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你谁啊,敢在老子头上点菜!”
“叮铃铃”一阵清脆的电话铃声响起,蒋大力还以为红星机械厂的邹厂长又来电话了,于是他想都没想的抓起电话就开吼,“跟你说了,老子这里只有白菜和土豆,你要吃就来,不吃就滚!”
“你是谁老子啊?你让谁滚啊?”
“呃,白,白主任,是您啊!您怎么有空跟我打电话了?”
“不打这个电话我咋知道小蒋你是我老子呢!”
“不不不,您是我老子,是我老子!”
“我可没你这么大的儿子。”白主任冷哼一声,“行了,我只是来通知你一声,你明天务必要招待好红星机械厂的客人。不管他们提任何要求,你只能无条件满足。这是命令!”
“啪!”
“啊?喂?喂?白主任,白主任……”蒋大力冲着电话喊了半天,可惜对方早就挂掉,愣他喊破嗓子都没用。
“妈蛋的。这都什么事啊!”蒋大力一摔听筒,整个人狠狠砸进椅子里。他想哭,但找不到地儿。
“蒋经理,蒋经理。您这里电话坏了吗,怎么一直占线?”王永民气喘吁吁的跑上来,直接推门进来。
“滚!”蒋大力随手抓起桌上的搪瓷茶缸就砸了过去,幸亏王永民躲的快啊,要不然可就被砸出个大包了。
“赶紧进来。你以为躲门外就没事了吗?”
“发这么大火,这是吃火药了。”王永民嘀咕着再次开门进去,不过这次他老实了,懂的先敲门。
“说,什么事?”
“哦,是红星机械厂的邹厂长打你电话,您一直占线,他说他一会再打来。”说完话,王永民也不等蒋大力应声,立马闪了出去。
“以后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他再也不争着抢着干了。还以为可以在领导面前露个脸,没成想,差点就让他破了相。”
蒋大力不管门外的王永民怎么嘀咕自己,他满脸纠结着把电话挂好,没一分钟,电话铃声就响了起来。
这会,蒋大力也学乖了,他抓着电话,即不介绍自己,也不出声。只等对方先说话。
“蒋经理,蒋经理,是你吗?”
“是我!”蒋大力听出是邹厂长的声音后,那是应的咬牙切齿啊!
“大力啊。我知道你为难,但你多少替我们想想办法,我们这次过来的人,真的得罪不起啊!”邹厂长摆实事讲道理的,好话说了一箩筐,终于撸顺了蒋大力的毛。
“蔬菜?什么蔬菜都行吗?”
“除了白菜土豆。他们这几天一直吃着这些,说是都想吐了。”邹厂长说的那叫个小心翼翼,真怕再把蒋大力惹火了。那时候难道真要白主任亲自跑一趟才能解决,那不是显得他邹正山很无能?
“有的吃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的。这种人就应该把他下放到最苦最累的地方,看他还吃不吃。”嘴里抱怨着,但该问的事情他蒋大力是一定要问清的。
既然白主任已经下了命令,那么他蒋大力只能执行,而且绝对不能含糊。
白主任是R市革委会主任,整人的手段层出不穷。而且听说他很有些背景,市里那些领导见着他就绕道走。
但如果你入了他的眼,那么你就可以在R市横着走了。邹正山能让白主任亲自跟他来电话,显然两人间是有些什么关系的。
他可不会因为邹正山低头哈腰的跟他说话就充大爷,那就是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的主,他还是捏着点脾气吧,至少爬到经理这个位置那可是不容易的。
所以,接下来跟邹正山通话时,蒋大力的态度就好了不少。
“要吃绿叶子蔬菜,冰天雪地的你让我上哪弄绿叶子菜去。”蒋大力心塞塞的,难道他真的得卷铺盖回家吃自己了。
“那些人真这么重要?”蒋大力不死心的追问道。
“没他们,咱厂子里的机器转不起来啊。下面的工人都伸着脖子等生产,再不开工,大家全都得饿肚子。”
“……我尽力吧!”蒋大力无力的放下电话,瘫坐在椅子上,“看样子,他真得回家吃自己了。唉!”
而咱们的杜娟就是顺着绿叶子蔬菜这道声音找上门来的,当然,她也知道不能直接拦着饭店里的谁谁谁就开口说自己有绿叶子蔬菜。所以,她进店后,先去窗口那点了两盘菜,要了碗米饭,把竹箩放在脚边,就开始悠哉悠哉吃起饭来。
大概半个多小时候后,蒋大力终于走出办公室。他想最后努力博一把,如果到明天中午吃饭时,还没弄到哪怕一根绿叶子蔬菜,那他也尽力了。
杜娟慢悠悠的吃完饭,此时整个厅里只剩她一人。这是个最佳时机,毕竟私下里买卖是不允许的,是要被冠上投机倒把的罪名进行批斗的。她可不想为了点蔬菜,而陷自己于危险中。
所以,杜娟背上竹箩打算看看那位说绿叶子蔬菜的同志到底在哪间,找他应该就行。
“干嘛,吃完赶紧走,别东张西望的!”蒋大力赶苍蝇似的挥着杜娟。
而杜娟却是眼睛一亮,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于是她偷偷从竹箩里掏出一根水芹菜朝那人挥了挥,然后,那人就傻了,一个劲的揉着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
“这位同,同志,你……这是芹菜?”蒋大力老激动了,他必须确认下自己刚刚看到的东西,于是他盯着杜娟手上的水芹菜,那双眼都是绿的,因为他眼里除了芹菜还是芹菜。
“水芹菜!”杜娟在蒋大力不眨眼的紧盯下,把那根水嫩嫩、绿油油的芹菜放了回去。
“这个……那个……”蒋大力搓着手,不知该如何开口。
“这位同志,请跟我进来下好吗?”蒋大力突然想到,他不能在大厅广众下跟这位同志交易,刚刚他真是大意了。
蒋大力来回看了看大厅,很好,除了他俩外再没任何一人,真是老天保佑,
而杜娟也正有此意,于是两人一拍即合。
“坐。”蒋大力非常客气,又是倒水,又是端瓜子的,那个态度谦逊而温和,跟半小时前真是判若两人。
“不用这么客气,咱们还是先说正事吧。”杜娟随意的往椅子上一坐,即不脱军大衣也不解围巾,但气势一点都不比蒋大力弱。
“爽快!”蒋大力也不介意对方的造型,他知道如今做买菜那是需要冒风险的,但这跟他有什么关系,他只要能顺利的从对方手里买到绿叶子蔬菜,能帮他解决明天的难题,那就是他恩人。
杜娟可不担心对方事后反悔,她没点本事,哪会出来瞎折腾。
“绿叶子蔬菜我这里有,还不只一个品种,而且品相绝对极品……”
“价钱好商量。”
“以后还可以继续提供!”
“你说下价吧!”
“一块。”这绝对是狮子大开口,但杜娟想他一定会同意。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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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马国栋()
“成交。”
“一直这个价?”这可得问清楚了,她可不做一捶子买卖。
“可以!但你只得提供给我,所有的!”
“没问题!”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直到很多年后,两人再说起这件事时,杜娟还好奇的问他,为啥当初连看都不看一眼她带来的蔬菜,就应了她开的高价格?而蒋大力只回了杜娟两字“相信”
是相信杜娟还是相信他自己,这就不得而知了。
等杜娟拿着十元钱离开红旗饭店后,蒋大力还一个人傻乐的捧着绿叶菜坐着。
“哈哈哈……老子终于不用走人了!”
那笑声,整个红旗饭店的人都被吓了一跳,纷纷跑出来询问出了什么事。
“没事没事,大家该忙什么就忙什么去。”
蒋大力心情愉悦的探出半个身子,对着走廊上那些探头探脑的员工们语气和蔼的摆摆手。
这回真是把人直接都给吓回去了,谁让他平时对员工们都是板着脸呼来喝去的随意指骂。
杜娟可不管蒋大力抽风似的行为,她没想到这次进城这么顺利,所以,这会她无事一身轻的开始到处闲逛起来。
一路走来,看到最多的就是各种标语、封条,杜娟直接忽略过去,只找自己感兴趣的看。
这不,还真让她发现了个可以考虑的事。
“大妈,您这手里拿着都是什么?”杜娟拦住一位看上去面相比较慈祥的大妈问道。
“这位同志,这是糊信封用的。”
“糊信封?”
“是啊,同志。”这位大妈显然是个热心肠的,这不拉着杜娟就聊开了。
杜娟谢过热心过头的大妈,又进厂里具体咨询了下,她决定立马回家找胖嫂商量。
回去时竹箩里只塞着棉垫和旧棉被,所以杜娟比来时快了不少。
趁离吃晚饭还有点时间,杜娟提着刚从城里买来的糕点敲开了胖嫂家大门。
“是小娟啊,快进来。”胖嫂笑道。“来就来呗,还拿什么东西。”
“给海洋的,又不是给你的。”杜娟一把抱起余海洋,一手拎着糕点直接跃过胖嫂就进了屋。“走,海洋,咱吃糕点去。”
“这人……”胖嫂摇摇头,“有点钱也不知道攒着,等你以后有孩子了。就会知道钱是多么的不经花。”
“放心吧,养孩子的钱爱军早就准备好了。”杜娟随口回道,当然,她也没说谎,林爱军每个月都会按时把津贴一分不少的交给她,她可是一分都没花,全都放盒子里攒着。
“说起孩子,你的身体调理的怎样了?可以怀孩子了吗?”胖嫂瞪了的儿子,但还是用手替他兜着糕点上掉下来的屑沫。
“我是没问题了,但爱军不行。他上次伤的太厉害,得再养养。”
“唉,你俩这真是……”胖嫂摇摇头,不过她也知道孩子这事急不来,所以揭过没再提,只是随便找着话题闲聊着。
“胖嫂,我今天去城里发现……”
“什么?你去城里了?不是跟你说不让去的吗?”胖嫂瞪眼,“你这人……咋就不知好歹呢?”
胖嫂有些生气,林爱军不在,她有责任替他看着杜娟。在她心里虽然已经把杜娟当妹子处。但与林爱军比起来,显然杜娟在她心里的分量还不够。
“胖嫂,别生气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杜娟知道自己阳奉阴违了。所以不怕丢脸的拉着胖嫂的衣服撒娇。
“哼,反正你主意大着呢,我说再多也没用。”胖嫂扭头不理人,她是真有些被气着了。
“胖嫂,咱吓着海洋了。”
“别拿我儿子当挡箭牌。”胖嫂抱过瞪着大眼睛正好奇的看着她俩的儿子,“这糕点不会是你刚从城里买来特意贿赂我的吧?”
“这倒不是。嘿嘿……”杜娟不好意思笑笑,她只是觉得空手上门不好意思。
“不是最好!”胖嫂佯怒道。
“胖嫂,我是真有事跟你商量。”
胖嫂见杜娟一脸认真,觉得对方应该是真有事跟她说,所以虽然心里还有些不舒服,却还是正脸面对杜娟。
“事情是这样的……”杜娟把自己了解到的情况仔细的跟胖嫂说了遍,然后坐在一边逗着余海洋,等胖嫂做决定。
“好是好,但每次拿货送货的不是都得你出马?”胖嫂确实有些心动,她除了隔两天去一趟幼儿园外一直在家带孩子没什么事干。
而其他几家的情况更不如她,所以,如果杜娟这事能成的话,倒真是件好事。可是,每次都得麻烦杜娟总不是个事。
其实胖嫂最担心的还是钱,钱这事最好是通过自己的手。可如今大雪封山的,外出一趟对于她们来说那简直想都不用想。想到这里,胖嫂还有些微怒的瞪了眼杜娟,也不知道这人是怎么出山的。
杜娟被胖嫂瞪的莫明其妙,只得讨好的朝着胖嫂笑笑道,“我去倒是没什么问题,只要其他嫂嫂们同意就行。”
“你倒是想的明白。”胖嫂满意的点点头,“这事等晚上老余回来我跟他商量下,咱们想个妥当的办法,可不能让你好心还得招埋怨。”
虽然她们这个家属区里的几户关系还算不错,但人都有私心,尤其是在钱财方面。
“行,那一切都麻烦胖嫂了。”
“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倒是我们应该感谢你。要不是你帮忙,就算我们有那个心也办不了这个事。”胖嫂终于露出笑脸道,“不过,你到底是怎么出山的?安不安全?要不太麻烦的话,那这件事我就当不知道了。”
“没事的没事的,爱军给我做了副划雪板,我直接划雪出山,还算方便。”杜娟阿沙力的挥挥手。
“啧……倒没想到,你一个南方人还会划雪。”
“呃……这不是前些日子闲着没事让爱军教的嘛。”杜娟心虚的摸摸鼻子。
“那也很厉害了,我跟着老余在这边待了好几年了,愣是没学会划雪。”胖嫂一脸羡慕。她是划一步摔一步,摔的老余心疼的要命,直接下命令不再让她碰划雪板。
杜娟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下胖嫂如今还有一百三四十斤的体重,就她以前那体格能划的动雪就怪了。
商量完事。杜娟就准备回家了。
“在这里吃点吧,你一个人也省的煮。”胖嫂挽留道。
“不了,早上锅里留着饭呢。”杜娟笑笑拒绝,她还是不怎么喜欢串门,更不喜欢随便留在别人家吃饭。
煮了点面条。杜娟一个人吃的喷香。但刚看到面缸里那快见底的面粉,她又想开了。
想着等下次再进城卖菜,她就不收现钱了,让蒋大力给他换实物或票,省的她有钱也没地儿买东西。
杜娟这里一个人吃着面条嘀咕着,而隔壁胖嫂也正迫不及待的跟刚进门的余红军说事。
余红军听完,低头想着。这事可行是可行,但他跟胖嫂一个想法,就是怕杜娟好心没好报。
“这事你明天同其他几家商量下,如果她们愿意让杜娟帮忙拿货拿钱的。必须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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