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都没有。她再争也争不过那份从小的情分。虽然韩子狐嘴上不说,可他自己心里明白如意也明白,他还是在意她,若是真正不在意一个人。是会以一颗平常心平静的去面对的。而韩子狐显然是恨她的。
恨是爱的极端,只有爱到极致才会恨。有多恨就代表有多爱。只是身为当局者韩子狐现在还不明白。
若是有一天两个人之间那个她现在还不清楚的梗解开了。韩子狐会怎么选择?
如意心里痴痴的笑了。她还没那个自信说自己能抵得过他俩自小的情意。
所以,结局不言而喻。
再加上皇上赐婚,韩子狐是断然不能拒绝的。她进府。自己还会有位置么?
到那时,自己便没有留下的理由了。即便自己如静妃所说是明媒正娶的嫡妃。而她不过是侧妃。将来自己的孩子是靖王府的嫡子。以后也会继承靖王府。
可那又如何?这些身外之物何时入得了她董如意的眼。
她可以极力的说服自己接受他的侍妾,因为这是这个时代的悲哀。
但却无法说服自己的丈夫心里存在别的女人。
三个人的爱情太挤了。
她不想要,也不稀罕。
一路无话,董如意也不愿问什么,只是由韩子狐牵着朝宫门走去。出了宫门。靖王府的马车已经在外面候着。
瑾言见两个人出来,连忙上前行礼然后将厚一点的披风披在如意身上,初秋早晚温差大,瑾叶特地带了一个厚一点的披风,就是怕出来的晚如意会冷。
系好带子,瑾叶打起帘子,扶着如意踏上马櫈,可韩子狐却一直站在那,看着旁边不远处相偎的一对男女。双手紧攥成拳。脸色铁青。
如意心下狐疑,顺着他的视线朝那个方向看去,一愣。宫门口灯火通亮,很容易就看清对面不远处的两个人。
那身装扮,不正是刚才先他们一步出来的夏晗意么。此刻,正趴在一个陌生男子的怀里。
那边,楚琏约摸时候差不多了,便在宫门口等着夏晗意,见她哭着跑出来便上前询问。
看见楚琏,心里那一股脑的委屈倾泻出来,趴在他怀里哭的更凶了。一边哭一边哽咽的说:“子念哥哥真的不要我了,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啊。”
楚琏心疼万分的拍着她的背,柔声哄着。终于夏晗意止住了眼泪,在他的臂弯里朝前面走去。
这一幕,全都落进韩子狐的眼睛里。
韩木低下头,脸色很凝重。少庄主好容易才找回平静,这回怕是。。
庄逸,韩木,韩林三个人自小陪在韩子狐身边长大,出事的时候,三个人被派到南边巡视产业,因此才躲过一劫。一路走来,即便韩子狐现在是王爷,可他们私下里还是愿意称他为少庄主。
无论何时,一旦养成习惯是很难改变的。
霎时间,心中那股无名火蹭的一下窜的老高。脸黑如墨盯着两个人。直到两个人已经渐渐走远。
如意走过去。“他们已经走了,咱们也回去吧。”
今天这个场面她曾经设想过,以为自己会心疼会掉眼泪,可真的面对了,她竟然会如此的平静,甚至平静的过分。心里感受不到一丁点的疼。
韩子狐回神。勉强扯出一丝笑。“走吧。”
回到王府。洗漱过后。两个人躺在床上。屋里只留了门口一盏烛灯,隔着纱帘也看不清什么。
盯着头上的承尘,如意知道韩子狐没睡。今晚发生的一切他根本不可能睡着。
韩子狐的确没睡。脑子里乱极了。过去的回忆填满了他的大脑。脑海中不停的闪现出往日的点点滴滴。暗黑的眸子里呈现出痛苦的神色。
为什么,为什么,既然当初一声不响的离开就永远不要再回来啊,为什么我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想要忘了你的时候你回来了。
为什么!!!!
许久,如意淡淡的开口:“她就是长久以来住在你心里的人吧。对不对?”
韩子狐喉间发紧,仿佛被看穿了心事一样,闭上眼,“嗯。”
“你还爱着她。”注意,是肯定的语气,不是质问。
韩子狐断然否定。“没有,从她一声不响的离开我那天起,我们就结束了。只是。。她。。我。。。”
韩子狐竟然不知该说什么,本就是蒙骗自己的谎言,如何能说服的了别人和自己。
如意转过脸,黑暗中亮晶晶的眸子看着他。露出一丝笑。“你在紧张,韩子狐,你连自己都骗不了又如何骗得了别人呢。你只是恨她,恨她在你最需要她的时候她走了。你从来都没有真正的放下过。”
“我没有!!!没有!!!”韩子狐转头朝她激动的低喊道,神色痛苦。
“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清楚,你可以否认,你可以面对我矢口否认,但你自己的心呢?你或许可以骗得了所有人但你骗不了你自己的心。”如意一字一句字字诛心,说的韩子狐哑口无言。
韩子狐愣愣的看着她。仿佛被拆穿了心事的小孩子一样。眸色中带着几丝茫然。
过了好久,神色慢慢恢复正常。“那又如何,即便我心里放不下,可也不想再与她重新开始。我对你的承诺依旧不会变。给我点时间。”
如意笑了。轻声笑了。“韩子狐,我要给你多少时间你能将她从你的心里剔除,整整五年都没做到的事情如今就能做到了吗?你别在自欺欺人了。”
说着,柔软的小手轻轻抚上他的脸,贪恋他的每一丝温暖,眼底却是绝望的。一股苦涩的滋味在心里蔓延。眼睛一热,泪水滑落。
“韩子狐,跟你说说我的故事吧。”
如意只是想在这份平静没打破之前给自己留下一份美好的回忆。往后没有他的日子里,她能坚强的走下去。
“好。”韩子狐握住她的手。
他的心很乱,完全被夏晗意的突然出现给打乱了。此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正好如意转了话题。
可还没等如意开口,外屋值夜的瑾叶便隔着帘子说道。“王爷,庄逸在外面有要事找您。”
韩子狐起身,“等我回来,你慢慢跟我说。”
“好。”如意看着他穿上衣服,然后打起帘子出去了。
庄逸就在门口。韩子狐出来一边走一边问道:“什么事非要现在说。”
庄逸的神色有几分犹豫,就在刚刚,一个陌生男子急促的敲门,门房值夜的人见他如此急促也不敢怠慢,直接去找庄逸。
庄逸连忙披上衣服出来。那人只是扔下一句话,就走了。
“让韩子狐来见夏晗意最后一面。”说完,丢下一个地址便匆匆离开了。
庄逸低头看了看这个地址,几番犹豫,终于过来找他。事关夏晗意他不敢隐瞒。
庄逸将刚刚发生的事情说给他,然后将字条递到他手上。韩子狐看着字条上的地址,眼中闪过一丝挣扎。
最后,还是急匆匆的去了。
当韩子狐看见夏晗意时,夏晗意脸色苍白呈死灰色了无生息的躺在床上。就像一个没有生命的瓷娃娃一样。
韩子狐不敢置信的看着她,“怎么会。。她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
才不久,她怎么会这副样子。韩子狐神色慌乱的上前伸手想要碰她却迟疑了,他虽然很恨很恨她,却从没想过她会用这样的方式来面对她。
脑子里一片慌乱。一蹦一蹦的快要炸开了。
看着他的手快要碰到夏晗意的脸,楚琏低吼一声。“你不配碰她!!”
说着,薅住他的肩膀,照着他的脸狠狠的就是一拳。韩子狐毫无防备,瞬间被他打到在地。目光依旧是怔怔的看着夏晗意,仿佛傻掉了一样。
太突然了,他根本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明明刚才还好好的,怎么转眼间她会变成这样?
“韩子狐你就是个混蛋。”楚琏哈腰抓着他的脖领将他扔到床边。“你知道她为了见你受了多少苦,在寒床上一躺就是三年,每次冻得浑身发抖却依旧咬牙坚持着,她这么拼命为了什么?就是为了能早一点回来见你,每次寒毒发作时她嘴里喊的都是你的名字,而你又对她做了什么?埋怨她恨她,恨她当初的不告而别,你从来都没有为她想过,她那么爱你,为什么会在那种时候选择离开。你想过吗?你根本都不配拥有她的爱。韩子狐。”
“寒毒?什么寒毒?”韩子狐抬头怔怔的看着他。不知所云。
“呵呵。”楚琏冷笑一声,深吸一口气,从瓷瓶里倒出一个药丸,极尽温柔的将她扶起来,手掐着她后脖颈让她张开嘴,然后把药丸放在她嘴里。轻轻拍着背让她咽下去。
做完这一切后,楚琏将她重新放好,替她盖上被子。然后转身看向韩子狐。冷冷的说:“要想知道所有的真相就跟我来。”
韩子狐看着他又看了看夏晗意,没有动。
“刚给她服了药,暂时无事。”
说完,就扔下他朝门外走去。
韩子狐看了她一眼,起身跟着楚琏出去。
“当年我发现她时,她就像现在这样。”楚琏背手而站,看着前方,陷入了过去的回忆中。静静的说着。
“你知道寒毒么?”
“嗯。”韩子狐点点头。
寒毒这种毒非常阴险,发作时,寒热交替,身体像被丢进冰窟中浑身冷透然后又丢进火中烤,不断交替折磨着,寒伤形热伤气。损人阳气,不死不休。
“虽然我不知道她为何会中如此阴狠的寒毒,可从她当时的状况来看,她已经被寒毒折磨的阳气枯竭了。我把她带回云山,放在寒床上,倾尽所有才抱住了她这条命。她整整昏迷了三个月。你知道她醒来后的第一句话是什么么?”
楚琏看向他,到现在他都清楚的记得夏晗意醒来后的第一句话。“我要去找子念哥哥,他现在需要我。”
韩子狐瞬时红了眼眶。
“她像疯了一样不管不顾的往外跑,任谁拦着都不行,最后寒毒发作她昏了过去,再次醒来之后,她变得安静了。知道寒床能降低血液循环缓解毒性蔓延,便一直住在上面,积极配合治疗不管是什么只要给她她就会毫不犹豫的吃下去。只有一个目的就是为了尽快来见你。”
“我用了整整三年的时间控制住了寒毒。然后帮她调理身体,她的身子已经被寒毒掏空了。经不起大喜大悲。当她终于能离开寒床时,她第一句话就是要下山去找你。这也是我为什么要跟着她的原因,因为她身体里的寒毒根本不能根除,只能靠药物维持着。”
回想当年夏晗意所受的那些苦,楚琏的神色痛苦万分,看着她一个那样瘦弱的女子全凭着心中那份念想苦苦支撑着,咬着牙挺着,他震惊,心疼。也不知不觉的被她这份坚强所感动。不知不觉的将她放在了心上。
虽然,明知她心里一直装着别人。
“而你,你又做了什么,当她被病痛折磨是你在干什么?你不觉得你很残忍么?当她满心欢喜的回来找你时,看到的却是你和别的女人耳鬓厮磨。你对得起她吗?啊!!!”
说到最后,楚琏大声的冲他喊道。
“别说了楚琏哥哥,让他走吧。”夏晗意扶着门脸色苍白的看着两个人。
两个人不约而同的转身看向她。墨黑色的眼底蓄满了泪水,韩子狐几步上前,扬手就是一巴掌打在她脸上。啪的一声,清晰的响起。
“韩子狐你疯了吗?”楚琏一下子冲过去。直接就要将他推开。
却被韩子狐快了一步,回手就是一掌,目光始终锁在夏晗意的脸上。
冷不丁的,楚琏毫无防备,向后退了几步。正想上前。
谁知韩子狐一下子将夏晗意搂在怀里。泪水夺眶而出。嘶吼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派人送信给我。”
心疼,愧疚,自责。在他的心里交替,他无法想象一向瘦弱的夏晗意全凭着心里对他的念想一直咬着牙挺着,那是怎样一种心情。而他又对她做了什么?
他怎么可以这么残忍的伤害她。怎么可以。
手臂收紧,仿佛要将她嵌进身体里一样,眼泪一滴滴落在她的衣服上。
夏晗意回手紧紧抱住他的腰,哭着说道:“你要我怎么告诉你,伯母刚走伯父又出了那样的事儿,一夕之间你失去了双亲。我怎么能那么残忍的告诉你一切。我当时要是挺不过来,你该怎么办,你该怎么办?父母爱人全都离你而去,对你太残忍了。我做不到。”
说着她执起他的脸,努力露出一丝灿烂的笑,一遍一遍的摸着他的脸,看着她朝思暮想的人。“我当时就想若是我挺不过来,至少你能凭着对我的恨意支撑着你活下去啊。”
韩子狐再次将她搂在怀里,一遍一遍的说着对不起。她为他考虑了一切,忍受了一切,而他又对她做了什么、一次一次残忍的伤害。
除了对不起,他不知还应该说什么。
连着说了那么长的话,夏晗意实在是累极了。慢慢的闭上眼瘫倒在他怀里。
“不好。”楚琏惊吼一声,说着便冲上来。“把她给我。”
韩子狐没有理会,揽住她的腰将她抱起来。快步朝门外走去。“我那有火寒床,快走。”
此时,已经是后半夜。当守夜的侍卫看着韩子狐抱着一个女人急匆匆的回来时,都傻了。面面相觑。
这是什么情况。
韩子狐疾步来到书房进了密室。将夏晗意放在火寒床上。然后退后一步。“就看你的了。”
楚琏心头一喜,太好了,这火寒床是难得的宝贝。比云山上的寒床疗效更佳。
说着也不迟疑,连忙开始帮她诊治。
终于,在天快亮的时候,稳住了寒毒。此时,他浑身已经被汗水打透了,终于能暂时松一口气了。
看着他放松下来,韩子狐问道:“她的情况怎么样?”
“有火寒床,她暂时没有性命之忧,我要去云山拿五叶草。我不在的这段日子你要记住,千万不能让她情绪反复,她连着毒发身体已经扛不住了,若是再有什么闪失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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