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还可想深一些。”胡妈妈看着顾辞的求知眼开始引导她,“先从方族长的角度考虑。”
“呃……耶耶绝对不是首选,事后方族长会很倒霉,娘亲不会放过他们。”
“若是按方太夫人所想呢?”
“方族长膈应了娘亲,她肯定很开心……”说不定还要添把柴!
“那二老爷呢?”
“二叔不是……年寿不永么,方族长应该看不上他;太夫人许是……也不愿意?”不然就不会聘二婶。
“二老爷确是两边都不看好,方族长怕白赔进去个姑娘,哪怕大郎是方家女儿生的,国公爷出了意外,二爷可承爵,他也不会愿意被公主迁怒。方太夫人虽不介意二老爷娶哪个,但自己的亲儿媳,自然是不想要方族长的人,而且,自己侄女也没看上二爷。”
“那方太夫人就更不愿意四叔娶方家人了吧。”
“四老爷是方太夫人的命根子,显然是想娶个名门之秀给他添助力。方家名声不好,又是商贾白身,她岂会愿意?但对方族长来说,四老爷却是首选,本身与方家亲近,又是嫡子,将来不会像庶子一样被一笔银子打发出去,若方太夫人去世,完全可以让四老爷抛开亲舅,偏向族长这一脉。”
“看来方族长没成功嘛。那三叔是庶出,两边肯定也看不上吧?”
“三老爷是庶子,柳姨奶奶又是太后身边的人,哪边贴上去能得的好处都有限。但方族长不是个鼠目寸光之人,三老爷前程是有保证的,嫁个女儿不会亏,只是也没成功。”
“方族长在五叔那也失败了?”
“对方族长来说,五老爷反倒是最无关紧要的,自己庶女生的庶子,没必要再送进来一个女孩。哪怕五老爷以后飞黄腾达了,嫁个孙女给五房的嫡子都更划算些。”
“那方霆怎么选的……”
“府上待字闺中的表姑娘和尚未娶妻的表兄一向是天作之合嘛。”胡妈妈很是不屑。
噢!顾辞明了这里面肯定有她不该知道小隐私,在‘听壁角’记事本上记一笔,以后好好留意。
“这个族长水平不行呐,一次都没成。”顾辞欢乐地吐槽,敢打耶耶主意的人都要鞭尸一万遍啊一万遍。
“两位表姑娘住下后,方家三五日就有不少女孩们来探望‘寄人篱下’的姐妹俩,每次都坐到用过午膳才肯走。为了不影响几位爷的课业,太夫人发话让五夫人姐妹每月代她去方家一趟,探望亲人。”甘雨很快学到了胡妈妈的精髓。
“姑姑是不是也跟着去,才认识了姑父?”
“……方姑爷打小在府上家学一起念书。”
近水楼台啊!顾辞对这个未曾谋面的姑姑有些兴趣了,青梅竹马修成正果啊。
“那怎么又去了南方?太夫人可舍得?”
“……”甘雨嗫嚅了一下。
胡妈妈帮她补上,“方姑爷要回原籍考府试,所以姑奶奶跟着去了,考过了才好回京准备春闱。”
“……”她都出生了,这姑父还没过府试么……
“祖父和太夫人怎么会选中姑父!?”这不坑女儿么。
“……想是不愿拗了女儿家心意吧……”
原来这个姑姑眼神不太好。
顾辞听了满耳朵八卦,幸福地带上两个丫鬟出发去东院,准备等下课的小哥一起去吃饭。
12 关东煮()
溆芳园占地极广,引活水为景,绕园一周,将园子分为四角一湖,四角的主楼各自是西北的绛雪轩,东北的竹心阁,西南的宇素居和东南的清晏斋,各主楼前临水皆建有亭台,分别是聆月台,凸碧亭,瑞澄小渡和藕香榭,中间的湖心岛是漫涤坞,建的掩翠阁,均玲珑别致,疏密合度。园中奇石罗布,佳木葱茏,其古柏藤萝,皆数百年老物,将园子点缀得情趣盎然。园内甬路更以彩色卵石精心铺砌成一幅幅山水人物花鸟画,妙趣无穷,古朴别致。
此时的萧律、顾尧和毓仪已在竹心阁外的凸碧亭落座,亭门一联‘挽碧波于凹中砥柱,视华岳为凸丘之垤’正是萧律手书。胡妈妈立在一旁汇报顾辞今早上课的表现,兼把课后的八卦详细复述一遍。
顾尧和萧律尚且自持身份,只是嘴角微翘,毓仪却是笑得颇为痛快,“胡妈妈你说得太含蓄了些,阿鸾可是听不懂的。”
“郡主聪明伶俐,但心思纯净,许是想不到阴私之事。”
萧律不同意道:“她有时通透得很,定能想到五房和顾莹的婚事别有内情,是你不便言明的。只是她不懂度人以恶,认为其他事纯属巧合。”
顾尧插话一句,“阿鸾还小,大些再让她知道这种后宅阴私也不迟。”
毓仪抗议说:“你教儿子我不插手,我教女儿你也别管。”
顾尧无奈一笑,他训儿子,毓仪确实从来不会插话和求情。
毓仪接着道:“今天府里的姑娘们来找,以她身份不想见完全可以直说,谁还敢摆脸色不成,可她就是不好意思让人下不了台,又派胡妈妈解释又送点心。真是傻姑娘!”
萧律毕竟带过女儿,又是把顾辞当亲孙女,就对顾尧多解释几句:“公主不是担心阿鸾处理不好这点小事,只是恼了她居然还去想理由。不想见就不想见,说出来便是。”
“正是这个理。对元哥儿、对姐妹们,她都如此。我宁愿阿鸾得罪人,也不想她委曲求全,迁就别人。她本就对人没有戒心,又如此心软,总不能等她吃亏了才教吧。不能以为她年纪小听不懂就不说,该知道的还是得告诉她。”
心软不是不好,谁也不喜欢心硬如铁的人,她是担心女儿被人拿捏住了这一点。
这下顾尧没话说了,只觉得更心疼女儿。
萧律也点了个赞,“阿鸾的确不是心智百变的性子,虽乖巧懂事,但心地无垢,是天生不擅诡计之人。公主不如多调教调教她身边人,真遇上算计,能点明关窍,以阿鸾素来的机敏,也不容易吃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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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顾翂带着顾辞来了,给长辈行礼落坐开饭。
安静吃完,大家接着在亭子里喝茶消食,顾翂说起了顾悌送的跳棋,今日家学里的孩子们都在玩这个。
顾悌虽然说这是和乔家姐妹们一起想出来的,但长房的人自然知道她对四夫人的解释是自己在梦里看了一本书,书中教了如何玩,她才以四房的名义做出来送给乔家几位表姐妹,赚些好名声。
顾辞聚精会神地听着,原来老乡就是五姐啊。这会看看长辈们的反应,自己以后也可借鉴一下?
萧律倒是淡定地随口一句:“有些人生来能言,知前世之事,是有宿慧之人,五娘可能即是如此。”
顾辞真是吓了一跳,立刻紧张起来。
顾尧补充说:“五娘看着资质和眼界都有限,不是天赋奇才,一点就通之人,即使有宿慧,阅历也粗浅得很吧。”
“不知老四家的是怎么想的。都说宿慧是大福气大造化,可若真心疼孩子,还巴不得没有呢。谁知道是损了什么换来的?”毓仪爱怜地抱着女儿说,“娘的小阿鸾不需要这种名声,只管开开心心吃喝打扮就好。”
顾辞感动地搂着娘亲。顾悌都瞒不过爹娘和师父的火眼金睛,换了她这种没心眼的,分分钟被识破。好在她俩不一样,她从未想过选择说谎,还是老老实实的学习知识,想做什么也乖乖请教长辈再说。
顾辞开始放心大胆的卖萌:“娘亲真好!我天天给你做好吃的!”
“你那单子可拟好了?我可是等着你安排早膳哦。”
“不急不急,再等等。娘亲我可以开始学下厨么?”
顾尧失笑,“就你这小手?”
顾翂拉过她的小胖爪捏捏,作势要咬。
毓仪拒绝得很慈爱:“不行!”
“我想给你们做好吃的嘛!”
“吩咐下人去做。你不许靠近厨房!”
三个大人想起她第一次摸到后厨,被养在墙角的鸡追着叮,还跑不过鸡,就忍俊不禁。
“我去监工。”
“等你比灶台高,就许你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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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军美食大业不成的顾辞被顾翂打包回东院,兄妹俩并头一起睡了个午觉。她悠悠醒转时,看见屋外顾翂的小厮苏白在准备他下午的文具和茶具。
“小哥,不带些点心去么?”
“脏手。”
“课间总能休息嘛。”
顾翂笑而不答,只是过来给她穿衣套鞋。
顾辞绕过惜字如金的顾翂问苏白,“苏白,为什么小哥不带点心啊。饿了怎么办?”
苏白倒是口齿伶俐:“回郡主,家学备有吃喝,只是郎君嫌净手麻烦,一向不爱用。”
“不能使筷子么?”
“弄脏书案纸笔也是不便。”
“你一会跟甘泉说说小哥喜欢吃什么,还有何时是课间。”然后转头亲一下顾翂,“小哥我给你弄好吃的!下午就送过去。”
不就弄些不带汤水的关东煮嘛,这个简单!斗志昂扬的顾辞收拾完毕,目送顾翂出了东院,开始吩咐甘泉让厨房准备串串点心。
顾翂爱吃咸口,还要不怕凉了失味,一口一个的大小。可以弄各种肉丸串,鹌鹑蛋串,豆腐串,一串五个,比如肉丸可以加马蹄香菇等。还可以借鉴汤圆的作法,糯米团加点蛋清和糖,团成团子,里面放甜馅肉馅都成,用细竹签串起来蒸熟。至于细节就让厨房自己发挥吧。
爹娘和师父那也要孝敬的,宫里的三位哥哥就放到饭后吧,至于家学的其他小伙伴,多给顾翂送一份,让他决定。
然后顾辞愉快地奔向了竹心阁开始扫盲。
13 肉夹馍()
萧律已经在竹心阁书房等着她了,大书房打通了三间屋子,临南窗一面是几张大大的画案,上面摆满各种颜料笔墨,墙角的博古架放的都是各种颜料盒子,地上几个青花瓷缸全是画轴和各种纸张,他的小书童柏舟正在洗笔收卷。
北边的墙也开了几扇窗户,窗下置榻,榻边是一张标准的书案,上面还有写了一半的一张宣纸。书案旁边的角落里还空出一小块地方,放着和她的书房一模一样的小书案和笔墨纸砚等,柏舟还贴心的给她裁好了一叠纸。
整个书房没有书架,物件摆设放置随意,一点不规整,在顾辞眼里简直是充满了颓废凌乱的艺术家气息,但见萧律一身素白缯衣端茗微笑,在这个毫无书香贵气可言的屋子里也没一点突兀感,又觉得理当如此。
白眉雪须的萧律揽过宝贝小孙女,飘然谪仙范一下子就没了,笑呵呵地说:“知道你想习字,每日看书不得超过一个时辰,描红二十张即可。不可贪多,知道么?”
“遵命,师父!”
“这是《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和《弟子规》,以后每日先背再写,等你把这四本都学会了,师父就让你自己挑想读的书,可好?”
“好的呀。”顾辞乖乖去自己小书案前坐下。
萧律没有先教她执笔,而是纠正她的坐姿和如何保持背部挺直,静坐一刻钟,才握着她的手练习磨墨,边磨边背一段《三字经》。背好了就拿过一篇描红字帖,正是刚才背的那段书,让她以指作‘书空’练习。等她笔画顺序皆无误,才抱她去大书案上,亲自手书一遍给她看,然后就放她回小书桌自己练习十遍。拿着十遍的作业,给她圈出写得好的,细细讲解每个字的运笔轻重、快慢、起止,再练十遍即可收笔。
练完字,萧律还给她说今天这段《三字经》里的各种趣闻故事,他本身阅历广泛,知识渊博,不论是古人典故旧例,还是当下时闻八卦,皆信手拈来。
比如‘孟母三迁’的故事,顾辞想起网上新解,就故意问,为什么孟母不一次性搬去学堂旁边,她怎么会不知道屠户做邻居比较吵?萧律就跟她说孟爹是个文青,丢下娇妻稚子去游学死了,家里穷得很,一开始守孝结庐而居,所以靠近墓地,守完孝自然要去市集附近赚钱养家,不然哪里住得起学宫旁的屋子。
顾辞听得津津有味,不时追问感叹,十分捧场。萧老神仙对着孙女满满都是崇拜之情的一双漂亮大眼睛,也是成就感爆棚。直到甘泉提了食盒过来才打断两人。
看到食盒里的串串点心,萧律倒是颇感兴趣,吃了一串豆腐串,感觉确实方便,马上郑重其事地吩咐柏舟,以后在他伏案期间,就上这样的吃食,可以直接喂他,千万不要再出声打断他的文思画意。
顾辞默了默,想到吃的解决了,喝的是不是对师父来说也有不便,就问:“师父,你画画时怎么喝茶的?”
“甚少,实在渴极才去隔壁饮一壶。在屋里怕湿了画卷。”
“要不要给你准备带吸管的杯子啊,想喝什么直接吸就好。”
“噢?弄来看看。”
“可有手艺人?铜或者木匠都行。”瓷的易碎,铜的或者木制的应该可以。
“柏舟,去把阿庆请来。”
不一会来了一位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面色黝黑,穿着一身竹青色锦缎长袍,眼睛精湛有神,行完礼后看着顾辞微微有些动容的样子,顾辞见状也对他甜甜一笑。
“阿鸾,这位是谢庆,现在是谢家产业的大总管,”萧律为她介绍道:“阿庆,你还是第一次见阿鸾吧。”
“聿公说的是,郡主否极泰来,必有后福。”
萧律,字聿则,谢庆是他小时候的伴读,即使萧律出家了,也还是坚持旧称。
“庆叔好。”顾辞对这位面善的大叔印象很好,看起来是个很可靠的职业经理人呐。
“郡主折煞老奴了,不敢当。”
“当得起,你不用过谦。来,坐下尝尝阿鸾鼓捣的点心。”
萧庆在二人下首落座,看到各式串串也是赞不绝口,吃得欢快。
三人食毕,顾辞直接对谢庆提要求了,“庆叔,我想做几个带吸管的杯子,木头的或是铜的都行。”
“郡主给老奴详细说说?”
吸管好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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