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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知道所谓的打扫图书馆居然是这样的啊。”段青也望天叹息了一声：“这分明应该写整理图书馆才对，不然的话价钱也不合适啊。那个费里斯通，是不是和那个家伙有什么交情……”
之前在门口刚刚进来的时候，两个被这里的各类奇异摆设所震撼到的玩家，还有些不知所措地受到了来自那个自称图书馆馆长的老人的热情款待，他将两人引入了图书馆的内部，华丽走廊上的各个书架之间，向他们介绍着这里丰富的各种藏书，以及这个图书馆悠久而又神秘的历史，看上去完全不像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而像是一个正在热情地介绍自己作品的艺术家。不过待到两个颇为尴尬的人终于找到了机会，说明了自己的来意之后，这个听到了对方自我介绍的黑袍老者就颓然地放下了自己的手，转而换上了一副有气无力的神色。
接着他们就被带到了这里，然后被告知眼前的这一大堆杂乱摆放的书籍，就是他们自己手上所持的那份委托书中提到的内容了。
“我算是知道，为什么这个任务会压在冒险者协会这么久。”将手上的几本挑出来的书搬到了角落，段青低声叹息道：“佣金少也就算了，这种任务内容……简直无聊到姥姥家啊。”
“为什么图书馆里会有这么多没整理好的书嘛。”少女也有些闷闷不乐地回应着：“不好好看也就罢了，害得我们也得过来整理半天……”
“大概都是一些归还回来的书籍吧，被某些人借走之类的。”段青随意地猜测道：“或者是被一些人放错了地方，或者遗忘在座椅上……总之办法多得是。”
“我以后再也不歧视那些图书馆的管理员了。”费力将其中的一本厚厚的书塞回到了书架的高处，少女缓缓地从梯子上爬了下来：“为了赚这二十金币，我的心神和力气都要耗费光了……”
“但终究没有什么危险。”段青摇着头笑了起来：“游戏里总归要设计一些这样的任务，供那些不想出门打怪的玩家，或者是厌倦了战斗的玩家来完成的，不然的话怎么称得上是一个真实的世界……唔，这本书好像还有点意思。”
再次坐到了地板上，他捧着自己手上的一本褐色的书籍，随意地翻开了某一页：“经过长久的调查，我发现尼菲尔是一个种族的称呼，不过自魔法帝国时代之后，这个族群好像就已经在漫长的历史中逐渐地湮灭了，现在能够找到的存在也已经屈指可数，其余的大概都已经死去，或者逃离到自由大陆上的各个角落，然后与其余的种族逐渐融合。至笔者写下这些的今天，我们仅能够在自由大路的中东部，以及极南的一些区域，发现他们曾经生活过的痕迹，甚至是一些类似古代遗迹的地方……”
“大哥……大哥？青山大哥！”
“……不要吓人。怎么了？”
“我饿了。”
“……”
耳边突然传来了少女的呼唤声，刚刚翻看了没几行字的段青就从沉浸中惊醒，然后在身旁的黑暗里，看到了属于千纸鹤的可怜兮兮的眼神：“我们去吃饭好不好？”
“呃，可以是可以，但是这里的任务……”
“反正也没几个钱嘛，放弃了就是了。”少女用力地晃着段青的胳膊：“走嘛……再这么干下去，还不知道要干到什么时候呢，说不定最后我们连走出去的力气都没有了。而且……”
“我看你也不是很想做……”
“……好吧好吧，我们去和馆长说一声。”无奈地放下了手上的那本名为《自由世界少数种族史》的古书，段青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望着成堆的书籍，有些无奈地抓着脑袋：“不过……至少我们应该把这些分好了的先搬回去吧。”
“好吧。”少女也跟着点了点头：“说不定最后也能要两个钱之类的……”
“你啊你，早晚变成第二个梦竹……”
“怎么啦，这可是女性的特权！”
“还女性的……好好好，怕了你了……”
昏暗的灯光中，两个如同幽魂一样来回走动着的玩家身影，在笔直排列着的悬浮球长廊的左右不断地移动着，一次又一次地将那些剩下的书籍搬到了各自书架的角落，然后在某个老人的目光中返回到了图书馆的门口处，向他说明了两人想要离去的意愿：“那，那个……我们能不能早点走啊？”
“这已经是第十四批冒险者了。”老人叹息着说道：“罢了，既然你们不想继续，我也不必强求你们留在这里……”
“其实只是她饿了而已。”
看到那个老人失落的神色，无视少女羞愤的段青指着对方解释道：“我们对这份委托还是非常在意的，只不过因为某些……呵呵呵呵，总之是有些时间不够罢了，所以……”
“……看你的打扮，你是一位魔法师吧？”
看着少女瞪着对方咬牙切齿的神色，白发的老者忽然开口问道：“这么年纪轻轻的魔法师，还是女性……你现在隶属于哪个导师名下啊？”
“啊？导师？”少女睁大了眼睛：“还有这种东西吗？”
“……你的魔法技巧，是谁教给你的？”
“我，我都是自学的啦。”看着老人审视一样的眼神，少女略为慌乱地摆了摆手：“除了一开始在法师议会待过一阵之后，我就一直在战场上了，平时的一些战斗技巧，也都是其他的玩……哦不对，是其他的冒险者教给我的……对了。”
她指着段青的鼻子说道：“青山大哥就曾经教过我东西呢。”
“你？”
看着段青的装扮，白发苍苍的老人眼睛逐渐眯了起来：“他一个战士，也能教给你魔法的使用技巧？”
“怎么，你不相信……呜呜呜呜——”
“啊哈哈哈……”
略显不快的神色刚刚从千纸鹤的脸上浮现，她的嘴巴就被段青捂住了。后者有些尴尬地看着柜台后的老人，露出了一个干笑的脸庞：“别听她胡说，我怎么可能教她魔法呢，我又不是什么魔法师……走了走了，对不住啊对不住……”
“哎哎哎，不要拉我啊，我的话还没说完呢，年纪轻轻怎么了，女性又怎么了？女性难道就不能当魔法师吗，就不能自学成才吗？哎呀不要拦着我啊，我就是很气，我们的工钱他还没给呢！”
“赶紧闭嘴吧你，没干完活还想要什么工钱……”
“等一下。”
寂静的大厅中，一股神圣而又庄严的气息扫过了全场，将原本两人有些吵嚷的回音全部压了下去。有些后怕的段青拉着千纸鹤的袍服，略显艰难地回过了头，望着那个坐在柜台之后，似乎正在闭目养神的老者：“那个，我们家的队员不太懂礼貌，还请……”
“你……也是一位魔法师？”
“……啊？”
“果然老了，眼神和触感都不好用了。”
昏暗的图书馆内，或青或紫的各种大小球体排成一排，在安静的空气中不停地旋转，同时散发着神秘的光芒，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球体的颜色还不时地发生一些改变，不过这种奇妙的变化，并没有在此时吸引到两位玩家的眼光——摆着一本巨书的硕大支架旁边，白发苍苍的老者已经逐渐站了起来，他捋了捋自己花白的胡须，黑色的身影缓慢地绕过了那个宽大而又空旷的柜台，然后在五光十色的昏暗色彩中，走到了两个人的面前：“你刚才……说你叫做陌上青山，是吧？”
“这开场白……有点耳熟啊。”
不动声色地转过了身，挡在千指鹤身前的段青低声回答道：“如果这个世界没有搞错的话……我确实是叫这个名字。”
“……”
老人没有再说话，而是用打量的眼神上下看了看段青，然后露出了一个莫名的笑容：“你的魔法技艺……又是谁教的？”
“……这你也看得出来？”
千纸鹤惊疑的目光中，段青怪叫着张大了嘴巴：“你是怎么分辨魔法师这个职业的啊老先生？”
“年纪大了，书读得比较多，所以见识也比较广……”老人笑着回答道：“当然，认识的人也比较多，所以……你就只管回答就是了。”
想起不久之前断风雷曾经说过的话，望着这个神秘老者的段青终于也变得有些顾忌起来：“我……唔，现在的这些东西，都是在风花镇的时候，某个叫做诺曼的老头教给我的，所以……”
“应该……算是他吧。”
“诺曼。”
老人缓缓地直起了腰：“风花镇。”
一字一句的回答，将原本神秘的气氛变得更加诡异的同时，也让在场的两个玩家的心吊得更高了。不知该如何回答的他们相互看了一眼，然后齐齐地向后退了一步：“那个……这位老先生，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
“没事？当然有事了。”老人忽然再次开口：“你们……不是想要工钱吗？”
“啊？”
“我会给你们工钱的。”老人再次佝偻起自己的身子，然后甩了甩自己的袍袖：“不过……你们得把工作做完。”
“……什么意思啊？”
“我的意思是说，你们可以明天再来。”指了指自己的身后，老人的声音中充满了奇怪的笑意：“整理书架本来就是一项非常繁琐的工作，指望你们这些冒险者一天两天能够干完……好像也不是一件非常合理的事情。”
“之前的时候，我看你对那些书好像也有些兴趣的样子。”老者抬头说到：“怎么样，有没有兴趣继续呢？明天，后天，或者更久，你们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整理，那些书籍也可以随意看，工钱这种东西……自然也好商量。”
“……真的吗？”
男子低头的思索中，一旁听到这里的少女却是兴奋地跳到了前方：“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可以加价？”
“哦，当然，我以元素的名义起誓。”老人抬了抬自己的手：“你们现在就可以提出自己的要求了，我……都可以考虑一下。”
“那，那我们就要一百八十八个金币好了！呃……会不会太明显啊？”红色的长发在身后活泼地摆动着，刚刚想要跳起来的少女又赶紧缩了缩脑袋：“算了，还是只要一百个金币好了……”
“喂喂……别擅自做决定啊。”
无奈地敲着自己的脑壳，段青抬起了自己的眼皮，望着对面正在等待着自己回复的老人：“价钱的事情我们以后再说，不过……明天我们会来的。”
“这样可以吗，老先生？”
“不要总叫我老先生……哦，忘了自我介绍了。”老人再次正了正身子，然后摆出了一副严肃的神色。
“我是费尔南多·维金斯，塔尼亚图书馆的馆长。”他一字一句地说道。
“图书馆欢迎你们的到来。”（未完待续。）
288 秋风（）
“这里没你们什么事了，下去吧。”
潮湿，阴冷，以及黑暗的空气，伴随着巨大的草药味充斥着这个空间，除了中间不时响起了几声压抑的咳嗽，剩下的就是时而轻微时而沉重的呼吸，以及难言的沉默。低矮的天花板仿佛就在眼前，而狭小的房间结构，决定了每一个住在这里的人，都能够轻而易举地透过床边的小窗，俯瞰到远方黑夜里的塔尼亚城，不过此时躺在这里的这个人，似乎根本没有这样的心情——听到这个声音以后，他艰难地抬了抬头，然后在痛苦的咳嗽中单手掩着嘴巴，再次蜷缩到了床被之中。
“多么美丽的城市。”
他的耳边传来了对方的赞叹声。
“可惜……它就要完了。”
夜风随着月亮的升起而变得越来越大，随着秋日的到来，被月光所照耀的树影也开始愈加剧烈地摇动，然后变得越来越稀疏，不过生活在这里的人，大多不会将眼光放在这些自然的变化上，而是更容易注意到来自城市的变化——从这里向南望去，朦胧于城市里的灯火或明或暗，闪烁在所有人的眼底，熙熙攘攘的人群声仿佛触手可及，又仿佛位于另一个世界，自顾自地遵循着自己的规则，在交错中向着各自的寻求中前进着。夜幕下的城市，似乎也随着他们的流动而流动，各式各样的灯光也随着各自命运的前行而向远方扩散，最后停在城市的边缘，塔尼亚的城墙边，将原本毫无规律的灯光，圈成了一个完美的圆。
而现在，这个圆的圆心，也已经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逐渐熄灭了，并将这样的势头，延伸到了城市的其他地方。
“我知道……你还是没有放弃自己的命运。”
从圆心北方某座暗下来的图书馆处收回了目光，站在门口的那个人低着头笑了笑，然后继续开口说道：“但是……我还是要问你一次。”
“你要不要说？”
床上的那个人没有发出任何的动静，只是静静地躺在那里。
“这句话每次来我都要问，可每一次……都会得到相同的回答。”面对着这样的沉默，门口的黑影却是低沉地笑了起来：“在等待着转机？或者说……在等待着改变？等待着别人发现什么？”
“没用的。”
床上那人又剧烈地咳嗽了两下，然后再次闭上了眼睛，静静地躺了回去。
“今天原本没打算过来。”看到对方依然保持着的沉默抗议，那人摇着头转过了身，似乎是打算就此离开这个地方：“本着尊重的态度，我还是来告诉你……一些外界的事。”
“帕米尔……你的得意学生，差点死在了我们的手中。”
躺在床上的人霍然睁开了双眼。
“哼哼，呵呵呵呵……真可惜。”那人回头望了望那张小窗边的床铺，有些恶意地笑了起来：“等待了这么久，却等到了这样的消息……是不是很绝望？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
“这只是一个开始。”
脚步声随着那个人的离去而渐行渐远，不过他的话音却依然回荡在小屋的各个角落：“你就等待着……这个城市破灭的消息吧。”
“晚安，做个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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