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看见她这身打扮果然兴趣倍增,马上叫来蓝女官商量给她梳个什么发式,然后又开始新的一轮选首饰活动。
顾辞时不时偷偷瞄袁懿一眼,见他没有一点不耐烦,一直含笑看着,拈着方酥糕吃的很开心,才放下心来。
还以为他心情不好,看来是自己多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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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袁懿心底酸涩不已,前世这时候,这个漂亮又贴心的小丫头早就装进一个小小的楠木棺材放到顾尧和毓仪定好的陵寝中间,清颐院常年不闻笑声。祖母也去世几年,他没了祖母的庇护和皇帝的偏爱,他身上积毒骤发,都生了两个皇子的陈淑妃和杜贤妃在斗得不可开交之际,还志同道合的联手让太医院压下这个消息,御医只敢开太平方。老六偷偷送来长寿膏,让他减轻痛苦,若不是明庭的提醒,他早吃上了瘾。等萧律得到消息进宫医治时,日渐衰弱的他已经坐都坐不起来了。两年后的这个日子,他在东宫床上挣扎着不肯咽气,至死也没等到皇帝来看他一眼。
现在多好啊,他的小丫头又乖巧又健康的长大了,越来越美,笑起来深深的酒窝像盛满蜜糖一样,祖母每天听人念一遍她做了什么,都能开心得多吃几口饭。皇帝行事虽然还是模糊不定,但现在的他已然不惧其他兄弟的威胁和阴谋。
后年会是谁的死期,让他们几个拭目以待吧。
58 准备出远门()
太后把顾辞打扮好后,袁懿领她去和皇帝辞行,准备出宫先去曲涴池单独游个湖,再到致爽斋吃她亲手做的菜,等华灯初上行人稀少的时候,带她跑马回家。
没想到金銮殿外站的是顾尧和顾翱父子俩。
明明说了去跟姐妹淘游湖的女儿(妹妹)为什么会跟太子在一起?!
这父子俩的脸色相当不好看,冷飕飕的目光刮得袁懿有点不自在。
顾辞可没注意这个,开心地扑过去,小小声地喊‘耶耶’和‘二哥’,这俩忙起来她都见不到几次,能在这里碰到也是很巧啊。御前不好交谈,三个男人用目光厮杀,无知无觉的顾辞挨着爹,笑得很开怀。
好在皇帝也没让他们久等,一起叫进去了。
行完礼,皇帝就叫顾辞过去,上下一打量,赞赏地说:“这身新衣服比早上那套更好看。”
“哥哥刚才送的,我也觉得很漂亮。”
袁懿感觉身上又被戳了几个窟窿。
“这是要出宫了?打算去哪玩?”
“哥哥还没告诉我。”
众人一致看向袁懿,只见太子顶着捅出洞的两道凌厉视线淡定微笑,“一会先去崇文馆看看有没有阿鸾喜欢的书。”
顾辞不知道他的原计划,想着能去国家图书馆一游也不错啊!酒窝更深了。
“唔,去吧。好好玩!”皇帝大方放行。
顾辞行礼告退,顾尧笑着摸摸她的脸蛋,“别玩太晚,早点回家吃饭。”
顾翱及时跟进,“今天父亲和我都能早归,好久没吃阿鸾做的佛跳墙了,很是想念啊。”
顾辞一愣,她答应了和袁懿吃晚饭,正想说明,被袁懿打断,“我会提醒她的,姑父表哥不用担心。”拉着她快步离去。
身后两道更加凌厉的视线一直扎到皇帝清咳出声才消失。
“让人给耶耶和二哥留句话吧,晚上要先陪你吃饭呢。”顾辞扯着袁懿的袖子说。
袁懿顿时心花怒放,“好,我们早点吃,先把老潘做的佛跳墙送一份回去,好不好?”
“行嘞。走吧,不晓得会不会在崇文馆见到小哥。”
袁懿笑脸一僵,为了杜绝这个可能性真的发生,决定立刻出宫,湖也不游,马也不跑,直接去致爽斋窝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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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去别的地方玩,顾辞倒是不介意,她和袁懿窝在致爽斋里也有事干。
比如她之前想到的信件保密问题,就把十个阿拉伯数字教给他,然后用‘页—行—字’的形式表现出对应的是《千字文》里第几页第几行第几个字。再有蜡印密封也不是最安全的,可以挖空一个木球,只留一小孔,把信塞进去就只能切开木球才能取出。
还有袁懿说,武库司在她的提示下,用水车和畜力能烧出纯度更高的钢铁,她立刻想到曾经看过日本的‘玉钢’纪录片,然后拿起纸笔开始背书默写。
其实玉钢能非常接近现代钢材的含碳量,完全是多了一道‘水减’过程,把钢块用粘土包裹防氧化,加热特定次数后捶打成厚薄均一的薄片。这些薄片再经水冷,剥离掉碎裂的部分,剩下的就是含碳量低的玉钢。在做刀的过程中,顾辞只知刃金和皮铁用的是硬质钢,心铁才用玉钢,这样的双重结构经过包裹煅烧和冷却,才会形成日本刀的弧度,捶打出刀的雏形,再包土急冷淬火,就可以进入精雕细琢、镶柄、铭刻等最后调整阶段了。这种低温锻造工艺和构造可以让经验丰富的铁匠增加实践机会,说不定能做出更好更便宜的兵器。至于灌钢和坩埚钢,后者已经在用了,前者她还得多了解些钢铁厂的情况再做打算。
接着铜铁等重要矿产的分布,顾辞拿着舆图,皱着精致的秀眉默背地理考点,用不同颜色标注出来。
袁懿感慨万千地拿过她一下午的作业,看着好几种颜色的圈圈都在北关以北,轻描淡写地笑着说,“看来得把羯夷彻底打回阴山才行。”
顾辞刚才只顾开脑洞,没注意版图,这会不好意思地指着东北那片说,“这里除了矿产丰富,土质也特别好,黑得流油,就是特别特别冷。”
袁懿凝视她一会,忽然紧紧搂住她,低声说:“我知道了。”然后随即放开她,“不是说要给我做个苦瓜菜么,今天要提前吃晚饭。”
被他一个熊抱搞得迷糊的顾辞赶紧往厨房跑去。
其实苦瓜要做得不苦也很容易,去瓤切块,沸水滚熟透浸冷水,凉了反复几次挤出水分,再按部就班的煎炒焖,既不苦又吸油,特别好吃。
袁懿吃得开心不已,一盘苦瓜几乎全是他吃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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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懿送顾辞回家,刚好赶在饭点前,顾尧客气地留饭,等他在清颐堂入席,才发现只有萧律和顾家父子三人,毓仪带着媳妇孙子和女儿在内院自己吃。
一顿饭吃得袁懿食不知味。
“看来太子现在吃不惯府里的饭菜了。”饮茶消食的顾尧似笑非笑。
“怎么会。姑父,我今天在致爽斋用多了些点心,并不太饿。”
萧律漫不经心插了一句,“过些日子我带阿鸾出门一趟,你的那些女兵可曾准备好?”
袁懿神色一紧,上位者的威压气势倾泻而出,“为何?”
“准备去趟琅琊和安东。”
顾翱补充道,“皇上今天说了‘一条鞭法’想从琅琊先试行。”
袁懿正色说,“关于此事我还有些细节和你商议。不过这跟阿鸾有何关系?”
顾尧淡淡地答,“府里最近会有动静,我不放心阿鸾,让她出去一趟也好。”
顾翂道,“我也一起去。”
袁懿思索片刻,严肃地说,“让明秀跟着她。”
“太后会派人过来,内侍就不用了。”顾尧不置可否。
袁懿不肯让步,“不行,明秀能动用我的人传讯,比兵部快两天。”
其余几人不由一愣。
“下个休沐日,请你们去庄子上看看那些女兵。我可以提前安排一部分先行。”
顾尧心中叹气,点了点头。
袁懿顿了一下,“最好带上阿鸾,看她还有什么要准备。”
顾尧父子唰地脸黑了。
顾翱当即起身,“还请太子往我书房一坐,咱们好好聊聊。”
袁懿看向作壁上观的萧律,“就在这说吧,也请师父和姑父帮忙一起参详参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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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辞这边也听毓仪说了可以出远门的消息,想开心,又苦着脸搂着她的腰闷闷地说,“娘亲不和我们去么?”
刚享受了一餐殷勤伺候的毓仪心情愉悦得很,逗她说,“那你爹怎么办?”
“去多久啊?”
“那就不知道了。”
“什么时候出发?”
“问你师父。”
“可不可以等过了四月五日再走?”
“为什么?”
“给哥哥过完生日的。”
毓仪没说话。
“他不喜欢过生日,如果我不给他做长寿面,祖母做的他都不吃。”
毓仪叹口气,“萧皇后是生他那日过世的。”
“我知道,所以才想……”
毓仪看着她,忽然笑得坏坏的,“阿鸾可有想过嫁给元哥儿?”
啥?!顾辞好似被雷劈,呆滞茫然地仰头看着她,“娘亲你逗我玩吧?我才这么点大!”
“不愿意?我看你们很亲近啊。”
“……不是你们让我和他好好相处的么?”
“觉得他不好?”
“不是这个意思。等我长大,他的孩子都会打酱油了吧……”
毓仪乐不可支,刮刮她的小鼻子,“好,等我家阿鸾长大,娘再给你挑个好女婿。”
59 被嫌弃了()
为了弥补上巳节的爽约,顾辞几日后给姐妹们发了帖子,做东邀她们去游湖。明秀帮忙准备好画舫,小点心是她自带的方酥糕,酒是庄子上做酒精的副产品桂花糯米酒,最适合女孩子喝,午膳就让致爽斋送到船上。
除了自家姐姐们,她发了帖子的都来了,袁钰带着覃岫咏,乔娟带了个表妹樊倩,叶萋萋和叶莫莫一向孟不离焦,任家两姐妹身后居然跟着池瑷。
任温惠过意不去,一上船就和顾辞咬耳朵,“我们出门在巷子口遇到,她就坐上我们的车,怕你久等,只好带来了。”
顾辞无所谓,让她安心吃喝就好。
一转头,池瑷正盯着两人,“你们是不是在说我?”
“是的呀。”
“背后说人坏话,岂是有教养的人?”
哟,熊孩子战斗力提升了呢。
“谁说坏话了?”顾辞笑眯眯地回答。
“那你们说我什么?”
“你猜?”
池瑷顿时眼都瞪起来。这果然是刺激熊孩子的万能金句!
任淑慎笑着拉住池瑷,“二姐不过是在跟阿鸾讨吃的,偏你要点破。”
“可她已经承认是在说我,不是说吃的!”
眼见熊孩子怒气值满槽,顾辞慢悠悠地答,“说吃的为什么不能提到你?咱们一向见得少,惠姐姐好心告诉我你喜欢甜食,难不成还说不得?”
池瑷顿时气势一萎,想起曾经在清颐院吃过的雪媚娘,不自然地说,“我还要上次那个雪点心。”
“这可不巧,没备下。”
“那有什么好的,快点端上来。”池瑷对着旁边一个顾家丫鬟颐气指使。
顾辞不爽了,看一眼池家嬷嬷,还是上次那个,心想:这婆子也太不给力了,怎么还让池瑷这个德性出来得罪人。
“这么猴急,哪有站在船头吃东西的,好歹先坐下来品口茶吧。”她转身拉着任家两姐妹往画舫二层走去。
池瑷跟在后面,气鼓鼓地像个蛤蟆,完全不理会嬷嬷的小声劝慰。
其他姑娘碍着客人的身份不好开口,顾家今天来的都是庶女,更不敢吱声。
顾悦已经和三夫人外祖母罗家的嫡长孙定亲,没办法出来玩,顾翃这科春闱得了二甲三十六名,正好准备月底迎娶袁敏荷,金榜题名洞房花烛两大喜,三房人人喜笑颜开。袁敏荷也在出嫁前得到皇帝诰封为汝阳郡主,并赐下府邸。
四房气压极低,顾忻又生病错过今年春闱,顾悌六月满十五,四夫人忙着照顾儿子准备及笄礼这两件大事,还要发愁两人的婚事,火气蹭蹭上涨。下人们噤若寒蝉夹着尾巴过日子。若不是顾辞派丫鬟去请,恐怕三个庶女也不敢出门游乐。
五房一向不在邀请之列,所以这次顾家只有庶女来了,为了怕她们拘谨,顾辞把她们全部安排在一楼,带着其他贵女们在二楼,彼此都自在。
席面送到,画舫离岸,缓缓在曲涴池里飘着。姑娘们举箸持觞,酒过三巡,也放开食不言的规矩,一片莺声呖呖,千娇百媚优雅如画,居然吸引了一帮春闱过后留京未走的学子在岸上跟着画舫跑。
顾辞是第一次见这种‘追星盛况’,不免好奇地看着那些书生们,“他们真的会跟着咱们的船绕曲涴池一圈么?”
乔娟毕竟书生才子见得多,马上揭了那些人的老底,“这些人应该是落第学子,借着备考下次春闱的名义,经常在这附近搞什么文会,其实是想在京里找门亲事,或傍个有钱人家得些资助。”
“文会和相亲有关系?”顾辞的生活离这些人间百态远得很,她出门就净街,真正的市井老百姓迄今都没见过几个。
覃岫咏和父亲走南闯北见识得多,笑着解释,“若是榜上有名,这会应该准备着殿试或馆选,落榜的自然更刻苦攻读。这么悠闲无事,想来志不在学。”
一直默不作声的樊倩忽然插了一句,“这位姐姐说得很是,他们不过是冲着文会的名头来结交贵人,最想谋门大户人家的亲事,省下盘缠,在京城扎根。再不济,赚些润笔费,好去捧宜春楼的姐儿们。”
众人皆愣住了,袁钰好奇地问,“宜春楼?”
叶萋萋拽拽袁钰的袖子,
“别问了,不是什么好地方。”转头对樊倩说,“姑娘还请慎言,这种事不值当拿来说嘴。”
她年纪最大,自有威仪,樊倩一惊,脸色微白。
乔娟只得帮她说话,“叶二姐别见怪,表姐进京时间不久,之前跟我姨母一家在天水城住,那边没咱们这么多规矩,自在惯了。”
顾辞想到袁懿曾经去过天水城,问起那儿的风土人情,成功歪楼。
不一会,岸上的书生们有几人上了一条小叶艇,箭一般朝她们的画舫驶来,被尾随画舫的两条小船拦住,上面是顾辞的护卫。
一位女护卫过来禀告,“岸上那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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