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起风云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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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起风云归- 第2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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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泽,“”

    无尽崖的黑暗尽头,亮着盏盏青灯,君泽坐在那里愣愣的将灯光中的阴影瞧着,红浮罗从一边的石壁后面转身出来,将手里的一团黑球球扔进了他的怀里,“你的小宝贝,下次可别让人家那么轻易的借走了。”

    君泽抚着还在睡觉的黑奎的脑袋,没有说话,跟在红浮罗身后的两个黑袍人已经将头上的帽子拿了下来,正是从幽冥之界留存的临格与少将,靠在一旁的石壁上笑意然然的将那边的人看着,虽然因为这次极为失败的任务他们即将要受到上面的处罚,却似乎一点儿也不关乎他们此时此刻对新人的兴趣。

    君泽的目光并没有停在他们身上,而是落在了随后转出来的那个青衣男人的那半张脸上

第一百五十八章 欢迎回家() 
看着人走出来,临格只笑道:“没想到亓官大人还有这么一个亲戚。”

    亓官没理他,望着那边的人径直缓缓走过去,君泽看着他掩在围衫中的那半张脸,似乎是觉得眼熟,却并不记得在那里见过,只慢慢站起身,与比他高了半个脑袋的男人对视着。

    青衣男子伸手将他轻轻揽入怀中,温润的口气打在脸上,“欢迎回家。”

    君泽没有做声,心中更没有一丝涟漪,或许他已经猜出抱着自己的这个男人是谁,但也不晓得见到他自己的情绪为何一点起伏都没有,难道真是心中丢掉了最重要的一块?

    “你是谁?”君泽最终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青衣男人的手指在他脸上轻轻抚摸着,虽然并不清楚这样的动作在表达他的什么心境,但君泽总会感觉到他内心几乎察觉不到的那丝波澜。

    男人轻轻凑上他的耳朵,“从今以后,你的名字叫作亓官潇煜(yu),我是亓官曦尧,也就是你的哥哥,当年离家在外而免受那个男人洗礼的幸存者。”

    君泽,“”

    历经大起大落,少卿恢复体力的最好方法就是睡觉,从幽冥之界睡到灵修峰上,脑子里再一次空白一片,白茫茫的世界让他觉得心中很空虚,与东冥回来的那一次还不同,那时候多少能够感觉到身边还有一个可以依靠的怀抱,然而这一次,什么都没了。

    恍惚中得知了一切,自己最倾慕的人一直想要杀死自己的老爸,最后还将自己裹在了一场巨大的阴谋之中,教养了自己四年多的师傅没了,自己最亲的弟弟杀了自己最亲的老爸,然后消失的无影无踪,这些狗血的东西加起来太过沉重,沉重的让这个刚满十六岁的人不想从那片荒芜之中醒来,他怕自己醒了会更加觉得失落,以至于绝望。

    什么都没了,甚至连噩梦都没有做

    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睁开眼的那一刻,四周都是白色的帘帐,少卿知道这是爷爷的休憩之处,精神却依旧停留在恍惚之中。

    窗户被风吹开,裹着雪花的寒风将屋内的帘帐吹得了了然,少卿望着从眼前拂过的白雾,眼神迷离的没有焦点,浑身很痛,痛的他不敢动,有些怀疑自己是否也已经死掉了。

    身边依旧趴着小白鬼,被借了修为的他再一次变得娇小,趴在枕头上睡得昏天黑地,被挤压变形的小脸多少给了少卿一丝安慰,无论到哪里,幸好还有他。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外面有人进来,一身素衣的人,给他换药,但少卿看不清他的脸,总归不会是古綦,因为那人的手不会这么重,头发似乎也要比这个人的长,再说,他不是还在山下照顾那个墨青冥么,怎么会跑回来。

    山下山下现在肯定很忙吧

    浑浑噩噩中在房中躺了一天,终归是能够坐起来了,一直照顾少卿的人果然不是古綦,而是师爷爷的另一个弟子,但少卿并不知道他叫什么,在这个时候他甚至没有力气去询问。

    磨蹭着来到门口,瞭望外面依旧纷纷的大雪,在地面积了厚厚的一层,却不再见有人拿着扫把清扫。

    外面很静,静的以至于沉寂,少卿沿着长廊一步步走着,慢的让趴在他肩头的白奎瞌着眼目又陷入昏昏欲睡中,最后终于来到栾清殿门口,却并不见里面有人的影子,守在门口的两只仙鸟冲他点头又摇头,叫了两声,少卿便顺着他们说的望天涯那边看去,远处的菩提树下正坐着三个身影,一个白的,两个红的。

    来到树下,好似一间透明的阁楼,风雪吹不进,进去暖烘烘的。

    距离幽冥之界已经过去了三天,在北穹被亓官重伤的嫚娃也能够起身活动,此时此刻面前摆着好几盘山下小桃神送来的桃子,正拿刀一个个削着桃子皮,坐在他旁边的红缨怀里的盘中堆着好几个削好的,一边吃着两只眼睛还贪婪的望着嫚娃手中的那个。

    少卿在一旁坐下,将身上的披风拿下来放好,叫了一声“爷爷”。

    声音很沙哑,像是喘气喘出来的,嫚娃似乎这才发觉他来,抬头看了一眼,少卿此时的颓废模样就不用多说了,也不知道该跟他说些什么,看了一会儿,想了些什么,便又低下头去削桃子了。

    老祖缓缓睁开眼,看了一旁耷拉着脑袋佝偻着脊背的小子,抬手抚上他的头顶,“我等你很久了。”

    三天不见,这老头儿似乎苍老了很多。

    少卿望着天涯下的一片雾蒙,白奎从他肩上滑落到他怀中的披风里,打了一声呼翻个身依旧睡得香甜,少卿愣愣的抱着他,许久才开口,“爷爷,如果一个人活着很痛苦,那他还有必要再活下去么?”

    老祖理了理自己的衣衫,“如果他不活下去,又如何能够肯定不活下去就不痛苦呢?”

    少卿瞧着白奎嘴角的口水流下去浸湿自己的衣衫,“那如何才能不痛苦?”

    老祖,“高兴了,也就不痛不苦了。”

    少卿,“那又怎么能够高兴呢?”

    老祖,“孩子,想开些,没什么过不去的。”

    少卿看着他,“可我现在陷在这里,我感觉自己快要死了。”

    老祖,“你怕死亡么?”

    少卿,“我更怕死不了。”

    老祖,“那对于别人呢?”

    少卿,“那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老祖,“你无所谓?”

    少卿低着头沉默着,许时方才开口,“我不想任何人死。”

    老祖,“那是不可能的。”

    少卿,“我只是想一下。”

    老祖,“可那终究不会成为现实。”

    少卿,“您要告诉现实就是这么残酷么?”

    老祖,“那是你自己的看法。”

    少卿抬起头,老祖望着苍茫的雪崖,“生命的结束是新一轮生命的开始,犹如朝阳与夕日,或许明天的你不会知道今天的你,但他总会知道,他有过一个今天的你。”

    “有意义么?”少卿眼神依旧毫无焦点。

    老祖微微一笑,“那也是你自己的看法,你有想过你的前世么?”

    少卿,“想过,但我不记得他是谁。”

    老祖,“如果现在你不记得你有过前世呢,是否会觉得自己的生命最先的起点,始于此刻?”

    少卿没有回答,呆呆的看着老头儿,老祖也看了他,“或许,此刻你已死亡。”

    少卿,“”

第一百五十九章 人生如戏() 
“有痛苦么?”老祖问。

    少卿摇头,老祖,“害怕么?”

    少卿摇头,老祖笑笑,“你已经害怕了。”

    少卿不解,老祖,“你害怕痛苦,不怕死亡,岂不知,痛苦只有建立在活着上面,所以,只有活着的时候,才会觉得害怕,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少卿,“您不是说生命不过是轮回么,又怎会死亡呢?”

    老祖,“相对来说,什么都可以成立。”

    少卿,“您有过痛苦么?”

    老祖,“有过。”

    少卿,“为什么?”

    老祖,“或许像你一样年轻吧。”

    少卿,“那您爱过一个人么?”

    老祖,“大爱还是小爱呢?”

    少卿,“小爱。”

    老祖,“你父亲算么?”

    少卿低下头,“如果您觉得可以那就算吧。”

    老祖“呵呵”笑了出来,看着忙忙大雪道:“他是我最爱的徒弟吧,我不否认自己偏心。”

    少卿,“您早就知道他的身份,当年作出那样的决定,您在想什么?”

    老祖,“想着让他好好活下去。”

    少卿,“为什么?”

    老祖,“我怕新的轮回开始之后,他就不记得我了。”

    少卿,“您的私心?”

    老祖,“算是吧,一辈子总得去在乎一个人,才知道自己的存在。”

    少卿,“那现在呢,他走了,您心里难过么?”

    老祖,“彼时非此时,他没有进入轮回,依旧是我的徒弟,你的父亲,想他的时候,就去看看,没什么大不了的么。”

    “可他如果永远不能轮回呢?”少卿眼中闪过一丝寒意,他不是不知道那些阎罗老儿的命运。

    老祖看着他,“那是他的责任还不能卸下,就如同四年前将你们送到这里,他不能将自己的担子放在你的肩上,更不能轻言去死。”

    少卿心头好似被什么撞了一下,有些疼,“我老爸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老祖闭上眼,微微低了头,“无涯中的一颗小草,我怎会知道他是从哪里来的?”睁开眼,笑意然然,“与你一样吧,都是历经千难万险从大洋彼岸游来的,或许,你真的是当年那个没能见到他的小儿呢。”

    少卿心中涌起一股酸痛,老祖抚上他的头,“人间如同一场戏,一代代角色隐退,又一代代角色登台,你来我往,仍然七情六欲,仍然悲欢离合,仍然是探索而至神秘,欲知而终于知不知。”

    低下头去,少卿任泪水在脸上横流,一时竟是泣不成声。

    “人纵有千百姿态,有人为善,有人为恶,有人则处于两者中间,比如,想杀而终归没有杀你的人,不想杀而终归要杀你却没有能够杀你的人。”老祖抚着小儿颤抖的肩膀,声语微微。

    少卿抬起头,“那我呢?我是善还是恶?”

    老祖,“或许是善吧,未曾见你害过人呢。”

    少卿苦笑,“那是您没见过我杀人吧?”

    老祖不语,少卿继而又道:“我为恶,又如何能存于这个世间?”

    老祖笑笑,“不要把自己看得那么重要,在每个人心中自己才是主角,你存在于这里,对别人的影响不大,你不存在于这里,对别人的影响也不大,无论善还是恶,你不过都是大千世界的一粒尘埃罢了,不过也要记住,即便是尘埃,也有着不同的面孔,是唯一的。”

    少卿,“可我有必要找个理由告诉自己的存在,爷爷,你告诉我,我的唯一又是什么?”

    老祖看着他,“你”顿了一会儿,似乎思考了些什么,继而又道:“生命力很顽强。”

    红缨一口桃子呛进气管,咳得满眼泪花,嫚娃看着自己手指被划开的血口涌出红色的液体,愣了一会儿,然后放入口中轻轻吮着,有股腥腥甜甜的味道。

    少卿呆呆的瞅着老头儿,老祖微微探头与他对视,笑道:“孩子,这也是不能多得的资本呐。”

    少卿还是没说话,老祖直起身子瞭望天涯彼岸,“下山去吧,他等着你呢,完事之后也不要急着去找小泽,有些时候有些事情需要时间来化解,在不能化解的时候,你需要用时间来充实自己,不过也要记住爷爷的话,无论什么时候都要把小泽找回来,他是你弟弟,对于他最后的判决要取决于我们,而不是那些将他视作棋子的家伙。”

    少卿,“”

    山下的道门城池大雪更为肆虐,似乎是为了纪念那个男人的逝去,将这片天与地渲染的更为悲凉。

    道门老尊者元微玄宫的葬礼规模是宏大的,可谓是空前绝后,纵然是战乱时期,很多兵士年轻人不在城中,但留守的妇孺老人几乎都跑了过来,不夸张的讲,现场哭声震天。

    但是,棺椁里面是没有遗体的,有的只是那个人生前的一些物什罢了,他的死因永远不会被告明天下,官方说法不过是寿终正寝。

    站在堂门中,少卿自然担当着一个孝子的身份,可此时此刻的他心中没有一丝悲哀,看着为自己老爸而痛苦的人反而有种想笑的冲动,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好笑什么。

    没人看到小子脸上有过泪水,甚至没有一丝悲伤,但也没有人去说三道四,因为在他收复幽冥古刹的这两次行动中名声早已远扬,只当小儿受到的刺激太大,精神颓唐,一些年迈的老者少不了上来安慰。

    倒是那上河图与左辅星哭的昏天黑地,没了一点儿潜修的品质,想比起来,少卿这个儿子当地可真不尽职。

    对于依旧一身红衣怎么都不愿换掉的嫚娃,工作人员也只能默默的将小子从少卿身边拉开,送到后面歇着去了。

    对于赫连的逝去,黄老儿,岳祖他们几个老故友是不要来看热闹滴,或许就是眼不见心不烦,对于他们来讲,以后并不是永远见不到,只是因为两个世界的分隔,但也难免让人心中不太舒服。

    将烧尽的残灰散在那片桃林之中,少卿知道在百多年前这里曾经留下过一个女人的痕迹,而那个女人,就是自己老爸一生最爱的人。

    他抱着骨灰盒在桃林中坐了整整一夜,没有注意到在远处到底都有谁陪着他,林中的冥灯在夜晚散发着昏黄的光晕,让他在恍惚中只能看到那个男人的身影。

    天亮之后嫚娃将晕厥过去的小子背回东北的小院子,红花一夜之间枯败一地,阴爻站在里面愣愣的发呆。

    或许在这里,它们再没有要等待或者留恋的人了吧,既然这样,那还开着做什么呢

第一百六十章 归宿() 
丧事过后,少卿在廊檐下面坐了一天,呆呆的望着这个小院子,红花的残躯在一夜之间又被大雪掩埋,这似乎是对它们最好的葬礼,嫚娃和乔虞一直在他身边陪着,从战场上暂时抽身回来的阔落自然也要过来看看,奈何他那边要忙的事情更多,虽然看着小子那模样心中不忍,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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