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愣了下,看了眼她白净的手背,本以为鬼差的鬼气会令人冷到骨子里,谁知乔莞的却不同,她的气息很温暖,被罩着的时候她没有感觉到任何的不适。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等到楚芯梦那股阴森森的邪气完全消散,乔莞悄悄松了口气:“路过。”
这是谎话,她是跟着赵灵而来,只为了弄清那鬼物的正体。
“她到底是什么东西”乔莞皱起眉,如果可以真想一锁链把她抽出来,但那东西实在不像她常见的阴魂,在不清楚对方是何物的情况下,她不敢乱来
赵灵也摇头。
乔莞挠挠头发,连阴阳世家的人也瞧不出来,她就更不可能了。
夜里,榕江市突降大雨,狂风吹得窗户咣啷作响。
可乔莞没醒,她反倒睡得很熟,还做了个梦,又梦到了那条长长的黄泉路。
地府的黄泉路其实不大好走,一路崎岖颠簸。
暗无天日的世界里,往上,看不到日月星辰,往下,看不到土地尘埃,只有漫天的呜咽和铁索拖拽的声音充斥着整个空间。
这一场景多熟悉,乔莞那眼睛倏的就亮了,一路小跑,果真瞥到那道消瘦的身影。
“郑叔你终于舍得给我托梦了”
自从袍子被烧以后,乔莞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能跟郑叔联系。
老头丢了鱼竿,冲她招手:“阿莞,时间有限,我们长话短说。”
乔莞愣了下,瞅着郑叔那张严肃的脸,也知道一定不是什么小事,于是在他身旁坐下。
郑叔捏捏胡子,一老一少就这么面对面的坐在土堆上:“我这次入你的梦,除了给你送点东西,也顺带提个醒,你们那最近出了一条蛇鬼,她在几百年前造了不少孽,道行颇深,你若想平安度过这几年,最好不要去招惹她。”
乔莞惊诧的抬眸:“什么蛇鬼”
郑叔:“你今儿个不是才跟她交过手”
乔莞恍然大悟,这才明白赵灵的符纸对她没用的原因,原来她的元神根本不是人,而是畜生,一张专针对人类阴魂的符纸自然对她无效。
阴间其实和阳间一样有着自己的管理制度,各种官吏小兵各司其职,不同岗位,不同的工种。
拘魂使者也是如此,白无常负责人死后的阴魂,而畜生的,则由牛头马面负责勾回,虽说恶人会入畜生道,历劫归来的畜生也可能重新****,但在阴曹走的却是截然不同的两条路。
而乔莞这个不靠谱的鬼差,上辈子挂掉之后直接被分配到忘川河边,负责给阴魂引渡,见得最多的也就是死去人的精魂,至于畜生那一类,不在她的管辖范围,所以没在第一时间认出楚芯梦身体里的蛇鬼也是正常。
她咬咬牙:“原来那就是蛇鬼”
郑叔点头:“几百年前,她初初修炼****形,却因为作恶多端被一个和尚打成鬼魅,虽说最后被她逃了,但百年道行一朝丧,只能暂时寄居于一幅画卷中苟延残喘,期间为了修炼又害死过无数人,直到数月前被一名法师找到”
乔莞战战兢兢的咽了口口水:“既然是被法师找到的,为什么会出现在楚小姐手里”
郑叔目光如炬:“阳间恩怨我们阴司不便插手,你只要记好我的话,不要随便招惹麻烦,否则出了事,我也顾不上你。”
乔莞抿抿唇:“可地府如果不管,那蛇鬼继续害人怎么办”
郑叔一叹:“阿莞,才多久你就忘了我的话有因必有果,今生孽只因前世债,我们能做的只是顾好自己的本职工作。”
乔莞不作声,眸色垂了垂,顿时找不出话反驳。
凡人无法摆脱生老病死,爱恨离别之苦,而在地府待久了,她早已麻木,严格来讲,生与死其实也不过是一道程序罢了。
乔莞想了想,又问:“那么楚小姐还活着吗”
郑叔摇头:“不好说,也许活着,也许连魂魄也没了。”
那蛇鬼不仅吃人心肝,还善于吞人精魄。
郑叔捻捻眉心:“我言尽于此,也是时候走了。”
乔莞连忙拽住他:“郑叔,你等等,我还有话要问。”
郑叔:“你说。”
乔莞低头揉自己的手指:“那个两年后,如果我不想投胎了,还能继续留在阳间吗”
郑叔一愣,随即一脸正色道:“不能,虽说之前的程序出了错,作为补偿,这一世算是你最后的一劫,但无论如何,到了时间你都要下来。”
乔莞心下咯噔一声,咬咬牙问:“就不能通融一下,或者用我下一世来换,不管下一世投胎成谁的孩子,哪怕生在贫民窟,为奴为畜,只要这辈子能留下,我”
郑叔还是摇头:“规矩就是规矩,不能通融。”
见乔莞泄气的耸拉下肩膀,老人无奈的发出一声长叹:“假如你坚持,办法也不是完全没有”
乔莞猛的抬头,两眼泛光。
“唉倘若你能洗净前世孽障,我可以替你向阎王求情,也许能将最后一劫消去。”郑叔盯着她摇头。
乔莞晃了一下神,虽然已经猜到了七七八八,但还是忍不住问:“怎么洗”
“只要你能往那十八层地狱走一遭,前程往事自然一笔勾销。”
“咚”的一下,乔莞似乎听到自己那颗心跌入谷底的声音。
十八层地狱,谈何容易
她曾经以鬼差的身份下去办事,每经过一层,里头的惨叫和哀嚎便深过一分。
泥犁、刀山、沸沙、沸屎、身、火车、镬汤、铁**、盖山、寒冰、剥皮、畜生、刀兵、铁磨、磔型、铁册、蛆虫、烊铜,一层更比一层严厉。
那种真实,痛苦的感觉,凄惨的场面,也只有亲眼看到的人才能够体会。
她曾听说过阳间最勇猛的武士也不曾到过最深的一层,只在第五层就再也撑不下去,那种几乎是扒皮抽骨的痛处,令许多人望而生畏,所以宁愿选择世世为畜,也不愿轻易挑战鬼神的威严。
毕竟死只是一瞬间,地狱的痛苦却是无止无尽
日出未到,天色渐明。
乔莞睁开眼,醒了。
脸上微微湿润,胸前也沉,她定睛一看才知道是猫在舔她她的侧脸。
猫舌上长有像刷子一样的长刺,就像给她刷毛一般,添完了她的脸又去添她的鼻子。
如此热情的阿琪令乔莞有些不适应,随后一下没忍住,“哈啾”一声,喷了它一脸口水。
她半坐起身,有些不好意思的揉揉脑袋,随手就搓去它面上的口水。
阿琪瞪着她,目光泛着莹莹的绿光:“你昨天遇到了什么东西”
乔莞搓搓鼻子,刚睡醒的人还有点迷糊,但对象是阿琪,她没有隐瞒的必要:“一只蛇鬼。”
她爬下**,脚刚沾地,目光便笔直的触上一旁叠得整齐的白袍。
乔莞眼睛一亮,拾起后抖开,干净的袍子上连一块补丁也没有,显然是郑叔给送来的新制服。
再往下,就是一副崭新****,连无间之门也是新的,而她旧的那套,除了阿琪脖子上的鬼枷,全被郑叔回收了。
乔莞心头暗喜,又翻了翻,才发现郑叔不仅给她留了原来那三样法器,还有一件是五个雕花银质的指环。
乔莞眨眨眼,顺手将他们分别戴在左手的手指头上,低下头研究了一阵,发现每一个指环的外侧都设有一个小巧的拉环,轻轻抽出,能看到五根细长的锁链
而且锁链似乎蕴含灵气,在出鞘的瞬间发出剧烈的晃动,“叮叮”作响的同时,就跟活物似的精准的缠上猫的四肢。
阿琪如今变成了一只猫,脖子上又有鬼枷镇魂,行动自然迟缓,没一会儿就被她捆了个结实。
乔莞掩着嘴,这东西她没见过,不过看样子有自动辨别阴魂和锁鬼的效果。
猫骂了句脏话,两眼死死的瞪着她:“你居然敢拿我做试验”
乔莞“嘿嘿”一笑,收敛鬼气,那锁链失去控制,便自动自发收了回来。
接着,乔莞宝贝似的把这几样法器戴上,毕竟她和楚芯梦就读于同一个学校,她就算不打算管她的事,也得抄上家伙防身,而在走的时候,还有点后悔,昨晚真该顺便和郑叔讨几瓶小香火备着的。
到了清晨,昨夜的雨终于停歇,阳光透过云层,给这个半月不见光的城市带来了一丝明媚的气息。
傅天琅照例将她送去学校,只是分别的时候拧着眉头,一脸凝重的望着她的脸。
“感冒没好”他搓了搓她白兮兮的小脸蛋,那里仿佛褪去所有血色,呈现的是一种渗人的白。
乔莞咕哝一声,猜想也许是昨夜郑叔入了她梦的关系,让她或多或少沾到了一些阴气。
乔莞直接进了学校,沉甸甸的书包让她不太舒服,小脸忍不住皱成一团,她怎么觉得今天的背包特别沉呐
走到篮球架下,乔莞索性脱下书包,转而抱在怀里,谁知拉链一开,一颗毛茸茸的脑袋映入眼帘。
乔莞脸色“刷”的一下更白了
“你跟来干什么”她小声嘀咕。
猫没有露头,躲在她的背包里,只用一双绿油油的眼睛瞧她。
乔莞迈开腿想追回傅天琅,这人还没到校门口,又听到一阵喧闹。
楚芯梦来了。
她身后照例是跟着几名保镖,看到她的时候冲她微微一笑,亲和得仿佛没有任何敌意。
乔莞站在角落里,目送她离开的身影,整个人有一瞬间的晃神。
她怎么觉得这只蛇鬼在有意讨好她
“就是她”猫探出脑袋,又被乔莞摁了回去。
猫这次乖了,在背包里舔了舔爪子说:“怪不得,难怪味道那?***拧!?b》
啊
见乔莞一脸傻样,阿琪冷哼。
“从你昨夜回来开始,我就嗅到了,如果没猜错,那条蛇在养阴胎。”
乔莞还是不懂,阿琪又瞪她。
“鬼本身不可能产卵,但我曾经听过有一种邪门的修炼方法,只需在每日的阴时,吸取婴儿精魄,连续吸食七七四十九日之后,恶鬼便会受孕,鬼胎的孕期为三年,等到三年后出生,再将成型的鬼胎吃下去,届时,那个胎儿的精气,足以媲美百年的修为”
猫说完,眼馋的又舔了舔唇:“难怪她的味道一定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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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 怀孕()
四周的气温遽降,乔莞猛的打了个寒颤,回头与它交换一眼。
眼瞅着猫那脸馋相,乔莞瞪着它:“吸食活人精魄本身就是极损阴德的事,更何况还吃阴胎你别乱来,还想不想投胎了”
她的声音里透出一丝关心。
猫心头一动,只是冷哼并未作声。
其实她早已放弃了投胎的机会,与其接受生老病死,倒不如追求永生,即便她再也无法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也比世世为畜强。
接下来的几日,猫不再跟着她,虽然它什么也没说,但乔莞还是隐约看出它的打算。
阿琪大概是在等阴胎出生
那也等到三年后。
乔莞拿着扫帚在阳台打扫,距离上次与楚芯梦交手已经过去了一周,她答应过郑叔不与她冲突,所以并没有对她过多关注。
至于赵灵,现在估计还在医院里养着,上回被楚芯梦一颗石子打进小腿,一条腿差点就废了,如今还在治疗阶段。
乔莞想了想,低头思索着找天要不要上医院看看她,后来仔细一思索,又打消了这个想法,恩,还是别随便惹麻烦了,她身边不是有个赵通阳吗
于是在接下来一段日子,乔莞老老实实的上学放学,小日子过得安稳,毕竟蛇鬼念及她鬼差的身份,不会轻易招惹到她身边的人。
可谁知没过多久,楚芯梦请了长假。
原因无他,经过七七四四九日,她终于受孕,如今病怏怏的躺在**上,在外人眼中,似乎是病了。
这可急坏了楚金鹏,忙不迭的找来医生,一检查,一屋子就沉了脸。
“滚你这个庸医我的女儿怎么可能怀孕没事乱放屁,再胡说八道,老子崩了你”
他边说边掏**,吓得可怜的大夫一阵哆嗦,摸一把额上的冷汗,在被几根洞洞的**管指着的情况下,重新又给楚芯梦做了检查。
楚金鹏不耐烦的催促:“怎样”
大夫额上的冷汗直冒:“”
他不敢说啊
最后实在没辙,他哆哆嗦嗦的给一行人跪了下来:“楚先生,是我无能,你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楚金鹏给他的回应就是一脚把人踹翻。
之后他不信邪,陆续又请来几名医生,给出的答案一致,确实是怀孕了无异。
这下楚金鹏不得不信,仰着脸愤怒的看着女儿的睡眼,他愤怒又痛心的道:“到底是谁的种”
昏暗的灯光下,楚芯梦昏昏欲睡的靠在枕上,精致的五官如今呈现的是一种病态的白。
她看起来很瘦,露在真丝被外的五根手指头如今瘦成了枯柴。
“爸爸,求求你别问了,就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她娇滴滴的啜泣,肩头发颤,一副我见犹怜的姿态,
楚金鹏铁青着脸色,见她不肯说,一甩手挥落了桌子上的沙漏,“砰”的一声巨响,玻璃渣子散了一地。
这一天,楚家别墅正被一股低气压笼罩。
书房里。
“唰”的一声,楚金鹏将窗帘拉开,力道之大,险些扯落了上方的金属环口。
冯海德安静的带上门,脸色同样阴沉。
“查分派人手下去,我一定要知道是哪个狗犊子干的好事”说话的时候,他面目铁青,表情阴狠,一副要将对方碎尸万段的模样。
冯海德毫不迟疑的点头,若是让他知道那人是谁,他必定会一**崩出他的脑浆。
“九叔,小姐怎么办”
楚芯梦平日的活动范围很小,查到人也是迟早的问题,最终的是现在情况该如何处理。
楚金鹏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自己宝贝了十几年的女儿无端端被人欺负,他子觉得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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