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韩子狐握着如意的手,“好了,你看看你的小包子脸,再皱下去就皱成老太婆了。靖王府养活一个小女孩儿还是不成问题的。”
如意动了动身子,侧身枕在他的胳膊上,一手搭在他的腰上。闷闷的说:“我就是觉得她太可怜了。这么小就没了爹娘。”
“我们改变不了结局,但至少我们可以尽我们所能去让她以后的日子过的舒服一些。她遭逢家庭巨变,确实是不幸的,可换一个角度看,她也是幸运的。”
如意抬头看着他的眼睛,不明白他所谓的幸运所指为何。
韩子狐在她的鼻尖上轻点一下,宠溺的说:“遇到心地善良的你,这算不算她的幸运呢?”
如意一怔,随即嘴角轻轻上扬。“没想到你也会安慰人了。从前的你总是凶巴巴的。”
韩子狐将她抱在怀里,暗眸中划过一抹内疚,“对不起。让你受了那么多的苦。”
如意微微向后,与他拉开一点距离,装出一副凶巴巴的样子,说道:“那你以后可要对我好点,听见了吗?不然,我就让你无后而终。”
韩子狐低头在她的朱唇上偷了个香,“遵命,你现在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怎么敢对你不好,而且还救了我两次,我这辈子恐怕都要做牛做马来报答你的恩情了。”
如意一愣,眸光错愕。“你都知道了?”
“嗯。”韩子狐点点头。“那次与你分开后,我又遇到了那些追杀我的杀手。差点就死了,是绯萝替我挡了致命的一剑,才能撑到韩木他们过来。回去后,我发高烧,整整三天三夜。醒来后一些记忆就模糊了。迷迷糊糊的只记得是绯萝救了我,那一剑伤了她的根本,她再也不会有孩子了。所以我对她一直心怀愧疚。”
如意沉默了,不会再有孩子对一个女人意味着什么,同样身为女人她明白。只是,心里还是免不了会闷闷的。不舒服。透不过气。
“对不起,如意。我一定会用我余生去对你好。你想要什么只要你说哪怕是再难再险。我也会为你寻来。”韩子狐收紧手臂,将她紧紧搂在怀里。情深意切。
埋在他胸前,如意苦笑着,哪里会再难再险,我想要不过是一份一心一意的爱情罢了。如意没有说,她明白,身处在这样妻妾并存的时代,韩子狐能有这样的承诺已经是难得了。
毕竟在他眼里,妻与妾并不矛盾,是可以并存的,就像曾经他说过的那样,即便他再宠爱妾室,也越不过她这个妻去。这就是他能给她的最大的体面了。
可是这些都不是她想要的。就像吃糖一样,一块糖放在眼前,只让你看着,看的你馋的直流口水也只让你那么看着,久而久之你反倒么有那么想吃了,反之,让你小小的咬一口。然后就拿走放在高高的你只能看见却吃不到地方,你就会朝思暮想糖的甜味。像毒药一样会上瘾的。
韩子狐就是毒药,让她上瘾,得到一点甜味就会更贪心的想要全部的甜味。她讨厌这样的自己,优柔寡断。迷失了在他的气息中。
拉下他的头,黑暗中摸索着他的唇。她的罕见主动让韩子狐欣喜若狂,很快就反客为主,扣住她的后脑,不给她逃开的机会。想要更深。。。。
红绡帐内,激战正酣。
就让她由着自己的心去放纵一次吧。不去想其他,只由着自己的心。
傍晚十分,韩子狐与如意终于到家了。接到韩木的飞鸽传书,韩林早早就等在大门口,远远看见马上的韩子狐,便疾步过来。
“王爷,您回来了。”
“嗯。府里一切都还好吧。”韩子狐下马,将马绳递给等在门口马厮。
转身很自然的来到刚刚挺稳的马车前,如意打起帘子就看见伸来的手,唇瓣漾起一丝暖笑,将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掌心。
韩子狐极尽温柔的扶着如意下了马车,很自然的握着她的手牵着她朝大门口走去。
这一幕落入夏晗意的眼睛里,宛如一盆凉水从头顶泼下。将久别重逢后的喜悦瞬间击得粉碎。
脱口而出的思念也随即隐在唇边。她呆若木鸡的看着韩子狐领着如意进了门。极尽温柔的呵护着。眉眼深情深深刺痛了她的眼。
指甲深深的嵌进肉里,咔嘣一声,葱白指甲应声折断。
夏晗意冷声问道。目光死死的看着已经渐渐出了视线的二人。“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一切都在楚琏的意料之中,他很平静的点头。“嗯。”
夏晗意像疯了一样忽然转头,冲着他撕心吼道:“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你认识她是不是?所以你才会拉着我去天泓山庄,好让他们多点时间相处,是不是,是不是。你说啊。”
双手死死的扣住她的肩膀。楚琏激动的吼道:“夏晗意!!!你冷静点!!”
“冷静?”夏晗意凄然一笑。泪水潸然而下。“你让我怎么冷静,我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的子念哥哥有了别的女人,我爱了一辈子的男人有了别的女人,你告诉告诉我,我该怎么冷静,啊???”
“你当初选择不告而别,就应该想到会有今天,没有人会等你一辈子,即使他再爱你。五年的时间足以改变一切,你醒醒吧。”楚琏心疼的将她搂进怀中。
“我不。。。不。。。不要,他爱我,他是那样爱我,他爱我啊。我不要冷静,我不要醒。他只能是我的,韩子狐只能是我夏晗意的。谁也别想把他从我身边抢走!!”
说着,她一把将他推开,转头向后跑去。泪水这个黄昏里肆意飙落。
韩子狐只能我的!!只能是我的!!!从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只能是她夏晗意的!!!
不计任何代价!!!
此时,韩子狐正牵着如意的手朝正院走去。他从未想过就在刚刚,在他的世界里消失了五年的女人,占据他整个青春时光的那个女人就站在街对面,眼睁睁的看着他领着另一个人女人进了门。
正院门口,韩林犹豫再三,终于开口:“王爷,有些事需要你处理一下。”
韩子狐看了如意一眼。“一会过来和你一起用膳。”
“好。你去吧。”如意点头,微笑着目送他离开。
“什么事?”回书房的路上,韩子狐问道。
韩林犹豫再三,说道:“有人来过,留了个东西给您。”
韩子狐打量着韩林,挑眉“你很紧张?”
“嗯。”韩林下意识点点头,随即又猛地摇摇头,“没。。没有。”
韩子狐似笑非笑的转过头,进了书房。
刚进书房,远远的就看到那块玉佩,静静的在那,温润冰凉。
瞳孔倏然放大,垂在身体两侧的手霎时间握紧。心,倏的一下。疼痛难忍。
一块蝶形碧色玉佩、
他一辈子也不会忘了这块玉佩,
“晗儿,给,送你。”韩子狐将一块玉佩放在她手中。
“好漂亮的玉佩,你哪里弄来的?”夏晗意拿起玉佩放在阳光下,晶莹剔透散发着幽幽的碧光。
韩子狐很不自然的清咳一声,脸上浮上一层红晕,“我跟着师傅学的。做得不好,你别嫌弃。”
夏晗意将玉佩紧握在手心里,踮起脚尖在他的脸上轻轻亲了一口。“我很喜欢。谢谢你。。。。。”
一千多个日夜,那些过往的甜蜜如毒药一样侵蚀着他的五脏六腑,无数个夜里令他痛不欲生。爱恨交织。炙烤着他的每一个脆弱的神经。
眼底带着无尽的忿恨。他脚步踉跄的上前,指尖触及到玉佩,微微颤抖着。
是她,她回来了。
闭上眼,无数的痛楚隐在眼角。紧紧将玉佩攥在手心。翅膀的棱角深深刺进他的掌心。渗出丝丝猩红。浑然不觉。
早就麻木了。
等了好久,桌上的菜都凉了,外面已经黑透了,却依旧没有韩子狐的影子。
“王妃,不然您就先吃点吧,待会王爷过来再吩咐厨房给做就是了。”瑾言在一旁忍不住开口。
看着满桌子的菜,如意也没有什么胃口。起身,掩不掉的落寞。“收了吧。我去洗澡。”
“唉。”瑾言默默地叹了口气。挥挥手,丫头上前将满桌子的未动的菜端走。
水汽氤氲。如意靠在里面闭着眼,说:“麦穗儿睡了么?”
“嗯。这孩子很安静,问什么都说好。真是懂事的惹人心疼。”瑾言一边将花瓣轻轻洒进浴桶。回答说。
“是啊,这么小的年纪就经历这么大的巨变。明天你把她送去母亲那边。母亲那里没有这么多尔虞我诈,适合她。”如意淡淡的说,声音中透着一丝疲惫。
起身,瑾言取来架子上的衣服为她披上。“王妃,您这就歇息了么?”
说着拿来棉巾裹住湿湿的头发。轻轻为她擦拭。
如意接过棉巾,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说。“嗯,我乏了。”
书房里,一片漆黑。韩子狐进了书房便再没出来。清冽的月光透过窗子落在冰冷的地面上,洒落一地斑驳的落影、
韩子狐靠在桌子上席地而坐,深邃的眸子空洞的看着前方。脑海中不断的浮现出过往的种种。
既然当初选择一声不吭的走了就永远也别回来,为什么还要回来,为什么要选择回来!!!
他痛苦的闭上眼。向后一仰,颓然的靠在桌子上。
片刻,他骤然睁开眼,神色冰冷。起身,朝门外走去。
夏晗意,我已经将你剔除在我的生活之外,你于我不过是陌生人!!!
韩子狐到正院时,屋里已经熄了灯,只留下门口一盏烛光,暖暖的光亮直照进他那充满冷意的心里。像一盏指引迷路的孩子回家的路。直达他心底。
迷迷糊糊中,如意感觉到身边有人躺下了,熟悉的气息飘进心里,唇边勾起一丝满足的笑,闭着眼靠前在他怀里寻了个舒服的位置。懒懒的说:“你吃饭了吗?我这就吩咐给你备饭。”
“不用了。”韩子狐抱着她,闷闷的说,埋在她颈间,用力汲取她身上那股令他心安的淡香。
如意敏锐的感觉到他的异常,不由睁开眼看向他,“你怎么了?可是出什么事了么?”
…本章完结…
第一百章 :顺天府大牢()
如意敏锐的感觉到他的异常,不由睁开眼看向他,“你怎么了?可是出什么事了么?”
韩子狐久久没有说话,如意也没在开口,反手也紧紧搂住他的腰。无声的安慰着。
过了好久,就在如意以为他睡着了的时候,韩子狐开口了。声音带着一丝落寞与颤抖。
“娘的头七刚过,也是这样一个宁静的夜晚,爹收到了一封战帖,当时爹的脸色很凝重。我问他是谁他只摇摇头,嘱咐我要照顾好奶奶和弟弟。我不放心,就悄悄跟了去。”
说到这,韩子狐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他爹临死前最后的画面。心一蹦一蹦的疼。“我亲眼看见我爹被他刺穿心窝,倒在血泊里。我跑过去使劲捂着他的胸口,眼睁睁的看着血从我的指缝中一点点流出,越来越多。看着我爹在我怀里慢慢变冷。咽下最后一口气。”
他的身体在她的怀里颤抖着,鼻音浓重的声音里极力压抑着强烈的恨意。
如意难过的闭上眼,紧紧搂住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最亲的人在自己的怀里慢慢变冷却没有任何办法去救他,她几乎无法想象他当时是怎样一种痛与恨。强迫一个十多岁的孩子亲眼见证这样残忍的一幕有多残忍。
“娘走了,爹也走了。原本温暖的家只剩下我、弟弟和奶奶。我不敢哭,因为答应过我爹要肩负起这个家的责任照顾好奶奶和弟弟。这时,她也走了。没有留下任何话。在我最需要她最脆弱的时候走了。我找遍了所有她可能去的地方,可她却像人从来没来过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当我回到家时,却看着满地灰烬。呵呵。一场大火将我爹半辈子的心血烧了个干干净净。是他,是他先杀了我爹,然后一把火烧了我爹为我娘建立的山庄。”
颤抖的声音里迸射出滔天的恨意。
“别再说了,求求你别再说了。”如意已经泣不成声。身体剧烈的抖动着。紧紧的抱住他。心疼不已。
她可以想象那时的他是怎样的一种绝望,拼命压抑着自己在祖母和弟弟面前装出一副无事的样子。本以为可以在心爱人面前显露他的脆弱,而心爱人却离他而去。
低下头,摸索着擦掉她心疼的泪水,“别哭,我已经不疼了。”
“怎么会不疼,一夜之间什么都没有,爱人,亲人,都没了,你怎么会不疼。”如意捧着他的脸哽咽的说。
她一直都知道他心里装着一个巨大的秘密,他一直不快乐。却没想到这个秘密竟会这样残忍,远比她猜想中残忍十倍百倍。
天啊,这些年他是怎样挺过来的,他到底经受了多大的痛苦。最亲的人,最爱的人,一夕之间全都离他而去。那时的他是怎样一种绝望的心情。仅仅想想就痛的无法呼吸。
“开始会疼,钻心的疼。后来就慢慢的麻木了。”
“或许他后悔了害怕我r后会找他报仇,于是他就派出杀手追杀我。后来我就遇到了你,你救了我。那阵子奶奶心情不好,又不敢在我面前表露,就以为我爹诵经为由带着子黎去了国安寺。没想到因此躲过一劫。”
“那现在呢?他还在追杀你么?”如意问,急促的声音暴露了她的担心。
“呵呵。”韩子狐凉凉一笑。“我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任人宰割的韩子狐了。他就是想也得掂量掂量。”
“嗯,你说的对,你现在已经很强大了他再也不能伤害你了。”如意重重的点点头。
韩子狐紧紧搂着她,用力之大仿佛要把她揉进身体里。黑暗中,两个人就这样互相依偎着,安慰着彼此那颗伤痕累累的心。
第二天,荣亲王府出事了,离预产期还有十天,荣亲王妃提前发动了。
整个王府上下乱作一团。宫里的御医除了职守的全都请过来了。
荣亲王周少安在产房外来回踱着,一边走一边搓着手,眼神不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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