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跟陈家兄弟结了梁子,就是我骆风棠跟他们结了梁子。”
他沉声说道。
他现在越想越懊悔。
从前那十几年,自己整日里往山林里钻,为了生计发愁。
极少去留意村子里发生的事儿。
更不知道村北头杨三叔家的傻闺女晴儿,一直在被陈家兄弟欺负!
要是能带着这会子的记忆,重回到那会子该多好?
他就能保护晴儿了!
“莫怕,往后他们若敢再欺负你们,我的拳头也不是吃素的!”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幽暗深邃的眼底,掠过一丝凛冽。
杨若晴瞧得清清楚楚。
心里被满满的踏实感包裹着。
却腾出一只手来豪迈的拍了拍他的肩。
“好哥们,够义气,往后咱同进退,共患难!”
骆风棠:“”
很快,两个人就买到了肉。
平常猪肉是十三文每斤重,这到了腊月,涨价了。
每斤涨到了十五文。
杨若晴咬咬牙,一口气买了五十斤五花肉。
这五十斤都是用作灌腊肠的,本金从他们的那二两银子的公中成本里出。
“越往后面,猪肉还得涨价。咱要不把过年做腊肉的也一并称回去?”骆风棠问。
杨若晴摇头。
“大牛叔家养了一头大肥猪,是打算过年杀的。”
“今年过年的猪肉,我家打算跟大牛叔那买。”
她道。
到哪都是花钱,肯定照顾大牛叔啊!
骆风棠道:“成,那我家也跟大牛叔那买!”
五十斤猪肉,分装在两只木桶里。
差不多都顶上小半边猪了。
那卖肉的屠夫遇到这样的大主顾,高兴得嘴巴都咧到一边去了。
还割了二斤猪肝用稻草绑了扔到桶里。
“回去炒来下酒,往后再照顾我的买卖啊!”
两个人又去其他卖各种山货,蔬菜的摊位前转了一圈。
在一个卖莲藕的摊位前,杨若晴停下了脚。
“棠伢子,这莲藕好新鲜呢,咱买一点家去呗?”
她笑吟吟问道。
骆风棠道:“还沾着泥,挖出来没多久!”
“那就买点?”
“晴儿你做主就成!”
“好嘞!”
杨若晴随即蹲下身,给自己家里挑了三斤,也给他家挑了三斤。
三文钱一斤,花去了十八文。
两个人兜兜转转,又添置了些其他的东西,这才欢欢喜喜朝瓦市出口去。
身后。
一道阴冷的目光如同毒蛇般,一直追缠在二人的身后。
陈虎瞅着他们二人离开的身影,眼底掠过阴毒的冷光。
敢不买我家的猪肉?
哼,这里可不是长坪村。
老子要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陈虎转身,从瓦市另一端的出口跑了。
“晴儿,你咋啦?咋心不在焉的样子?”
路上,骆风棠忍不住问她。
自打出了瓦市,她并没有沿着原来的大街往镇口走。
而是带着他在一堆的小巷子里弯弯绕绕。
那眼睛,不停的瞅着四下。
“晴儿你在找啥呀?”他再次问道。
杨若晴不得不停下脚步。
她夹紧了双腿,抬起一张涨红的脸对他道:“我想找茅厕。”
说完,脸就更红了。
恋爱中的人,多少都想要把最完美的一面留给对方。
si啊,尿啊,这些不太文雅的话,她尽量回避。
甚至跟他在一块的时候,都不敢放屁!
哎,早知道这么难受,早上就不该喝那么多水!
骆风棠的脸也红了下。
但他还是抬起头来,举目四望。
“诶,那边好像有茅厕,走,我陪你过去。”
他指了前面一条甬长而破旧的巷子,道。
杨若晴摇头:“不用不用,你就在这巷子口等我就行了!”
撂下这话,她一溜烟钻进了巷子里。
三有三急。
解决完了,果真是一身轻松啊!
当她穿好裤子从茅厕里出来,一抬头,发现骆风棠正靠着巷子壁站着。
双手还拎着满满当当的木桶,视线投向茅厕这边。
“呀,不是让你不要过来的嘛”
她嗔了他一声。
方才‘放水’的声音,他应该没听到吧?
“晴儿你放心,我啥都没听到。”
他一脸认真的道。
她的脸顿时红成了猴子屁股。
“哪壶不开提哪壶,走啦走啦,回家啦!”
她摆了下手,扭身走在前面。
骆风棠低笑了声,拎起木桶跟在后面。
捉弄这丫头,还真有趣呢。
两个人刚走到巷子口,前面突然冲出来三个年轻男子。
为首的是个黑不溜秋的男青年,长着一对招风耳。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打此路过,留下买路财!”
招风耳男青年大声道,还作势晃了晃手里的匕首。
杨若晴怔了下。
呀?
打劫?
就在这时,骆风棠一把将她拽到了身后。
“晴儿退后,这些人让我来!”
骆风棠阴沉着脸,放下手里的木桶撸起了袖子。
第410章 明显底气不足()
对方看到骆风棠这阵势,也都纷纷摆出了干架的阵势。
一场大战眼看着就要打响。
杨若晴回过神来。
她瞅了眼对面的四人,按猪骆风棠的手臂,笑嘻嘻道:“哎呀呀,咱是文明人,咋能动不动就打架呢?”
骆风棠怔了下,垂目看向杨若晴。
只听杨若晴接着道:“打架,是不对滴。咱要以德服人!”
以德服人?
骆风棠懵了。
晴儿今个是咋回事?
咋上趟茅厕就换了风格?
怔愣间,他已被杨若晴拽到一旁。
接受她到投过来的眼神示意,他满肚子的疑惑,也只得生生憋着。
目光警备的盯着对方。
有了前两回的教训,只要对方稍微有啥异动,他就会先发制人!
安抚住了骆风棠,杨若晴转过身来。
瞅了眼那为首的‘招风耳’,她突然叹了口气,在那摇着头。
“命都快要没了,还跑出来打劫?你这么拼,也不过是给自己攒棺材本啊!”她道。
‘招风耳’愣了下。
随即怒喝:“死丫头你咒谁呢?信不信我让你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杨若晴扯了扯嘴角,目光在‘招风耳’浑身上下瞅了个来回。
“谁诅咒你了?我说的是实情!”
她道。
“我看你脸膛发暗,五官浮肿,舌红苔淡,眼眶灌血。”
“想必你近三个月内,时常腰膝酸软,头晕目眩,朝热盗汗,五心烦躁吧?”
‘招风耳’愕了下。
没错,这段时日,他身子骨不如从前有劲头了。
夜里睡不好,老是心烦气躁的。
这个月已经把媳妇打得跑回娘家三趟了。
他随即很凶恶的问:“是又咋样?”
杨若晴道:“这就对了,你得了死症,只有一个月好活了!”
“啥?”
‘招风耳’傻眼了。
身后的三个小弟眼珠子也差点掉到地上。
“臭丫头,你甭吓唬人,我大耳朵可是吓大的!”
招风耳凶巴巴道。
但那神色,明显底气不足。
杨若晴嗤了声。
“我可没那兴趣吓唬你,你若不信,咱可以试试。”
她道。
“你把左手按在右边第三根肋骨中间两寸的地方”
“对对对,就是那里,你用力按下去”
“嗷”
‘招风耳’痛得倒吸了口凉气,手里的匕首差点掉到地上。
“你按那里的时候,是不是后腰被蚂蜂给扎了似的痛?”
杨若晴问。
‘招风耳’连连点头。
杨若晴打了个响指:“这就对了。”
“据我观察,你已病入膏肓,一对腰子快要废掉了。”
“你就剩一个月好活了。”
她沉声道,又摇了摇头。
“我要是你,我铁定趁着这最后一个月,多陪陪家人!”
“哎,这有十文钱,就当是我为你的棺材本赞助一点吧,逝者为大,你莫嫌少”
叮叮咚咚
她果真往地上丢了十文钱。
‘招风耳’却没有去捡。
整个人僵在原地,就跟被雷给劈了似,一动不动。
身后的三个小弟都一头雾水。
“耳哥,你咋啦?这劫还打不打呀?”
有个小弟斗胆,过来轻轻推了‘招风耳’一下。
‘招风耳’回过神来。
冲那小弟歇斯底里的吼:“打啥打呀?老子半截身子都入黄土啦”
吼完了,‘招风耳’自个也泄了气。
丢了手里的匕首,捂着脸蹲在地上哭。
“我滴个命咋这么哭啊没过过一天好日子”
“去年娶的媳妇儿,还没睡够啊”
“耳哥,您甭难过了,您不在,嫂子做兄弟的会帮您照应”
“啪!”
那小弟话还没说完,脸上就挨了一巴掌。
‘招风耳’从地上跳了起来,指着那小弟骂。
“狗娘养的,老子还没死呢,就惦记上你嫂子了?”
“你个兔崽子,老子要死也得先打断你第三条腿!”
招风耳抄起手里的匕首作势要去砍那小弟。
那小弟早吓得魂飞魄散,一溜烟跑出去老远,只敢远远望着。
剩下的两个同伴好劝歹劝,勉强拦住了‘招风耳’。
“大哥,小六子嘴笨您又不是不晓得?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勾搭嫂子啊!”
“对对对,咱兄弟当初跟了大哥你,都是摆过靶子立过誓言的!”
“大哥啊,当务之急您还是先顾着自个的身子要紧啊!”
“那丫头把您的病症说得一清二楚,指不定是神医呢!”
‘招风耳’醍醐灌顶。
推开那三个小弟,转身朝一直冷眼看好戏的杨若晴这边奔来。
“小姑娘,我兄弟都说你能救我,你救我一命吧?”
杨若晴双手抱在胸前,似笑非笑的瞅着‘招风耳’。
没说救,也没说不救。
‘招风耳’急了。
瞅到地上掉落的十文钱,赶紧捡起来。
“小姑娘,这是你的钱,还给你!”
他双手把钱奉到杨若晴跟前。
巴巴道:“求求你,救我一命吧!”
杨若晴扯了扯嘴角:
“你这病,换了别的大夫,就等死的份儿!”
“遇上我,是你的造化,我家祖传秘方,专治你这种疑难杂症!”她道。
‘招风耳’眼底燃起一丝光亮。
激动得连连点头。
只听杨若晴接着道:“不过,我可不是开善堂的,不能白救!”
‘招风耳’赶紧点头,并举起两根手指保证。
“那是那是,多少诊金你说,我保证不打白条!”
杨若晴笑了。
“我家是祖传的方子,里面有两味药材老贵了,比那八两银子一两的麝香还要贵!”她道。
‘招风耳’怔了下。
一咬牙:“甭管多贵,我都治!”
“去偷去抢都给垫付上药钱!”
去偷去抢?
杨若晴翻了个白眼。
“都跟你说了,我是一个文明人!”
“去偷去抢得来的诊金,我可不收!”她义正言辞的道。
‘招风耳’急得快哭了。
这一急,身上的虚汗就更多了。
手脚冰凉,胸闷发慌。
他恨不得跟杨若晴跪下来。
“姑奶奶,那您到底要咋样才给我治啊?”
他夹着哭腔问。
杨若晴憋着笑,问他:“你先告诉我,是谁指使你们来堵截我的?”
‘招风耳’愕了下。
眼珠儿骨碌碌转了一圈。
第411章 都不能下床()
杨若晴把他的反应看在眼底。
果真应正了她的猜测。
“我隔三差五来镇上做买卖,从没碰到这种事。”
她落下脸来,很不悦的道。
“今日的事,必定有人指使。你若是还想要这条命,就给我老老实实说出来!”
“是陈虎!”
‘招风耳’道:“陈虎给了我们一百文钱,让我们来找你们麻烦!”
果真是他!
杨若晴跟骆风棠对视了一眼。
两个人都成对方的眼中,看到的同样的嫌恶。
杨若晴收回目光,对‘招风耳’道:“我可以给你治病,让你不死。”
“我还可以一分钱诊金都不收你的。”
“但是,你必须为我做一件事!”
打发走了‘招风耳’四人,杨若晴和骆风棠接着畅通无阻的出了镇子。
朝着长坪村方向走去。
路上,骆风棠忍不住问杨若晴。
“晴儿,你说那几人当真回去办那件事吗?”
杨若晴侧目看了他一眼,抿嘴一笑。
“不出意外,肯定会的。”
求生,是每一种生物的本能。
‘招风耳’也不例外。
骆风棠点点头,又问她:“晴儿,你先前跟‘招风耳’说的那些病症,是真的么?”
“他真的命不久矣么?”他问。
被问及这个,杨若晴的表情有点怪异。
她停了下来,对骆风棠道:“照着我先前说的那样,你把手也往你肋骨那处用力按下去试试!”
骆风棠果真放下木桶,往自己肋骨那里按了下去。
“呃”
素来耐痛能力强悍的他,竟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咋这么痛?难道我也”
他的神色,慌了一分。
杨若晴却捧腹笑了起来。
“哈哈哈,那里是人体的一个大穴,甭管谁,照着那按下去都会痛!”
她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哎,你们这一个个的,咋都这么单纯呢?”
两句话就忽悠住了,哎,都没成就感啊!
骆风棠恍然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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