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若晴转而问起其他。
老杨头道:“你爷我身子骨康健,这不是还有你五叔五婶,永进吗?”
“你三堂哥永智小子跟着他师父学砖瓦匠,长期不在家呆。”
“可你四堂哥永青都十三了,他也是时候下地干活了。”
老杨头道。
杨若晴听明白了。
搞了半天,老杨头还是想把不事劳作的大伯和四叔塞到酒楼去拿工钱。
家里这块的农活也不落下。
算盘打得挺好。
赞一个。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爷,我也不跟你兜圈子。”
杨若晴再度出声。
“酒楼账房这块,已经定下了人选,是从前聚味轩的那位管账的老先生。”
“爷若是想要培养咱自家人去学管账,就让二堂哥去学。”
“二堂哥认字,年纪也轻,跟着那老先生学管账,容易上手,将来也好接手。”
“至于采办那块,若是爷愿意放行,就让五叔去。”
“那你大伯和四叔”老杨头张了下嘴。
“没戏。”
杨若晴直接一锤定音。
老杨头沉默了。
屋里的其他人也都不吭声。
半响,老杨头道:“老五和永进,可是家里两个壮劳力啊。这一去,家里农活就缺了人手”看完记得:方便下次看,或者。
第468章 一定会争气()
杨华忠听不下去了,道:“大哥四十不到,四弟更是壮年,他们咋就不能下地好好劳作了呢?”
“我比四弟还要小那会子,家里的壮劳力不都是我顶着吗?”汉子道。
老杨头脸膛涨红了一分,站起身:“这事儿我回去琢磨下吧。”
杨若晴道:“爷最好琢磨快一点,酒楼月底便要开张了。”
老杨头点点头:“今个夜里就给你们答复。”
送走了老杨头,众人吁了一口气。
杨若晴送骆风棠到巷子口。
“先前的事儿,多亏了你。”她轻声道。
当着一众人的面,直接拒绝大伯和四叔。
她虽然敢做。
但是,碍于方方面面的因素,终究有点不妥。
毕竟是自己的大伯和四叔。
这时代,讲究家族观念。
任人唯亲。
让骆风棠以合伙人和准夫君的身份出面来拒绝,比她自己出面妥当得多。
只是如此一来,大部分仇恨便转移到他身上去了。
听到她的道谢,他笑了。
抬手揉了下她的头:“傻丫头,跟我这还说这些?不怕我生气?”
杨若晴嘻嘻一笑,“人家这不是感激你嘛,挡了炮火嘛”
“若是真感激,就来点奖励呗!”他道。
她懵了下,问:“你要啥奖励啊?”
他笑着眨了眨眼,“你懂的。”
“这个真不懂!”
她憋着笑,摇头。
他往她这边靠近过来:“那我便教你懂”
眼看着又要被他壁咚,一个人影突然出现在巷子口。
一束冷寒的目光,如同寒芒毒针,射向这边。
正在嬉闹的二人都怔了下,一齐扭头朝巷子口望去。
沐子川?
两个人都讶了下,交换了个眼神。
骆风棠随即站直了身,面向着沐子川。
杨若晴也拍了拍身上的衣裳,抬头朝巷子口望去。
巷子口。
沐子川背光站着。
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是那双眼,却像是天上的寒星。
“青天白日的,你们躲在这里做啥?”
他冷冷问。
骆风棠淡淡勾唇:“你不是都瞧见了么?还问?”
沐子川冷哼了一声。
“果真是未经教化的粗俗人。”
“青天白日,躲在这里做这种见不得人的污秽事,脏了我的眼目!”
他极其嫌恶的道。
杨若晴听这话,眉头皱了起来。
正要开口,腰间一紧。
她被骆风棠揽进了怀里。
他目光冷漠的打量着沐子川,“沐子川,你这叫吃不这葡萄嫌葡萄酸吗?”
“晴儿是我准媳妇儿,我们嬉闹一下不妨碍你什么吧?”
“污秽?呵”
“如果你非要说男女亲热这事污秽,那你自己呢?你不也是你爹娘污秽的结果么?”
骆风棠反问。
沐子川一张俊脸涨得铁青。
竟然被堵得说不出半句反驳的话来!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们两个,无可救药了!”
他撂下这话,转身拂袖而去。
巷子里,经过这一搅,两个人也没了嬉闹的兴致了。
骆风棠扶住杨若晴的肩,温声道:“莫把他的话放心上,他那是嫉妒我呢,嘿嘿。”
杨若晴抬头看了他一眼。
“你从前的口笨嘴拙都是装的吧?”她问。
“咋这么说?”他反问。
她道:“方才沐子川被你驳斥得哑口无言,差点吐血了。”
“你这嘴皮子,利索啊,这是打哪学的呀?”她问。
他嘿嘿一笑:“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我媳妇儿学的呗!”
送走了骆风棠,回来的路上,杨若晴忍不住琢磨了下。
这沐子川,怎么又跑到她家门口来了?
灶房里,孙氏在那烧饭,杨华忠在边上站着陪她说话。
杨若晴在自己那屋,找到了正跟那写字的大安。
“你过来,姐有话问你。”
她朝大安那招呼了一声,随即坐到了床边。
大安放下手里的果木炭,转身来到床边。
“姐,啥事啊?”
“我问你,这段时日,沐子川有没有再找过你?”
大安目光闪了下,垂下头。
杨若晴明白沐子川为啥会过来了。
“咋?他还在教你认字?”她问。
年前那回在土地庙旁,她已经把话跟他说得那么清楚了。
换做别人,恐怕是再不会教了。
“姐,子川哥哥说,做事要有始有终。”
片刻,大安抬起头来,轻声道。
“你上回找到我们那会子,他刚好开始教我三字经。”
“子川哥哥说,等把三字经教完,就不教了。”
“因为那时候我进了学堂,而他,也要去镇上学堂念书,专心筹备今年的秋闱考试。”
大安把沐子川的打算,一五一十说来。
杨若晴讶了下。
还以为他不会再教了
有始有终
他还真是个有原则的人。
不把自己的私人恩怨,牵扯到大安身上。
沐子川,这一点倒是让她有点敬佩。
“那他是从啥时候起又开始教你的?”
杨若晴神情松缓了几分,接着询问。
大安认真想了下:“腊月二十五吧。”
“二十五?”杨若晴挑眉。
二十四夜里过小年,爹被抓去了大牢。
从那夜起,一直持续到年三十。
这六天里,家里一直出于晃动不安中。
“爹出事的当天夜里,姐你和风棠哥哥连夜赶去了县城。”
大安的声音接着响起。
“你们前脚走,子川哥哥后脚也来咱家了。”
“不过他没有进屋,而是在后窗那喊我。”
“他鼓励我,开导我,让我不要担心。”
“他说他相信咱爹不会有事,相信咱家做的是良心买卖。”
“他还告诫我,越是在这个时候,便越不能慌。”
“要照顾好娘,安抚小安,让你不用分心挂念。”
这样啊
杨若晴的眼底露出一丝意外。
大安点点头。
“子川哥哥还说,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让我越是在艰苦环境下,便越不能放弃学业。”
“只有奋发图强,考取了功名,将来才可光耀门楣,庇护咱家的生意!”
“于是,从隔天起,他每天都教我念书认字”
嘶
杨若晴听到这,倒吸了口凉气。
没想到,沐子川背后也为她家做了这么多事情!
虽然那书生一身酸味儿,可这些见解,却又跟她不谋而合。
沐子川,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看完记得:方便下次看,或者。
第469章 平分秋色()
“姐,我啥时候上学堂?”
大安的询问声,将杨若晴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她想了下,道:“正月十八,李家村那学堂招收新学员,我让爹去给你报名。”
“正月十八?那不就是后日吗?”
大安的眼睛顿时亮了。
“哦也,我也要做念书啦!”
看到素来喜欢装老沉的弟弟,露出这么孩子气的一面。
杨若晴既高兴又欣慰。
她抬手摸了下大安的脑袋:“进了学堂,就要好好念书。”
“从前我送你上学,只是希望你肚子里有些墨水,不至于目不识丁。”
“而如今,咱家经历了上回的风波,姐姐对你有了新的要求。”
她看着大安,握住弟弟的手,语重心长的道:“沐子川说的对,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我们姐弟一起努力,姐姐发狠经商挣钱。”
“你呢,给我专心念书,其他的事儿不要你操心。”
“镇上开酒楼,是第一步。将来,姐姐还会把生意越做越大。”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小安还小,咱们这个家的兴衰,还得你来庇护。”
“你明白姐姐的话吗?”
大安认真的听着。
小正太一双漂亮得无懈可击的眸子里,闪烁着与年纪不符的坚定和决心。
他用力点头:“姐,你放心,弟弟一定会争气!”
“乖,这才是我的好弟弟!”
她把大安抱在了怀里。
世道炎凉,人心冷漠。
但这爱情的力量,
亲情的力量。
却是她奋斗的动力,和源泉!
不管世道多艰难,前路多坎坷。
有了他们的陪伴和相互扶持,她什么风雨都不怕!
夜里,灯下。
两个小子早早洗漱完毕上了床。
灯下,孙氏正给大安缝着书包。
杨若晴在边上双手托着腮帮子,看得津津有味。
桌上灯光微弱,光线昏暗。
妇人手执针线,一针一线细细缝制。
青蓝色的棉布,在她穿梭的针线下,渐渐勾勒成崭新的书包。
杨若晴看得满心感慨。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
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
此刻,娘缝制的是弟弟的书包。
是他人生中第一只书包,却不是唯一。
他将背着这只书包,去李家村的学堂启蒙,踏出漫漫求学的第一步。
从李家村到清水镇。
从清水镇到望海县城,再到宜城府。
直至将来直达京城,金銮殿前
弟弟要走的路,很长,很长。
这只书包,会破旧,会淘汰。
但是,这份希望和寄托,却会一路随行。
杨若晴忍不住伸手摸这书包柔软的一角。
此刻,心里啥滋味都有。
甚至,还有一丝羡慕和嫉妒。
前世,她接受的很多知识都是在组织内部学的。
后面长大了,为了需要才去国外的名校深造,那也是任务的一种。
很多时候,每到学期开学的时候。
她都会躲在那些公立和私立学校的门口偷看。
看着跟自己同龄的孩子,在父母的陪同下,背着崭新的书包走进校园。
她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体会。
但肯定很幸福吧?
“晴儿,你咋啦?”
孙氏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杨若晴回过神来。
只听孙氏接着道:“看你似乎很喜欢弟弟的书包呢,回头娘也给你缝一个,好不好?”
杨若晴眼底一亮。
但随即便有点不好意思的摇了摇头。
“我又不去念书,要书包来做啥”
她道。
眼睛忍不住又瞥了一眼弟弟的书包。
孙氏把她的小举动看在眼底。
妇人慈爱的笑了,抬手抚了下她的头。
“那娘就给你缝个也更单肩挎着的包,底部缀上荷叶边。”
“漂漂亮亮的,让你挎着它,往返酒楼和家的路途中,还能装很多东西呢,好不好?”
孙氏柔声问着。
杨若晴欣然点头:“嗯,好哇!”
前院,杨华明那屋。
刘氏坐在床边给三丫头喂奶。
杨华明翘着二郎腿坐在桌边的凳子上,手里捏着一只酒盅。
面前的桌面上还摆着一碟子花生米。
他抿一口小酒,吃一口花生米,又发一句牢骚。
“娘的,三房没一个好东西。”
“伙同骆风棠来挤兑老子,让老五钻了个空子!”
听着杨华明忿然的声音,刘氏也是一脸的不爽。
“采办那可是肥差呀,且不说那些菜贩子们的孝敬,就每日手指缝里漏掉的一点,都够咱吃饱喝足啦!”
“三房没一个好东西,我诅咒他们那酒楼,今个开,明个倒。”
“菜里面吃出老鼠蟑螂,趁早关门下大牢!”
这里的怨气冲天。
而一墙之隔的杨华洲屋里,却是另一番光景。
小两口刚刚云收雨歇,这会子都还一身的热汗,靠在床头说话。
杨华洲很是激动的道:“爹吃夜饭的时候,答应让我去镇上酒楼做采办了!”
“真好,我老早也想出去见见世面,学点东西,以备将来不时之需啊!”
杨华洲一脸的感慨。
鲍素云脸上的红晕还没散去。
闻言,妇人也是一脸的欣喜。
“这个好机会,是晴儿帮咱争取来的。”
“采办是个要紧的差事,晴儿他们把这个差事交给你了你,你可得用心做啊!”
“万万不能拖晴儿和棠伢子后腿!”鲍素云叮嘱。
杨华洲笑了,看了眼妇人。
“这道理我自然明白,不用你叮嘱我也会踏踏实实做好这差事的!”
鲍素云点头:“那我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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