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水难测,少卿只觉自己在不停的往下沉,他不着急往上跑,也不着急寻找新鲜空气,放纵了自己一般就让这具血肉之躯沉入深深水底,躺在那里,看着上面略微浑浊的池水,时不时会有一条红鱼从他身边游过,再好奇的回头看上这边的人一眼,然后再游走。
外面的人在等待着什么,少卿躺在水底似乎也在等待着什么,在这点儿时间里又免不了想些什么。
他真的会让天狐出手,他真的要亲眼看着自己死在这里
小师姐的面庞出现在眼前,叉着腰骂自己不管她呢,少卿不禁冲她笑了一个,嘴巴里吐出几个气泡泡,想起刚到东幽那会儿小丫头带着自己到野外的湖里捉鱼,水性不好的自己就是这么躺在水底,那一次差点儿淹死。
好熟悉的一幕,少卿这么想着,这么等着,直到白奎和黑奎从上面潜下来,拖着他的胳膊就要往上拉,却被轻轻推开,起身坐在了那里,闭上了双眼。
白奎和黑奎看着他浑身的文络几乎要着起火来,在这深水之中丝毫不觉违和,被打散的头发纷扰乱飘,那张面孔,那样的神色,像极了自家的老爷。
不是说不是亲生的么
白奎在心里嘟囔一声,却并不敢说出口来,或许是私生的呢
不管外面境况如何,少卿只坐在深深的水底盘腿打坐,自他体内飘溢而出的符印一张张望着上面浮去,薄的几乎透明,却让白奎与黑奎一点儿不敢触碰,因为他们知道,这样的东西,以前正是自家老爷封妖纳鬼时的血印,乃是用体内的精血所化。
白光渐渐散去,待到腾图他们能够睁开眼去看,冥尺站在当地浑身阴气环绕,站在他旁边的九尾天狐龇牙着势,双眼泛红光,九条尾巴赫然出现在身后,巨大的兽元少不得让人愕然一回,然而,再看另一边,却早不见了少卿与那黑白二奎的身影,不禁心中豁然一颤,面色纷纷暗了下来
第一百零四章 我回去上班还不行么()
眼见高台之上的小子不见了踪影,只一心当他被迫害了的重黎少不得在下面骂上一句,“刚刚要造反,带头的就被人家搞死了。”
共工踹了他一脚,飞身向高台,重黎抱着女鬼的脑袋扎进前来接应他的大鱼体内,将脑袋放在鱼头上,跟着飘向了那边。
四周一时很安静,安静的只能听到不知从哪刮来的风声,共工施法将池中的水引向外源,但也不是瞬间你能办到的事情,况且下面阴兵也不给他们这样充足的机会,最后一层法罩被破开,就算韵鲤他们想要去寻少卿都已经来不及,自半空结起的封印当头压下来,被钳制在下面的众人竟然毫无反抗的能力。
共工最终是没有将池子里的水引净,就被困住了手脚,重黎抱着女鬼的脑袋忍不住就骂,“老子不是已经废了它么?”
话刚说完,女鬼脑袋上的眼睛忽然睁开,二话没有就在小子手上狠狠凿了一口,要不是此时此刻的重黎仅仅是个魂,估计那块肉可就保不住了。
一脚将女鬼的脑袋踹飞出去,重黎借着力道就要脱身逃出阴兵的封印,然而还没等他脱离大鱼的身体,就别封印死死盖在了脑袋上,不由自主的吐了口火苗,趴在那里再动弹不得,只是心中郁闷着。
冥尺对于阴兵封印住的人并不感兴趣,送给那九尾天狐吸食元气增加修为,自己站在池子边上的清石上,看着从水底涌出的片片血印蹙着眉头,忽而又笑起来,幼儿般的面庞娇嫩无比,哪里像一个噬血鬼怪。
他所关注的只有藏在水底的小子,望着水面上若隐若现的八卦阴阳咒印,将背后的冥尺驾于半空之上,望着水面压了下去。
此时此刻待在水底的少卿正在一心一意筑建自己的大绝杀,黑白二奎在他周围一圈圈环绕着,半圈琉璃火半圈寒冰流,为他构建着一座坚固的宝塔,然而当上面冥印压在水面上的时候,巨大的压力还是让他们身子往下一沉,少卿屁股底下更是硬生生压出一个坑来。
眼睁睁看着周围的红鱼肚子朝天浮了上去,白奎与黑奎又焦急三分,然而少卿还在沉默,上方的冥印已经呈现出一种阴光,沉沉的望着下面压下来。
眼看不好,白奎与黑奎当头迎上,却完全不是上面冥尺的对手,死死抵着一点儿也没阻止住那冥印往下沉的速度。
被强制压缩的池水水压急速上升,少卿甚至能够听见自己骨骼“吱吱”的响声,却还在等待着一个时刻的到来。
冥尺对于少卿的弑杀绝对没有犹豫拖延时间的概念,被阴兵死死套住的腾图他们眼看着也是毫无办法,总算是知道这次过来那个男人为什么不给小子多找些人手,他本就知道这边的情况,就算是来了也是陪葬的货色。
然而对于这个身份,身为东幽四大灵守又是墓神的人来说怎么甘心认服,眼看着九尾天狐迈着优雅的猫步就要走过来,暮云胳膊肘子直往一边人的胸口捣,“二师兄你倒是想个办法啊!”
韵鲤被他捣的胸腔轰隆轰隆作响,可浑身上下甚至连头发丝儿都被死死镇住的人还能想什么办法,只是扭头看了另一边的大师兄,已经抛掉大半条命的人此时此刻显得疲惫无比,自己好像还从未见他这个样子过,看着那张苍白的脸一时间竟然不好意思再跟他讨教,只得回过目光,瞧了一眼暮云那边的丫头,自心中叹了一口气。
无论本事有多大,就算能翻天覆地,也总有力不从心的时候
被天狐舌头舔了一回的重黎忍不住歇斯底里,“你个老狐狸他妈变态啊你?”“呸呸”啐了人家两口口水,共工在一旁心里不由给他揪了一把。
显然,身为兽元的九尾天狐要比白奎他们洁癖很多,活了这么多年估计也没人敢往他们身上吐口水,偏偏这个重黎敢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结果当然不会是尝到甜头,而是被天狐一爪子拍在脑袋上,小子跟着就趴到了地上,一张脸被踩得堕下去一大半,要是换作他的真身,估计脑浆子都流出来了。
一小撮火苗从重黎口中吐出,将踩在他脑袋上的那只爪子烧焦了一撮毛发,天狐冷冷看着这个不屈不挠一把硬骨头的家伙,脚上再加一把力气,重黎整个脑袋就陷到地底下去了。
看着小子被造,共工虽然不言但双眼却已经被杀气充满,然而不等他的水流被唤出,就被天狐吸住了脑袋,登时感觉自己体内元气急速流失,却一点儿抗拒的力量都没有。
一面小白旗从下面摇摇晃晃的飘起来,容易被小动作分心的天狐忍不住又低头去看,就见着脚底下的小子正举着小白旗做了个投降状,因为脑袋在地底下说不出话来。
天狐稍稍松了力气,重黎含混不清的声音方才从下面传了出来,“放放了他,我们不不造反了,还回去上班行行不行”
实在是难得,能够让这个小子屈服,九尾天狐好像还是第一个,意识模糊的共工瞧着下面的小子心中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如若不是自己被抓,想必他也不会做出这么个丢人现眼的决定来。
然而天狐可不是个感性的狐狸,瞧着下面小子告饶,当下冷笑一声,爪子再次狠狠踩了上去,这一次,重黎整个人都陷下去了,身为他载体的大鱼更是被踩成了一摊烂泥,共工无可奈何的闭上了双眼。
撇过那边跟九尾天狐造乱的两个人,韵鲤已经被腾图拉住了手,虚弱的几乎说不出话来,“阴兵需兵兵符才能能”
听了这几个字韵鲤岂有不明白的道理,当即止住大师兄不要再费力气,可回过头却又陷入一阵失落,周围黑压压的阴兵,别说去谁那里找兵符了,就连脱手都脱不得,那边的共工与重黎眼看支撑不住,下一个可就轮到那边的丫头了
第一百零五章 你欺我太甚()
“你你你他妈再踩我老子烧烧死你个老狐狸!!!”被彻底激怒的重黎总算是演不下去了,将脑袋从地底下拔出来抱着那天狐的爪子张嘴就要咬。
天狐将公共甩出去,本来想吐火烧他的重黎纵身去接,却又被生生拉回去,天狐爪子死死扣住小子的脑袋,这次重黎就是想跑都跑不了了,一辈子除了当年被赫连玄卿制住那次感到自己的无力,这好像就是第二次,心中不禁一动。
哎呀,老子又要死勒
瞧着那边没完,韵鲤这边稍稍松了口气,瞟了那边嫚娃一眼,他身旁的红缨早就不见了踪影,刚才情况复杂也没看清是被阴兵冲回去了还是自己跑到哪里去了,只有些走神之际,小红人暗暗与他使了个眼色,这边人一愣,当即又明白过来,当下便无了言语。
话说回来,或许天狐不该选择第一个致死重黎,他从来没有觉得一个人这么能死缠烂打而且怎么都打不死过,向来优雅高冷傲娇的天狐这次被傻小子闹得没了耐性,龇牙咧嘴的狰狞了一张面孔,浑身的毛发都被怒火冲的飘了起来,然而被他死死攥在手中的重黎还在垂死挣扎生命的最后一刻中冲他吐着小火苗,“噗,噗,噗”
被甩出去的共工坐在地上,都不忍直视自己那个生命不息的弟弟
顾不了天狐那边,冥尺站在清石之上双手强强压制着水面以下的冥印,虽然感觉到下面又一股力量在与之对峙,但也足足不够抵挡自己,这一次,不将那小子压成肉饼夹馍馍嚼了,就对不起自己这次消耗掉的卡路里!
话说的轻松,下面给少卿死死抵挡的白奎与黑奎可一点儿不轻松,几乎要将肚里的老血喷出去,却也阻挡不了上面的冥印下压,少卿的半个身子已经陷入池底,身体也因为高强的水压变了形,然而从他体内飘出来的血印却一张张贴在了上面冥印之上,或许黑奎不晓得这东西的厉害,但白裤肯定是相信下面的小子,现如今只希望他能抓紧时间,不然上面困着的那些人的性命可等不了了。
理所当然,在这样的境况下少卿没有理由让白奎对他失望,更没有理由不给黑奎一个惊艳,当小子双手起势将结在上方的层层血印推送出去的时候,就意味着又一次的天翻地覆即将呈现在众人面前。
当冥尺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力量从水底涌出来的时候,他就已经明白自己应该放弃这次攻击,但心有不甘的他终究不想,最后就被少卿送出来的血印轰的横身飞了出去。
还在被重黎死死纠缠的天狐没有时间对他人出手,甚至看到那边几个人脸上愕然神色之后连头都没转过去,就被身后涌过来的巨大气浪冲的横身扑了下去,连带着那些阴兵鬼将战马铁骑,均均被卷入其中,比起之前的那一番,更是让人毫无应对之力。
墓室中一阵翻天覆地,几乎要将这个地下陵墓颠倒个跟头,阴阳门的几个人在里面待不住,纷纷跑了出来,弑神更是被冲的险些撞到九婴的身上,被弱水挡了开去。
“你还在犹豫?”看着坐在那里的人,邹衍面色阴沉。
九婴转头看他一眼,不由好笑,“前辈说的是哪里话,到了现在这一步,我还能犹豫什么?”
邹衍死死盯着他那一双冷眸,“你早就能杀了他,为何要拖到这个时候?”
九婴回过头,“前辈不明其中详由,就不要胡乱说话了。”
“诶哟,九婴公子这话说的可真是”眼看旁人对护法不敬,弑神就要上前,却被一旁若佛拦住。
邹衍问道:“你的上头人呢,叫他出来,我要见他。”
九婴依旧坐在那里抱着怀里的丫头,看也不看他,只冷冷道:“阴阳门本就是此次行动的辅佐者,我们如何计划不用你们费心,我的上司更不是你想见就要见的,我劝邹大人还是耐心些,你们等不了多少时候了。”
邹衍明显被这几句话说的拉不下面子,“九婴,我劝你说话注意些。”
此时九婴的心情很不好,自然没有平日里的温文尔雅,冷冷瞥那边人一眼,“邹大人,我也劝你识相些,不要总认为任何人都归于你们旗下统治。”
“你”邹衍被堵得说不出话。
九婴回过头,手指抚过丫头的脸颊,滑到她的脖子里,顺着那根红绳,一直到下面吊着的那块玉牌之上,繁琐的文络中印着两个狄罗阁人文字,正是“御林”。
眼角晃过一丝殷红,九婴手中短刃横出直刺而去,本欲要夺那块玉牌的红缨被冲的闪身回来,脸上却也被划出一道血口,很快又消失不见,贴在石壁上看着这个一向弱不禁风的男人皱起了眉头。
“先生,你可真是个好演员。”红缨话语之中带着满满的讽刺。
九婴冷冷看着他,“多谢夸奖。”
不得手的红缨愤然一眼,转身要走,却被一旁弱水打了回来,两条黑蛇从黑漆漆的石峰中窜出,死死缠住了小子的脖子,就是他想转回红缨枪的模样也不可能,弱水抽出腰中血刃死死抵住他两块肩胛骨之央,顺着又往下滑了两寸,碰到了红缨身体最为敏感的部位。
那正是他的死穴之所在
当年与少卿嫚娃在狐山云阁闹酒,赌输之后所做的惩罚,却从来没有想过,第一个以此威胁自己的人,竟然会是他
此时此刻的弱水当然已经不是那个与他们共饮赏月的好友,固然也不会去在意红缨看他的眼神,只携着小子转身,走入那边的石门之中。
而高台之上,从池底腾身冲出的少卿紧随着自己送出的血印将冥尺打的连连后退,成了虚影的一只脚在冥尺那具娇小的身体上勾踢踹登挑,直将小东西送到那边的石壁之上,砸出一个大坑,在滚到下面去,被少卿在半途截住再来一脚,横身飞了出去,又回到了那边的高台之上。
少卿转身归位,站在高高的清石之上望着下面被重创的冥尺,身边黑白二奎护法,居高临下霸气昂昂,似乎浑身都散发着金光,手中环绕着复归的血印,嘴角勾着一丝痞痞的冷笑,“冥尺,还要继续下去么?”
自己法印没得逞,又反被重创,此时的冥尺固然是不开心滴,从地上摇摇晃晃的爬起来,站不住脚又一屁股蹲下去,坐在那里望着上面的小子就不爽了,一张若隐若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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