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莞被动的任乔丽牵着走,临了她不死心,朝着屋内嚷嚷了句。
谁知她这句话就跟丢进纸堆的火芯,“砰”的一下,乔爸刚平复下来的火气又开始往上冒。
“你这丫头讨打是吧”
眼瞅着乔爸拾起一根木棍,就要往乔莞那挥,乔妈连忙拦下,怒道:“莞莞,你少说两句,阿丽,把你妹妹带走,也不怕人看笑话。”
耳边传来李家夫妇的陪笑声,乔莞还来不及张嘴,已经被二姐连拖带拽的拖走。
到了厨房,她还不死心,死抓着乔丽不放:
“二姐,要不你去跟阿爸说说,那个方子不能卖。”
乔丽转过身洗碗,没有理会她,实在被缠得烦了,回头怒道:
“你怎么回事大人的事你别管,想害我挨阿爸的揍么”
“哗哗”的水声在耳畔响起,乔丽擦干净碗筷上的水渍,又说:“你这两天怎么了那么奇怪。”
乔莞低头坐在板凳上,手里捏着一根稻草心烦意乱的撕成了好几段,听了她这话整个人也是一愣,而后嘀咕说:
“阿爸那方子如果卖了,会出大事的。”
乔丽头也不回的问:
“能出什么事”
乔莞低着头没吭声,知道说了他们也不信,索性闭嘴。
她记得很清楚,前世乔爸也是这样,把药方卖给了那户李姓的人家,而正当他为了刚拿到手的红包沾沾自喜的时候,没过几天,李家儿子就去了。
于是乎,李家人在伤心之余,把错全怪在乔爸身上,不仅给他们发了律师信,还在镇上到处散布他们家卖假药的消息,虽然这场官司最终不了了之,可乔爸的名声也坏了,再没有人敢收他的药材,加上年底被人骗了一大笔,他们家的经济有好长一段时间跌在谷底。
乔莞深吸一口气,这不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吗
客厅里,乔妈收拾好了地上的碎玻璃,又重新给李氏夫妇沏了两杯茶,不是什么好茶叶,入口粗糙,味不淳,所以两夫妇只是轻轻抿了一口便推到一旁,直接进入正题。
乔爸拧着两道粗粗的眉毛犹豫了,他也知道自己那方子不是什么神丹妙药,顶多补补血气,说到救命,都是他之前为了生计而胡诌的。
虽然事情是这样,他却不能实话实说呀,这跟拿起一块砖头砸自己脚有什么区别
可李家夫人好说歹说,又跪又磕头的,冷不丁的还从随身的皮包里拿出一封厚厚的信封,一打开袋口,密密麻麻的全是红色的票子。
乔爸舔湿手指,数了数,乖乖,一万块
这一万块虽然在李家眼里算不得什么,可确是乔家好几年的生活费
乔爸心动了。
李氏夫妇见状,又是好话说尽,其中有一句是:
“乔叔,我就那么一个儿子,如果不是实在没办法了,也不会来找您,您就行行好,帮我个忙,把药卖给我们,不管能不能好,都是命,我不怪你。”
乔爸一听,眼睛就亮了。
那敢情好,他等的就是这句话。
可方子不能直接卖,以后他还指望着靠它挣钱的。
于是乔老爹提了个条件,他一本正经的让李氏夫妇明天带个保温壶过来,他熬好了药让他们带回去,一天一副,连续喝三天。
晚上炊袅袅,乔莞听着乔妈妈炒菜的声音,站在一口水缸前舀水。
这时乔爸哼着歌走进门,手里抓着几副中药和一只黄橙橙的烤鸭。
“拿去,今晚加菜。”
他笑眯眯的把乔莞招来,抬起油腻腻的手摸上她的头发,乔莞没躲,随即耳畔又听到父亲略沉的声音。
“三丫头高不高兴阿爸有钱送你上学了。”
乔莞低着头没吭声,不高兴,一点也不高兴。
乔妈笑着回过身,留意到乔爸身后的乔敏,她正捧着一套新买的茶具进来,很显然,这对父女刚去了市集。
“谈成了李家给了多少”乔妈搓了搓手上的水渍,用锅铲把菜装好。
乔爸也笑:
“一万。”
乔妈吃惊的说:
“这么多,那万一治不好咋办”
乔老爹皱了皱眉头,无所谓的道:
“李家那两口子说了,治好治不好都不怪我,白给的钱,难道不拿”
乔妈低着头一思索,觉得乔爸的话也有道理,于是便递给乔莞一个盘子,让她端出去。
乔爸低下头,打量小女儿那两道快拧成毛毛虫的眉毛,往她后脑勺上轻轻的拍了一掌。
“早上不是才刚阿爸说想上学么这会儿愁什么能读书了,你不高兴”
乔莞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牵强的笑:
“高高兴。”
她心不在焉的说着,走了两步突然撞上乔丽,恰好乔丽手上端着一锅热汤,这一来二去的,那滚烫的油渍就这么滴在了她的手臂上。
她被热汤烫得尖叫,下意识的便弄泼了盘子里的炒冬瓜。
眼瞅着乔莞被烫伤,乔爸吓得大叫一声,忙找让乔妈妈找来酱油,他自己沾了一手给她抹上。
“你这丫头怎么那么不省心呢留疤了怎么办以后还怎么嫁人”
乔莞没觉得疼,反倒因为乔爸焦急的模样,一时没忍住,眼泪“哗哗”的往下掉。
乔爸一低头,就看到她那两眼水汪汪的可怜样,还以为丫头被烫疼了,回过身责备乔丽。
“你怎么回事,明知道端着热汤也也不懂让着点,看把你妹烫的。”
说完,乔爸又安慰道:
“不疼,阿爸吹吹,吹吹就不疼了。”
乔莞听着,眼泪掉得更凶,睁着朦朦胧胧的视线,她能隐约看到自己的家人,护短的母亲,刀子嘴豆腐心的父亲,一直把她当宝贝疼的大姐二姐,还有时不时会给她塞点心解馋的奶奶
她心里难过,觉得自己真是没用,明明重活了一世,却什么也做不到,难不成她这辈子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家人走上从前的老路
第二天,趁着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乔莞蹑手蹑脚的从房里出来,她眼瞅着还暗沉的天色,背起药篓出门。
在院子里打盹的旺财听到动静,冲她摇了摇尾巴。
乔莞对它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悄悄拉开门栓,又回头看了一眼,这才步子极轻的朝山顶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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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5 至阴命格()
早晨的山雾过重,土地湿润泥泞,偶尔一阵山风吹来,吹得枝叶“簌簌”作响,无形中总透出一丝诡异。
乔莞背着药篓,走得很吃力,她时不时抬头朝山洞的方向张望。
人的寿命都是注定的,该怎么死,在哪死,生死簿上都一一记载着。
可有些人仗着有点道行,私自逆天改命,或者损害他人命格,这可都是会遭天谴的,轻则大病,重则减寿,再甚者,今世因,下世果,无论是用什么方法,投了多少次胎,欠的债总得还。
所以当乔莞看到那只生魂的时候,其实并没有要理会的打算,无论他是死是活,她都不想惹祸上身,可如今涉及家人利益,她便不得不管。
乔莞擦擦脸上的汗水,面容严肃。
其实这还是她第一次在阳间看到生魂,所以她心里也没底,更没把握那只魂愿意和她走。
转眼间,乔莞已经看到那天的山洞口,洞口遍布杂草,偶尔随风摆动,看得出平时少有人来。
乔莞站在入口处犹豫了一会儿,随后小心翼翼的朝深处去,她找出随身的手电筒,“啪”的一下打开,随后除了一地的烂石头,哪还有那只生魂的踪影。
乔莞生性胆小,走了一半就没敢再往前行,偶尔山风吹上她的背脊,她哆嗦了下,听着里面山泉流动的声音,猜测山洞深处应该有一个天然的水潭。
“李君宝。”
乔莞在原地徘徊,心底发凉的咽了口唾沫,不知该不该继续前行。
继续走是可以
可是她真的怕啊
如果碰到什么鬼怪倒还好,死人魂魄极惧活人身上的阳气,所以不会轻易靠近,除非是含冤而死,最终化为厉鬼的冤魂,才能害人,可是这种魂少有,百年难得一遇。
但假如不是死魂,而是山里的野兽,那就玩大发了。
乔莞被洞里的阴气慑得又抖了抖,连出口的话里都透出了几许颤音。
“李君宝,你出来吧,我不是坏人,我是来带你回家的。”
乔莞吸吸鼻子,又对着空气喊了一阵,都快给他跪下了:
“算我求你了,你要是不想回去,晚上给你爸妈托个梦可好,就告诉他们,你的死不关我阿爸事,让他们别找我们家麻烦。”
可惜里头还是没有动静。
乔莞急了,捏着手电筒的手心里全是冷汗,最终她把心一横,闭上眼,一股脑的往山洞的最深处跑。
可她没跑两步,里头突然幽幽的飘来一团人形白雾,沿着墙壁速度极慢的飘荡,离她约莫一丈远的时候,停了下来。
乔莞大喜,这不就是那道生魂么
“李君宝。”她又叫他的名字,轻轻脆脆的声音一出,便于空旷的洞内回荡。
“李君宝”似乎听懂了她的话,又朝她的方向前进了几小步。
乔莞心里紧张,后退两步又喊:“李君宝。”
他继续飘,可总是走走停停,非得乔莞唤一声他的名字,才肯动一动身子。
直到一束光线斜斜的打入,他们来到了洞口。
乔莞背着药篓,走两步就叫一声“李君宝”,“他”倒是乖巧,一直跟着她的步伐,可到后来,乔莞也发现了一件事。
似乎等她出到洞口以后,他便不肯走了。
他停驻在阴暗中,由于周围光线较猛,乔莞能隐约的察觉到他的魂魄似乎比昨日更淡了些。
她站在原地,远远的与那只生魂相对,突然脸色就变了。
带今天,“李君宝”合计昏迷了四日,接下来的三天,如果他不能回到本体,到时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
乔莞心里着急,伸长了胳膊想要拽他,可手穿透那道白雾捞了捞,最终只捞回了空气。
她心头讶异,突然想起来她现在只是一个正常人,能见到魂魄已是不易,阴阳有别,她不能奢望去触碰他们。
“你怕光”乔莞皱起眉头,她记得生魂应该是不惧阳光和人身上的阳气才对,所以昨日,她才能在青天白日下看到他的身影。
但是转念一想,他经过数日的漂泊,身上的颜色已淡,显然已经陷入了一种极其虚弱的状态,相信再过不久,他就会像她当初一样的消失。
乔莞抬头看了眼顶上的日头,早上的阳光虽说不太猛烈,确是阳气最盛的时候。
她低头想了想,转身下山,决定等傍晚之后再来。
回到家,乔老爹已经捏着一根藤条在门口守着,可瞧着她背上的一篓猪草,便没有打她。
乔莞拿着猪草进后院里喂猪,旺财在她脚边蹭了蹭,觉得无趣,便摇着尾巴,回到自己的狗窝里啃骨头。
乔莞在家帮着乔妈干了点家务,等着太阳落山的时候,又背起药篓上了山。
可这都到黄昏了,“李君宝”依旧不肯跟她走。
他似乎非常喜欢这个山灵水秀的地方,白白的一团雾气不停的在山洞里打滚,就像在嬉戏,根本没有要走的意思。
乔莞站得大老远的看着,心里那个着急。
下午李家夫妇就来了,带了个保温壶接走她爹熬的中药,相信这会儿已经全部进了他本体的肚子,再过三天如果他还不醒,他们家就是实打实的走了前世的老路子。
乔莞快急哭了,朝着他大吼:
“你走不走,知道我们家被你害得多惨吗”
那生魂听着,却只是动了动身子,而后便再无动静。
乔莞在山洞口耗了一个多小时,眼看着天色要了,这才不甘心的往回走。
隔天她又上山试了试,可眼瞅着“李君宝”快不行了,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夕阳西下,直到夜幕渐渐将整个小镇笼罩,乔莞这才垂头丧气的下山。
她愁得眉毛快打成了死结,却依旧无能为力,难道她真要眼睁睁的看着家里陷入困境
其实除了把“李君宝”带下山这一个法子,她还有另一个办法。
那就是让李家人把昏迷不醒的儿子扛山上,这样生魂自然会回到本体
可这法子太荒唐,从她一个小孩子嘴里说出来,根本无法令人信服。
随即,乔莞脑瓜子一亮,突然想起了住在镇上的一个神婆,虽然她平时神神叨叨的,可出口的话至少比她有重量,李家人也许会相信她也不一定
但是她到时要怎么跟神婆解释解释她早死了三十多年,在地底下当过鬼差,现在重生了,连她自己也不能解释,为什么她能见到魂魄
乔莞咬咬牙,脑瓜子突然变得乱糟糟的,这样不行,那样也不行,谁知走着走着,迎面突然被人撞了一下。
撞她的人是展飞,那天把她从河里捞出来的男孩。
展飞灰头土脸的瞧她一眼,捡起掉在地上的桃子,大骂了句:
“滚开。”随后便头也不回的往她身后跑。
这时人群里突然冲出来一位老大爷,手里捏着一根木棍,骂骂咧咧追了几步,没追上,最后累得在原地喘气,怒骂道:
“有爹生没娘教的臭小子,下次再看到你,老子打瘸你的腿。”
夕阳西下,乔莞盯着展飞身后的一缕气,脑子像是被雷劈了一下,突然有了灵感。
她记得,前世当他死的时候才十二岁,听老神婆说,展飞的八字极轻,是至阴的命格,而拥有这种命格的童男养出来的小鬼,是最厉害的,所以他的魂魄才会被人觊觎,最终让人害死
而乔莞又想到了一点,往往八字越轻的人,越招魂魄的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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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端午节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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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6 灵魂排斥()
隔天,展飞因为何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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