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鼎森罗- 第292部分

　　　　但是三蛋认为单纯让人出现，冲击力不够。

　　　　“老鼠们也没有亲眼见过神真正降临的样子，不如搞得更加有神秘感一些。”三蛋当时这样说的，“更加故弄玄虚一些，当然也要符合他们那种宗教审美。你看，地傀们的宗教符号，就是同心圆和等边三角形的结合，充满了几何学带来的整洁感。我们也弄个形象，主要由简单并且工整的几何元素组成。比如脑袋可以是个正四边形，身体可以是个二十面骰……不，二十面骰太复杂了，应该简洁，身体就是个正方体……”

　　　　三蛋的建议，马上得到了徐远野和仇天明的赞同。

　　　　万航自己也不懂这些，什么宗教审美啊几何的美感啊，他哪儿懂，提到美学什么的，他能想起来的就是暴力美学，就是两个人戴着大墨镜互相开枪，鸽子乱飞那种。

　　　　总之，现在全息投影仪投射出来的“神”，就是个由简洁的几何体构成的人形，作为脑袋的正四面体上，画着同心圆符号。

　　　　万航看着这玩意，神秘感啊美感啊都没感觉到，反而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他赶忙确认了一下在围观仪式的阿尔杰农的表情——他好歹也扮演了那么久的老鼠，对老鼠的表情已经有一些认知了。

　　　　阿尔杰农……不知道是被吓到了还是处于震惊中，亦或者干脆就是中毒了，反正它呆呆的看着那个出现在祭坛上方的玩意儿。

　　　　现代的全息投影技术已经非常成熟了，甚至能骗过一些等级不高的光学探知技能，凭着老鼠的眼力，根本看不出来任何的问题。更何况，阿尔杰农应该只见过古代的全息投影，古代人不是所有的技术都比现代人先进，毕竟月之民这些年还是在技术上取得了不少进步的，全息投影就是其中之一。

　　　　古代人的全息投影稍微注意一下就能识别出来，阿尔杰农对全息投影的认知也肯定仅限于此。

　　　　在阿尔杰农眼中，眼前这全息投影，就是真神降临——万航希望是这样。

　　　　**

　　　　阿尔杰农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啊，原来科学之神是这个样子的！

　　　　——拥有人的形体，却不是人！身体的每一处都充满了简洁的线条美，无论从任何角度看去，都体现出了完美的几何美感。

　　　　——虽然没有进行过精细的测量，但只用看的就能知道，神的身体比例也一定完美无缺。

　　　　虽然阿尔杰农是第一次见到神的真身，但是他一瞬间就认定了，这就是神——或者神在世间的投影。

　　　　别的不说，光是这样的庞然大物突然出现在祭坛上，这已经足以被称为神迹了！

　　　　阿尔杰农可是亲眼见识过神留下的圣遗物是怎么凭空制造出各种神器的，只要献上贡品，什么都没有的空间里就会凭空出现神器！

　　　　阿尔杰农并不知道，他们叫做圣遗物的东西，在人类的记录里叫3D打印机。

　　　　他现在认定，眼前这玩意是实体。

　　　　阿尔杰农双膝发软，噗通一下跪在地上，什么巫师们的毒气攻击啊，这一刻都被它抛在脑后，它只是一门心思的想要向现身于此的神献上自己虔诚的祈祷。

　　　　**

　　　　万航吓一跳，妈耶，这就跪下了？

　　　　该不会这老鼠其实看破了一切，在故意演我们吧？

　　　　心灵通讯里，三蛋说：“它不会在演我们吧？”

　　　　万航自己都被和未婚妻的心有灵犀吓到了，只能说他们俩的同步率实在太高了。

　　　　“不会的，它没有必要演啊。”徐远野说，“你想想看，你如果是个虔诚的宗教信徒，你的神突然降临在你面前，你肯定也会膝盖发软下跪，献上祈祷啊。”

　　　　“嗯，希望如此吧。”

　　　　“总之，进入下一阶段，让神说话吧。”

　　　　徐远野在心灵通讯中说完，下一刻几何体构成的“神”就开口了：“&^％&％#@”

　　　　万航大吃一惊，今天的计划他只知道自己该做啥，完全不了解其他的细节，所以此时没有心理准备。

　　　　“这特么说的啥？”他赶忙在心灵通讯里问策划了整个行动的徐远野。

　　　　“嗯，古代的机器语言啦，好像叫J**A还是C的，反正就是古代人用来编成的程序语言，我给这种语言做了个发声程序，然后随便找了个古代程序扔进去让这家伙‘念’出来。”

　　　　万航：“机器还有自己专门的语言？”

　　　　万航可是变过铁人的人，所以这会儿他很怀疑这件事，因为他没发现机器有什么“程序语言”。

　　　　“当然有，不过现代的电脑使用的都是更高效的程序语言，古代的程序语言已经有些过时了。”

　　　　万航正想再发表几句看法，突然发现跪在地上祷告的阿尔杰农又一脸震惊的表情。

　　　　*

　　　　阿尔杰农被吓到了，历代的阿尔杰农都有研究控制各种神器的“神算”（也就是电脑），并且成功从神算的记忆体里解析出了一些“神的语言”。

　　　　神谕所的大贤者们一直在研究神的语言的发音，但是至今为止，除了那些用古代人类的英吉利斯语写的字母组合之外，其他部分的发音一直都没研究出来。

　　　　不过仅凭解析出发音的部分，阿尔杰农就能确定，眼前这凭空出现的巨神象使用的语言，就是神算里的神的语言！

　　　　果然，这是神或者神的化身降临了！

　　　　阿尔杰农在这个瞬间，觉得自己已经走上了人生巅峰，无悔此生。

　　　　它全心全意的祈祷着，差点没听清主持了仪式的人神学派年轻大祭司——他们好像叫教皇——说了什么。

　　　　**

　　　　小猫咪的声音从“教皇”喉咙处的隐藏扩音器中传出：“啊，伟大无私的科学之神啊，请您再次让科学之光，普照大地吧！”

　　　　神发出了意义不明的鸣音，然后再次用那种万航根本听不懂的奇怪语言说了一长串。

　　　　紧接着，大地震颤起来。

　　　　这个细节万航倒是知道，据说是为了表现“有什么沉睡已久的东西正在醒来”的感觉。

第415章　我的小心脏啊（）　
崇庆上次“醒来”，其实很多系统并没有恢复，因为和控制中心的连线被切断了——也不知道是古代人故意为之，还是单纯的年久失修。

　　　　而徐远野的团队一直在修复这些系统。

　　　　现在准备把这些系统一起启动，虽然比不上上次整个城市的防御系统一起启动来的魄力十足，不过这一次有巫师们发动毒气袭击作为大背景，能抵挡巫师们强大魔法的，除了神迹没有其他解释了不是吗？毒气袭击中死掉的地傀越多，这个神迹看起来就越真实。

　　　　另外，就算其他地傀有所怀疑，只要骗到阿尔杰农就好了。

　　　　所以在神殿里，徐远野给阿尔杰农准备了超级华丽的演出效果。

　　　　只见那造型奇怪的神像身体变形展开，眨眼间就变成了一台巨大的电脑，然后还有无数的管线自己伸向四面八方，插进了墙里面，然后看起来像是集成电路的蓝色光芒逐渐延伸开来，占据了整个神殿的墙壁，仿佛整个墙壁和天花板都变成了一块巨大的集成电路一般。

　　　　所有被蓝光接触到的装饰品，比如徐远野准备的那些看起来很有地傀风格的小玩意儿，在被接触的瞬间也开始变形。

　　　　当然全息投影搞出来的蓝光并没有这种黑科技效果，但是格物师们可以做到这种事啊，现在有一个小组的格物师就呆在地下，负责把这些装饰品变成事先设计好的机器人。

　　　　先觉者看到这个场景第一反应就是有格物师藏着，但是阿尔杰农并不是先觉者，他不会有这样的联想。

　　　　实际上，现在阿尔杰农已经完全被震撼住了，除了不断的念诵祷告词之外啥也做不了。

　　　　而心灵通讯里，徐远野在对三蛋夸耀：“怎么样，我从古代机器人电影里得到的灵感不错吧？那电影里的‘火种源’估计是最符合科学之神这个头衔的东西了。”

　　　　三蛋：“确实比我的构想好多了。不过你这么玩，万一这个阿尔杰农看过你说的那个古代机器人电影怎么办？那不就抓瞎了？”

　　　　“看过的话，它会把那个当成是神留下的珍贵影像吧。正是因为相信这一点，我才会放心大胆的用电影里的梗啊。你看，阿尔杰农已经变成了一个冷酷的祷告机器，除了祷告什么都不会做了。”

　　　　**

　　　　此时此刻，阿尔杰农全心全意的祷告着，它感觉科学之光正照耀在它身上。

　　　　它大概不知道，人类的心理学家早就发现人类的大脑会根据此时的心情感受之类的来“魔改”感官接收到的信息。比如同样是夏日艳阳天，心情好的时候人类会感叹“天空真蓝真棒”，心情不怎么好的时候或者必须要出门跑腿的时候，人类就会嫌弃“妈蛋怎么又是晴天热死了给我下雨啊”。

　　　　此时此刻，阿尔杰农认定科学之光正在婆娑着它的灵魂，他认为自己终于和真神面对面了。

　　　　作为一个神职人员，在这种时刻能做的事情，好像就只有用祈祷来献上自己的虔诚了。

　　　　人类的宗教的特性就是，高级神职人员都世俗得一逼，因为他们知道，不管怎么祈祷神都不曾看过他们一眼，所以越是身居高位，越清楚宗教的本质。

　　　　但是地傀们不一样，他们把古代人对科学规律的总结当成神的话语，每当他们在神谕所那庞大的炼金实验室里再现了一个“神谕”中记载的实验，在他们看来就相当于直接聆听了神的教诲。

　　　　这也是宗教化的科学的可怕之处，因为科学所描述的那些东西，都是真实存在的。神器是存在的，神器内部的神算是存在的，神谕里提到的一切都是可以再现的，只要前提全都具备，神描述的奇迹就一定会降临。

　　　　所以，阿尔杰农虽然有想过神可能是人类，也怀疑过神是不是搞错了一些东西，是不是对地傀隐藏了一些真相，但是它从未怀疑过科学之神的存在——不管他是超然于一切的至高存在，还是人类进化成的不那么至高的存在，总之它是切实存在的东西。阿尔杰农对此深信不疑。

　　　　正因为这样，面对狡猾的人类摆出的骗局，阿尔杰农连拆穿它的可能性都完全没有。

　　　　它怎么可能拆穿这些呢，哪怕现在徐远野搞出来的那些机械鼠突然坏掉了，露出里面的机器元件，他也只会把这当作神的奇迹的一部分——生命体都变成了机器，而机器，那不正是科学的体现之一吗？没有科学，哪儿来的机器？

　　　　假若那种情况真的发生了，阿尔杰农说不定还会认为，这些地傀是幸运儿，被神升华了，从生物变成了机器。它会渴望自己也得到这种升华，并且会疑惑为什么首先被升华的不是它这个神殿的最高领袖阿尔杰农，它会怀疑自己是不是什么地方做得不够好，是不是信仰不够虔诚。

　　　　事实上，万航他们确实想太多了，作为先觉者的他们，根本不理解宗教和狂信者到底是一群什么样的人，更不理解可以直接接触到现实存在的“神迹”“神言”的信徒会是什么样子。

　　　　先觉者不信教，因为他们自己就可以通过修炼来抵达神的境界——虽然目前为止，晋升名宗的人就少之又少，而突破到名宗以上境界的人只存在于野史也传说中，从未有人真的见过他们。但是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修炼有上限，理论上讲，先觉者可以通过修炼和增进自己的阅历，不断的进化下去。

　　　　既然你可以变得和神一样，你又怎么会加入崇拜某个神的宗教？

　　　　先觉者天生就不可能成为信徒，而时灵的追随者是另一个极端。如果莎莎在场，她一定会瞬间明白，阿尔杰农绝对不可能看穿万航他们的诡计——就像她莎莎不可能背叛万航一样，因为跟随万航是时灵的旨意，而莎莎亲眼见识过时灵降临在这个世界。

　　　　“见过”自己的神的狂信者就是这样的。

　　　　阿尔杰农现在，和时灵降临时的莎莎处于同一种状态，只要面前的“神”开口，不管它下达的是多么匪夷所思的指令，他也会听从。

　　　　**

　　　　徐远野在心灵通讯中说：“我看，现在阿尔杰农的状态，我们可以用第二套方案，直接让神开口下达指令。”

　　　　三蛋：“同意。这是风险最高同时收益最高的方案，不过现在我看，风险已经归零了。”

　　　　“那就干吧。”万航最后拍板，或者说，装出自己拍板的样子。

　　　　于是下一刻，已经化作超级计算机＋火种源的“科学之神”开口了。

　　　　这一次它说的是人类的语言——当然也是地傀的语言。

　　　　“阿尔杰农，我虔诚的信徒。巫师那边，有秩序之神时灵的信众，和他们结盟将会有助于科学之光再次降临这颗星球。”

　　　　“时、时灵？”阿尔杰农大惊，“那是……什么？”

　　　　科学之神用自己所有的摄像头——它的形象现在是巨型电脑嘛当然只能用摄像头——看着阿尔杰农，沉默了很久之后，缓缓的说：“你们缺乏理解这个层次真相的前置条件。发展自己，壮大科技之光的力量，时机到了，你自然会知道。”

　　　　“我、我懂了！那我应该怎么样才能……”

　　　　不等阿尔杰农问完，科技之神的身影开始透明化——这也是徐远野的安排，她觉得这样话都说一半，留下谜题给你猜的做法，更有神的感觉。

　　　　“这，等一下！科技之神啊！最后一个问题，我们这些年来，所做的一切是否有价值？”

　　　　“科技之神”没有回答，它消失了。

　　　　心灵通讯里，三蛋指挥万航：“让教皇白鼠脱掉防护服的帽子，猫咪你准备说话，我说一句你学一句。干，我干嘛在心灵通讯里说这个。”

　　　　万航让教皇白鼠脱掉了头盔。

　　　　然后小猫咪的声音从隐藏的扩音器中传出：“神的旨意，怎么会没有价值？你只要按照神的旨意去做，科技之光就总会回到这颗星球上。”

　　　　阿尔杰农愣了几秒，才叹了口气：“您说得对，教皇大人。可是，要我和巫师中的什么秩序之神的信徒合作什么的……我根本都不知道该怎么找这些人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