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片真心,你就是这样糟蹋的?”
他沉声问道,一字一句,也似在泣血。
这话,成功逗笑了她。
杨若晴指着地上打翻了的空桶。
“你的真心?呵呵”
“我不懂你的真心是什么,我也没兴趣去懂。”
“我只晓得,今个倘若换做骆风棠。”
“他绝对不会是站在一旁看着我出力打水。”
“真心是什么?”
“我来告诉你,真心就是不需要你那些狗屁的甜言蜜语。”
“真心就是,我要洗手了,你帮我打一桶水。”
“真心就是,我要烧饭了,你帮我塞柴火。”
“真心就是,我在喂猪,你帮我在边上维持猪们的秩序,不让它们哄抢打架。”
“真心不是泼天的财富,真心也不是举人夫人的殊荣。”
“真心其实很简单,可惜,你沐子川太复杂,你的真心,我不需要,我也不稀罕。”
“后门在那里,请你滚!”
杨若晴指着那边的院子后门,冷冷看着沐子川。
沐子川站在原地,头发丝儿还在往下掉水,身上更是没有半块干燥。
他定定看着面前的女孩子。
在她的眼中,他看到的只有冷漠和疏远。
嫌恶和鄙夷。
沐子川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杨若晴家的后院的。
一路上,他都浑浑噩噩,就像一个丢了魂魄的人。
迎面遇到的村民,都对他投来好奇的一瞥。
他也无心去理会。
脑子里,耳边,一直回旋着杨若晴的话。
真心?
什么是真心?
我沐子川对你掏心挖肺,到头来还是这么的一文不值?
呵呵
呵呵
看着沐子川终于走了,杨若晴松了一口气。
如果可以,她也不想跟这个人结怨。
有道是冤家宜解不宜结。
可是,他三番两次说那些废话,还自以为是。
用那些虚无的名头来做诱饵。
这就是一种不尊重,也是对感情的一种亵渎。
冲着这一点,她就很鄙视。
她吁出一口气,转过身来。
看到身后不远处站着的某男,她讶了下。
“呀?你不是去山里了吗?咋回来了?”她问。
骆风棠温柔一笑,“采药队有个兄弟的脚扭了下,我就先送他回村来歇息,顺便过来喝完茶再回山上。”
他道,抬脚朝她这边过来。
“哦,”她点点头,想到啥,她又问他:“你啥时候过来的?”
骆风棠没即刻回答她,而是来到水井边,先是俯身将她先前翻倒的木桶扶正。
然后直起身,长臂一伸将她直接拥进怀里。
“抱啥呀抱?我刚喂完猪身上脏”
青天白日的,小萍她们就在前院,她就有点不好意思呢。
他却更紧的抱住她,不让她挣脱开。
“我从山里回来,比你还脏,正好抱一抱”他低笑道。
下巴搁在她的发顶,轻轻吻了一下她的秀发。
这下,她更加不好意思了。
手掌抵在他坚硬结实的胸膛上,轻轻推开一点距离,仰头望他。
“还没回答我呢,你啥时候过来的?”她问。
他目光含笑的看着她:“沐子川对你许诺举人夫人那会子。”
“呃”
她目光闪烁了下。
第915章 我不爱吃枣子()
“我的晴儿好彪悍,呼啦一桶水就泼出去了,好厉害!”
“沐子川吃了这一桶,估计下回见了你得绕道走了。”他接着道。
她听出他话语里的调侃。
也察觉出他心情异样的好。
她于是嗔了他一眼,抬手往他胸膛轻拧了一下。
“咋?你这是在调侃姐姐我么?是不是天热也想吃一桶啊?”
她从他怀里挣脱出来,作势要去拿脚边的水桶。
被他再次扯进怀里。
“不敢了不敢了,我认输。”
他低笑道。
“哼,这还差不多!”她瞪了他一眼。
“走啦,去前院喝茶,喝完茶赶紧回山上去!”
她催促了一声,转身就要走。
突然,他俯下身来,贴着他耳朵道:“晴儿,今个我好开心!”
“为啥?捡到金子啦?”
“嘿嘿,比捡到金子还要开心一万倍!”
我家晴儿稀罕我,状元夫人都不做。
嘿嘿
他拉起她的手,径直朝前院走去。
她没再追问,着看着他堆满了笑的侧脸,唇角也勾了起来。
傻小子,你开心,我更开心。
咱俩要一直开心下去!
她带着骆风棠去了前院,给他倒了茶,让他喝得饱饱的。
“逮香獐子的时候主意着点儿,能逮到就逮,逮不到就算了,自个安危最重要。”
在送他往院子口走的路上,她叮嘱着。
“夜里早些回来,我做好饭菜等你!”
骆风棠点头:“嗯,你甭担心,在家里也莫太累。”
杨若晴笑了下,目送他离开院子。
折返回后院的时候,小安小洁小萍她们正坐在后院的抄手游廊下面吃枣子。
“咦,哪里来的枣子呀?”杨若晴走过来问。
七月枣,八月梨,九月石榴红了皮。
眼前这枣子,个头大,色泽诱人,一看就很香甜清脆。
杨若晴忍不住也伸出手来拿了一只,随便擦了下咬了下去。
咔擦
真的又甜又脆呢!
听她问,小萍赶紧站起身来。
“是之前那个很俊很俊的大哥哥带过来的。”小萍道。
“啊?”
杨若晴差点咬到舌头。
沐子川?
她随即想起,沐子川家院子里好像真种了一棵大枣子树。
从前每年这个时候,村里好多小孩子都喜欢在沐家院门外面转悠,望着那满树的枣子吞口水。
可刘寡妇那个人,一根针都舍不得送人。
满树的枣子,都是自家关上院门吃。
村里谁家想要,拿钱来买,拿稻谷来换。
不然就等留成熟了,变成红枣了,再收集起来。
家里走亲访友用,或是年根底下送去沐子川大舅的杂货铺子里寄售。
眼前这枣子,少说也有两三斤吧?
沐子川这是瞒着他娘偷摸着打下来送过来的?
之前在后院,他也没说一声。
再看了眼手里的枣子,滋味突然就有点变了。
“晴儿姐姐,你咋不吃?可好吃了呢!”
小萍又问。
杨若晴笑着摇了摇头:“我不爱吃枣子,你们自个吃吧。”
谭氏病了。
听说病得还挺严重,请了老村医过来,连开了三副药。
因为现在二老是跟着五房过,饮食起居都是鲍素云在照料。
谭氏这一病,除了烧饭洗衣,还得熬药喂药什么的。
谭氏还发虚汗,隔一会就要给她舀水擦洗身上,再换身干净衣裳。
脏了的衣裳还得去洗,洗了再晾干
杨华洲早去晚归,白日里这些伺候谭氏的活计全都落在鲍素云一个人的肩上。
两日下来,鲍素云自己也累垮了。
只要站起来,眼前就发黑,然后胸闷气短。
平躺在床上,就会好一些。
夜里洗澡都是杨华洲帮忙。
换下的内裤上,有血。
这可把杨华洲吓坏了,赶紧又去找了老村医,开了一副保胎的药先吃了。
伺候完老娘和媳妇,杨华洲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来了杨若晴家。
这当口,杨若晴一家人吃过夜饭,都坐在堂屋里喝茶,消食。
孙氏在做针线,小安在桌子边骑木马耍,杨若晴坐在大安身旁,看他写字。
杨华忠坐在一旁,喝着茶,守护着面前的妻子儿女,汉子的脸上都是掩不住的笑意。
杨华洲愁眉苦脸的进来了。
“三哥,三嫂,还没歇着呢?”他进门就问。
杨华忠抬起眼来,讶了下:“这大晚上的,五弟你咋还过来啦?快坐快坐。”
杨若晴则站起身,跟杨华洲打了声招呼,转身给他倒茶去了。
等她倒茶回来,孙氏已带着大安小安回了后院。
“五叔,喝茶。”
杨若晴道。
“诶,好。”
杨华洲接过了茶,捧在手里,却没有喝。
看到他这副样子,杨华忠便问:“这大晚上过来,是不是咱娘有啥事?”
这两日谭氏病,杨华忠一日要往老宅那跑好几趟。
先前下昼从外面收工家来,还又去看了谭氏一回。
听到杨华忠问,杨华洲皱了下眉:“娘那边没啥事,照着老村医的吩咐,一日三顿饭后喝药。”
杨华忠点点头,稍微放下一些心来。
“那老五你这大夜里过来,是有啥事不?”杨华忠又问。
杨华洲看了眼杨华忠,又看了眼杨若晴,面露难色。
“五叔,你有啥事儿就说吧,咱又没外人。”杨若晴也开了口。
杨华洲皱紧了眉,出声道:“晴儿,我想跟你这告五日的假。”
杨若晴挑眉:“咋啦?”
“酒楼现在生意好,五叔你是采办,酒楼离开你这个采办五日,那得出乱子呀!”她道。
杨华洲垂下眼,“这个道理,我自然是晓得的,可五叔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啊”
“五叔,你就说,到底咋回事嘛!先说出来,咱一块来想想法子!”杨若晴鼓励道。
杨华洲叹口气,于是把谭氏的情况,还有鲍素云的情况说了。
刚好孙氏从后院回来,听到了。
“啥?裤头上见红了?天哪,这可得当心着啊,到了这个月份搞不好就得动胎气!”
孙氏一脸紧张的道。
杨华忠和杨华洲对视了一眼。
兄弟两个都晓得作为过来人的孙氏,这话一点都没有危言耸听。
从前村里就发生过好几起这样的事儿。
不足月的孩子,生下来不好养活。
第916章 大宝好懂事呀()
就算勉强养活了,那身子骨也虚弱。
王洪全家的王栓子,杨华明和刘氏的三丫头
都是最好的例子。
而且王栓子和三丫头,都是临盆前大半个月生的。
据说生下来好几日都不晓得吃奶。
鲍素云肚里的孩子,距离临盆还有一个多月。
要是这会子受累动了胎气而生下来,恐怕情况比王栓子和三丫头还要差!
杨华洲脸上露出担忧和恐慌。
汉子眉心紧紧皱在一起:“素云身子骨本来就弱,自打怀了孩子,胃口也一直不好。”
“别人都是头两个月害喜,她中间月份也吃的不多,荤腥东西沾得少。”
“这个月爹娘跟我们五房住,我隔三差五从镇上带鱼和肉回来,让她给二老打牙祭。”
“怕是被那些味儿给熏到了,吃的饭菜就更少,人也更消瘦了。”
“这两日来衣不解带的照顾娘,怕是受累了,站起身眼前就发黑,走路打摆子,裤头还有红”
“老村医说,她这个样子得卧床静养,一直到临盆,都不能再这样受累了,不然孩子难保”
“我这实在是没法子,生不出双头六臂来”
“五叔,啥都甭说了,这五****去镇上酒楼替你,你就留家里好好照看五婶和我奶吧!”
杨若晴道。
杨华洲眼底露出感激的泪光来。
“只是,老村医说了,五婶得一直休养到临盆的时候,这中间还有一个来月,你打算咋整?”她问。
杨华洲愣了下,再次陷入了为难。
孙氏道:“不如让素云搬来我家住得了,我来照顾她!”
杨华洲一脸感激。
可他却摇了摇头。
“三嫂你家里事情多,田地和菜园子要打理,我两个侄子要你照看,浆洗烧饭”
“你还得带着村妇们一块儿纺线织布,给南面的驻军赶制秋衣。”
“全村,没有比三嫂你更忙的了,我咋能让你帮我照料素云呢!不行不行!”
杨华洲摆手。
孙氏道:“我累一点没事的,等过几日二老跟了大房过活,素云我来照料。”
“不就是多添一双筷子的事么,这样你也好安心在酒楼做事!”
杨华洲最终没拗过孙氏。
事情暂时就这么说定了。
从明日起的接下来五日里,杨若晴这个东家兼任了杨华洲的采办一事,杨华洲则留在村里。
服侍谭氏,照看鲍素云。
翌日,杨若晴起了个大早来到灶房。
孙氏正在做早饭,骆风棠则一手一只水桶,从后院那边过来。
水桶里,装满了清澈的井水。
杨若晴见怪不怪了。
因为只要骆风棠在村子里,她家每日水缸里的水,都是他包揽了。
天刚亮就准时过来把水缸挑满,然后去后院劈柴。
这个习惯,从以前住在老宅那边,他就一直保留着,延续到现在。
有他忙碌身影的院子,都变得生动了起来。
“晴儿,听三婶说,你今个要去镇上酒楼?”他停了下来,问她。
杨若晴点点头,把为杨华洲顶班的事,大概说了下。
骆风棠道:“我去替五叔,你就留家里。”
杨若晴道:“酒楼那边还是我去吧,采药队和运输队还得你带着进山呢。有你在,他们的安全我放心。”
从现在起,持续一个月,是山里药材和山果采摘的黄金时间。
耽误一天,损失的可是白花花,铛铛响的银子啊!
骆风棠最终还是听从了杨若晴的安排,继续带队进山去了。
在酒楼里忙了满满一日,傍晚的时候,杨若晴跟大安大杰一块儿坐大舅的马车回了村。
刚到家门口,就看到孙氏和一个妇人正站在院门口说话。
妇人手里,还牵着一个小男孩。
小男孩手里,拿着一块点心,正津津有味的吃着。
杨若晴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小男孩是大宝,牵着他的人,是五婶的娘家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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