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策眼看着没法了,他连着两个晚上没睡,生怕自己睡着了就醒不过来,最终他的心腹军医禀报了季统,说萧大人身体出了状况。
季统二话没说,让军里的三个军医都过去了,“这三人都是军中多年的老大夫,说不定能帮上什么忙,请二位协助这三人,定能让萧大人药到病除。”
三个军医到了,挨个检查,又是把脉又是看伤,两个年轻的一脸为难,缩着脑袋退到了一边,唯有那年长一点的老军医在这些查看后,道:“萧大人这正是小伤口未及时敷药,感染成了大病。萧大人可是觉得全身发热,极为困乏,想要睡觉?”
萧策急忙点头:“正是如此!”
老军医看他一眼,不由叹了口气:“不敢欺瞒萧大人,萧大人命不久矣!”
萧策如被雷击:“什么?!”
他愣在原地,没想到就这么一个小伤口,不过一个破了皮的擦伤,竟然会要了自己的命,以前身上被刀看过被剑刺过,留了那么大的窟窿都没死,竟然会死在这么一个小擦伤上!
萧策抬头,看着眉头紧锁的刘大夫,说:“刘大夫可有救命之法?”
这世上谁不怕死?只不过有人放在心里不说,有人呼天抢地不愿死,可最终的结果还不是和一捧黄土,一堆白骨?
萧策怕死,他正值壮年,虽有几房小妾,但是未娶妻,也无子嗣,他自然不想死。
刘大夫在帐篷里走了好几个来回,然后他停了下来,在萧策面前站定道:“萧大人,能不能救老夫不敢打下包票,不过,老夫愿意一试。”
萧策大喜:“多谢刘大夫!”
“不过,丑话得说在前头,”刘大夫皱着眉头道:“只因此法老夫不敢保证,是以老夫还请萧大人对萧大人的心腹将士说清楚,老夫只想救人,并无害人之心,若是万一老夫失手,还往萧大人以及各位将士给老夫一个公道。”
萧策略一思索,便点头,他现在也是疼得要死要活,若是像刘大夫所说那样没几日活头,他宁肯来试一试,而刘大夫自己主动把话说成这样,倒是萧策无话可说。
趁着自己还没彻底昏迷的时候,赶紧把几个心腹叫进来,说了如今的病症,刘大夫也详细说了,若是他们不信任他,大可找旁的大夫前来一试,他可在旁边配合指导,绝对不插手。
季统也被此事惊动,赶紧跟了过来,听了事情前因后果,皱着眉头道:“怎一个小小的伤口,引起这么大的问题?你们两个军医,早干嘛去了?”
那两个军医自然冤枉,萧大人也就两天前才说,他觉得不舒服的时候那伤口已经严重了,他们有什么办法?
行军的军医,大多都是些赤脚大夫充当的,治疗些简单的毛病没甚大问题,这上升到严重的程度了,自然就解决不了。
刘大夫开始吩咐一些将士去周边山上采药,分别要多少份量,什么都要清楚。
季统特地腾出一个帐篷留给刘大夫制药,体现了金州军队萧策的重视。
经过一夜的折腾,刘大夫终于把药制好了,一碗黏糊糊的红色药水。
刘大夫让人端了药,去萧策的帐篷,萧策还是硬撑,他已经好几日没有睡觉,就是怕自己一睡不醒,再如何困乏他也不睡,硬要撑到刘大夫把药熬好。
帐篷里待了不少人,萧策的那些心腹大将都在,季统听说药熬好了,也赶紧过来探望。
药被端了过去,端碗的将士就要把药给萧策喂服,刘大夫突然伸手阻止,他看着萧策,问道:“萧大人,此药病房救命的药,老夫也不知此药服下的后果如何,萧大人确实要服用?”
萧策眼看就要熬不住了,他一脸苍白,满头是汗,眼睛一圈都熬黑了,双唇干裂,人也消瘦不少,伸着手要端那药:“萧某确定……如今这样,和将死之人并无差别,服此药,或许还有一救……”
刘大夫抬头看向萧策的那些心腹:“诸位将军,可坚持要萧大人服下此药?”
“你这老儿,磨磨唧唧做什么?萧大人都发了话,权当一试,还不快叫人喂他服下?”一个性急的将士怒道。
刘大夫点头:“既然如此,那便喂萧大人服药吧。”说完,他叹口气,摇着头走出帐篷。
萧策自己抢过那药碗,端过来,不论药是苦是甜,一饮而尽。
所有人的视线全落在他身上,不知是想看他突然暴亡还是看他突然痊愈。
喝了药的萧策手一松,便缓缓躺倒床上闭上眼睛睡着了,其他军医急忙过去一试脉搏,然后回头看着他们道:“萧大人,睡着了!”
帐篷里顿时一阵惊喜声,季统也笑道:“如此看来,刘大夫的药是管用了,刚刚他还十分担心,不敢看萧大人服药后的模样。”他点点头,道:“好事,值得庆贺!”
回了自己帐篷,刘大夫正站在他应帐篷里候命,季统问:“血放进去了?”
刘大夫点头:“放进去!”顿了顿,他好奇的问:“大人,不知那血是何药引,为何会有那般神奇的功效?”
季统看他一眼,道:“那是某位世外仙人的药,据听说可治天下百病,本是陛下赐给本将应急之用,只是没想到却用在了萧大人身上。希望萧大人别辜负了那点血。”
刘大夫施礼:“季将军宅心仁厚,陛下赐的药都愿让出来,实在叫老夫心生佩服。若是萧大人病好了,老夫一定如实相告,若是萧大人有其他任何意外,老夫绝然守口如瓶,不让将军一番苦心被人曲解。”
季统点点头:“刘大夫辛苦,本将就知道刘大夫值得本将信任。”
第二日,萧策确实醒了,只是这次醒来以后,他只能睁着眼,全是哆嗦的躺在床上,两只手死死的捂住耳朵左右的位置,嘴里发出痛苦的声音。
疼!
刻骨钻心的疼!
犹如被烈火焚心蚀骨般的疼。
疼他一个字都吐不出来,只能无法控制的发出一声声痛苦的惨叫。
刘大夫赶了过来,看到萧策这样完全束手无策,“这……这是那药连带效应!救了他的命,却让他疼的刻骨钻心!”
第100章 倒霉催的()
萧策耳垂周边位置的黑色明显消退,耳垂下端被擦破皮的地方也有结痂迹象,由此可见那药确实起了作用,只是,没想到救了他的命,却让他疼成这样。
萧策时不时的昏厥,却又一次次自行醒来,那看似没有任何伤口的位置,却从那一点往外,传来钻心的疼痛,疼到后来萧策拼死站起来,打算去拿剑,被守护的将士看到,急忙夺了下来,再次惊动了季统。
“怎么回事?萧大人可是有功之臣,本就身体抱恙,你们还不认真看护?如再有个三长两短,你们如何担当得起?”季统把萧策身边的人一通训斥,最后在帐篷里走了两个来回,道:“去把本将身边的四位随身护卫叫来,务必两人一班,每日十二个时辰不间断守着萧大人!你们几位是萧大人心腹,自然不能叫你们离开,你们也是一样,两人一轮,配合他四人一起,守在萧大人身边的,决不能少于两人。可听明白?”
这时候谁还敢反驳?这大营里官最大的举手季统,谁都不敢违抗,“是,将军!”
萧策在一路上无时不刻的发出痛苦的叫声,白天晚上都是那样惨叫,旁人是看不出他有什么问题,但是他就是捂着耳朵那里撕心裂肺。
赶了一天路的营地将士,本就困乏,结果就听到他在那叫,吓的人都不敢睡。
开始他的部下很是担心,结果这路途遥远,一路上听下来,后来都麻木了。
别说萧策现在是这个样子,就算他是好好的健全人,在营里也是季将军最大。
走在马车中部的皇太后也听到了萧策的惨叫,她开始听的还有些揪心,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生怕祸及到自己,后来听说萧策是一个小伤未及时医治,拖成了不治之症,再后来军中老大夫抱着试试的心态配了药,结果服完命是抱住了,可就开始发出这种怪叫。
说是怪叫,其实就是疼到一定程度,嗓子喊呀后却又控制不住自己而发出的声音。
萧策的惨叫声,让整个队伍里那些得知家族被判有罪之人手脚发软,很多人站起来走都不了。
对于萧策的痛苦寻死的情况,看护的八个将士怕担责,多次去找季统,实在是收不住,萧策是武将,又有些本事在身,每次发疯要自刎的时候,得三四个人一起上才能按住,这样下去,万一哪天有个失手,萧大人必死无疑。
最后这八人商量了以后,以萧策的亲信为首去找季统。
季统在帐篷里走了几个来回,“这能有什么好办法?萧大人绝对不能死,无论如何都要保住萧大人的命,或许到了金州还能有救。你们可有良策可想?”
亲信只好说:“回将军,我们几人其实想了法子,只是,有损萧大人的身份……”
季统好奇:“什么法子?”
亲信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囚车。”
季统震惊:“囚车?”
亲信道:“将军,囚车四面围栏,顶部有动,可固定萧大人的头部和四肢,如今,他想伤害自己也没法……”
季统看着他,道:“若不是你是萧大人的亲信,本将还以为你跟他有何深仇大恨呢。这法子倒是可控制萧大人发疯的状况,只是实在不妥。不可用!”
亲信只好回去再商量,八个人实在撑不住了,这一天天的对着个死活要自杀的人,不自杀就怪叫,一日都不得安宁,又不是自己兄弟家人,谁有那样的耐性一直伺候着?于是找了其他将士临时看护,他们八个人一起去跟季将军提议。
最终,季将军在一脸为难的表情中勉强点了点头。
萧策打死都想不到自己会落到今天的地步,他虽然疼的难忍,可他不是疯了,只是控制不住疼痛而发出惨叫罢了,他心里还是有数的,自己的四个亲信护卫,竟然联合他人把他押着,送到了囚车里,固定四肢,除了每日给他送上食物和水,平时的嘴还是被堵住的。
这一堵,倒是让很多将士喘了口气晚上终于能睡个好觉了。
季统过来探望,叹了口气,道:“萧大人,你且忍着些,到了金州,本将必会启禀陛下,寻天下名医替萧大人诊治。”
又转身对那几个护卫道:“你们可要尽心尽力护着萧大人,萧大人如今情况特殊才入囚车,可不是真正的囚犯,别乱了尊卑。”
“是将军!”
于是每日极为可笑的一幕便出现了,每到送饭之时,送饭的人都会先对囚车里的萧策行了个礼,恭恭敬敬道:“萧大人,您且忍着,东西总是要吃的,季将军说了,请您务必撑住,到了金州就能痊愈。”
萧策果真满怀希望的等着尽快到金州,到了金州陛下就会派高人救治,那时他便可重享荣华富贵权势滔天。
魏西溏接到季统的飞鸽传书,只是笑了笑,便把那信纸点燃扔了。
随着皇太后的回归,天禹的天下终于从一国两君的局面中解脱出来,与此同时,一起回来的还有被皇太后劳师动众带走的国库银两以及一干逃臣家眷。
想到这个,魏西溏蓦然想到了被驱出金州,只准待在天禹边境之地的高湛,也不知道那小子到了哪里。
高湛是在替高家的人收尸以后才离开的,收了那么多尸体,他竟然一滴眼泪都没落,却明确表示,他不替自己的兄长高泽收尸,而作为高家这一族唯一的活人,他以高家族长的身份,把高泽从高家族谱里除名,而有高泽那一页的族谱,也被他伸手撕毁,自己重新在新一页上写了高氏族谱。
离开金州的时候他谁也没说,都已经走到了城门外,又被付铮骑马给追上了。
他当时吸了吸鼻子,仰着脏兮兮的脸,看着付铮道:“付大哥,你来送我呀?”
“我不送你,还有谁能来送你?”付铮叹口气,看了眼他的装束:“换身衣裳带了吗?”
高湛抓了抓脏兮兮乱糟糟的头发,说:“高家都被操家了,我哪里有衣服带呀?”
“你什么都没有,你也敢一个人就上路?你打算走到猴年马月才道边关?”说着,付铮从后面随从手里牵过一匹马,“马上有些盘缠和换洗衣物,这里是预防你生病或者受伤的草药,上面有写对应什么症状,这里是为你准备的干粮,这是防身用的匕首。你不会用剑,给你反倒伤了自己,就替你准备了这些。以防路上用到……”
高湛呆呆的站着,看着付铮不说话。
付铮看他一眼,伸手摸向身后,结果却摸出个荷包,往他手里一塞:“陛下叫我给你的,她还不让我说。”
高湛低头,看着手里的荷包,然后他伸手,把里面的东西一掏,手一抖,差点把那东西扔到地上,里面竟然是一份通关文牒。
付铮道:“陛下说,若是你自觉在天禹待不住,你便拿着公文去其他列国转转,若是可以,大可在他乡娶妻生子长居久住,若有缘,自会再见。”
高湛的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他伸手一抹眼泪,突然哭着嚷出来:“我就知道陛下她根本就舍不得杀我……”
付铮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说:“你知道就好。高湛,你要记着,你心里只要记恨一日,就一日不要回来。你不管去哪,周游列国也好,待在山里也好,种地经商都好,就是别回金州。”
高湛抹眼泪,点头:“付大哥你放心,我知道的。我爹娘刚去,我最少也得替他们守上三年孝,这三年,我自然不会回来,否则我自己都不会原谅我自己。至于陛下,以后有机会,我定亲自去向陛下认罪。”
付铮应了一声:“好。我等你回来的那日。”
高湛再次点头:“嗯。我记着了。”
他伸手牵过马:“付大哥,季统要是回来了,你替我跟他问声好。”
“一定。”付铮应下,“路上小心,另外,记得要走官道,你身上带了盘缠,自己要小心些。”
高湛又点头:“我记着了,付大哥你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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