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老好人,从不妄言的谨山师兄,反而是最好的人选。
“好,你等一会。”
洛夕儿不知道,她找这些人干什么,却还是让侍者分头寻人去了。
“泡泡的山,走得差不多了吧?”
“嗯!”说到这个,洛夕儿就有些愁,“他还不知道你的事,卢悦,七蟮的落凡胆很厉害,飞渊这段时间,一定帮不了你的忙,你……万事要小心。”
早知道,把十龙阵给她带着就好了。
“等你回来,我跟师父说,把十龙还你。”
还她?
卢悦嘴角扯了扯,“还我干什么?颠沛流离的,就让它们守御三千城挺好。”十龙战战兢兢了那么多年,如果再跟她过朝不保夕的日子,得多倒霉?
要杀她的人,都强大的不像样子,十龙就算跟着她,豁出命来帮忙,能争取的时间,也有限。
既然如此,就让它们呆三千城,慢慢修复曾经的身与心伤,不是更好吗?
“你放心,面对不了,我还不能逃吗?”
看到洛夕儿眼中深藏的隐忧,卢悦到底安慰一句,“你应该知道我逃命的本事。”
“那……在阴尊还没找来之前,你先想想,如果不行,就早点走。”
其实,洛夕儿不想她真的在星罗洲那样的地方,面对可能变成阴尊的空牙。
“带上暮百和海霸,没有传送阵,有他们两个在,也能平安回来。”
“行,我有分寸。”
卢悦在天音嘱上看到匆匆赶来的陶淘,“夕儿,我要跟陶淘单独说些话,你……”
“我出去,你们慢谈。”
洛夕儿不知道她们要谈什么秘事,干脆关上禁制后,就自己守在外面了。
“卢悦,我有什么能帮到你的吗?”
陶淘赶来的很急,她虽然一心希望,空牙能早点离开三千城,可是没想到,他在星罗洲,会给卢悦和谷令则做下这么大的难,“你说,只要能帮的,我都给你做到。”
“……”
隔着天音嘱,可是陶淘的语气和样子,却做不得假,卢悦心有酸酸又胀胀,“找你,是想跟你说一声,迟来的对不起。”
什么?
陶淘一呆。
“当年,你一直想找言兽丹的出处……”
“不要说了。”陶淘阻住她,“沉钩宗是你告诉飞渊,然后妖族才一举灭之。”
否则,凭她,想要找到仇人,都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更遑论报仇了。
“对空牙,我是有心结,可我也明白,他早就不是真正的空牙。”陶淘诚恳,“卢悦,你在那边顾你自己就好,不用想太多。”
以前,她是很想问她,但现在,仅有的一点心思,也没了。
“我会顾好我自己,但我也不想你一直存着心结,更不想……义父背上他不该背的。”
“……”
在她有些恍惚的笑容里,陶淘听出,对空牙,她有多心伤。
“我的义父,不是空牙,也不是谷正蕃,是干魔。”
干魔?
陶淘心念急转间,这才恍然,郑重点头道:“我知道了,如果……如果他还是他,还能回来,我一定请他到仙客来接风洗尘。”
“我替义父答应了。”
“……”
陶淘慢慢伸出手,按在天音嘱上,“卢悦,就算拥有超凡的力量,我们本身还是人,是人就有七情六欲。
有情有欲,便有魔……”
空牙在三千城的时候,她明知道,父母的事,怪不到他的头上,可是还是忍不住有迁怒,若不是理智一直还在,努力克制了心魔,她简直不敢想。
“阴尊一直在动手,你要小心。”
防无可防的‘心’攻,才是最要命的。
“如果感觉不好,当一时的缩头乌龟,也不算什么。”
最起码等到飞渊的毒解了,或者星罗洲的传送阵开了,不至于有危险的时候,一个帮忙的都没有。
“忍字头上一把刀,以前你可以忍,现在……更要忍。”
不知道为什么,陶淘总觉得,卢悦这时候来跟她说对不起,有种特别不详的意味在里面,“想想飞渊的毒,想想星罗洲诸族的野心,不要在那里硬碰硬。”
“我知道。”卢悦的手,隔着天音嘱,也按在她的手上,“陶淘,谢谢你!”
谢谢你,一直以一颗朋友之心,相信她。
“要谢我,就回来谢我。”
陶淘释然一笑,信任是一种很玄的存在,修仙的世界,更是比纸还薄的东西,同门、师徒,甚至夫妻,很多都做不到完全的信任。
但面前,叫魔星的女孩儿,却天生一股子侠义,她就是能一直信任,这何尝不是一种福气?
“忆埋绝地既然有那么多神兽,哪怕你拿他们褪下的皮,给我一张半张的,我也高兴。”
这要求倒是不高。
“好,我一定记得,给你带几张青龙皮回去。”
二人相视一笑,“那行,你在我这耽误的时间够多了。”陶淘清楚星罗洲那里,她一定被人时时盯着,不敢乱浪费时间,“我等你回来,我们好好说几天话。”
“嗯!”
卢悦目送她走出去。
再进来的,果然是方成绪和谨山两位师兄。
……
与此同时,从卢悦那回来,犹豫了好久的刘雨,也终于下定决心,去了金盏的别院。
“师姐,文雨来了。”
时雨急匆匆冲进丹房,这也幸好,金盏送来灵药未久,梅枝还没来得及炼丹,否则铁定炸炉。
“走!”
梅枝哪敢再错过机会?
“文道友真是稀客。”
分宾主做下的时候,梅枝说不出的热情,“我正在整理药草,大王要炼的丹,差不多会在两天之后开炉。”
“是吗?”
刘雨笑意盈盈,朝还在厅里的侍者摆摆手,示意他们出去,“我这里也有些灵草,想炼一种特别的丹药,不知道友……”
四个侍者听个话尾,没有一点迟疑地退了出去。
人家的身份不一样,特别的丹药,他们还是不听的好。
“方便!”
梅枝对她找的理由很高兴,朝时雨和黎景也摆了摆手,“你们帮我看一下,我与文道友慢谈。”
时雨和黎景在魔地,都很机警,对视一眼后,一个守前门一个守后门。
果然,厅里的禁制很快被打了出来。
“文道友,首先我要感谢,那天的相助。”
梅枝郑重弯腰就是一礼,不过,她抬头时,却发现,人家并未受她的礼,避在一旁了。这样一来,她的心,忍不住又定了定。
“前辈应该知道,我不叫文雨。”
刘雨声音悠悠,她可不觉得,这位前辈,在星罗洲这么长时间,就是来玩的。
“是!”梅枝笑了,“他们说道友叫宇文,但……这名字也不是你的真名吧?”
果然是冲着她来的吗?
刘雨心里很不是滋味,慢慢掀开面纱,“刘雨……拜见前辈!”
第一一八二章()
方成绪和谨山都想不到卢悦找他们什么事。
虽然飞升了,但这位师妹一如少时,基本都在外面闯,她的世界,他们已经很久没接触过了。只来的路上,侍者把星罗洲事态,跟他们草草说了一遍。
“卢悦,你……有梅枝和时雨两位师叔的消息吗?”谨山心里突突的,他知道两位师叔到星罗洲三十几年了,怎么也不肯回来,现在师妹突然找他们……
“两位师兄放心,她们暂时应该无碍。”
两位师兄都是一幅紧张样子,卢悦只微一打量,就猜到他们想歪了,“找你们,是我另外有事。”
“你说。”
方成绪和谨山松一口气的同时,俱都振作,“只要我们能帮上的,不管什么,定为你做到。”做为师兄,却一直享着师妹打生打死赚回来的一切,难得她能找他们,又怎么能不尽全力?
“……把夕儿也请进来吧!”
卢悦真不想看不起师兄,实在是谨山师兄忠厚有余,机变不足,方师兄呢,不管多大年纪,都想在她面前,摆师兄的威风,可是不管脑力还是战力,都只是普通人朝上一点的水准,“有她在,或许可以帮我们分析一些。”
刘雨的身份现在不一样,三千城的掌权人,总要做到心中有数。
更何况,她不在三千城,如果师兄们没在意过当年刘家发生的事,还只能让夕儿帮忙询问下界。
洛夕儿不知道,她要她帮他们分析什么,不过,进来后,隐晦地看了一眼两个大男人,倒是微有了然。
“我问的问题,很重要,希望两位师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要再跟我玩什么,兜着转着瞒着的事了。”
“我们有什么事敢瞒你?”
方成绪偷偷瞅了师兄一眼,小声却又委屈说了一句。
“没有吗?”卢悦眼中泄出一丝危险,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对这位师兄超级的没有耐心,一个不合意,就有种手痒打人的冲动,“当年,是谁一而再,再而三地跟我说,刘雨闭关?”
刘雨?
洛夕儿三人都有一瞬间的反应不过来。
“……残剑峰与郑爽一起理事的刘雨,现在记起了吗?”
卢悦在心里一叹,谁能想到,当年的刘雨能走到如今的地步?
“后来几次回宗,你们一再告诉我,刘雨闭关了。我……我以为她因为刘杰的事,再也不要见我,才不敢问下去,可是为什么,刘杰事过的三年之后,刘家又会被灭门?”
这?
方成绪和谨山对视一眼,都想叹气。
虽然知道,刘雨能安然无恙地从刑堂回去,是师妹在背后出了力,可谁都以为,她们再也回不到以前。
那样的刘雨,谁还会关注啊?
“我来说吧!”
谨山叹口气,“她失踪了,至于什么时候失踪的,我们无人得知,因为就是同在残剑峰的郑爽,也不清楚。
而且……,那年思源师叔叛宗,师妹也还记得吧?”
现在看来,当初宗门的大清洗,完全是师妹借了陶淘的利。
“那一段时间,宗门几经清洗,外围的世家不说人人自危,却也不差多少,刘家……墙倒众人推是一方面,魔门迁怒,却是被灭门的主因。
言兽丹难得,再加上刘杰的任务没有做好……”
“那你们有魔门动手的证据吗?”
卢悦打断谨山的话,“为什么时隔很多年,还有人说,刘家被灭,是活该,因为他们忘恩负义?”
“……”
谨山沉默了好一会,才道,“证据我们有,但当年,思源师伯的叛宗,影响甚大,所以……外面传言,他们是因为忘恩负义而……灭门,便不曾澄清。”
“证据呢?还在吗?”
“在!”谨山眸光复杂,“与……沉钩宗些关系。”
什么?
卢悦一呆。
她突然再也问不出来了。
“卢悦,”洛夕儿看她有些失魂的样子,忍不住上前一步,“你为什么一再问刘雨的事?”
为什么?
卢悦胸间闷闷的感觉再次袭来,“她就是,你们以为的宇文,凶兽穷奇的主人文雨。”
啊?
不说洛夕儿的惊讶,就是刚知道凶兽的谨山和方成绪,也不敢相信。
“……她找我要说法。”卢悦闭了闭眼睛,“传话下去,把证据带上来。”
“好!”谨山深深看了一眼师妹,“你跟她说,当年的事,是我办的,要找……找我。”
……
安逸城金盏别院,梅枝面对刘雨,把当年的纷乱,一五一十地道出,“当年宗门大清洗,闹得很大。”
她叹息着回忆往昔,“同门那么多年,谁能想到,思源会为了王继贤那个不成器的东西,叛出门去?”
当年的她又气又恨,亦对王家多有迁怒。
“因为他,我也无心炼丹,以雷霆手段查所有有外心的附属世家。待查到刘家的时候,却发现,那一片山头,无一活口。”
刘雨心间一跳。
正是因为相信宗门,相信卢悦连她都放了,刘家没有涉事的其他人,一定不会有事。
所以,她才那么多年没回去。
弟弟走了弯路,她无法面对宗门面对朋友,亦无法面对宗族。
怎想到……
“魔门杀人的手法,与我们不一样,刘家的人,都是被绑在宗祠里,流血而亡。”
梅枝在心里叹口气,“他们的脚下,应该都有收集血液的溶器,除了寥寥几滴落在外面,其他俱被人收走了,这些……我曾用留影玉留影。
不仅如此,还在现场,捡了一面刻有沉钩二字的令牌。”
沉钩宗?
刘雨的眼中,泛起一丝红芒。
“我知道,你现在回不去了。”
梅枝看着昔日的弟子,即高兴,又难受,“鲁晓晓几人,那一次遇险,是你救的,然后,你又把不知天高地厚的他们,修理了一顿。
她回来说的时候,我们几个老的,特意查了你,然后就一直对你的身份有所怀疑。
你得罪联盟总部,被他们连下三次追杀令,其中有一次在东海遇险……”
“我知道,是吴露露帮的忙。”
刘雨接口,虽然那时,她也被她顺势修理了一顿,却保住了性命。
“今天过来,除了问您刘家的事外,还有件事,我得告诉您。”
“你说。”
“卢悦在安逸城,我和她已经见过面了。”刘雨摸出一枚玉简,“这是这两天发生的事,您先看一下。”
梅枝接过,半晌,面色难看到不行。
星罗洲的人不知道谷正蕃,逍遥门除了小辈弟子,谁不知道啊?
“卢悦的情况,前辈是知道的。”
刘雨看她面色,眸光闪了闪,“哪怕以前的她,也只狠在嘴上,谷正蕃当面,在他未下杀手前,她只怕是出不了狠手的。”
“……”
梅枝的唇角抖了抖,这话她信。
“空牙的身体,有很大的可能,就是世上最好夺舍的缺融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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