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神者的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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诛神者的游戏-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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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鲁卡看似一直在读书,其实也在观察周遭的情况和每个人的表情。一心多用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大师兄表情的变化、约法弯弓射箭的动作、布莱特爵士的手在剑柄上游移不定、皮靴踩过青葱草皮的闷响、林间鸟兽的异动……这些细节他都会加以注意。

    前世某位著名电子业务大亨曾说过,擅长细节的人处理不好大局,擅长大局观的人忽视细节,两者兼有便是圣人。阿鲁卡当然不是圣人,他知道自己的大局意识比较差,或者说他就是那种只能看见眼前一亩三分地的人,没有远见。但他自认也不是个庸人,既然只能看见这一亩三分地,那他就要看个清清楚楚。

    读书人总是有些自傲的,阿鲁卡也不例外。他的优点就在于,对自己的缺点也看的很明白……虽然丝毫没有改正的打算。

    眼见西农的表情已经由严峻转为了惊疑不定,阿鲁卡便收起书问道:“西农大哥,你怎么了?”

    西农犹豫了片刻,觉得对阿鲁卡也不必隐瞒什么,便说道:“这条路我小时候和老师走过一次……是通向一处墓园的。”

    “隐者森林里还有墓园?”

    “恩,而且墓园的主人地位很高,我记得墓园的门柱上雕刻着太阳神的徽记……”

    阿鲁卡脸色也变了,惊道:“那是只有王室和神司才有资格佩戴的徽记,而神司都葬在太阳神圣殿里,难道这是一处王室墓园?可根据史书的记载,王室墓园就在王城附近。”

    西农舔了舔嘴唇,纤长有力的右手扶上剑柄:“我听一些商人说,国王的私生子死后是不允许进入王室墓园的,所以国王会在某个公国的领土里偷偷为自己的儿子建造一片墓园。”

    受到赤教教义的约束,南方诸国都实行一夫一妻制。虽然历代国王大公的情人都不少,但永远不能扶正,私生子也没有任何贵族应有的权利。就算哪位贵族的原配夫人过世,他们也不敢迎娶自己的情人。要是事后被赤教的异端裁判所发现……莱茵王国的历史中,被教宗下谕赐死的国王可不少。

    短短几秒钟,阿鲁卡脑子里已经闪过许多念头,而这正好可以解释亨利国师怪异的举动。或许这位布莱特爵士暗地里投靠了赤教,依靠国师护卫队长的身份,监视着王室的一举一动。这次亨利国师来到一个国王私生子的墓园,不管真正目的是什么,都可以顺带着看看布莱特爵士的态度。

    不过,以赤教神司们的智商,怎么也不至于为了一个私生子的墓园把自己培养的密探给搭进去吧?由于穿越而来后阿鲁卡就没离开过白草村,接触的神职人员比较少,他低估了圣艾诺斯大陆人民对神明的虔诚度……

    想到此事与自己无关,阿鲁卡就懒得去理会了。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观察细节追寻真相是他的爱好,不过观察到了什么追寻到了什么,他还真不在乎。阿鲁卡——或者说孟非——的人格中占据最大成分的,是好奇心,这正是他酷爱读书的原因。无论是工具书、教科书还是以及任何的书籍,都浓缩着大量的信息与知识,这比平淡的现实生活有趣多了。

    除了少部分热衷于旅游和探险的人,大部分人的生活都集中于一个小圈子。或者是一个城市,或者是一个国家,现实让人活得如同困在囚笼中的野兽,区别只是囚笼的大小和伙食的好坏。在这囚笼中,猛兽们追寻着自己的地位,试图得到更多的资源和食物……但是,他们所面对的终究只是囚笼,是重复的、熟悉的、毫无新鲜可言的事物。

    就算来到了这个稍微“有趣”一些的圣艾诺斯大陆,阿鲁卡也仍然觉得生活如此苦闷无聊,只有书中的世界才能勾起他的兴趣。毕竟人只有活一次的机会,只能体验属于自己的那一份人生,可在书中……他可以体验无数人的人生。

    像阿鲁卡这样拥有着无穷无尽好奇心的人,是懒于去利用得到的信息做些什么的,除非必要。他好奇的东西太多了,解开这一个谜题,得到这一些知识,他就会迫不及待的扑向下一个宝藏。不过在别人眼中,那可能只是一堆垃圾而已。

    无论如何,到达墓园时就能揭晓答案,而他在乎的也只有答案。

    ——

    正午时分,一行人终于来到了目的地,也就是一处残破却气度恢弘的墓园。生满铁锈的栅栏将墓园围起,其间伫立着几十根米黄色石柱,上面雕刻着太阳神与其麾下各大神座的徽记,四座历经风霜的墓穴分布在东西南部四个角落。整个墓园的面积约莫有五百多平米,已经超过了男爵墓园的标准。

    西农看着眼前的墓园,眼中闪过憧憬而艳羡的神色。迟钝的约法挠了挠头发,还没搞清楚状况,甚至根本看不懂大门上的太阳神徽记。比起西农和阿鲁卡,他的想法要单纯许多。阿鲁卡则感觉到了风雨欲来的气息,确认自己之前猜的没错,同时也对赤教信徒们的智商产生了深深的怀疑——亲爱的布莱特爵士,你还真要亮牌子了?

    布莱特爵士没有辜负阿鲁卡的期待,双眸圆瞪如铜铃,仿佛眼前墓园是从硫磺中诞生的魔鬼。以他在王室中任职多年培养出的见识,立刻想到了墓园主人的身份。

    亨利国师自然是早有打算,慈祥的老人形象褪去无踪,整个人的气质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说形象点,他现在就像一个发现了反骨仔的**老大……亨利国师微微瞥了一眼布莱特爵士的表情,冷哼一声,说道:“布莱特爵士,看你的表情,像是要发表一番高论?”

    崔哈克嘿嘿一笑,把表情各异的阿鲁卡几兄弟叫到身边,粗壮的双臂抱在胸前,满脸看好戏不嫌事儿大的表情。而布莱特爵士确实是一位虔诚的信徒,怒色如何也抑制不住,声音近乎于野兽的低吼:“国师大人,这是渎神之所!应该上报教会,立刻拆除!”

    亨利国师的脸色愈发阴沉,低声说道:“这么说,你承认自己与赤教的关系了?”

    布莱特爵士怒道:“国师大人!我们每个人都是太阳神虔诚的信徒,教宗冕下派我监督王室里是否有异教徒活动,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我不需要隐瞒。我相信你不是该死的异教徒,请你不要再说些不符合你身份的话语!”

    把监视说成监督,一边说不是见不得人的事,一边又隐藏自己的身份,布莱特爵士对神明的虔诚和智商上的缺陷可见一斑。

    亨利国师冷笑道:“在你身为一名信徒前,首先你是国王陛下的臣子,是莱茵王室的臣子,难道太阳神的教诲就是让你做一个叛徒?别忘了莱茵王室的每一个人身体里都流着太阳神的血脉,难道太阳神的后裔不配拥有一处墓园吗?”

    “太阳神的血脉怎能与贱民的血脉融合,这是渎神!是对太阳神的不敬!这些私生子从诞生的一刻起就有罪,应该被绑上火刑架烧死!”

    从布莱特爵士这句话中,阿鲁卡忽然发觉一个可怕的事实——难道说莱茵王室几百年来都在近亲婚配?难怪王室力量越来越衰弱,王室中人要么早夭要么发疯。其实,在圣艾诺斯大陆这是很正常的现象,历代王后的身份也在史书中记载的明明白白,不是国王的表妹就是堂妹甚至是亲妹妹,只是阿鲁卡看书时下意识的跳过了这些他不感兴趣的部分……究其原因,在于上古史诗中的天神们就是这么干的,这样才能保持血脉的纯净,上行下效嘛……

    亨利国师脸色一肃,大声说道:“布莱特爵士,难道你不是你口中的贱民?十年前,你还是个朝不保夕的流浪佣兵,如果不是国王陛下赏识你的身手,你现在说不定已经死在强盗手里了!可你却暗中投靠赤教,监视我和国王陛下的一举一动,甚至还要让王室血脉在死后也不得安宁,你的忠诚和荣誉呢?!”

    布莱特爵士挂上一副圣徒赴死的狂热神情,说道:“无论我是一个佣兵,还是一位骑士,我都是太阳神最虔诚的信徒。如果我死了,就会升入太阳神的神殿,成为他最忠诚的战士。国王陛下对我的恩情我铭记于心,但我绝不会允许任何人亵渎太阳神的荣光。”

    亨利国师摇了摇头,惋惜地说道:“看来我们没什么好谈的了,我尊重你的选择,也敬佩你的品格……但你必须死。王室的事情,不允许赤教插手,莱茵王室才是人间最接近太阳神的存在,赤教只是传话的信使。如今看来,教宗的手伸得未免太长了。崔哈克,既然这里沉睡着你的父亲,那就由你亲手解决布莱特爵士吧。”

    卧槽,我这便宜老师还真是王室后裔,阿鲁卡彻底惊呆了。他的两位师兄也没好到哪去,目瞪口呆地看着崔哈克。不过转瞬间,大师兄西农的双眼就恢复了神采,用耐人寻味的目光看着自己的老师。

    崔哈克耸耸肩膀,一脸轻松的拔出长剑,说道:“说实在的,老子早就看这些神棍不爽了。整天念叨太阳神的荣耀,太阳神的荣光,可我这流着太阳神血脉的老家伙都没听到过神谕,我觉得嘛……太阳神在神魔时代就完蛋了,就算有,也懒得理会我们这些人类了。”

    布莱特爵士闻言气的浑身发抖,放下铁笼般的面甲,右手拔出骑士剑,左手提起铁盾,大声骂道:“你这个异教徒!太阳神只会眷顾虔诚的信徒,就凭你这个混着贱民之血的杂种也想听到神谕?”

    崔哈克哈哈一笑,随手挽了个剑花,说道:“那就看看太阳神的眷顾能否让你活过今天吧,依我看嘛,应该是不能。”

第四章 那一剑的风情() 
铁盔下视野狭窄,如同透过逼仄峡谷,望着遥远的天空。片状的盔甲挤压着肌肉,沉重而僵硬,却有着无与伦比的安全感。手上的骑士剑不知砸碎过多少宵小的骨头,王立骑士团的铁盾也抵挡过无数次杀机,作为一位身经百战的骑士,布莱特爵士觉得自己不该害怕一个贱民、一个卑鄙的佣兵。

    可当那个黑熊般的中年男人拔出长剑朝他走来时,布莱特爵士听到了自己越来越响的心跳声,如同十年前第一次随军出征时听到的战鼓。冷汗顺着鬓角乱发流淌到线条刚硬的下巴上,布莱特爵士知道自己必须先攻,否则他就会被对方的气势压倒,再也没有反攻的机会。

    “以太阳神之名!”布莱特爵士怒吼一声为自己提升士气,整个人如同滚下山崖的巨石般朝着崔哈克撞了过去。抖动的盔甲铿锵作响,带着一股无人能挡的气势。而在他经历过的二十七场大小战役中,确实也没有人能挡住他的冲锋。面对普通士兵,他只要这样冲过去用盾牌将对方砸倒,反手补上一剑就可以击杀。

    而眼前的佣兵呢,甚至不如战场上的普通士兵,身上穿着的只是可怜兮兮的皮甲,用来抵挡长剑还有些作用。可骑士剑根本不需要划破皮甲,只要砸烂藏在皮甲后面的骨头和血肉就够了。布莱特爵士想不出自己如何失败,但他每跑出一步,恐惧就加深一层。

    刹那如永恒,两人终于短兵相接。在这一瞬间,布莱特爵士看到了对方脸上满不在意的笑容,顿时勃然大怒,驱散了心中全部的恐惧,以一个完美无缺的角度挥出了他平生最满意的一剑。无论力道、速度、角度都堪称完美无缺,骑士剑如同一道酷烈的日光朝着崔哈克的肩膀射去。他相信自己这一剑能把任何敌人斩于剑下,击碎敌人的肩骨,余势折断脖子。同时,他也没有忘记防御,盾牌稳如磐石地架在胸前,防止对方的搏命一击。

    可惜……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崔哈克的动作实在太快了。如果说他的剑是一道无坚不摧堂堂正正的日光,崔哈克的身影就像诡秘难言的月光,壮实如熊的身躯险到极巅地一扭一侧,便用难以置信的敏捷闪开了他的这一剑。剑刃差之毫厘地从崔哈克胸前滑过,削掉了皮衣上的一枚纽扣,发出“嘭”地一声闷响。

    布莱特爵士并不是初次厮杀的新手,刚才那自信的一剑当然没有用尽全身的力气。到了他的层次,动手时留下三分力已经是习惯。发现自己完美的一剑斩空,布莱特爵士心里一阵黯然,知道自己再也挥不出这样一剑了。这是精气神充足,战意与杀意达到顶峰,同时还有一位旗鼓相当的对手才能迫出的一剑。实属巧合,难以重现。但他没有因为情绪影响自己的判断,立刻想到了如何变招。

    可他已经没有机会变招了,崔哈克从来都不是他旗鼓相当的对手。

    崔哈克在扭身闪避的同时,电光石火间将长剑由右手扔到左手。左手懒洋洋地垂在身侧,反手握着剑柄,剑尖笔直向上,然后向上这么轻轻一提……便以令人恐惧的精准从铁盔下的缝隙中刺入了布莱特的下巴,鲜血顿时如开源的溪流般顺着长剑流了下来。

    布莱特爵士临死前只剩下满腹惊惧,他从未听过一位骑士如此被打败。头盔下的缝隙连手指都塞不进去,崔哈克的剑究竟精准到了什么样的地步,才能这样轻描淡写的从中穿过?这难道不是魔鬼才能拥有的技艺?

    伟大的太阳神,您抛弃您虔诚的信徒了吗?

    ——

    墓园前一片寂静,亨利国师、西农与约法都没有想到战斗会结束的这么快。他们相信崔哈克可以获胜,但……轻松一剑就击杀了从牙齿武装到脚后跟的正牌骑士,未免也太过强大了吧?那近乎非人的敏捷,可怕的自信,强大的力量……这真的是人能做到的事?刚才崔哈克只要稍微有一丁点失误,就会被骑士剑的剑刃擦中。只有皮甲护身的他,毫无疑问会立刻吐血倒地。崔哈克有一百种方法赢得胜利,可他却偏偏选择了最危险的一种,除了说他是充满自信并且极度疯狂,还能说什么呢?

    这让他们略感安心的同时,也产生了丝丝恐惧。人们渴望英雄的保护,却也恐惧英雄的力量,就是这么一种心态。

    啪啪啪啪。

    寂静中,忽然响起一阵掌声。阿鲁卡一边鼓掌一边微笑点头说道:“如此剑术,如此身法,在装备明显劣势的情况下轻松打败敌人,真让我刮目相看。我很欣慰,我这么多年来的辛苦没有白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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