晶,透明而纯粹。
夜空美如诗画,多尔手持细竹,伫立在原地,抬头望着皎洁明月,深邃的目光仿佛已透过时空,看见在月的对面那位慈祥老人。
久久之后,他深吸一口气,不再多想,对着明月,深深一鞠,而后洒然离去,那双在原先充满浓烈思念的双眸,此时已变得沉静如水,笃定而坚毅。
深山中,寂静空幽,万籁无声,多尔向东而行,一路上风驰电掣,通体黑芒流转,似如幽灵鬼魅在林间迅捷闪动。
神域凝成,如今的多尔已是一个修士,虽还不会任何道法玄术,但运用神力赶路还是知道的,而且他神域开阔无比,其中神力如渊如海,对于他这个境界的修士而言。可以说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须弥,是修士第一个神境,至此开始。便要修炼功法。
功法对修士而言极为重要,它记载了对于修行大致的走向,还有诸多神通玄术,当然其中不乏会注有一些感悟与经验,这是前人所总结出来的精粹,是心血。
也有的人选择自创功法,这并不是舍弃自古以来便恒定的修行体系。而是在修行方法上作出一些改变,至此参悟出的法术玄奥精妙。
这条路异常艰辛坎坷。远非前者可比,纵观古史,无数惊采绝艳之辈因此一生碌碌无为,更甚者形神俱灭。无度轮回,成功之人,少之又少。
天蒙大陆发展至今,据知已经历十三万年岁月,太古四万年,上古六万年,而今三万年,世间道门数不甚数,虽良莠不齐。犬牙交错,但功法也不再如之前那般稀缺,古诀难求。多半掌握在至尊世家这等泰斗势力手中,其门槛甚严,在未确定忠心之前,要受到严密监视,所以大多人退而求其次,一般道门自然也有门规。但相对宽松一些。
如今,自创功法的修士凤毛麟角。十之无一,可毕竟一旦成功,就如鱼跃龙门,一飞冲天,有云泥之分。
而自创功法有一个前提,首先要借鉴其他功法,了解修行的大致方向,以此作为参考。
多尔如今什么都缺,缺法宝、缺灵媒、缺功法,其中尤以功法对他来说最为重要。
离别时,老人对多尔说的那段话,虽听似有言外之意让他自创功法,走上一条与众不同的道路。
可其实不然。
道,并非是功法,其意在于让多尔不必执着于功法。
多尔将此谨记于心。
这那片地域奇大无比,山峰重峦叠嶂,地势险峻而陡峭,密林深处更是危机四伏,有无数野兽毒虫藏匿,一座座大山连绵起伏不知多少余里,多尔几经凶险与波折,终于在两天后逃出生天,见到了人烟。
前方是一个傍山依水的宁静村落,一名相貌憨厚的中年大汉正坐在村头一块石头上歇脚,旁边放着一柄锄头,锄头上新土,还未干枯,见他气息还未平稳,喘息稍显急促,脸上挂着疲惫之态,显然是这才从田间耕作回来。
多尔微微一笑,朝这中年大汉走了过去。
“这位大叔,请问这里是哪儿?”
“彩烟村。”
中年大汉先是淡淡回了一句,之后才抬起头打量多尔,顿时脸上写满了惊异。
在自己身前是一名年纪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容貌清秀俊逸,面庞白净,可一身衣衫却是破破烂烂,上面还有斑斑点点的干涸血污,散发出淡淡血腥味,手中持着一杆平凡无奇的三尺细竹,背负一张卷起的兽皮,看毛发与花纹,似乎是狮虎这类大型野兽。
这少年面带微笑,一脸无害,平近可亲,可任谁都看得出一定极为不凡。
中年大汉定过神来,伸手一指西方一眼望不到边的浩大山林,惊讶道:“这位小兄弟,你是从十万大山里走出来的?”
多尔也不隐瞒,点了点头,和声道:“是。”
不过,他心里可不像表面那般平静,暗自庆幸自己走对了方向,若是向西而行,进入十万大山深处,绝对是十死无生。
十万大山位于天土大地极西之地,是间隔天土大地西部与蛮野大地东部的天然屏障,里面杀机四伏,危险重重,凶兽无数,盖世大妖屡见不奇,是无上凶地,饶是斩神修士,进入深处,也不一定能活着出来。
中年大汉神色复杂,望向多尔的眼神有些古怪,几欲开口询问,却又欲言又止,似是有什么顾虑。
多尔看出了中年大汉心中顾虑,轻轻一笑,说道:“大叔,我只是个偶然进入十万大山的外乡人,并不是什么化为人形的妖物,您放心便是了,况且你我无冤无仇,我又怎么会加害于您?”
话音一落,多尔又半开着玩笑继续道:“大叔,您若不信,可以捏捏,咱这幅皮囊可是货真价实的。”
某人效应再次出来,除了老人之外,圣隐村张祸害对多尔影响十分巨大,八年中,他经常回想张祸害说的话,知道那并非是胡言乱语,都是些大道理。
这句玩笑话,使得先前尴尬而又紧张的气氛顿时缓和了许多,也稍微打消了一些中年大汉心底的顾虑。
中年大汉憨憨一笑,面露窘态,不好意思道:“对不住了,小兄弟,之前误会你了。”
其实,让中年大汉不再忌惮多尔的真正原因,是他口中说的三个“您”字。
多尔回之一笑,表示无妨,问道:“大叔,您那儿有没有合身的衣裳?放心,我会用这兽皮与您交换的。”
那兽皮是多尔早已准备好的,无论在哪里,没钱没势,寸步难行,这些人情世故,在张祸害耳濡目染之下,多尔很明白。
“小兄弟,你这是哪的话,不就是一件衣服嘛,我还怕你嫌弃我那粗布麻衣,至于这兽皮,我万万不能要,太贵重了。”中年大汉急忙摆手,拒绝道。
多尔见中年大汉衣服上到处都是补丁,生活一定十分艰苦,这兽皮对他来说绝对是一笔不菲的财富,而见他眼神真诚,面庞上没有流露出任何意动之色,可能是个性格淳朴的人。
“大叔,这兽皮对我来说,它的价值不及一件衣服来得重要,您若不肯接受,我随便找处地方扔了便是,带在身上碍事的很。”多尔面带微笑,轻声道。施恩予人,助人方便,多行善业,福报自来,人行之事,天地在看。老人曾这样说过。
多尔见中年大汉家境寒微,遂想帮衬一下,行一善业,不求回报。再者,他想试探试探中年大汉为人到底如何,饶是中年大汉贪心作祟,收下兽皮,他也不会说什么,想见是缘,多结善缘。
“小兄弟,这兽皮是你的,随便你怎么处置,反正我是不能要。”
中年大汉态度坚决,多尔微微一笑,不再强求,他眼神一闪,对中年大汉道:“大叔,如今我无处可去,而且对这里又不太熟悉,所以想在您那儿先居住一段时日,这兽皮就算是抵消我日常的开销,待我熟悉了这里的环境便会搬出去,若有剩余,你再还与我就是了,您看如何?”
“这…”中年大汉听后,眼中光芒一闪,有些犹豫不决,他知道眼前这个少年多半是修士,若请他来家中,招来什么麻烦,绝对不是他所能应付得来的,可想起自己小儿子小海身上的怪病,普通医师根本无法医治,恐怕唯有修士出手,才可能有一线生机。
多尔见中年大汉迟迟未说话,微笑道:“我不会给您添麻烦的。”
中年大汉目光坚定下来,不愿错过任何机会,眼角含着欣喜道:“好吧,小兄弟,你随我来。”
“看来这位大叔,有事想让我帮他。”多尔见中年大汉眼中喜色,心中暗想道。
多尔随中年大汉走进小村,一路所见,多半是土屋瓦房,看起来虽然有些落魄与寒碜,不过相比繁华的城镇,这里却多了几分清净与淳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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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路上,多尔可谓是焦点所在,路边的村民见到他大多投掷出异样的目光,以他现在的状态,想不引人注意的确很难,不过他并不打算在这里长期居住,所以也没太过在意。
村子并不大,仅不到百余户人家,不一会儿,多尔就来到了中年大汉的住所,这是一个用木栅栏围起的小院子,前面是三间或高或低并连在一起的松木小屋,后院还有一间独宿小屋,院内横着一根长绳,上面晾着一些晒干的衣裳,随着清风徐徐飘荡。
刚一走入院中,只闻吱呀一声轻响,一个约莫六七岁的小男孩从中央那间屋子内跑了出来,他眉清目秀,十分可爱,可稚嫩的脸颊上却透发出一股淡青色的死气。
小男孩身材十分纤瘦,用瘦骨嶙峋来形容也不为过,穿着一身略显宽大的青色布衣。
随小男孩一同出来的还有一名素衣女子,女子秀美端庄,笑容温婉,目光如水,柔柔地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