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风棠说到这儿,突然抬手照着他自己的脸狠狠拍了一巴掌!
清脆,响亮,都能听到那爆裂的鸣音了。
杨若晴的脑子里,一直嗡嗡作响,陷入了短暂的空白期。
直到这一声巴掌响,将她震得回过神来。
一看,骆风棠又要拍自己巴掌,杨若晴赶紧双手抓住他的手。
“棠伢子,你别这样!”
她也哭了,大吼。
“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你要打,就打我吧!”
“是我不好,这一年里,一直没有找到辰儿!”她道。
“你为啥不告诉我实情?”骆风棠瞪大了眼,看着她,声音几乎是吼。
杨若晴都被吼懵了。
从跟他相识至今,好几年了吧,他跟她说话,从来就没有大嗓门过。
甚至,在她这里,他似乎永远都没有脾气似的。
可是今天,他吼她了。
杨若晴愣在原地,呆呆的,千言万语不知该从何说起。
第2068章 多生几个()
“风棠,你不能这样吼晴儿,晴儿的辛酸,你不懂!”
拓跋娴焦急的声音,从灶房门口传来。
人也一阵风似的奔了过来,在拓跋娴的身后,骆铁匠,王翠莲,杨华忠,孙氏他们全都来了。
拓跋娴来到二人身旁,将骆风棠按在杨若晴肩膀上的手拿开,然后站在二人的中间。
妇人将杨若晴保护在身后,面向着腾着一身怒火的骆风棠。
“晴儿是辰儿的啥人?亲娘啊!”
“这天底下,孩子丢了,就是从娘的心口挖掉一块肉!”
“你,我,还有他们”
拓跋娴指着随后赶到的骆铁匠等人,“我们所有人的心痛,能抵得上晴儿吗?抵不上的!”
“晴儿为啥要去南方?为了找辰儿!”
“晴儿为啥要回长坪村?”
“为了照顾丢失了记忆的你!”
“大夫说了,你受不得刺激,这一年来,晴儿当着你的面,啥痕迹都不能表露。”
“背地里,不知道淌过了多少泪!”
“她没敢跟你说,让你自己慢慢去恢复记忆,可她背地里,不知道动用了多少人力物力财力去找辰儿。”
“晴儿的辛苦,我们这些做长辈的,看得一清二楚。”
“我们都心疼她,好几次劝她算了,趁着年轻,多生几个。
”
“可是晴儿不愿意,她说了,只要她还活着,辰儿还活着,她就永不会放弃找寻!”
“什么都是她一个在扛,她的压力,我这个做婆婆的,看在眼底都心酸啊!”
拓跋娴说到此处,眼泪也涌了出来。
妇人抬手,轻抚着骆风棠的脸。
“风棠啊,娘知道你受不住这个打击,可是,你不该对晴儿发难啊,晴儿,是我们这所有人里面,最辛苦,最艰难的那个!”
听完拓跋娴的这番话,骆风棠僵在了原地。
脑子里一团的浆糊在搅,各种东西在一起碰撞着,心被拉扯着,脑壳也在裂裂的痛。
孙氏也过来了,她抓着骆风棠的袖子,妇人也是泣不成声。
“棠伢子,你要怪,要打,要骂,就骂我吧。”
“是我不好,是我没有照看好辰儿,辰儿是在我的手里弄丢的,我是罪人啊,呜呜呜”
孙氏哭得几乎晕厥,抓起骆风棠的手,要去打她自己。
骆风棠吓得回过神来,赶紧将手抽了回来。
“噗通!”
他突然跪在孙氏的跟前。
“岳母,娘,是我不好,是我冲动了,我不该这样对晴儿责难”
骆风棠的声音,也哽咽了。
“我不是个男人,我没用,啥都让媳妇儿一个人扛着,让长辈们为我的身体担心,我才是真正的罪人”
男人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骆风棠此时,就是这般。
他抬起手来,照着自己的脸,又狠狠拍了一巴掌。
“棠伢子,别这样!”
杨若晴喊了声,俯身蹲到他身旁,伸出双臂抱住了他的肩膀。
“别这样,别这样,我们都没罪,有罪的,是钱氏”
“她已经遭受了报应,她死了,我们都是无辜的,我们都是受害者”
杨若晴紧紧抱住骆风棠,哭着道。
骆风棠抬手,也将杨若晴抱在怀里,两人抱头痛哭。
杨若晴再也顾不上周围长辈们都在看着,趴在骆风棠的怀里,放声大哭。
再也没有压抑,再也不要躲躲藏藏。
这一年多来,憋在心里的对辰儿的思念和担忧,如同洪水,冲破了栅栏,凶猛而下。
“棠伢子,我、我、我真的、好想辰儿啊,呜呜呜”
“我知道,我知道!”
骆风棠抬手,抚着她的头发,将她更紧的抱在怀里。
周围,拓跋娴等长辈们也都是忍不住的抹泪。
就连杨华忠和骆铁匠这两个铁汉子,眼眶都红了,站在门口,一声接着一声的叹气。
王翠莲边哭边跺脚,对骆铁匠那数落:“瞧瞧你,都是你做的好事!”
“今个就算你嫌我王氏不贤惠,要把我休掉,这话我都得说!”
王翠莲指着骆铁匠鼻子,愤怒的道。
“周家人,就没一个好东西。”
“这趟过来,我就晓得准没好事。”
“瞧瞧,你那外甥女,一个外姓人跑来咱长坪村的池塘寻死觅活,给一个村的人找晦气,连带着咱都被全村人戳脊梁骨,这也就罢了。”
“她还跟棠伢子那故意说辰儿的事。”
“你那个外甥女,她就是存心的,一肚子坏水。”
“明个都要走了,今夜还要以吃饭为由,摆咱老骆家人一道。”
“她就是看不惯咱棠伢子和晴儿和和美美,都怪你,非得逼着两孩子过去吃夜饭,给大娥面子。”
“要是不去吃饭,不去她们面前,就不会有这样的事了。”
“现在家里哭成一团,你开心了吗?你满意了吗?你有那么好的一个好妹妹,那么好的一个外甥女,搞得咱家哭哭啼啼,你欣慰了吧?啊?”
王翠莲素来都以温婉示人,在村里做人做事素来低调。
对骆铁匠,更是顺从,是大家眼中的好女人。
今个这样当众,指着骆铁匠的鼻子说出这样一番话。
字字句句,如同一把把尖锐的刀子,稳稳扎在骆铁匠的心口。
骆铁匠也傻了眼,整个站在原地,呆若木鸡。
这些话,用不着王翠莲说出口,早在先前老宅里,周霞饭桌上跟棠伢子这故意提到龙凤胎和辰儿的事的时候,汉子突然就察觉到什么。
当时,他试图去阻止周霞的话,可却已来不及了。
这一路踉踉跄跄追着棠伢子回来,汉子的肠子都悔青了。
终于明白,什么叫做‘引狼入室’。
“我有罪,我有罪啊!”
骆铁匠双手抱着自己的脑袋,挨着墙壁缓缓瘫坐了下去。
汉子的脸,一片蜡黄。
“我是天底下最蠢的人,我拿真心去待我唯一的亲妹子,亲外甥,外甥女”
“他们、他们咋能这样对我?咋能这样来坏别人的家庭和睦?”
“不像话,太不像话了,我这就去找大娥算账去!”
骆铁匠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眨眼的功夫就跑不见了。
第2069章 一起去()
“晴儿爹,快,快去拽一下啊,待会别闹出大事来了!”
孙氏慌了,赶紧催促站在门口的杨华忠去拦下骆铁匠。
王翠莲道:“晴儿爹你别拦了,都到了这个份上,还怕出啥大事啊?”
“别说是老铁,我也要去老宅,找周家人好好理论理论!”她道。
杨若晴也站起了身,抬手抹了把脸上的泪。
“我也去,把他们赶出我们老骆家的院子,赶出长坪村。”
撂下这话,她抬步朝灶房门口走去。
这一回,自己和棠伢子是真心没有去招惹周霞什么。
包括在齐星云那里,都没有把周霞的老底揭露出来,一切全凭齐星云的选择,他们两口子根本就没有做拆台的事。
可是,这个周霞,自己的目的达到了,取悦到了齐星云,吃到了定心丸。
胆子就肥了,立马就嚣张了,这都要走了,还要在这里丢下一枚炸弹。
那还客气什么?
亲戚之间的脸面,还有必要顾全吗?
一个高大的身影来到了杨若晴身旁,并牵住了她的手。
不用想,这种熟悉而温暖的感觉,永远只有一个人才能给她。
那就是骆风棠。
“我陪你一起去!”
他低沉略有沙哑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
她抬头,看到他的脸。
“就算她是未来的云王侧妃,今夜,我也要给她颜色看!”她咬牙道。
骆风棠道:“管她是谁的侧妃,别怕,我在。”
低沉的话语,握紧的双手,她突然有种感觉,
今夜,就算她要毁天灭地,他也会陪她一起。
她勾唇,眸底却掠过一丝冷冽。
老骆家。
这个时辰点,搁在平时,村里人大多吃过了夜饭钻了被窝。
没有电,没有网络,纯天然的古时代乡下农村,这精神生活匮乏得可怕。
但是今夜这个点儿,老骆家屋子里,灯火通明。
院子里,院子外面,附近的老枫树底下垒起的高高的粪土包上面,全都站满了过来看热闹的村民。
男女老少,都有。
有的,甚至还是穿着睡觉的单衣服就跑出来了,若不是这夜里,视物不是太好,估计都能看到屁股上破了的洞。
此刻,众人视线聚焦的中心点,全都是前面灯火通明,传来激烈争吵声和哭声骂声的老骆家院子里。
大家都才猜测着发生了啥事儿,兴奋得不要不要的。
杨若晴一行赶到的时候,人群如水,赶紧自觉的让开一条路。
杨若晴踩着那条‘绿色通道’进了老骆家院子里,又进了堂屋。
堂屋里,桌上的饭菜洒了一地,碗筷,酒杯,摔得七零八落的。
骆铁匠被杨华忠和长庚一左一右拉着手臂,汉子眼睛都快要瞪出眼眶了。
脸上的肌肉气得一根根绷紧,朝着对面的骆大娥痛骂。
“你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胞妹,我不计前嫌,对你百般容忍!”
“从前那么多年,你把这个娘家丢就丢,捡就捡,”
“我啥话都没说,也不跟你计较,因为我晓得,娘家穷了,让你在婆家没面子,也是我这个做兄长的不争气”
“娘家富了,你回来打秋风,我也不差那点粮食和银钱。”
“你男人死了,我这个做哥哥的过去鞍前马后,帮着你们孤儿寡母把丧事料理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棠伢子和晴儿,专门为了你和妹夫的夙愿,跑了一趟京城,带了霞儿回来”
“从这里到京城,上千里的路啊,来回一两个月,耽误了多少功夫?”
“我们老骆家啥话都不说,闷着头能帮就帮。”
“你带着儿女呼呼啦啦回了娘家,要住多久就住多久,要咋折腾就咋折腾,我和你嫂子都把屋子腾给你们折腾了。
”
“你们这群人啊,就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啊,”
“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大娥你说,我是咋跟你叮嘱来着的?”
“我说,辰儿这块,是棠伢子的一块心病。”
“我们这些做长辈的,乃至村里的乡亲们,我们都打过了招呼。”
“让大家伙儿帮帮忙,都甭在棠伢子那说辰儿的事,棠伢子的身子出了点状况”
“大娥你也跟我这保证来着的,结果呢?”
“今夜饭桌上,你为啥要挑起这个话题?我都给了你好几回暗示了,你装不懂。”
“这就罢了,我一个转身,霞儿直接跟棠伢子那问了。”
骆铁匠说到这儿,痛惜的目光找寻着人群中的周霞。
视线却被骆大娥的身影给挡了回来。
“大哥啊大哥,你甭跟我这说数落这么多,合着听起来,都是我的错咯?”
骆大娥也被周媒婆还有另一个妇人给拽住了手臂。
这兄妹两个的架势,让刚进来的杨若晴,以及周围的围观者有种感觉。
要是大家把手臂都松开,估计他们两个就要掐起来了。
杨若晴先不出声,等骆大娥把屁放完。
大伯骆铁匠要面子,从前跟骆大娥他们的亲戚关系,在村里人这里,少不得都往脸上贴了一点金。
如果从前是在波浪鼓里打老鼠,那今夜就是撕破了一切,当着全村人的面掰扯。
早该掰扯了。
对面,骆铁匠气得冷笑。
“咋,照你这么说,恶人还是我们老骆家了?”
“好,今夜既然话说到了这个份上,爹娘的牌位也摆在堂屋,咱兄妹,今夜就当着爹娘的面,当着全村乡亲父老的面,好好掰扯掰扯。”
“我倒要让大家伙儿来评评理,到底,是谁做的太过,不顾亲情和亲戚情!”骆铁匠大声道。
汉子的声音,震得这屋顶都有种要坍塌的危险了。
这边,骆大娥却是毫不示弱。
她扯了扯嘴角,往地上啐了一口,然后尖锐的大嗓门再次响起,开始痛数老骆家的一桩桩罪行。
“爹娘走得早,是大哥你当爹又当妈拉扯我长大。”
“没错啊,在外人眼中,你这个大哥当真不容易呀,大家伙儿都觉着我该感激你。”
“可是呢,大家伙儿都不晓得,我大哥你重男轻女。”
“小时候有啥好的,都是先紧着二哥,这是第一桩。”
第2070章 不利索()
“第二桩,谈婚论嫁的时候,你给我寻了周家。周家日子过得跟咱家半斤八两,嫁过去了,还有一个恶婆婆。”
“你这是故意遭罪我,说啥旺儿爹老实,靠得住。”
“你看看,你这个做大哥的都还活着,他就先死了,短命鬼,害我做了寡妇,”
“你和他,你们两个坑了我骆大娥一辈子。”
“第三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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