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察万物- 第5部分

　　　　听到程默窸窸窣窣爬过去的声音，席木微微张开了眼睛，嘴角勾起一丝冷笑：“我这毒药刚研制出来的，还向外公布，世界上除了我之外，再没第二个人知道解药的方子。黄口稚子现在虽然倔强，但也扛不了多久，过会儿就回来求我了。”想毕，他又闭上眼睛，继续调息。

　　　　程默咬着牙，闷声打坐。

　　　　小腹中隐隐作痛，是真真切切的疼痛。

　　　　不是梦，所有发生的一切，都不是梦。

　　　　自己中了毒，叶兰芝被带走，这一切都是真的。

　　　　他多么希望奇迹出现，叶兰芝突然出现，救走自己，两人回到一个宁静安乐的小村庄。像以前那样，娘亲给自己做饭、陪自己玩耍、帮自己医治、哄自己睡觉。

　　　　但，这是不可能的了。叶兰芝已经被带走了，不可能再回来了。

　　　　程默看了看对面沉默调息的席木，咬了咬牙，将伤痛和无助咽了下去。

　　　　身体里的毒药，一点点地在丹田处扩散开来。

　　　　幽绿色的毒气，如同一缕缕青烟，钻入四肢百骸。

　　　　席木的毒药药性甚为刚猛，还不到片刻，就彻底溶解、扩散，化在体内。

　　　　就在毒药在逐步侵蚀的过程中，忽然发生了一丝异样

　　　　这绿色的毒气，慢慢包裹着在与洞察万物接触的一瞬间，发生了神奇的作用。绿色的毒气竟然顺着表皮，慢慢地渗透到法宝里去

　　　　绿色的毒气似乎刺激到了洞察万物，在程默肉眼看不到的地方，洞察万物表面，划过一道难以觉察的光华，似乎什么东西被激活了。

　　　　程默忽然听到自己手心处，传来一个声音：“你中剧毒了。”

　　　　“什么？”程默一呆。

　　　　那个声音继续道：“体内剧毒成分分析：断肠草、朱兰果、蝗毒、七痒散、百炼奇果，绝血子。”

　　　　他呆了呆，随即意识到，自己手心里，藏着母亲叶兰芝留下的法宝——洞察万物。

　　　　难道是这个法宝在说话？

　　　　程默呆了呆，用意念说道：“是谁？”

　　　　只听那个声音又答复道：“是我。”

　　　　“你是谁？”程默惊呆了。

　　　　洞察万物道：“我是洞察万物。”

　　　　程默的脑子一时没转过来。他之前对法宝做过一千种一万种的设想，但就是没想过它会说话。程默呆了呆，“你会说话？”

　　　　洞察万物道：“我能与你的意识进行交流。”

　　　　程默偷瞟了席木一眼，但见席木依旧盘膝坐得端正，他并不知道刚才发生的事情。果然只有程默听得到洞察万物的声音。

　　　　刚才洞察万物说的那一串名称，似乎是某种配方，难道便是自己身体里毒药的配方？程默半信半疑地问道：“你刚才在分析我肚子里毒药的成分？”

　　　　“是的。”洞察万物回答道。

　　　　“这种毒药能解吗？”程默问道。

　　　　那个声音回答：“能。”

　　　　程默小心脏也跟着砰砰砰地跳了起来，“什么意思？是说你知道如何解毒？那你说说，解药是什么？”

　　　　那个声音道：“稍等，让我分析分析。”

　　　　如此说来，果然是母亲留下的法宝在说话。

　　　　当席木喂下的毒药入腹之后，强烈的毒性渗透到四肢百骸、渗透到手掌心里。洞察万物被这剧毒包裹着，便在这机缘巧合下被激活了。

　　　　程默抬起左手，手心什么变化都没有，外表上根本看不出任何异样。就算法宝被激活了，依然藏在手心，无人知晓。

　　　　如果不是席木喂他服下毒药，根本就没有机会激活洞察万物，他也不知道这法宝到底怎么使用。

　　　　这法宝既然叫做“洞察万物”，那便是拥有洞察万物、分析一切的能力了。虽然程默暂时无法确定这只洞察万物是敌是友，是好是坏，但眼下他身中剧毒，又受老贼所要挟，也只能听听洞察万物的意见了。

　　　　过了片刻

　　　　只听洞察万物说道：“分析完了，找到了三种解药配方。”

　　　　程默一惊，“三种？！”

　　　　洞察万物答道：“是的。”

　　　　他本来不抱什么希望，毕竟这毒药的配方只有席木一人知道。但没想到，洞察万物竟然找到了三种配方！殊不知，解毒就像解算术题，可以有多种解法。席木的毒药并不难解，至少能找出三种解法。

　　　　“快说说。”程默急不可耐地道。

　　　　洞察万物说道：“第一种配方，只要服用，毒即时可解。配方如下：鸡心草、白虎肝、月蓉草、血钻、黑龙筋。”

　　　　程默屏气凝神地听着，猛地一惊！

　　　　鸡心草、月蓉草、白虎肝、血钻、黑龙筋，这全是昂贵的药材啊！目前看来，他根本没法在短时间内弄到这五种昂贵药材。

　　　　“第二种配方呢？”程默问道。

　　　　洞察万物答道：“第二种配方，效果更好，不仅能将毒素基本清楚干净，还能强身健体。”

　　　　程默一听来神了，“什么配方，快说快说！”

　　　　洞察万物道：“配方倒是不难找：紫龙鳞、向月楼兰、伴生血莲。”

　　　　“啊？”

　　　　程默懵了。

　　　　这几种药，他竟然一个都没听说过。

　　　　这三种药材均是罕见的上古药物，寻常人不得知。殊不知，洞察万物说配方不难找，那是基于万年之前的环境，现在早就沧海桑田了。更何况，经过万年的变更，伴生血莲濒临灭绝，存活的血莲也已变异，不复当年功效。

　　　　听完洞察万物的解释后，程默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每一种材料都是濒临灭绝的珍品，就算要了他的小命也弄不来这些啊。

　　　　程默越发迷惑了，“这解药比毒药还贵重，那老贼会花那么大血本研制解药么？”

　　　　洞察万物道：“不知道，这我不关心。”

　　　　程默反问一句，“你不是洞察万物么？”

　　　　程默一顿胡搅蛮缠，洞察万物竟然也一时语塞。

　　　　“这家伙不会在糊弄我吧？”程默心里开始产生了小小的质疑，“它或者压根不知道解药的配方，便列举了一堆无法获取的材料，装神弄鬼、鬼话连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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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解毒（）　
程默正胡思乱想间，却听洞察万物道：“还有第三种配方，很容易就获取到，听不听随你。你若是死了呢，我去附庸其他主人也无妨。”

　　　　听闻此言，尽管洞察万物有点不够忠诚，但程默此刻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生气，而是隐隐有种庆幸的感觉——因为自己有救了。他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然后在心中暗道：“快说。”

　　　　只听洞察万物道：“第三种配方，效果虽然不如前两种，但也能清除大部分的毒素，可保你性命无忧。剩下的余毒，需要三个月的时间才能完全排除体外。”它顿了顿，一字一句地道：“第三种配方，便是烈火鬃马的马血。”

　　　　程默一怔，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这“烈火鬃马的马血”，这哪谈得上是配方啊？因此，当洞察万物告诉他这个答案的时候，程默脑子里又是一呆，情不自禁地想：“不会又忽悠我吧”

　　　　不是因为程默对洞察万物不信任，而是这个答案实在有些离谱。

　　　　这三种配方，无论哪种都不像解药。如果解药是第一、第二种，那么解药都比毒药昂贵，席木不会蠢到做这种赔本生意；如果是第三种配方的话，解药是烈火鬃马的马血，实在又太不可思议了。席木根据六种药材的相生相克能推算出的解药，怎么可能用一剂马血就摆平了呢？

　　　　但世上之事，往往就是这么机缘巧合。

　　　　洞察万物沉睡之后，早就过了几万年。这漫长的时光中，世间衍生出无数新物种，产生出新的功效。马血的一种成分，恰巧和解药里的成分相同。正是这种成分，能解席木的毒药。这件事，席木不知道，别人更不知道，偏生遇到了洞察万物这种法宝，将解药分析得一清二楚。

　　　　程默不敢相信这个配方，席木本人更是做梦都想不到这道配方。就算再给他一年的时间去思考毒药的解法，也决计想不到“马血”上头上。

　　　　程默只觉得小腹的疼痛犹如刀绞，阵阵袭来，他捂着肚子，暗忖：“这么痛下去也不是办法，不如死马当活马医了！刚好娘亲的烈火鬃马往那边跑去了，现在去追不知还来不来得及。”

　　　　“行，我就信你一回！”程默暗道。

　　　　他瞅了瞅闭目养神的席木，随即捂着肚子，大声叫起来，“哎哟、哎哟，怎么那么疼啊哎哟、哎哟我受不了啦！我要去厕所！”他一边喊着，一边开始就地打滚。他平日上学堂的时候，时常用这一招溜出去玩，演起来当真是得心应手，活灵活现。

　　　　席木睁开眼睛，“程默，你在搞什么鬼？”

　　　　程默道：“我吃了你那毒药，肚子好疼，想上厕所”

　　　　席木怪眼一翻，“你可别想借着上厕所溜走，纵使老夫难以凝聚灵力，但仍然一个小指头就能制服你这个黄毛小子。”

　　　　“既然你不让我走，那我就在这里解决好了！”程默说完，一瘸一拐地走到席木身边，作势要蹲下。

　　　　席木眉头一皱，道：“等等！”他右手暴地伸长，推开了程默，“你自己找个地方，不要打扰老夫！”

　　　　程默如获大赦，按捺住心中的狂喜，跌跌撞撞地跑开。

　　　　席木哼了一声，慢腾腾地站起来，“这臭小子，找了借口支开老夫，定是想瞒着老夫做什么勾当。老夫便将计就计，看看你搞的什么鬼。”

　　　　席木偷偷跟着程默，但见他巡着马儿的足迹向东跑去。

　　　　地上覆盖着浅浅的一层马蹄印子，虽然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但隐隐还在。

　　　　程默展开狂风步，约莫前行了五、六里地，终于在一个小土丘旁边发现了马儿。

　　　　马儿已经死了。

　　　　尸身瘫倒在地，口吐鲜血。

　　　　马头上有一只黑色的手掌印，隐隐透着死灵一般的黑光。

　　　　程默很快就猜出来了，这只手印一定是陆离留下的。陆离发现叶兰芝等人不在马背上，心头怒起，就拍死了马儿。

　　　　“可恶的陆离老狗，连马儿都不放过！”

　　　　程默取出匕首，在马腿上划了一刀，尚未凝固的马血汩汩流出。程默连忙低头凑在马尸上，让微热的马血灌入口中。马血十分腥臭难闻，但此刻也顾不上那么多了，解毒救命要紧。

　　　　一大口马血下肚，顿时浑身都发起热来。

　　　　席木伏在不远处的长草后，皱起了眉头，“这小子，怎么喝起马血来了？”他转念一想，“管他捣什么鬼，我且在这里等着，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席木便继续悄无声息地伏在长草中，静静地观察着程默的一举一动。

　　　　但见程默喝了好几大口的马血之后，抹了抹嘴，慢慢坐下。

　　　　马血开始发生功效了。

　　　　程默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他依稀感觉到腹部一团热气正慢慢溶解，自己的身体好像没那么难受了。

　　　　于是，程默盘膝在马儿尸身旁边坐下，慢慢打坐，溶解身体里的毒素。

　　　　席木也当真有耐心，他伏在草地里，一直默默地等待着。眼看程默体内的灵力沿着丹田运行了三个大周天，依旧毫无动静。

　　　　不出片刻，程默体内的毒素已被清除一大半，剩下残余的毒性，一时半会儿也排除不掉，只能随着时间慢慢消融、分解。

　　　　“怎么样？是不是感觉好多了。”只听洞察万物问道。

　　　　程默站在马儿的尸首边，心中一阵惊喜。

　　　　“洞察万物果然没骗我”程默暗忖。

　　　　他本以为自己无人可救，无药可解，甚至还盘算着跟那老贼同归于尽。但天无绝人之路，不到半个时辰，洞察万物就帮他把剧毒给解了。

　　　　程默暗忖：“不如再装一壶马血回去，将余毒清除干净。”程默继续接了满满一壶马血。之后，他把水袋外面的血迹擦干净了，稳稳地绑在自己腰间，以免席木看出什么蛛丝马迹。做完这一切，他便沿着原路返回。

　　　　眼看程默越走越远，席木终于按捺不住了，“这小子是要走？”他“唰”地如同蝙蝠般飞出，几个起落间，抓住了程默。

　　　　这一下兔起鹘落，变化极快，程默万万没想到这老贼突然蹿出来，吓得怔住了。

　　　　席木冷哼一声，“你这是要去哪里啊？”

　　　　程默结巴道：“你你怎么来了？”

　　　　“你不是肚子疼吗？师叔不放心你，跟来看看。”席木冷声道。

　　　　程默看他那气急败坏的眼神，很快就明白这老贼竟然一路跟踪自己，是想得知法宝的下落。程默冷笑一声，“你可别多想，我就是口渴找点东西喝。”

　　　　席木寒声道：“旁边明明有一条小河，你为什么不去河边饮水？你分明就是循着马蹄印子而来的。”

　　　　“那又怎么样。”程默瞅了他一眼。

　　　　席木道：“你老实交代，法宝是不是藏在马儿身上了？”

　　　　程默一副无赖口吻地道：“你说是，那便是了。”

　　　　席木忽然心头怒起，扬手“啪啪啪啪”连拍出十几个巴掌，程默闪避不及，双颊被拍得高高肿起。他头昏脑涨地看了席木一眼，忽然“噗”地一声吐出一口血。

　　　　程默咬牙道：“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席木冷笑一声，“我不杀你，我先挖掉你的眼珠子，再割掉你的鼻子，捅聋你的耳朵，教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程默虽然不怕死，却也惧怕皮肉之苦。眼见席木恶狠狠的样子，程默也不敢吭声了。

　　　　程默不说话，席木也拿他没辙，一老一小互相瞪视了半晌，眼里全是厌恶的火花。席木瞅着程默半晌，正自发愁间，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他不告诉我，我难道不会自己找么？想必这马尸里，定是藏了什么东西”

　　　　想通这一层，席木反而感到前所未有的，思路也逐渐清晰起来。他一把推开程默，如同大鸟般扑向马尸。

　　　　席木拆了马鞍，扯了马绳，接着一丛丛地将马毛拔下来，漫天满地地往后扔，甚至连马嘴也不忘撬开来看看。

　　　　“藏在哪儿呢藏在哪儿呢”

　　　　席木喃喃自语，忽然血光一闪，只见他挥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