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先从曾嬷嬷说起,当你知道她有问题,为何不告诉娘亲,要自己去查?”
“我觉得,从九妹和五婶身上……”
“你认为她们没本事知道是你在查?”
顾悌点点头,她确实看不起蠢做堆的那两人。
“可指使顾二的人呢?你可知道,若是被发现,你的丫鬟都会突然暴毙。”
四夫人说得很轻,顾悌仍然吓了一跳。
“怎么会?我并没让她们接触顾二管家,再说很多事情是我事后自己推断出来的,她们……”
“就为了以防万一。”
顾悌讷讷说不出话来。
“再者,既然想给郡主卖好,为何多此一举?”
顾悌困惑地睁大眼睛。
“你若真想与郡主交好,以诚相待才是上策。使了计谋,总归是浮于表面。即便郡主不知事,难道她身边的人也不知?小心谨慎是好,但心思磊落更佳。”
顾悌一时如醍醐灌顶,自小的孤儿经历让她对人防备心重,便是母亲这样疼她,她也到了五六岁才卸下心防,自己再见多识广,这么多年也不见得能赢过古人的心思。她行事太刻意,得失心重,反而容易给人留下钻营太过的印象。想明白了,她立刻道歉,“是我太过着相了。我这就去和阿鸾说曾嬷嬷的事。”
四夫人疼惜地摸摸女儿的脸,“娘的阿善是个好孩子,多思细想是好事,只是要让人感到你的诚意,才是相处之道。这点你可以多学学你四姐。”
“是,娘亲。女儿不会让你失望。”
“丫鬟的事娘来处理,你不用管,刚好她们也到放出去的年纪,等你嫁人了再跟去夫家伺候。”
顾悌含羞说,“夫君我得先见过才行。”
“知道,快去吧。”
53 鸿雁()
顾辞听到顾悌又过来的消息时,正在绕着武沉秋打转,缠问她可曾摸了侄子侄女?有没有问刚会说话的小侄子,肚子里这个是弟弟还是妹妹?毓仪拿颗花生米把她打出门去,逗得武沉秋捂着肚子直笑。
顾辞还是在揽华亭见人。摒退下人,听完顾悌说的内容,顾辞不由得大吃一惊,“五姐,这事你和四婶说过么?”
她的反应让顾悌很纳闷,“……当然,我之前不好意思说,也是因为不晓得怎么开口,问了娘亲,才拿定主意。”
顾辞茫然的表情让顾悌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这事应该跟长公主说,而不是找她这个小丫头。
“啊!多谢五姐!我会……我会告诉娘亲的。”
“若是长公主需要问什么,可以直接找我。”
“哦,好的。”顾辞呆了一会才补充道,“五姐也别告诉其他人了。这事应该已经盖棺定论了。”
顾悌噗的笑出来,“除了我娘,你觉得我还会跑去跟谁说?今天既然已经给你提了醒,至于后事如何,我也不会好奇了。”
送走顾悌,顾辞皱着小眉头想,应该先告诉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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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辞最终还是把事情跟顾翮全盘托出,被顾翮一起拎到毓仪和顾翂面前,再复述一遍。毓仪的目光一下冷了下来,“难怪前几日阿善身边的丫头一下子放出去了三个。”
顾辞不明白,“这事不是过去挺久了么?”
“所以才是收拾手尾的好时机,谁也不会联想到之前的事。”顾翮吊儿郎当地说。
毓仪瞪了一眼女儿,“这事你们别管了,我亲自来查。”
顾辞被瞪得莫名其妙,“娘你不管二嫂了?”
顾翂一下抱起她,躲过毓仪弹她脑袋的手指,好心指点小妹,“娘吃醋了。”
迅速领会精神的顾辞连忙扑向毓仪施展撒娇神功,“娘亲我是担心你太累了,才先跟七哥说,七哥现在可是家里顶梁柱嘛。”
顾翮笑嘻嘻地说,“娘,十二也查出点东西来了,你真的用不上我们么?”
毓仪端起仪态,“说来听听。”
顾翂很直接,拿着马祭酒的题去找了几次顾恪,二房上下顿时对他好感暴增,他的话唠小厮苏白把二房的情况摸了一遍,其他并无出奇之处,就是二老爷身边有几个人,谁都说不清楚是干什么,有顾三和他媳妇,还有一个在外院,姓石的账房。有些说他们管的是二老爷在外面的田庄铺子,有的说是帮寻觅强身古方。
顾翮汇报完情况,毓仪正色说,“最近他们肯定很老实,估计查不出什么动静,你可有主意?”
顾翮看向顾辞,“阿鸾说过,能折腾的人都是因为有银子,现在断的是太夫人家里的财路,可方家不是没事么?”
“七哥你想干什么就说,我一定鼎力支持。”顾辞拍着小胸脯保证。
“查查方家还有什么产业,然后吃掉就行了。”
毓仪诧异地看着小女儿,“你行吗?”
感受到一千万点鄙视伤害的顾辞愤怒地说,“必须的!我的铺子收入比娘的高多了!”
“哟,真的假的?”
“娘亲,你在别院的二百亩上等良地,亩产才四石六斗,我种豆子的养鸡鸭的田,一开始是种不了粮食的,现在亩产三石二斗。再过几年,亩产过六石完全没压力!”顾辞骄傲地扬起小脑袋。
毓仪还真是没想到,知道女儿能折腾,但她觉得那是给女儿随便玩的,好坏都没关系,每年报的结果是好的就够了,却不料有这么好。
“咱们说的是铺子。”
“呃……致爽斋一年纯利三万八千七百两白银!”
“你不是只收房租么?”
“不是啊,哥哥挂羊头而已,都是我的人。”
“那为什么我们自家人去吃饭还得掏钱!?”
词穷的顾辞抱头窜去给身在南方的谢庆写信查一查方家家底,顾翂和顾翮借了毓仪的人,和明秀一起盯着二房那三人和在外面跑的顾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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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在襄原城微服私行的太子正躺在一处租来的民宅里看星星,手里拿的是顾翱在留津城转寄来的信,明津叩门进来给他递了封秘信,正是顾翮把最近的事情报告给他。
他看完立刻坐直身子,凝眉思索。前世是晚了一年酂邺城才曝出民乱,当时修宁侯和长宁伯都派人参加剿匪。因为酂邺城是酂邺伯的封邑,虽然不属于他,但是他也置下不少产业,所以酂邺伯私下也遣了人去查探有没有问题。结果查出修宁侯家的家丁与山匪有联系,一纸弹劾,整个功劳都归了长宁伯。可想而知,登上帝位的不是老三就是小九。所以这次他先下手为强,让顾翀把功劳全领走,分给其他几家在前世没下死力气踩他的勋贵,把修宁侯削成光棍,也没让长宁伯占一丁点便宜。现在顾翮的情报表明曾嬷嬷身后的人跟顾家二房和五房有关,那说明盯着阿鸾的人里面,方家也干净不了,他记得方家在高宗时已稍微缓过气来,在襄原城应该有不少产业,要不要先砍掉这块呢?
他摸摸脸上粘得挺牢的假胡子,开始给谢庆写信,准备和他合作一把。写完晾干的时候,他犹豫着提笔,要不要给那个没良心的小东西也写一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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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二月一直到将将热起来的六月,都是京城的结婚季。乔婵、李扶香、叶蓁蓁、叶萋萋、刘楚楚、牛檀等闺蜜,还有几个郡王、长公主家都有嫁娶,顾辞奔波在添箱和婚宴之间,还要每天变了法子的给孕吐的二嫂做酸辣开胃的小菜,居然一点没黑没瘦!太不科学了!
顾辞戳戳自己胖嘟嘟的小嫩脸,明秀日报。
牛檀嫁给柯芳思的二哥柯毅,婚后生活挺滋润,淳仪为了抬女儿身价,办了几次诗画宴,她都以已婚身份夺了头筹,才名广传,反而是柯芳思被人误解是非太子不嫁,甘心让嫂子出风头。不过,十九岁的柯芳思终于还是能定亲的,能接受自己老婆心有所属的果然只能是可悲的备胎表哥——柯驸马妹妹的长子欧四郎。
真仪也终于悄悄地再嫁了,驸马是酂邺伯崔家的庶子,大龄未婚,五好青年一个。据说是酒后乱性有的他,所以爹不疼娘不爱,出不了头也没自暴自弃,洁身自好地游山玩水行侠仗义时,cos戏班子台柱和真仪结缘。有点尴尬的是真仪刚出月子不久。所以只有几个长公主去参加她的婚礼,连顾辞都不能去看宝宝。明秀很贴心地附加说明这个男宝宝确实是驸马的孩子,只是驸马当时跟着顾翀去剿匪挣功名,不知道真仪怀孕,回来之后,追着大肚子的媳妇,一直求婚到儿子满月才得首肯。顾辞对真仪姨母的崇拜更上一层楼。
隋驸马在公主府里住了几天后,湘仪还是没和离成功,毓仪把之前为隋掌珠看的几个不错的男孩都介绍给了别人,其中一个娶了池家的池纤。池绒和池纷下半年也要嫁了,借三门亲事的东风,稍小一两岁的池纱、池绍、池绦、池缇亲事也敲定,唯一未婚的庶子池统也马上娶媳妇。池睿办喜事办得好开心,每次添妆定亲都变着法子的请顾辞去。
秦蕊据说嫁往西边,在青梅竹马的乔祯娶京城一姝前,远离娘家和上京。也不知道她会不会怨自己的家人。
顾忻开始头悬梁锥刺股,打算后年的春闱一鸣惊人。四夫人说了,不中进士不会给他定亲。方太夫人很是郁闷,她的想法叒落空了。她嫂子沈氏和两个女孩现在吵着要到府里住,四夫人知道后,把离五房最近的院子整理出来,转手就在乔阁老家旁边买下个小宅子,预备她们一来就送儿子过去。三夫人如愿以偿给顾翃定下袁敏荷,请了毓仪做媒,正在兴高采烈地筹办婚事。听说要有‘表妹’住进来,准备直接让儿子在鹤鸣书院住到成亲。五夫人倒是积极,五房庶长子六郎顾文恺正十五,娶了没钱没身份又只听自己话的侄女挺好的。
广恩王妃又传喜讯,大家都对这次是不是儿子下了注。现在他府里十个女儿一个庶子。还有个爆炸性消息,广思王妃居然怀上了。十三岁的袁锦准备找郡马。
十岁的顾辞很忧伤,小学刚毕业就要开始操心另一半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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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殿下的信笺终于转辗反复到了顾辞手里。开头一句‘卿卿见字如晤’就把她雷得不行,内容嘛,净是些游记食谱,太对她胃口了。
顾辞问明秀,“我能回信么?”
明秀笑着说,“自然可以,我们会想办法送到殿下手上。”
“一会给你。”
说完她施施然的提笔开始回信。
‘哥哥见字如见可爱阿鸾,……,嫁娶扎堆,送礼好心疼。……,柯家大龄姐姐解决终身,可保你清白无虞。……,自古皆云江南女如玉,望时刻警惕美人计。……,多吃芡实红豆莲蓬除湿气,……,辛辣去潮,可与酸梅汁或绿豆汤同饮,……,勿湿衣湿发而眠,……,烤肉配梨,不可饮冰,……,痒不可挠,伤不可抓,芦荟膏有奇效,……,九珍一品和佛跳墙向你招手,盼归。’
洋洋洒洒七八页。顾辞把信折好放入装线香的一支竹筒,用蜡封口,拿袁懿给她刻的小印扣上,交给明秀。
袁懿看到顾辞的回信已经是一个月后,去琅琊城的途中,正在驿站里休息。看到蜡封上的‘九雅’印鉴,他会心一笑。展开信纸,顾辞这笔字愈发秀致圆润,不过细品还是有一丝峥嵘在内。
感觉就像小奶猫也有爪子。
内容嘛,看第一眼就让他喷笑。
门外守卫的明津很感慨,殿下被连日阴雨搞坏的心情总算是晴了。
54 爹爹回来啦!()
又是一年重阳到,顾辞在秋篱院陪着小侄子玩,生出来就七斤一两的小家伙小名直接就叫‘七斤’,这会刚百天,看着他吐泡泡都觉得开心不已。
顾翱七月回来,刚巧赶上儿子出生,听染墨说差不多是一路摔回秋篱院。虽然现在还是每天忙得脚不沾地,不过一回来就先看儿子,和武沉秋的感情也更好了。
顾辞为了小宝宝,让工巧阁做了栅栏很高的小床和手推车,挂着五颜六色的木质玩具,还有铜质的风铃,动起来叮铃铃的响,极受七斤喜爱,之前准备的悠车完全没用武之地。这几天她琢磨着学步车也该做好了,再苏点什么出来呢?
太子后脚回的京,顾辞去南阙门接人的时候,差点认不出来那个留了一圈胡子额角一道疤的男人是他。直到他上了马车把胡子刀疤揭掉才缓过气来。
“伪装得不错……”
“这才叫男人。”
顾辞上下打量一番,确实高大结实许多,原来是一派迤逦清俊的风流倜傥之态,现在感觉从少年一下升华到成年,多了几分硬朗。
她抬起小白爪往他脸庞一比,“黑了。”
爪子被抓住啃了一通,“我最近可馋肉了。”
“讨厌!给你炖着佛跳墙呢。”
进了城太子也没急着回宫复命,而是先跑去致爽斋把那锅佛跳墙喝了两碗,剩下的让明津揣上。
顾辞带着八戒围着他转,急忙给他包了两个肉夹馍,“你这是饿了多久啊?”
他避而不答,回眸一瞟,“怎么一点没长个?”
“我高了一寸多!”
等顾辞到家才知道,太子被皇帝关起门来训了一顿,五天后又要被派去北关劳军。任塞渊这时传来喜讯,毓仪这个新晋祖母可高兴坏了,往定国公府跑了好几趟,准备好几车东西,准备让太子顺便给送过去。顾辞可怜太子辛苦奔波,给他好好开了几天小灶,打包了一套拉杆箱的行李,也把甘梅塞进劳军队伍里,送去北关照顾三嫂。
重阳一过,太子仪仗在五率府的护卫下浩浩荡荡出城,身后缀着一队任家和顾家的马车。顾辞在顾翮的护送下,偷偷去西阙门送行,泪眼婆娑地看着大队伍不见踪影。
突然被人抱起来,一回头,惊得下巴差点掉了。
“你怎么还在这里!?”
除了神出鬼没的太子,还能是谁。依旧那副络腮胡子+刀疤的沧桑打扮。
“不在这里怎么能见到阿鸾这么舍不得我?”
顾翮没好气地抢回妹妹,“谁走她都哭,你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