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EO先生一手抓住女人在他胸口画圈的手指,含在了嘴里:“不用你造反,我就该缴械投降了……男人就是有再多的道理,也是注定被女人征服的呐……”
“……还有啊,既然间谍得不到情报,说明他们是有核心成员的,而我们的人都在外围,这次的袭击应该是核心成员的单独行动,要真是这样,说不准他们已经开始怀疑间谍的存在了……晚点在志愿者中间放出这个消息,就说是大部分志愿者都没有获得信任,只是被骗被利用,这样可以让他们高层的信用度大大降低,趁乱让我们的人往上爬……唔,亲爱的,你真热情……啧……”
……
成年人怎样享受他们的生活就暂且不表了,某些小朋友们的日子也同样过得多姿多彩。
人口贩子郑修再次把子昕骗到家里的时候,是吃过晚饭的七点半,从外头掏出钥匙打开门进来,就看到客厅的窗台下,戴着大黑框眼镜的老人静静地坐着,月光洒下来,给人笼上一层朦胧的光辉,显得既神秘又宁静。
走近几步,郑修感觉踩到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面无表情地把一本漫画书捡了起来,拍掉上面的灰尘。
“这就是我向你提到的保罗埃尔德什,”郑修不着痕迹地把漫画塞回书架:“系统漏洞的问题交给他解决就可以了,现在我来教你用法。”
“郑修,”老人合上手中比砖头还厚实的《数学辞海》,转过椅子面朝着两人:“我要咖啡。”
“我该怎么做?”子昕扯扯郑修的袖子。
“灌注咖啡,得定理,”郑某人往饮水机的方向指了指:“那边有速溶咖啡,去试试吧。”
子昕将信将疑地看了他一眼,走过去打开饮水机旁的小橱,抽出一袋速溶咖啡和杯子,倒进开水后拿勺子搅了搅,送到老人面前。
保罗接过去,嗞地尝了一口,撩了撩眼皮:“说吧,想知道什么?”
“唔……蒙特卡罗方法?”
“简单!你得先描述概率过程,然后从已知概率分布抽样,最后建立各种估计量。”
子昕惊叹:“好神奇……”
“那这个呢?”郑修从旁边拿出个文件袋,抽出一张放到保罗面前,老头儿本来还是一副拽兮兮的样子目不斜视,很快眼神就变了,直愣愣地盯着郑修手里的纸,眼神几乎能点起火来。
“唰。”郑修抽走他那张写着系统构造算法的纸,重新装进了文件袋,随手扔在了茶几上:“怎么样?”
老头儿狠狠地咽了一口口水:“就是蓝山咖啡也得掂量掂量……”
“那行吧。”郑修说着,就带子昕进了他的房间,把保罗一个人晾在了客厅里。
“这样真的没问题?”子昕频频地回头去看。
“嗯,”郑修说:“我会和他一起解决问题,这老家伙还有几分本事,最重要的是劳动力比较廉价,你要是有什么疑难杂症只管问他,他知道的就会直接回答你,要是不知道,他会每天花费十七八个小时不停地思考直到想出答案,总之,尽量在最短时间内从他身上榨取价值吧。”
要说压榨老人家这种事情子昕做了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不用郑修提醒,他就知道该怎么做,这时候也就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把子昕送回学校以后,郑修回到家,看见保罗正趴在偌大的餐桌上,文件袋早就被打开,面前全是铺开的纸笔,老人正在快速地演算着,完全沉迷进去的样子,桌上的咖啡还剩大半,却已经彻底凉透,因为水温不够而没有泡开的速溶粉凝成一块一块,漂浮在杯子里。
真是一杯糟糕的咖啡啊……不过呢,还是珍惜吧,因为过不了几年,你就要去一个没有咖啡的地方了……虽然就现在看上去,身子骨还算硬朗。
他摇摇头,拿着换洗衣服走进了浴室。
、第五十四章
1991年10月;随着Linux首个内核版本0。02的面世,软件界自由主义的浪潮终于到了掀起之时。
FSF(自由软件基金会)创办于1985年的十月;至今刚好六年整;创始人Roger半生致力于开源软件运动,基金会的成员数量其实已经颇为庞大。要说起来,写软件不难,三行代码;稍加封装就可以成为一个简单的软件;但问题在于系统。系统是程序运行的舞台,是计算机的灵魂,它的工程量并非小事,能够编写的人才更是可遇不可求,自由运动者们过去所开发的软件依然是建立在收费系统之上的,这也使自由软件成为了那些系统的附庸,一种泡沫般的鸡肋存在——归根结底,这一切的一切,只是缺少东风,而东风,就是能够承载起这些软件的,同样自由的系统。
现在,Linux的开发人员携手FSF,共同搀扶这个巨人的婴儿开始了蹒跚学步。多少个不眠之夜的浓咖啡、建筑燃烧时的熊熊烈火、汽车往来的灰黑色尾气、急促而迟迟无法接通的电话铃声、讲台上面红耳赤的唇枪舌战、落在电脑键盘上的汗珠……或许对于后世的人来说,只不过是在某个午后的悠闲时光里,漫不经心翻过的一页历史画册,但只有在其中亲历过的人,才能真正地明白个中滋味。
天气渐渐转凉了,京城刮起了细微却又持续不断的北风,银杏的叶子将校园铺成了满地金色,十二月,临近学期末的时候,子昕收到了FSF发给他的第一笔工资。
考虑到个人身份信息的安全,工资是Roger在瑞银替子昕开户后汇进去的,瑞士银行在华国并不算很普及,不过幸好子昕身处帝都,倒是恰好能找到办事处。
对此,子昕的反应是:你们竟然真的发得起工资?!
Roger:……的确,我们基金会已经连续赤字两年半了,不过现在,我们有了转机,这还是对亏了你们的系统!
Octo:说,把我的系统拿去干了什么不可原谅的勾当!
Linux:嘿嘿,我们的内核不是在网上传播么,这不,有两家大型游戏开发公司拿去做成跳转盒用啦,试用了一段日子,觉得非常棒,原本他们打算用Windows系统的,那个需要成千上万美元的终端服务访问许可和客户端访问许可呢,现在全给他们省下来啦,而且那边的技术负责人还给我致电,说我们系统对硬件的要求也比那些大型商用系统要低,他们衷心地感谢我们!
Octo:这和钱有什么关系,你不会趁机捞了一笔吧?
Roger:不不不,对方决定对我们提供长期的资金赞助,上来就拨了好几万刀!而且还说会向合作伙伴推介我们,共同成为我们的赞助商,支持团队的运作,吼吼!
Octo:听你说得好像很不错,这种事情我不擅长,你来做公关吧。
Roger:交给我,没问题!对了,他们还问到有没有精通Linux系统的人员能够来他们公司工作,或者帮忙把系统完善一下?
Linux:这个……就有点难办了,要说起来,对Linux熟悉的也就只有作为设计者的Octo和我,然后是头一批使用这个系统的志愿者……他们的公司在哪里?要不去大房间问问,不知道我们的志愿者中有谁是在那边或者愿意去的?
Roger:是法国的游戏设计商。不过别忘了大房间还有间谍呐,万一让那群混球跑到别人公司里去,那可就糟糕透了!
Octo:也对,有什么方法可以把间谍筛出来?
Roger:如果直接在所有人之中排查的话,不但容易被人借机溜走,还可能会引起群众的不满。
Linux:对,可能会觉得我们不信任他们之类的……
Octo:所以要暗戳戳地来。
Linux:怎么做?
Roger:其实话说回来,我的自由协会也是这样,人多,但是杂。现在眼看着规模越来越大了,有一件事已经提上行程,那就是整顿。
身后响起敲门声,子昕应了一句,门被打开,熟悉的脚步声走近,一杯热牛奶放在了电脑旁。
“谢谢你,郑修。”子昕说。
“唔。”来者用鼻子回了声,从书架上抽了本漫画,躺在一边的沙发里看起来。
冬日午后的阳光洒进屋里,菱形的光柱映照着空气中飘扬的细微颗粒,带来一种几乎能让人以为可以闻到烤面包香味的惬意气氛。
郑修是一个存在感并不强烈的人,话不多,但是当他在你身边的时候,又总是能够很清晰地感觉得到某种可靠感。这段日子以来的相处,常常让子昕觉得两人好像在很久以前就已经相识许久了,互相之间默契十足——或许更多的不在于他,而是郑修对他的熟稔,这样的感觉会让人心生亲近,不自觉地就卸下了防备。
真是舒服的日子啊……子昕伸个懒腰,思绪却开始飘远了。说起来,不知道戚行初现在怎么样了……啧,好日子不肯过,非要去坐什么牢……要是他没有进去,现在或许正和自己一样在网络的海洋里欢快地扑腾吧……要不今天就去看看?
Octo:对了,你们还记得那个Elmo么?
Afier:唔……传播蠕虫病毒的那个?
Roger:啧啧,怎么会不记得,世界顶尖黑帽子呀。
Octo:黑帽子?
Roger:嗯。黑客分三种,黑帽子、灰帽子和白帽子,喜欢搞破坏的混球黑客就是黑帽子,像我们这类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就是白帽子啦!
Linux:可我们前不久不是还去MS家打|砸|抢过么?
Roger:呃……那是迫于无奈的正当防卫!
Mild:革命尚未成功,我们现在的情况,一定要定义的话,我觉得应该是灰帽。
子昕努力吧歪掉的话题扯回来,Octo:这样啊……不知道Elmo现在怎么样了?
Vogt:都过去四个多月了,应该已经被判下来了。
Octo:知道他被关在哪儿么?
Mild:怎么啦?
Octo:我就问问。
Roger:那要看他是被哪一方接手的……
Octo:米国朗达斯登空军基地,网络安全司令部。
Afier:是他们呀……如果那位真的和传闻中说的一样,是个未成年的话,按照朗达斯登的地理位置,最大可能应该是送到路易斯安那州的地方少管所的。
Octo:你们懂得真多!
子昕把聊天室最小化,很快就查到了路易斯安那州少管所的IP。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他捏了捏手指关节,失望地发现它们一点也发不出传说中爆豆子般的声音,某人悻悻地把两只细细白白的爪子重新搭回电脑上。
少管所的防火墙怎么可能比得上守备森严的空军基地,他都懒得把正在看漫画的小伙伴叫起来帮忙,没多久就独自一人潜了进去。
进去后,首先要做的是调出犯人的牢房分配表,找出行初的所在房间。子昕编写终端仿真器在少管所的数据库上开了个洞,摸进去捣鼓了几下,戚行初的位置很快就被他挖了出来。少管所一般是八人间和六人间,在宿舍楼两头的地方,因为空间狭小会有四人甚至两人间存在,而行初,就是在一个两人的狭小宿舍内。不过虽说狭小,但这里却只有他一个人住,另一个床位是空着的,反倒更显宽敞。国外的监狱和华国不同,华国就连大学生宿舍都是上下铺,而这里却都只有一张张床,还有独立卫生间。
在这之后就好办了,犯人的生活是处在监控之下的,到处都是摄像头,他只要绑架拍摄行初的那几只,透过它们瞄上几眼,今天的目的就算达到了。
“咦?”
“怎么了?”是郑修的声音,从沙发里撑起上半身。
“没事。”子昕摇摇头,对他做了个趴下的手势,出于某种不可言说的惯性,郑兔子立即乖乖躺回了沙发里,肚皮朝天。
子昕重新把注意力转回电脑上。他发现在众多摄像头中,有一个被人篡改了映射数据,原本摄下来应该汇报到监控室的画面被换成了其他某个摄像头的画面,但这不是单纯的一换一,而是在整个监区内的摄像里一环一环做手脚,要不是子昕从数据角度发现了异常,一般人光看画面还真的找不出什么问题。
他顺着数据结构一路摸下来,发现这一系列篡改行为最初的源头竟然就在戚行初的房间里面!
这勾起了某人强烈的好奇心,但是转念一想,到底自己是偷偷潜入,不想惹麻烦,所以还是不要大兴土木把整个监狱的摄像全部改回来了,只要把行初的摄像数据找到,改回来看一看究竟怎么回事就行。
子昕定定神,对行初房间里的那只摄像头伸出了邪恶的魔爪……
二十分钟后,电脑屏幕成功地显示出了摄像头中的画面。
水汽蒸腾,在洗手台前的大镜子上蒙了一层花白的雾气,头顶的花洒源源不断地喷洒着自来水,摄像头的镜头用的是透气性塑料,不是传统意义上会凝结雾气的普通玻璃,所以这时画面成像依然颇为清晰。只见少年浑身赤衤果地站在下面,神色有些慵懒,水滴在锁骨汇集成浅浅的一小捧,然后顺着胸膛、流线型的肌肉滑落下来。
行初是侧对着镜头的,宽肩窄臀,刚进监狱的时候应该是剪过一次头发的,但现在几个月过去已经长长不少,黑色的发丝湿漉漉地贴在脸上,被他随手拨到耳后。
子昕哪里料到会突然给他看到这样的画面,整个人都有点傻掉,发了一会儿呆,这才回过神来,赶紧手忙脚乱地切断了摄像头的连接。
花洒被一只手按掉,戚某人拿毛巾擦干身上的水,穿好衣服走出了卫生间,拿起桌上的杯子给自己倒了杯水。
在这个毫无人权可言的地方,要不是他拥有某些技术,恐怕就连洗个澡都得被人从头看到尾。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从头看到尾的行初想着些有的没的,从抽屉里拿出一根东西,叼在了嘴里。
子昕咕咕咕喝掉手边的热牛奶,这才感觉自己脆弱的眼睛被渐渐安抚下来,他吸吸鼻子,坐在电脑前想了一会儿,做了个正义的决定——回去把之前被他修正过来的摄像头改回原本错误的画面。
再次挟持了那只可怜的监视器,子昕看到行初坐在宿舍的床上,嘴里似乎叼着什么东西,白色的细细一根——是叼着烟吗?说起来,人长得帅就是有优势,不但不让人觉得这个少年犯无可救药,反而给人一种酷酷的感觉。
这时候似乎外头有人敲门,戚行初站了起来,走过去打开,子昕看到从门外走进一个白人少年,似乎在对行初说着什么,脸上表情绝对称不上善意,然后那个少年抬起右手,挥舞着拳头就要向行初脸上揍去。
子昕屏住了呼吸,紧张地差点没叫出声来,只见戚行初腿一抬,一脚踹在了来者的肚子上,白人少年顿时捂着肚子蹲下|身,似乎疼得站都站不起来,行初提起那人的领子往外一扔,然后关上了牢房的门。
重新坐回床边,戚某人抬起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