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又是为何呢?”水溶心里暗暗称赞,贾宝玉的话,一针见血,边听边想,似乎道理真是这样的。
“这就是天朝重农抑商的根本所在了。”贾宝玉突然想起了那个世界资本主义后期的残酷,比之封建主义有过之而无不及,好比某个超级大国由此而引发的经济危机,不由得叹道:“大哥应该比我清楚,大同社会没有货币,只能以物易物,而有的东西是不能长放的,比如食物,会变质,所以他们过得很安乐。然而一旦有了无所不能的货币,武力战争就变成了经济战争,何谓商人?何谓资本家?那就是要以最小的资金买进物品(前提是别人肯卖),然后以最大的资金卖出物品(前提是别人肯买),最终获取最大的利益,就比如官场中人,利益在先,国事在后,那么无论是封建主义,还是资本家,最终都不能使人民获利的。”
之后贾宝玉发表了一些男女平等、人人平等的见解,他不是空口说白话,期间举了无数例子,水溶是一条潜渊之龙,如果由他去实施,则是万民之福了,这个时代已经有了资本主义的萌芽,但华夏可以快速过渡资本主义,其中有一个原因就是儒家的包容性,而快速转向了社会主义,要说资本的积累,天朝不是没有,而是被封建压制了。如果到时候要压制资本家,则把资本化为国有、转向工业化时代即可。当然只是初步思想,实行起来势必困难重重,眼下北征在即,两人也只是纸上谈兵。
“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不知北征归来以后,弟可愿意与兄共谋大业?”水溶目光奇异地盯着他,毫不避讳地说出了心中所想,有些人或许怀疑忠顺王有异心,却不知北静王才是最大的一条龙。
贾宝玉错愕了一下,说说可以,要他做是万分不愿意的,改革的话,不是把自己架在火上烤么?正要拒绝,恰好王熙凤过来了这边,她听到了一切谈话经过,别的不说,男女平等是最赞同的了,同时也看到了贾宝玉的为难,所以出来打岔,卖他一个人情,顺便消除两人之前的误会,王熙凤闪着腰对水溶施礼道:“奴婢见过郡王大人、统帅大人。”
“这位是?”水溶抬头一看,只见眼前的妇人一双丹凤三角眼,两弯柳叶吊梢眉,粉面含春威不露,丹唇未启笑先闻。以往去过贾府,但见不到女眷,是以他并不认识王熙凤,只觉得眼前的成熟妇人给人一抹惊艳之感。
“唐突大哥了,这是贱内,贱内不懂得规矩,还请大哥海涵。”贾宝玉唇红齿白地笑着,介绍着王熙凤,水溶哑然失笑,愣了一下,浑然不知忘了自己的目的,而贾宝玉也不知道,王熙凤早已气得七窍生烟,看他的目光仿佛可以杀人(。)
第二百一十七章 推倒王熙凤 10()
冒认自己为他老婆也就算了,竟然还说她不懂规矩,王熙凤还没有消化完怒火,却不知更大的怒火接踵而来。水溶世袭郡王爵位,历代封爵的,有的有实权,有的无实权,但是毫无例外都有一笔钱粮俸禄,锦衣玉食是不用愁的,水溶自有夫人小妾,虽说与贾宝玉为友,但思想还是那种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对女色不大看重的,只是笑笑道:“原来是弟妹,义弟真是好福气。”
“一介俗人罢了,大哥若是看得上,送给你便是,我这贱内性子刚烈得很,男人嘛,女人越挣扎,男人越兴奋,个中滋味,别有不同,大哥你说是不是?”贾宝玉仍然在添油加醋,仿佛完全看不见王熙凤面色铁青的样子,这货还轻佻地扬了扬眉毛,露出一副“你懂的”的表情。
水溶嘴角微微抽搐,一番插科打诨,把他的目的丢到了爪哇国去了,他觉得思绪被这两人搞得很混乱,尴尬道:“食色,性也,义弟有这种雅兴,为兄倒是不知,但军务繁忙,为兄无心于此咳咳,明日都察院左都御史、总督陈大人也会过来,咱们不可耽误了军机。”
“小弟省得,大哥今晚要在此寄宿么?放心,天香楼乃小弟产业,大哥需要什么样的女人,尽管吩咐。”贾宝玉大包大揽,话说气一下王熙凤,让那个女强人呈现出弱势,他的一腔怒火随即消散,心里是蛮爽的。陈庚贵为左都御史,但是身兼总督之衔,否则算不了一品大员,都察院乃是天子耳目,大意不得,因此他暗暗记下了。
上次进了都察院衙门,或许陈庚与百里天啸有交集,其实官场的事情,首要的无非利益二字,陈庚会不会紧紧靠拢忠顺王很难说,毕竟皇帝不乐意自己的耳目如此行事的。镇理齐治四国公的牛家、柳家、陈家、马家,也只有共同利益时,才会拧成一条绳,有福同享可以,有难么还是互相推诿让别人承担吧。
“你当心些就是,别让上面趁机寻了由头,骄骑营可是右翼先锋,怠慢不得。百里炎宇此人,有能力,也有野心,就是心性未免偏执了点,但不乏是一号人物,一个狠人,为兄早知你俩有仇怨,你们私自争斗可以,但切忌不可鲁莽,皇上也扳不倒他们家,你不要给他们寻了把柄。”水溶甚是担忧地提醒了一点,旋即匆忙告辞。
贾宝玉送了他下楼,到楼下执手相别,颇有些惺惺相惜的味道,水溶不是不知道贾宝玉的故意推辞和插科打诨,回过味来了,便不再提及,爽朗潇洒地飘然而去。贾宝玉默默叹息了一声,水溶叫他提防百里炎宇,秦可卿又叫他提防水溶,这都是什么事啊?他目今行事只求一个稳字,因为背后有了亲人爱人,一赌可就赌上了全家了,如果是孑然一身,再怎么疯狂都无所谓的。
替王熙凤疗伤持续没有几天,她已经基本痊愈了,贾宝玉自己的伤也大好了,期间往来转返于军中营帐与天香楼之间,工作很忙碌,王熙凤也许是忘却了之前的诸多不快,也许是故意谦让,总之很有默契地配合疗伤,让贾宝玉暗暗奇怪她是不是又要打什么坏主意了,一度认为事出反常必有妖。
正月十五万家灯火辉煌,元宵佳节的夜晚,贾宝玉最后一次给王熙凤疗伤完毕,转出房间,柳湘莲、史湘云也跑过来了,他想怕是骄骑营有了什么事,尽管不过训练,大家各不相干,但连日以来,各种小摩擦接连不断,大军还没有北上,就有人内斗起来。比如左翼的马尚时常来叫阵,右翼的陈瑞文有事没事也会寻个由头,因为两人曾经在贾宝玉手下大败亏输,骄骑营的士兵们偶尔取笑,他们面子便挂不住了。好在贾宝玉趋吉避凶,只是自己出面和他们较量一下骑射弓马,并未滋生事端或者大规模的冲突,左蓝和陈庚那里,也没有他的事。
因而柳、史两人一过来,贾宝玉想吩咐他们便宜行事,不料两人是来替玉北冥传信的,小院里,柳湘莲开门见山道:“你小子以后大可不必为家事犯愁了,大老爷和大太太依旧如故,不会生出什么事情的,二老爷近来甚忙,除却工部衙门的事,省亲别墅没个一年半载是不成的,但老爷身近六部,如何不知你参军了不说,还要北征呢?想他也是认命了,只说你万事小心一些,太太那边的意思也差不多。你家的两个妻子,都是温柔贤惠的,更不会无事生非,东府那边有大姐在,也不必愁”
得知了贾府的大致音信,柳湘莲还拿出了一封贾政的亲笔书信,贾宝玉点点头,大体是一些文绉绉的劝谏教训之类的话,看着甚是无趣,便随意地丢到了一边,聊了几句军营生活之话。史湘云一旁坐着,几次欲言又止,贾宝玉注意到她,史湘云的年纪比林黛玉还小,自己也才十四岁,贾宝玉以为她受不了军营苦累,忙问道:“湘云有什么事么?有话直说吧,怎地吞吞吐吐的?”
“噢没什么。”史湘云呆滞地眼神转换过来,脸色有点红,穿着甲胄的她有一股英姿飒爽的味道,到底年轻了些,像个俊小子。
“这丫头的情况说来好笑,是中路大军一位统兵将军,城北伯爵府的卫若兰看上了她,经常过来搭讪,卫若兰应该知道湘云是女儿身。”柳湘莲说完,史湘云的红晕之色从俏脸下降到了脖颈,一副羞羞答答的女儿态,很矛盾的样子。
“不算多大的事,湘云还小,当然那是你自己的事,我们不会管,史家侯府的两位世叔,有我在,也不会强迫你的。你要是中意,自己去解决就是。”贾宝玉笑笑,稍微聊聊,柳湘莲便起身离开了。
史湘云走前咬了咬牙,大是感激的样子,小声道:“二哥哥可别忙坏了身子。”
“嗯,我有分寸。”贾宝玉笑了笑,两人回了军中,回味起家中传来的父母之话,心里并没有多大触动,自己于他们,他们于自己,都是隔阂太深了,理念也不同,这么平平淡淡地相处也没什么不好的,只是少了人情味。他看着十五的烟火,油然而生一种孤单的寂寞,要说对眼的知己,似乎没有一个,想起尤二姐和袭人,对了,过年大节,她们肯定不会来这里的,贾宝玉百无聊赖地跳上了房顶,索性靠在瓦片上,观赏雪景,此去经年,毕竟生死未卜,能留恋的,多看一眼才好。不久听到下面有人搭了梯子,估计是也要上来看烟花,听那声音,好像是王熙凤的。(。)
第二百一十八章 推倒王熙凤 11()
王熙凤叫香菱命人搭了梯子,搭在稍矮的耳房鹿顶上,香菱知道她的身份非同寻常,又是贾宝玉带过来的,少不得言听计从,茗烟跑过来帮忙,自从宝玉得势之后,他那一房的丫头小厮也得意起来,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但不过是面子上得意,过分的行为,贾宝玉是不允许的,因此茗烟得以各处跑腿,那位尤二奶奶不大使唤他,他闲着没事到天香楼撒野了。
初春的雪花飘飘荡荡,十五的夜晚,天未有多明,厚厚的云层挡住了月亮,只是眼前的微光朦胧告诉人们今晚的月亮是圆的。王熙凤两手扶住梯子两边,战战兢兢地爬了上去,待到鹿顶之后,拍拍胸脯定了一口气,然后一步一个脚印,两手伸张,像老鹰捉小鸡那样保持平衡地走到了贾宝玉身边,贾宝玉背靠在斜斜的瓦片上面,双手当成靠枕垫在了后脑勺上,沉默安静地端详着烟火,下面跷起了二郎腿。茗烟见机行事,对香菱等人挥手,他是宝玉手下第一个得用的小厮,香菱等不敢违拗,等她们退了,茗烟嘿嘿怪笑几声走了。
“你在想什么?”王熙凤在旁边坐下,她不敢往下面看,二层楼委实高了些,不知道是不是有恐高症,总之如果掉下去了,不死也要蜕层皮,不经意看一眼地面,也会打个哆嗦。她双手抱着撒花洋绉裙覆盖的膝盖,坐下的瞬间双衡比目玫瑰珮“叮当叮当”地响了几声。
“你干嘛不回去?”贾宝玉答非所问,二郎腿漫无目的地摇晃着,都十多天的时间了,他怎么想也想不到王熙凤变成了牛皮糖,黏在人身上甩不掉,说到粘人,不由自主想到某位前辈很出名的那句话,大概是一个男人会遇到两个女人,一个是白玫瑰,一个是红玫瑰,红的变成了朱砂痣,白的变成了蚊子血等等,好像记错了,但是总之,王熙凤不会是他的玫瑰的。
“我都说了要回娘家,王家不大和贾府来往了,谁叫他们每次不是向王家求情,就是向王家借势,人家也有烦的时候啊该是我求情的时候最多,我可不管,谁叫我是王家的人,为了面子,嫁妆顶大一份,如果拿去薛家当铺当了,够小户人家吃一辈子。过年大节,太太少不了也要回王家送礼,见到我不在,她要么以为我应酬去了,要么干脆不问,我现在比不得从前了,舅太爷一省节度,招呼不到我的,这里安安静静,我干嘛要回去?”王熙凤偏过头看着他,素手支撑着下巴。
“随你,我又不是天天见你,明天之后很久不会回京城了,你们爱怎么闹怎么闹,不要欺负我的人,我一概不管,我的人也不会欺负别人,这点我有信心。”贾宝玉仰头观望,两片云层连接的稀疏处,一道月光如圣洁的光辉,仿佛神妃仙子洒下一簇花来,甚是美妙。星星难以看见,因为它们被月亮挡住了光华,有月亮的夜晚,星星很少很少的。王熙凤能有今天,他有不可推卸的原因,但是贾琏之死,除了始作俑者百里炎宇、柳芳、裘良等,人人始料未及,要他道歉永无可能,他没好到那个程度。王熙凤不会不走,家里还有一个人人巴结的老太太,如果她想停留一段时间,多一个人的饭菜,天香楼也不是养不起,那些和他关系不大。
“你好像一直讨厌我?我不是死皮赖脸不走,第一诚心诚意对以往的恩怨道个歉,第二对你现在不计前嫌帮我说声谢谢。我明白琏儿是什么德行,早先大家合合快快,日子久了,他总有偷腥的时候,没有哪个男人不喜欢偷腥的,不过是有的没能力没条件,有那个能力条件了,个个都会去做。我接了他的位子,久而久之自己专权起来,下人们把自己老婆献给他,比如那个鲍二,实在该死,理在我这一边,礼也在我这一边,我不会赞同可怜那些无耻的妇人,更不要说别的女人,吴贵家的灯姑娘,淫遍了多少男人,琏儿势必不会放弃,只是没叫我抓到把柄罢了。”王熙凤娓娓道来,虽然不复往昔的虎虎声威,但那种争强好胜和妒忌之情依旧溢于言表。
“乖乖今天的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出来了?你是不是吃错药了?”贾宝玉不见淡然,一脸奇怪加诧异地盯着她。
“怎么了?”王熙凤疑惑道。
“你还会道歉?难得啊难得!阿弥陀佛,无量天尊,阿门!”贾宝玉请出了东西方的三尊大神,古怪地道:“难道你要学我浪子回头金不换?金盆洗手不干了?稀奇,稀奇,再说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意思?莫非你想老牛吃嫩草?看上爷们了?”
“你”王熙凤一瞪眼,气得说不出话来,她很想一脚把那个天天让她肝疼的人踹下去,奈何唯恐自己也掉下去了,不敢使力,咬牙切齿道:“我不过好心好意和你一笑泯恩仇,谁知道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油嘴滑舌没个正经。连日来你费心费力帮我,我道是你气量不比我这样的女人,不想你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