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算五十斤稻谷过去,磨出米来熬粥,她们孤儿寡母的四口人一个月的粥也是有的。”
杨若晴没有阻拦孙氏。
“嗯,到时候我也送点钱过去,大平哥和小琴嫂子人都还不错,两闺女又小,能帮就帮一下。”杨若晴道。
在里正杨华忠的带头下,乡亲们有钱有钱,有力出力,总算是把大平入土为安了。
逝者已矣,活着的人,生活还得继续。
人这一辈子,总会摊上那么几桩糟心的事,要不咋说做人难呢,真正无忧无虑穷开心的,是那些傻子。
傻子,其实是最快乐的。
大家伙儿的生活都回到了正轨,秋雨停了,棉花开始迎来了一年中成熟的时刻。
庄户人家男女齐装满员的出动,披星戴月的捡棉花,等到棉花捡完,到时候又该收割晚稻了。
杨若荷又带着闺女回了娘家,一进门,屁股还没挨着凳子就朝着刘氏这抱怨了。
“娘你咋搞的嘛?我让你去给我那二姑子金桂留意婆家,你倒好,当时满口应着,这都好几天过去了,半点动静都没有,你干嘛啊!”
听到杨若荷的这一通抱怨,刘氏愣了下,随即就咧着嘴笑了。
“哎呀,这不是咱村大平被雷给劈死了嘛,你也听说了吧?”
“这几天都在为这个事儿忙活呢”
“大平死了就死了,他又不是你啥人,要你忙活个啥?”
刘氏的话才说了一截,就被杨若荷给掐断了。
“我才是你亲闺女,我让你去打听的事情你不放在心上,你是要等我给我那二姑子给膈应死了,然后你也跟大平娘那样白发人送黑发人你才痛快了是吧?”
杨若荷愤怒的朝刘氏抱怨道。
刘氏怔了下,脸上随即露出些慌张的神色。
“即**嘴,瞎说瞎说,呸呸呸!”
刘氏往地上连吐了好几口口水,以此还冲掉杨若荷话里的晦气。
杨若荷看到刘氏这副着急的样子,脸上露出一丝满意之色。
她哼了声,转过身去,梗着脖子。
刘氏走过去拿了一把糖果子给小外孙女吃,打发她在屋里玩耍。
然后转身端了把凳子给杨若荷坐:“别急躁嘛,我是你娘,咋会不把你吩咐的事放在心上呢?”
“你放心好了,就算这几天我在忙着看大平家的热闹事,可金桂的事儿我也没耽误呢,”
“这不,就有一个最好的人!”刘氏道。
“真的吗?是谁?咱村的还是别村的?我认得不?”杨若荷赶紧问。
刘氏神秘一笑,“你不止认得,还熟悉得很呢!”
“啊?那是谁呀?多大年纪?”杨若荷又追问。
刘氏挑着眉头笑。
杨若荷更急了,摇晃着刘氏的手臂:“娘你就别故意卖关子了,赶紧说吧,到底是谁呀!”
刘氏抬起下巴朝前院那边呶了下嘴,“你小堂哥呢!”
“啥?”杨若荷诧异了下。
“上回小堂哥彩礼钱没攒够,金桂嫁到了山那边,这回金桂可不是清白身子,小堂哥搞不好不稀罕了哦!”
杨若荷一脸为难的道。
刘氏摇头:“这你就不懂了,男人啊,说白了就是贱。”
“越是没吃到嘴里的,越觉着香。”
“你小堂哥这一年多来一直都没有再定亲,因为他没放下金桂,他现在是不晓得金桂被休了,不然,估计早就去登门求亲了。”
“前几天中元节他跟着你二哥从县城回来了一趟,烧完香,住了一宿又走了。”
“等到中秋节他再回村的时候,我给他那好好说说,保准把他的心给重新捂热。”刘氏道。
杨若荷道:“要是小堂哥真愿意,那咱可就不能一两银子,彩礼钱最起码得三两银子。”
刘氏道:“哎哟,一个弃妇,哪里还值三两哟?人家黄花大闺女也就那个价!”
杨若荷笑得一脸的险恶,道:“娘你刚才不是也说了嘛,男人贱,吃不到嘴的越想吃。”
“换做别的男人,咱肯定一两银子打发了金桂,可小堂哥不同啊,他一根筋的,从前就一直稀罕金桂,咱还不得再敲诈他一笔啊,总不可能让金桂嫁三五回吧!”
听到杨若荷这番盘算,刘氏也觉得有道理。
“成,那就定在三两银子,那到时候我得分五百钱!”刘氏伸出五根手指头道。
杨若荷一咬牙,“只要能成,五百钱就五百钱吧!”
母女两个合计好后,杨若荷让刘氏煮了一碗面条,往里面打了三只荷包蛋。
自己一只,小闺女一只,她带过来的飞飞一只。
第2666章 怒极反笑()
菊儿三丫头和康小子都没有,三个孩子捧着手里装着浅浅面条的碗,又看着杨若荷这边两人一狗都在吃荷包蛋,三个孩子都不乐意了。
三丫头和康小子是在那狂吞口水,只有羡慕的份儿却不敢过来抢,更不敢跟刘氏那说什么。
十二三岁的菊儿已经长大了,也有了自己的主意。
她直接把手里的碗往桌上一推,筷子往桌上一拍,瞪起了眉。
“娘你这心眼也偏到咯吱窝里去了吧?大姐和外甥女有荷包蛋,就连飞飞都有,我们姐弟仨就没有,你到底几个意思?”菊儿大声质问。
刘氏端着一只敞口大碗,正在呼啦呼啦往自个嘴里扒拉面条。
她这碗装的面是菊儿姐弟仨碗里的份量加起来还要多。
被菊儿这猛然的举动给吓了一跳,扒拉的动作也暂停。
“你个死丫头,吃个东西都堵不住你的嘴,有的吃就吃,哪来那么多废话?”刘氏喝问,眉眼也都竖了起来。
菊儿气得豁地站起,抬手拍了下桌子,“大姐和外甥女是人,我们就不是人!”
“就连那条死狗也能吃上荷包蛋,我这个洗了一早上衣裳鞋袜的人,连只荷包蛋都捞不到,我到底还是不是你亲生的?”
听到菊儿这番变本加厉的质问,刘氏也气得放下了手里的碗站起了身。
“你个死丫头,跟谁说话呢?没大没小的!”
刘氏伸出手来习惯性的要戳菊儿的额头,菊儿灵敏的避开。
刘氏更恼了,“你个死丫头,皮痒了是吧?洗了几件衣裳就跟我这讨价还价?你姐是客人,你姐还给我钱孝敬我呢,”
“我给她吃荷包蛋咋啦?有本事你也给我钱孝敬,我给你宰老母鸡吃!”刘氏怒道。
“老母鸡?”菊儿气得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她看了眼趴在桌上,埋头只顾自己狂吃,还一脸得意洋洋的杨若荷。
菊儿一咬牙,上前去一把夺过杨若荷手里的面碗一把砸在地上。
“哎呀!”
在杨若荷的惊叫声中,菊儿又顺手把刘氏面前的敞口大碗给砸在了地上。
两只荷包蛋从刘氏的碗里滚出来,缠在一坨面条中间,外面的白色蛋白表皮破了,里面半熟的蛋黄液流了出来,格外的显眼,诱人。
三丫头和康小子再也忍不住了,两个人双眼冒光的冲了过去,顾不上地上脏,伸手就去抓那两只荷包蛋往嘴里塞。
因为面条是刚出锅的,加之荷包蛋又是裹在面汤最底下,温度还没散去。
康小子的嘴被烫到了,当时就从地上跳了起来,咧着嘴哭。
“好哇,这还真是咱的亲娘啊!”菊儿指着地上的荷包蛋,怒极反笑。
刘氏的脸也涨红了几分,下一瞬,她也恼怒了。
抬手照着菊儿的脸就是一巴掌。
“你个死丫头片子,老娘拼死拼活把你生下来,还没享你的福呢就要被你编派?”
“这个家老娘说了算,老娘想吃啥就吃啥,没把你这多事的死丫头片子卖给人伢子换米粮,算老娘宅心仁厚,你爱吃不吃,不吃滚蛋!”
菊儿捂着火辣辣的脸,赤红着一双眼瞪着刘氏。
那眼泪,在眼窝里打转,打转。
菊儿使劲儿憋着,就是不让眼泪滚落下来。
“好,很好,打得好!”菊儿从齿缝间咬出这几个字来。
“打从今个起,你再没我这个闺女,我也不认你这个娘!”
撂下这话,菊儿扭头跑出了西屋。
菊儿刚跑到屋门口,跟从外面进来的杨华明撞了个满怀。
这几天下雨下得多,山里路太泥泞,不好走。
福伯便跟杨若晴这提议,要不歇息几日再上山,这不,杨华明就歇在了家里。
“一大早的,吵闹成这样,是咋回事啊?”杨华明抓住菊儿的肩膀,问。
菊儿抬起头来,那张红肿了的脸顿时暴露在杨华明的视线中。
“二闺女,你这脸是咋回事?谁打的?”杨华明急问。
菊儿扭头望了眼屋里:“爹不要我们,娘还打我们,你们一个个的都不是好东西,”
“打从今个起,我不要你们这样不负责任的爹娘了!”
撂下这话,菊儿狠狠推开杨华明,头也不回的跑了。
“这丫头,脾气咋这么大?嘿,是我的种!”
杨华明咧了咧嘴,扭头进了西屋。
“这是做啥?要翻天哪你们?”杨华明一眼扫过面前地上的狼藉,眉头皱了起来。
刘氏没好气的道:“还用问嘛?还不都是你那个二闺女做的好事?把我们的面条全给砸了!”
“砸了?”杨华明再次瞅了眼这地上,看到三丫头和康小子蹲在地上吃荷包蛋吃得嘴角周围都沾着黄颜色的蛋液。
又看了眼桌上的碗筷,以及那边正在舔舌头的飞飞,杨华明大概就猜到了一大半。
“你是贼婆娘,心眼偏到脚底板了吧?”
“偏心眼儿就罢了,还往自个碗里藏食,你说你,是人吗?”
杨华明抬手指着刘氏,劈头盖脸就是一通训。
刘氏不服气,仰起头霸气回应:“这是我们孤儿寡母的事儿,关你屁事?”
“你的屋子在对面那个狐狸洞,你滚回去陪你那狐狸精吃早饭,管我们这里揍啥?多管闲事!”
“哈?我还不能管了?你也不看看是谁给你钱买这些面条和鸡蛋?”杨华明大声质问。
刘氏撇撇嘴,“对对对,你把面条和鸡蛋给了咱这孤儿寡母,把金银财宝,绫罗绸缎给了那个狐狸精。”
“到底是谁的心眼偏到脚底板去了?你说?你倒是说呀,你个么良心的,你要天打雷劈”
“你他娘的给老子闭嘴!”
杨华明一声厉喝,吼住了刘氏。
“啥叫孤儿寡母?老子又没死!”
“你再跟老子叫一句天打雷劈,老子撕了你的那张乌鸦嘴你信不?”
自打大平被雷给劈了后,现在村里人平常斗嘴抬杠,都不太敢说‘天打雷劈’这四个字了。
顶头三尺有神明,老天爷搞不好当真就在头顶听着呢,是真的会劈的呀!
杨华明忌讳这个,所以脸色特别的难看,一副刘氏要敢再开口,他就要动真格的样子。
第2667章 扶正()
刘氏吓得不敢吱声。
杨若荷看到势头不对,赶紧抱起一旁的小闺女,又朝飞飞那打了个口哨。
正要撤,被杨华明叫住。
“大丫头,你等一下。”杨华明道。
杨若荷站定,绷着一张脸看着杨华明。
对这个爹,她也是没有多少感情的,自己怀孕生孩子过月子到孩子满月啥的,这个嫡亲的嘎公,都没露过面。
孩子现在都两岁了,也没见他有斑点表示。
“干啥?”杨若荷硬邦邦问道。
杨华明皱了下眉,显然也是对杨若荷这态度不满。
“我跟你说,你现在是老余家的媳妇,是老余家的人。”
“别有事没事往娘家跑,你来一回,娘家几个弟弟妹妹就要哭一回,搅得娘家不安宁,”
“你赶紧回老余家去,有闲功夫就多做点事儿,打理家务,伺弄下鸡鸭猪啥的,别老是瞎跑!”
听到杨华明一通话,杨若荷心里拔凉拔凉的。
但她什么都不想跟杨华明辩驳,只是冷冷看了杨华明一眼,便抱紧孩子喊上狗,头也不回的走了。
屋子里,刘氏在那埋头收拾着桌上和地上的面条。
杨华明把三丫头和康小子拉起来,看着俩孩子跟花脸猫似的,杨华明心里一阵抽痛。
他再次痛恨的看了眼那边一边收拾桌子,一边还在打饱嗝的刘氏,心里一万样的嫌恶和鄙视全都梗在喉咙口,没法说。
“不吃了,地上东西脏,吃了闹肚子。”杨华明对三丫头和康小子道
“来,跟爹来,爹给你们吃东西。”
杨华明一手一个牵着也出了屋子,径直去了对面小娟那屋子。
刘氏扒在窗口望,看到这一幕,撇撇嘴。
“哼,假惺惺,做给鬼看呢?这些孩子们都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喂他们还不如喂狗!”
刘氏一屁股坐了下来,把三丫头他们仨个碗里的面条合拢到一块儿,然后大口大口的扒拉了起来。
好歹也活了三十多年,好歹也经历过风风雨雨,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事儿也都做过。
至此,刘氏领悟到一个理儿。
靠天靠地靠娘家靠男人靠孩子?
全都靠不住。
一个女人,到最后能靠的只有自己。
娘家逢高踩低,男人薄情寡义,孩子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谁都会背叛自己,唯独自己不会。
所以,一定要对自己好一些,该吃吃,该喝喝。
一个人,你自己都不把自己当回事,别人就更不会拿你当回事了。
肚子是自己的,自己饿了自己晓得,吃,我吃。
怀着这样的信念,刘氏把碗里的面条吃了个底朝天。
对面屋子里。
杨华明领着两个孩子进门的时候,小娟正在屋角的那个小锅台前忙忙碌碌着。
为了防止油烟和烟火味儿,小娟特地在头发上包裹了一块帕子。
听到进门的动静,小娟抬起头来,看到这爷仨,小娟先是微微错愕了下,随即便笑吟吟迎了过来。
“三丫头,康小子,你们两个来啦?娟姨娘给你们做好吃的鸡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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