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大盗- 第49部分

　　　　“莱克特，你以后，会对我好吗？”

　　　　说完这句话。莉娜·巴罗斯小姐彻底脸红了！她根本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说出如此令人难为情的话语。她怔了怔，手指穿过发丝，摸了摸因为发烫而绯红的脸颊，手心传达的温度开始蔓延，两只通红的耳朵跳了跳——

　　　　明亮的月光照映着街景，两人相互默默对视着，额头、脸颊、脖颈、耳背，深灰色法袍里露出的小脑袋，像一只蒸熟的螃蟹般，彻底的红透了！

　　　　“炎之魔女”莉娜·巴罗斯居然会脸红？天人交战许久，格洛并没有发觉那只抓得越来越紧的胳膊——仍然理智残存的宅男突然思考起一个问题：

　　　　眼前的莉娜小姐，真的是前世游戏中那个以暴力、凶残且冷若冰山而闻名的超龄萝莉吗？

　　　　可她现在这个年纪，却只是一个热情活泼的贵族少女，究竟是什么情路坎坷造成了她的心理扭曲和生理变化——格洛回顾着曾经浏览过的文卷，那些与“炎之魔女”相关，类似于《知音》、《故事会》什么的，猛然之间，他好像想到了一个名字！

　　　　博涅。

　　　　对，博涅·杜拉尔！

　　　　就是之前酒会上遇到的那位脸色苍白青年。阿弗隆的杜拉尔家族年轻一代的最出众者，掌管海运贸易所的杜拉尔子爵唯一子嗣。

　　　　大陆历556年夏，游戏的第二个版本“幽暗城堡”在一次大更新后揭幕。关于北地的背景故事中，刚一登场露头的莉娜·巴罗斯小姐出现在阿弗隆某位贵族的婚礼上。那个时候，她仍是一位未出阁的贵族小姐，也没有日后“炎之魔女”的名号。

　　　　据说，她和那个小子有着一些纠缠不清的传闻。

　　　　可是所发生的现实，博涅·杜拉尔最终却与一位来自贝斯城的贵族千金成婚了！

　　　　莉娜·巴罗斯小姐不请自来，她咬着嘴唇，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云集缤纷的婚礼客人们谈笑盎然，没有人真正注意到一道孑然孤独的影子——踏着鲜红的长条织绒地毯，莉娜·巴罗斯望着那对相拥的新人，黯然神伤……在婚礼进行的过程中，博涅·杜拉尔与她错身而过，也不知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

　　　　来自深渊炙热炎河的奥术吟唱开始响彻于婚礼乐曲的奏鸣之中，短短几分钟内，纷飞的炽炎焚灭了祝福的鲜花，咆哮的火焰之龙击碎门窗、木架上的古董花瓶和色彩斑斓的装饰壁画，飞舞于整个宴会的大厅……所有的音乐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剧烈爆炸的连续轰响和客人们的哭喊与尖叫。

　　　　这就是前世游戏中发生的事情。盗匪头子并没有现身于那出好戏当中——格洛从下巴上拔下了一根棕褐色的胡须，他发现，由于他的阿弗隆之行，已经导致原本游戏中的因果线发生了偏差。

　　　　从这场酒会开始，莉娜小姐明显还不认识那个叫博涅的小白脸。而后“莱克特”的出现，更是让莉娜小姐与那个小白脸扯不上了关系。而他，出身诺戈山林的盗匪头子格洛，则因缘巧合正好取代了博涅·杜拉尔的位置。

　　　　“喂，莱克特！”

　　　　莉娜摇晃着手臂，叫醒了发呆的盗匪头子。他抬头望向夜空，稀薄云团之后的圆月，看起来就像一张心怀叵测的笑脸。

第94章　脱轨Ⅰ（）　
“该死！”

　　　　赛伦擦拭掉手臂上的水珠，情绪有点儿激动。当他结束洗浴回到营房后，一名传令兵向他通报了一个不算太妙的消息。而现在，提督雷欧司大人正等着召见他，据说，针对出现的状况，将会有一些必要的反应。

　　　　对着一块铜镜整理衣饰，发现没有任何不妥当之处后，赛伦来到了雷欧司所在的营房。

　　　　秋意渐冷，外部的世界除了远处雾气与灯火中阿弗隆的街景，就只有营地里一些零落的灌木了。房间里关闭得严严实实，刚一进入房间，暖烘烘的空气夹杂着一些木炭燃烧的气息铺面而来。壁炉里闪耀着火光，两名年轻的亲卫之间，一名身材高大瘦削的中年人坐在书桌后座椅上没有起身，他的肩膀上挂着一件军用披风，膝盖上也盖上了一床厚厚的毛绒毯子，只是在这严密的包裹下，他的脸色相较平时愈发苍白。看到赛伦的到来，他微微一笑，但也没有说活，只是伸出了一只手，示意请坐。

　　　　“雷欧司大人！”

　　　　赛伦注意到了那张苍白脸孔上隐隐抽搐的嘴角，他惊叫起来。他知道，这是一种对于痛苦的极大隐忍和克制——这位提督大人体内隐有暗疾，那是曾经某场战斗后重伤所留下的遗症，每到寒冷的季节，这些症状就会发作起来，让这位不再年轻的大人惧冷、怕风、饱受折磨。但是从今年这个季节来看，这些情况好像更加严重了。

　　　　“赛伦，没什么要紧的。”

　　　　“可是，大人你真的不愿意去找教会吗？他们的治愈神术——”

　　　　“没用的。对了，赛伦，现在可不是讨论这件事的时候。那位卡尔萨斯使者的事情，你听说了吗？”

　　　　“我知道了。”

　　　　赛伦点了点头。大陆、埃兰特王国、乃至北地，贵族们分头下注已经是一项历史悠久的传统了。卡尔萨斯的“莱克特先生”参加酒会这种事情，就在刚刚不久前，一些贵族家的仆从们乔装打扮悄悄跑了过来，向他们提供这一情报，并且，还告诉了一个很有可能极为重要的消息——

　　　　“莱克特”与巴罗斯家的大小姐似乎好上了，而那位小姐，与埃斯库德家的马库罗是表兄妹关系！

　　　　局面的发展正朝着糟糕的方向。

　　　　雷欧司意识到了这一情况，赛伦同样有此认知。两人沉吟不语，许久。

　　　　“大人，你认为诺戈公爵是可以信赖的吗？”

　　　　“我一直相信着老亚当。”

　　　　“可是人心终究会变的。”

　　　　“阿弗隆现在的局势，那位使者如此举动确实不是恰当行为，可他并不真正代表老亚当。”

　　　　“但是万一？”

　　　　赛伦说出这句话后，看到雷欧司的身体忽然一颤，咬紧牙关仿佛在忍受着什么。心中暗自歉疚，他低着脑袋，“大人，这种可能性也许存在……”

　　　　“我也觉得那些家伙不能完全信任。”

　　　　雷欧司·冯·纳尔多的身侧，一名侍立的亲卫终于忍不住插嘴道。作为阿弗隆王国海军的核心一员，他们的命运早已是休戚与共了，有些话，在这个封闭的空间里，说出来并不是一件什么坏事。何况，提督大人向来以宽厚著称，也不会计较这些言语举措冒犯之类的。

　　　　“这是你们的想法？”

　　　　雷欧司沉默良久，拉起从膝盖上渐渐滑落的毛毯，开口问道。

　　　　“是的！”

　　　　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回答。

　　　　“那么，赛伦，看来你前往一趟卡尔萨斯很有必要了。”

　　　　……

　　　　“你怎么了？”

　　　　自以为处于热恋的女孩脸色红润依旧，看到格洛只是拉着小黑马的缰绳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她突然靠了近来，将小脑袋贴上了那宽厚坚实的胸膛。

　　　　一只手臂顺势揽了上去，轻抚着她的后背——月色的街景冷清萧疏，年轻的男女紧紧依偎，海风带来了些许冷冽，却驱散不开两人之间的温暖。

　　　　格洛已经有点迷糊了，心底暗暗比较着自己与博涅那个小白脸，一边抱住了莉娜小姐，他看着那张娇俏怡人的脸蛋上羞意更盛，他承认，他有些心动了——盗匪头子冲动之下打定了主意，前世游戏中所发生的好白菜被猪拱这种错误荒谬的事情，现在就由他来纠正好了。

　　　　格洛弯下了腰。

　　　　莉娜小姐一声嘤咛，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在月光下微微晃动，“莱克特，你愿意成为只属于我的骑士吗？”

　　　　格洛突然一愣。

　　　　她的骑士？“炎之魔女”莉娜·巴罗斯的专属骑士？他很清楚这一称谓意味着什么，要是在那款游戏中，估计要被众多的玩家们顶礼膜拜，那是一种足以与屠龙相提并论的壮举。但是发生在他所处的这个现实世界里，他知道，如果承诺，这将是他以后人生的重要部分。

　　　　然而，他并不是莱克特，也不是博涅！他是格洛，一个没有姓氏的山民，一个农夫的儿子，一个贵族们所鄙夷唾弃的盗匪头子——幸福近在眼前，他却突然发现遥不可及。

　　　　彼此的身份就像一道天堑。

　　　　格洛犹豫了。头脑中的理智让他恋恋不舍地松开了臂膀，这一举动让莉娜小姐睁开了眼睛，红色的双瞳就像一尘不染的宝石，宝石的光彩却在这一瞬间悄然黯淡下去，涌上了一丝潮意。

　　　　“莉娜，我……”

　　　　格洛心头一软，差点想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但是顾虑到了某些事情，他硬生生憋住了。

　　　　“莱克特先生，你在讨厌我吗？”

　　　　“不，不是的……”

　　　　向来冷静的盗匪头子顿时心慌意乱，急忙辩解道，从他来到阿弗隆起，发生了这些事情，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完全不是他所预料，他感到一阵心乱如麻——

　　　　“莉娜，关于我的身份，有些事情并不适合现在。”

　　　　格洛喃喃地答道。他不确信莉娜小姐炽烈的爱情，是源自于“莱克特”过往事迹的印象，还是对于他本人的一见钟情。如果是后者，他决定时机合适说出一切。

　　　　但是，若是前者，现在任何冒昧的举动都会导致不可意料的后果——

　　　　望着身前咬着嘴唇满脸疑惑发怔的少女，格洛也不知怎么鬼使神差地喊道，“莉娜，等我一年时间，好吗？”

第95章　脱轨Ⅱ（）　
“嗯，需要多久？”

　　　　“我不知道，也许要等到北地战乱的结束。”

　　　　格洛摇了摇头，说出一番模棱两可的话——词句之间隐有误导的意思。对于莉娜小姐来说，莱克特作为在职的军人，等待战争结束回归和平后，再考虑人生大事，确实有几分合理。她所理解的，正是盗匪头子所希望的。

　　　　而另一方面，时间是一切症结最好的解决办法——穿越而来的宅男虽然了解历史的变化和走向，但是这种感情上的问题，他绝对做不到先知先觉。

　　　　或许，再度重逢时，两人也许会变为亲密的恋人。又或者，剑锋之侧，泪水诀别，无情相对。

　　　　“我会等你，莱克特骑士。”

　　　　“谢谢，莉娜。”

　　　　格洛给了红发少女一个深情的轻拥，他拉起缰绳跨上了小黑马。马蹄踏碎了街道石板上的月光涟漪，“哒哒”的声音越飘越远。不经意间，他却突然扭过了头——那个窈窕的身影依然停在原地，向他挥动着小手。

　　　　莉娜小姐终于没有吵着和他一起走了。这算不算巧妙合理地摆脱了麻烦？

　　　　可是，为什么一点儿高兴的心情都没有，鼻头甚至还有些发酸？

　　　　身下的小黑马飞驰在深夜空旷的街道，风从脸庞两侧吹过，带起阵阵寒冷的刺痛。格洛拉起黑色礼服的衣领，感到了深深的迷惘，还有怅然若失——

　　　　接下来要干什么？

　　　　找个酒馆休息一晚，明天再去王国海军的营地看看？可是格洛忘不了莉娜小姐那双期盼希翼的眼神，心中多出了几分犹豫——之前来到阿弗隆，企图影响游戏历史、逆转乾坤，但是现在看来，真的有必要么？或抛开感情的因素，换个角度说，还有那种可能吗？

　　　　王国海军在阿弗隆的败亡，从目前的情况分析，只是时间问题了。最好的情况不过是保留一些火种——格洛想起那位提督大人，至少【觉醒之境】的火焰灵能者，都无法改变阿弗隆王国海军的败局。而他，即便知道游戏中一些将会发生的事情，可作为一个LV13的【游侠】，在较力的贵族精英这个层面上，依然不够分量——

　　　　计谋？按照之前的设想，凭借着这个假冒的身份去诱导和左右，看上去很不错，但这实际操作起来更像如履薄冰，一不小心就会将自己搭进去——冷风吹干了后背流淌的汗水，带来了阵阵寒意。

　　　　恍恍惚惚中，马蹄的响声稀疏下来，格洛骑行在街道之中。从阿弗隆城西山地的贵族庄园，再到南城区、港口区，海浪拍打着礁石，轰鸣后大蓬水珠哗哗地洒落，海鸥的叫声在这月夜更显清亮悠远。湛蓝的夜幕，在城市零落的灯火中染上了一抹喧嚣的暖红，他浏览着街道两侧，却发现已经回到了“人鱼礁石”——这几天一直所在的那家酒馆。

　　　　这是小黑马的功劳。当它的主人翻身下来时，它扭过脑袋伸出了舌头，轻舔着那只粗糙的手——格洛走进了酒馆，在这个夜晚的时分，酒馆还未打烊，他再次看到了那位可爱的侍者女孩，还有大厅里几名坐在阴暗角落的客人。

　　　　“露露小姐，我们兄弟几个，守在这儿可不是为了看你哭丧着脸的。”

　　　　“嘿嘿，说好的一周时间，归还20个雷尔，今天是最后一天了。”

　　　　“可是，我只是向你们借了5个雷尔而已……”

　　　　女孩有些紧张地争辩道，她一边收拾着酒馆，一边望向了柜台——“人鱼礁石”的那位老板，这个时候却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而在此之前同她一起轮值的几个侍者，现在也没了踪影。

　　　　“借款是有利息的！小姐。这儿还有你的手印！”

　　　　其中一名身材干瘦的客人扬起一张纸条，像只夜枭般尖声叫道。他的龌蹉瘦脸上得意洋洋，“就算闹到兰德尔大人那里，你也跑不掉。”他说的兰德尔大人正是阿弗隆的大法官，主要负责处理平民之间的争端和纠纷。

　　　　“我……我不认识字。”

　　　　女孩抓着抹布用力擦了几下桌子，委屈得快要哭道。

　　　　“没关系，你还有另外一条路可以走。只要今晚愿意去‘红玫瑰’，这20个雷尔就一笔勾销了。我们‘血色獠牙’向来很讲规矩的。”

　　　　酒桌边的客人吐着浓重的酒气，咧开大嘴拍腿相互望着笑道。他们舔着舌头，眯起的眼睛里闪过饿狼一般的目光，看上有些令人害怕。

　　　　“呜——骑士先生！”

　　　　正在无计可施，几乎走投无路的时候，女孩看到了格洛的身影。她的眼睛一亮，失声惊叫道。随着的她叫喊，那几位不怀好意的客人很快看向了格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