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那封信。眸色一暗。汲上鞋下地拿过来,放在烛上燎了燎。信开始慢慢的烧起来,火苗窜起来,就快烧到她的手的时候,她把信扔到水盆里。吱拉一声升起一股白烟。
“青莹”
帘子挑起,青莹走到她面前。“夫人。”
“你去帮我收拾一下东西,带几件换洗衣服就行。我要出门一段时间,明天你告诉高福来,我不在的这段时间,有什么事他自己拿主意就行,实在拿不了就先放着等我回来再说。”
“好。我记住了,夫人,让青澄陪你一起去吧。一路上总得有个照顾的人啊。”青莹说道。
“不用,我自己可以。你去准备吧,明天一早我就动身。”
“是。”
烛台上,红烛摇曳。温馨宁静,如意望着红彤彤的火苗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面无表情。
躲了五年,也够了。
南郡,紫墨山庄
夜已深,点点繁星将墨色苍穹妆点的分外璀璨,圆月静静的悬挂在半空中,冷清的月光倾泄洒向大地,秋天的夜,夜凉如水。带着一丝萧凉的气息。
室内,虽是初秋却也早早的摆了火盆。红彤彤的炭火将屋里烘的暖暖的。一股中药味充斥整间屋子。
“怎么样?”韩子狐面色凝重立在床边。
楚悠笑着说道:“没有大碍,季节交替的老毛病。开一副调理身体的补药就行。一会我就让人送来。”
老夫人似是很疲倦,闭着眼昏昏入睡,一晃五年,她也苍老许多。额头眼尾皱纹很明显。
“天色已晚,奴婢已派人将客房收拾出来了。楚姑娘今晚就在这留宿吧。”音若说道。
“也好。”说着,楚悠开始收拾东西。
“姑娘随我来。”
“你留下来照顾祖母吧,我送楚姑娘过去。”韩子狐淡淡的对音若说道。
音若微微一怔,随即会意,“也好。”
迈出门口。凉风扑面。渗着丝丝凉意。楚悠下意识紧了紧衣领。跟在韩子狐身后朝客房走去。借着月光,他的银发十分醒目。楚悠无声的叹了口气。情字伤人,若是当初能对如意好一些,何至于有今天的情伤?
走到一半,韩子狐停住脚步,转身看向楚悠。“祖母的情况到底怎么样?”
“你要听实话?”楚悠反问,面色渐沉。
“嗯。”
“油尽灯枯,就这几日了。侯爷要有心理准备,该准备的东西都要尽早备下了。”
虽然心里明白,可是亲口听楚悠说出来,韩子狐还是有些难以接受。“再没有别的办法了?需要什么药材你直说,只要能救祖母。”
楚悠摇摇头。“无药可救,老夫人的病乃陈年顽疾,心火郁结,五内失衡。近半年若不是用药盯着,怕是连现在都撑不到。”
韩子狐看着楚悠,眼眶发胀,半晌,转身,一言不发的朝前走去。
心火郁结。。。。。他知道老夫人的心愿,她的心愿又何尝不是他的心愿。
只是。。。。
唉。。。
屋内。
听着离去的脚步声渐渐走远,老夫人缓缓睁开眼睛看向音若。幽幽开口。“音若,我走后你就还留在这里,子狐这个样子,子黎还未成家,有你在我放心。”
音若眼眶发红,笑着说道:“您看您,好端端的说这些干什么,大少爷和二少爷还得您亲自看着。听说二少爷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还带着姑娘回来。依奴婢看啊,不久以后您就该和儿孙茶了。”
“呵呵。”枯木般无神的瞳仁里透出一丝欣慰的笑。“你这张嘴啊都多少年了还是这么会说话,若是此事是真倒是了了我一庄心事。就剩子狐了。唉。如意那么好的姑娘,是子狐不知道珍惜啊。”说着,她朝音若招招手。“过来扶我起来。躺了一天浑身都酸了。”
“儿孙自有儿孙福,您现在什么都不要想只管好好的养好身体等着二少夫人向您奉茶便是了。”一边说音若一边拿起枕头垫在她腰上。
老夫人看着她,眼神中透出几许迷惘:“你说如意真的去了么?我总觉得她还尚在人世,不然她怎么会那么狠心一次也不来我梦里看我。”
音若转过头偷偷擦擦眼泪,如意的离去给老夫人的打击很大,如意是个可人疼的孩子,谦逊有礼,老夫人是真的拿如意当亲孙女一样疼爱。这几年老夫人时常会念叨从前的事儿,她知道她是在想念如意。
“我和您想的一样,我也相信大少夫人还在人世,不过是生大少爷的气才不肯露面。”顺着她的话,音若安慰道。如果这善意的谎言能让老夫人心里好受一些的话,她不介意。
老夫人指了指妆匣,“最底下的那个抽屉里有一个锦盒拿过来给我。”
音若依言拿了锦盒交给她。
打开锦盒,掀起细绒布,一对翠绿没有一丝杂质的翡翠手镯映入眼底。她拿起来在灯下看着,目光柔和。“这是我娘留给我的,若是将来你能看到如意,把这个交给她。”
“老夫人。。。”音若眼睛里一阵酸涩。
老夫人摆摆手。笑着说:“你不用瞒我,我自己的身体自己心里清楚。”说着把锦盒盖好交给音若,“我累了眯会。你也这把年纪了,以后就别值夜了。去吧,早点歇着。”
“您先睡吧,等您睡着了,我再回去。”音若拿着扇子坐在一旁轻轻摇着。
烛火摇曳,一片寂静。
听息阁。
徐路打起帘子进来。“阁主,外面有人找您。”
蔺辰从书里抬起头,瞧了他一眼。“你跟在我身边多久了?”
徐路一愣。“五年了。”
视线重新放回书上。他漫不经心的说:“既然五年了,就不用我教你该怎么办。要是每个人都要见我,我一天不用干别的了,爷又不是醉乐坊的姑娘。”
徐路无措的挠挠头,他当然知道,可是。。。“这些奴才都和那姑娘说了,那个姑娘非要见您啊,哦对了,她还说,她姓董,说您一定会见。。。”
话还没说完,徐路只觉眼前一道虚影闪过,定睛一看,眼前哪还有人。
蔺辰像阵风一样呼啸而过,眨眼间便到了前厅。隔着帘子,他整理了一下并不乱的衣服,理了理头发,深吸一口气,迫使自己看上去正常一些。
衣服整理了,头发整理了,气息也不那么乱了。他满意的点点头,露出一丝得体的笑容。打起帘子准备进去。可手刚碰到帘子,忽然就胆怯了。
姓董,会是如意么?要是不是怎么办?哎呀,不管了,已经到这里。深吸一口气。他打起帘子迈步走了进去。
如意正在喝茶,手里捧着彩瓷描金的茶盏,听见脚步声,她抬头朝那边望去。先是一愣,随即露出一抹真心的笑容。“好久不见蔺公子。”
蔺辰的手有些抖。眼睛锃亮锃亮的。不自觉的,嘴角上扬,大步上前,不容她拒绝的把她搂在怀里。“我就知道你福大命大,怎么会这么容易就死掉了,太好了,你没事太好了。”
如意的嘴角抽了抽。面色尴尬,几番犹豫,手轻轻拍拍他的肩膀。“我很好。”
“嗯,我知道。你很好。”蔺辰的声音透着一丝激动。一门心思全在如意这,根本没留意身后那阵轻微的脚步声。
碧色银杏古树的帘子被掀开,一张清秀艳丽的脸撞进如意眼底。
“相公,这位姑娘是?”站在门口,金枝露出得体的笑看向相拥的两个人,眸色微冷。
蔺辰随即放开如意,朝她走过去,拉起她的手走向如意。还沉浸在与如意相逢的喜悦中,丝毫没有察觉到金枝的异样。
“你来到正好,我给你介绍,这位就是我常跟你提起的如意,董如意。”紧接着看向如意。“这位是我妻子,金枝,娇蛮不刁蛮嘴利心不坏的金枝。”
金枝碰了他一下,额头上冒出三道黑线,哪有这么介绍人的。
如意忍不住捂嘴轻笑,金枝的到来倒是为她缓解了尴尬,遂伸出手,“你好,我是董如意。”
伸出手,她才想起来,这不是现代,见面不用握手,可是再收回去也已经来不及了。
金枝很自然的伸出手握住她的手,“你好,我是金枝,很高兴认识你。”
这下倒给如意弄愣了。美眸中闪过一丝惊愕。难道。。。。
看着她,金枝轻轻点点头。转而拉着她朝座位走去。“我总是听蔺辰提起你,今日一见果然是个玲珑剔透的美人儿。”
“呵呵。夫人过誉了。”
“叫我金枝就好。我房里有几个花样子。我琢磨了好久都不知道该怎么绣,正好你来了,帮我参谋参谋可好?”
看着金枝笑意盈盈的眼睛,如意瞬间明白过来,遂点点头。“好。不过我女红不好,也不见得能帮得上你。”
“不看怎么知道。走吧。”说着,她回头冲蔺辰做了个鬼脸。“相公,你不介意吧。”
“当。。当然不介意。”蔺辰的思维有些混乱。呆呆的看着两个人在他面前走远。
“这回过来一定要多住几天。”金枝边走边说。
“那就叨扰了。”如意说。
两个人渐渐走远,蔺辰眨眨眼睛,什么情况?怎么跟老朋友见面似得。
晚上摆饭的时候,如意才和金枝从房里出来。来到花厅落座。
丫鬟都知道夫人用饭不用在一旁侍奉,待菜上齐后就下去了。
“聊什么了。聊了一下午?”蔺辰问道。
“没什么,都是女人家的话题。”金枝敷衍了一句,夹了一块鱼放在如意碗里。“你多吃点,瞧你瘦的。要是赶上大风天,就你这身板都不能出门。“
如意扑哧一声笑了。“是,我多吃,行了吧。”
蔺辰彻底凌乱了,看看金枝又看看如意,两个人一边说笑一边吃,完全把他当成隐形人了,敢情他是多余的啊。
咳咳,轻咳一声,蔺辰放下筷子,看向如意。“如意,你这次来不会是专程来看我的吧?”
如意瞧了金枝一眼,摇摇头。“实不相瞒,是有事求你。”
“什么事?”蔺辰问道。
金枝接过如意的话开口回答说:“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想让你陪着去紫墨山庄一趟。正好我也有点闷就答应了。就当散心了。”
“金枝!!”蔺辰不悦,“你知道什么。”说着,看向如意。“为什么?据我所知,这些年韩子狐一直在找你。你要是真的想见他就不会等到现在。”
“祖母病重,我想去看看她。她老人家一直对我很好。”如意说道。
“只有这些?”蔺辰不信,挑眉看向她。
“不然你以为什么?”金枝白了他一眼。“你不会以为如意姐还会留恋那种渣男吧?”边说边夹了一块他最爱吃的糯米肉丸放在他碗里,
咳咳。。。如意刚吃了口东西还没来得及咽下去便被这句话整的喷出来了。呛的直咳嗽。
“你慢点吃啊,吃那么快干什么?”金枝连忙倒杯水递到她面前,“赶紧喝口水压压。”
蔺辰算是彻底无语了,看着面前两个女人亲密的样子,哪里像才认识不到一天,倒像是认识了好多年一样。
喝了口水好多了,如意抱歉的笑笑。“好多了,谢谢。”
说着看向蔺辰。“正是因为我不想见他,所以我才想让你带我去。你和他也算熟悉,你去探望他不会怀疑。”
“也好。你打算什么时候去?”
“越快越好,晚了我怕来不及。”如意神色忧心的说。
“那就后天吧,再快怕是不行,人皮面具做好后得放置一晚。你放心,从这里到紫墨山庄咱们要是快点也就一天多就能到。”
“只能这样了,谢谢你蔺辰。”
“你跟我不用这么客气。”
“是啊,你跟我们客气什么,不过到时候得委屈你扮成我的婢女,这样才不会引起别的猜疑。”
“好。我都听你们的。”
“好啦。既然都商量好了,那接下来咱们就吃饭。”说着金枝夹了个虾饺放在她碗里。
两天后,紫墨山庄。
听息阁阁主蔺辰携夫人到访。韩子狐将一行三人迎进门。一边走一边说道::“你怎么有空过来?”
这几年,蔺辰和韩子狐的关系一直很好,听息阁和紫墨山庄曾暗中联手对付圣曜殿,直接导致圣曜殿的元气大伤,并且还在持续衰败中。
“过来这边处理些事情。顺道过来看看你。”说着看向易了容的如意。“把给韩庄主备的礼物拿上来。”
如意连忙将手上的大锦盒交给韩木。蔺辰扫了眼锦盒,说道:“近日得知老太君身子不爽,特地寻了一株紫玉草。药性温和,最合适老者的体质。”
“蔺兄有心了,韩某在此谢过。”
韩子狐的视线只轻轻从如意身上扫过,并未停留。他做梦都想不到那个心心念念了五年的人儿此时此刻就站在他面前,与她只隔着一个人的距离。
如意低着头跟在三人后,那股熟悉而又陌生的气息萦绕在鼻息间。一别五年,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近的靠近韩子狐。微微侧目不着痕迹的打量着他。
这个男人果然是上天的宠儿。几年的时光,除却满头银发,他的变化不算太大。与记忆中一样。只是比以前更成熟许多,更沉稳了。也越发的不爱笑了。他和蔺辰就像是两个世界的人,蔺辰给人一种温润如水的感觉,很亲切,不论何时眼睛里都带着暖暖的笑意,而韩子狐就像是一块冷冰冰捂不热的冰。眉眼冷肃。冷峻邪气,亦正亦邪。就像是一个谜团,让你不由自主的想要靠近。
要说蔺辰适合做闺蜜的话,那么韩子狐更像是引着飞蛾扑火的那团火。能轻易的将你焚烧撕裂。
如今,更胜从前。
“你我之间不必言谢。况且也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不过是一株紫玉草罢了。”蔺辰说。
金枝暗暗咂舌,不名贵?那还要怎么名贵合适?一株紫玉草比一株千年老参都贵。蔺阁主真是威武霸气啊。
如意一直恭敬的站在一旁默默不语,外人看来当真只是金枝身边的小丫头。金枝跟在蔺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